文黛急急穿上浴袍,走到浴室門口,遲疑了一下,杰姆的房門緊閉,也沒有任何聲響。
文黛走進(jìn)浴室,鎖上門,提醒自己杰姆當(dāng)然沒必要這么早起床。她很快地淋浴梳洗,走回房間更衣前,又到查理房間去叫醒他。
一如平常,她先行下樓準(zhǔn)備早餐,一邊聽著新聞,一邊不時留意時間,沒有杰姆在眼前,就感覺不到沉重的心跳或被撩撥的欲念。
今天仍與往常度過的每個清晨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杰姆正住在這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皺著眉頭走以樓梯卜喊查理。
文黛簡單地吃了一碗水果沙拉、全麥烤面包片,再加上兩杯黑咖啡,算是早餐;再為查理準(zhǔn)備小甜餅、水果沙拉及果汁,她不禁皺皺眉頭。查理的學(xué)校禁止五年級以下的同學(xué)在校外午餐,查理自然不在此限,但他還是喜歡到學(xué)校餐廳吃飯,偶爾也會從家里帶些簡單的冷食,而且只要他愿意,文黛有時也會帶他到速食連鎖店午餐。
待她上樓吹頭發(fā)化妝時,查理才匆匆下樓吃飯,文黛經(jīng)過浴室門口,看到濕毛巾又扔在地上,她皺了眉頭,往樓下喊:“查理,看看浴室,你應(yīng)該知道毛巾該放在哪里!
對她來說,將它收拾干凈,當(dāng)然輕而易舉,但是她不愿查理因此養(yǎng)成自私、懶惰的壞習(xí)慣,所以她扔下浴室的臟亂情形,逕自下樓。
她快速的喝完咖啡,隨口提醒查理不要忘了帶體育服裝。
“我會像平常一樣到荷姿家接你。”文黛告訴兒子,再沖上樓去刷牙、補(bǔ)妝。
她經(jīng)過杰姆緊鎖的房門口,又皺了下眉,心里想著,咖啡壺里還剩很多咖啡,她是不是該去叫醒他,請他喝杯咖啡呢?
但突然又想到,他又不是客人,要喝咖啡,自己倒吧!
文黛將頭發(fā)梳往頸后,再以蝴蝶結(jié)固定,她看起來清爽俐落,也不會給人壓迫感。
濕毛巾還是扔在浴室地板上。
“查理!”她生氣地叫他。
“來了,就來了!”
她走下樓時,前門突然打開,杰姆滿身大汗地進(jìn)來,顯然剛剛是去慢跑。文黛像見了鬼似地瞪著他,而他也以奇異的眼光來回地在她身仁轉(zhuǎn),激動的情緒使她從頭到腳如火一般地灼熱,心跳也怦然加快。
“查理,快點!”她喊道:“你知道我九點就得到辦公室,如果你兩分鐘內(nèi)還沒準(zhǔn)備好,你就得自己走路去學(xué)校。”
雖然這句話已說了幾百遍,而她也從沒真的這么做過,但杰姆卻皺起眉頭。
“我可以送他上學(xué)!彼嬖V她。
文黛不住地暗自詛咒,正要開口拒絕,卻聽見查理劈劈啪啪地沖下樓,笑逐顏開地站在她身后。
“爸爸,你真的要送我上學(xué)?太棒了!我真巴不得學(xué)校的同學(xué)可以看到你的賓士。”
文黛聞言,將杰姆的一股怒氣借機(jī)發(fā)到查理身上。
“你不應(yīng)該有這種心態(tài),查理,物質(zhì)并不代表一切,你是什么樣的人那才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查理生氣地回答,一面沖入廚房。
“現(xiàn)在說教不嫌太早了?”杰姆皺著眉問她,看文黛生氣地轉(zhuǎn)過身去,他接著又說:“噢,文,順便提一下,如果你認(rèn)為我剛剛的提議是為了要取悅查理,讓我挑明了說,好嗎?我不會用金錢物質(zhì)去賄賂、贏得某人的感情,尤其他又是我的兒子。”
十分鐘后,她終于和查理坐進(jìn)了車子。文黛依然很氣惱,為什么杰姆總有辦法攻擊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真是倒楣的一天,而且是每下愈況。
湯瑪顯然還在為星期六的事,不斷地吹毛求疵,挑剔她為即將召開的會議所做的安排不夠嚴(yán)謹(jǐn)。
文黛耐著性子聽他說教,心里不斷提醒自己必須保住這份工作。雖然她與湯瑪都有共識——公歸公、私歸私,所以她并不驚訝湯瑪只字未提星期六晚上的約會。但回想他對杰姆住在她家的事所做的評論,文黛仍忍不住地氣憤、苦惱。
上周末堆積下來的文書工作,使文黛根本無暇吃午飯,等她饑腸轆轆地離開辦公室時,已經(jīng)較平常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她得先到荷姿家接查理,再回家做飯,晚上還得趕去上舞蹈課。文黛敲著荷姿家的后門,心里正準(zhǔn)備向她朋友道歉自己遲到了。
“噢,查理并不在這里,”荷姿皺著眉告訴她,“他告訴丹尼說他父親會去接他。”
