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林老師拿出一雙高跟鞋后,雨萱卻傻了眼。
“我的媽呀,穿上這么高的鞋還能走路嗎?”仍是學生的她,多半與球鞋為伍,這種芏是她原本打算等出社會后才經(jīng)練習怎么穿的。
“這鞋不高,才兩雨半。”林老師執(zhí)意要她穿上練習,總不能讓她在晚禮服底下穿上一雙“耐吉”吧。
“就是嘛,只要是女人都會穿高跟鞋,還是你對自己的性別有所懷疑?”樓劍鷹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用話刺激著她。
“不認輸”是雨萱堅守的原則之一,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一邊在心中詛咒那發(fā)明高跟鞋的人,一邊心不甘情不愿的套上那不屬于她的鞋,別扭的走了幾步。一個不小心扭了腳,讓她痛得哇哇大叫。
“難看,真是太難看了。”劍鷹毫不客氣的批評她。
“樓劍鷹,你行的話,你來試試!彼撓乱恢恍尤酉蛩瑲鈶嵉恼f。
“你怎么連接受批評的雅量都沒有呢?”
聽他這么一說,雨萱從不輕易掉下的淚水也忍不住委屈的流出,邊哭邊說:“你還要我怎么做嘛?我已經(jīng)身不由己的被你帶來這里,也為了幫助若涵而努力撐習著我從不曾接觸過的事,現(xiàn)在我都扭傷了腳,你居然還批評我沒有雅量?你究竟有沒有人性嘛?!”她抽抽噎噎的流著淚又說:“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不要那三百萬了,我只要回答!
樓劍鷹見識過她暴烈的脾氣