文黛心里不斷地咒罵著杰姆。她走回車子,泄憤似地大力關(guān)上車門,但仍不能稍稍平復(fù)內(nèi)心的激動。拿出車鑰匙啟動車子,卻只聽到車子徒勞地發(fā)出嗡嗡聲。
路過的行人有趣地看著這一幕,霎時令她面紅耳赤。她重新再啟動車子,冷靜!無論如何一定要保持冷靜。
但是說永遠(yuǎn)比做更容易。
文黛氣急敗壞地走進(jìn)廚房,一眼瞧見杰姆與查理正坐在餐桌的兩端,吃著她原打算當(dāng)做晚餐的意大利面條,文黛冷冷地看著即將一掃而空的餐盤。
“很好吃,對嗎?”她乖戾地問,一面用力甩掉外套。
看到查理驚異的眼光,她才察覺自己已完全變了樣。
“對不起,”她伸手順順查理的頭發(fā),“我只是太累了。”
她頓了一下,忽然瞧見杰姆正看著她,她一反過去閃避的態(tài)度,瞪了回去。
“辛苦的一夭?”他問她。
他的眼神所表現(xiàn)出的絕不會是出自關(guān)心或同情,他不過是想發(fā)動另一次攻擊罷了。
“可以這么說。”她簡短地說:“而我不高興的是,當(dāng)我到荷姿家去接查理時,卻發(fā)現(xiàn)他已被父親接走了,”她轉(zhuǎn)向查理,“我想你至少可以打個電話告訴我吧!”
從小她就教育查理要體諒別人,要有責(zé)任感的觀念,即使是對非常親密的家人,也應(yīng)該以禮相待。過去,他如要改變?nèi)魏斡媱,都會通知她,這也就是體諒及為他人著想的具體表現(xiàn)。“做你該做的事!彼@樣告訴他,F(xiàn)在看到他因自己的指責(zé)而垂著頭,踢著椅腳,文黛不禁有些不忍。
“媽媽,對不起!
這根本就是杰姆的錯。文黛撇過臉去,杰姆卻有如看透她內(nèi)心似的說:“不,那是我的錯,應(yīng)該是我道歉才對。文黛,我曾想打電話,但想到你星期六講的那些話,我覺得也許你不喜歡我打電話到飯店去,如果你的男朋友……”
文黛楞住了,憤怒地轉(zhuǎn)過身去!皽敳皇墙泳員,而且如果他知道你打電話的原因,他也會理解的!
她根本就在撒謊。湯瑪是不愿意,也不會試著去了解的;她已經(jīng)徹底覺悟—她和湯瑪?shù)年P(guān)系不可能會再繼續(xù)下去。
“媽媽,你待會要出去,對不對?”查理打斷她的思緒,“爸爸跟我要一起看錄影帶……”
“又跟男朋友出去?”杰姆和緩地問她:“你實在稱不上是個盡職的母親,一直把照顧孩子的責(zé)任丟給別人,今晚你又要準(zhǔn)備怎么安排查理?到別人家過夜?”
文黛一眼瞧見查理看好戲的眼光,她壓抑滿腔的怒火,不愿在查理面前與他理論;但查理上床后,她絕對要討回公道。
“老實告訴你,今晚我不跟湯瑪出去,我要跟朋友一起去上韻律操課,查理往常都會跟我一道去!
杰姆愣了一下,接著嘲笑地說:“查理會喜歡韻律操課?”
文黛恨得咬牙切齒。
“健康中心里還有游泳池,他會跟丹尼一道游泳。你聽著,他不但取得了游泳級別證明,還有潛水證明,況且游泳池還有救生員,我可不會鼓勵他坐在家里看錄影帶。”她狠狠地瞪他一眼,“在你給他看錄影帶前,應(yīng)該告訴我一聲,查理的生活一直都是我在負(fù)責(zé),”她憤怒地接著說:“如果你認(rèn)為你可以大搖大擺地進(jìn)來,命令我該怎么教育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彼旨m正道。
她注意到他的雙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想來他內(nèi)心的氣憤絕不亞于她,文黛不免全神戒備。廚房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氛,繃緊的情勢使她全身肌肉僵硬,汗水不斷冒出.,她幾乎連移動的力氣都使不出,更別說爭吵。
文黛疲倦地從杰姆面前走出廚房,內(nèi)心充滿緊張、恐懼。
杰姆不公平的控訴仍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文黛上完韻律操課,還未淋浴更衣,便匆匆準(zhǔn)備離開健皂中心,連和荷姿一起喝咖啡的邀約都予以拒絕。
“抱歉,我不能去,”她苦笑地告訴荷姿,“我根本不該出來,”她痛苦地說:“我把孩子仍在家里,真是太沒責(zé)任感了。
荷姿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笆裁矗磕銢]有責(zé)任感?誰說的?”
“杰姆!蔽镊焐鷼獾丶恿司洌骸叭绻议_始談這件事,大概會止不住了,如果他再說我忽視查理,我就……”她淚眼尷尬地?fù)u搖頭,荷姿從沒看過她這么痛苦難過,她不知所措地望著文黛。
“嗨,別這樣,我們?nèi)ズ缺Х劝!會讓你好過些!
“跳跳舞已經(jīng)讓我好點了,”文黛一臉苦笑,“而且我實在不能再久待,荷姿,為什么女人總是比較容易覺得愧疚,我已經(jīng)竭盡所能地照顧查理,或許我不夠完美,但有誰是呢?才這么幾天,杰姆已經(jīng)讓我從一個冷靜、自信、成熟的女人,變得懷疑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能力去照顧孩子。”
“胡說!”荷姿反駁:“我從沒見過比你更稱職的母親,甚至瑞克的母親都這么說!”
沒想到荷姿那位跋扈又吹毛求疵的婆婆會稱贊她,文黛不禁為之失笑。
或許因為未淋浴的關(guān)系,文黛在車內(nèi)竟開始發(fā)抖,她扭開暖氣,四肢還是不停顫抖。
這該不會是因為還得重新面對杰姆而引起的吧?怎么會呢?
文黛爬出車子,只覺全身酸痛。她疲倦地走進(jìn)廚房,再繞到起居室,查理正與杰姆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嗨,媽媽,”查理眼睛瞪著電視,向她虛應(yīng)兩聲,“節(jié)目正精彩呢!”
她急急從健身中心趕回來,竟得到這樣的待遇。文黛只得疲倦地再走回廚房,孤單地坐了「來。她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但想到還有一大堆衣服要燙,她還是勉強(qiáng)走到水槽邊,掃一開咖啡沖煮機(jī)。
“你坐下來,我來弄!”杰姆竟跟在她身后,文黛轉(zhuǎn)身向他,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杰姆毫不防備、關(guān)心的神情。
她本能地摸摸臉孔,瞬時恍然大悟,一身臟亂、再加上一頭被汗水濕透的秀發(fā),她的確慘不忍睹。“我沒有淋浴就回來了,”她突然說:“我以為查理……”
“查理好好地在看錄影帶……你剛說什么?你沒有淋浴就回來了?”他突然皺著眉看著她,“你應(yīng)該知道運(yùn)動后沖涼有多重要……這么粗心大意,你知道這樣很可能會造成傷害嗎?”
文黛困難地咽了咽口水,虛弱地說不出話來,房間內(nèi)一切似乎都在眼前浮動著,杰姆的話竟使她不由自主地發(fā)抖,她當(dāng)然知道杰姆說的都是對的,但今晚盡快趕回查理身邊似乎更加重要。
她疲倦地將手指插入發(fā)中,低聲嘶啞地說:“我……我沒想到。”講完,她竟覺得有些不知所以。
“你老是這么輕舉妄動!彼龑嵲谔哿,雖然察覺他聲音有異,但腦中一片空白,實在無法集中精力去分析其中的原因。
“你為什么不把韻律衣脫下來?你全身都熱呼呼的!苯苣匪坪跸霚y試一下她的溫芳,用手背輕觸她的臉頰,霎時,她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熱氣不斷襲來—熱而濕黏、熱而疲倦……熱而悲傷,還有熱而……
接著她僵住了,他竟伸手拉下她長袖運(yùn)動衣的拉鏈,無視于她震驚的神情,他繼續(xù)將運(yùn)動衣脫了下來。
杰姆看到她里面只穿著棉質(zhì)緊身韻律衣——沒有胸衣,只有緊身韻律衣,從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渾圓的胸部,他幾乎愣住了。
他的手指緊張地握著她的肩膀。面對曾經(jīng)是她的情人、她的丈夫或她孩子的父親的他,文黛壓抑著過去的甜蜜回憶——那雙曾觸摸過她全身肌膚的雙手,曾讓她陶醉于前所未有的快樂,此時此刻,她千萬不能沉醉于這些溫存的記憶。
她重濁的呼吸打破了沉默,杰姆倏然放開她,后退了幾步,突然轉(zhuǎn)過身去。文黛低下頭,卻隱隱看見乳頭從衣服內(nèi)突了出來,她滿臉緋紅地飛快穿上外套,然后帶著痛苦失望從杰姆身邊走出廚房。
查理上床前告訴她,由于學(xué)校暖氣系統(tǒng)出了問題,星期三停課一天。文黛沒想到這竟是一連串苦難的肇端。
“我上個星期就已經(jīng)告訴你了!彼嵝阉。
“對不起,我忘了,我會問荷姿,看能不能讓你到她家跟丹尼做伴!
“不必了,查理可以跟我一起出去,查理,對不對?”杰姆說。
噢,上帝,為什么你總是站在杰姆那邊呢?為什么不幫我呢?難道你也是男性嗎?
“我們可以到丹恩樂園去!辈槔砼d奮地說。
“丹恩樂園?”杰姆困惑地看著文黛。
“去年夏天才開放的游樂園,”文黛解釋,“公路正好經(jīng)過,而且……”
“媽媽去年就答應(yīng)帶我去,但她沒時間,學(xué)校里幾乎每個人都去過!
文黛瞪了查理一眼,不高興地向杰姆解釋,雖然沒去丹恩,不過他們已經(jīng)先去中央公園玩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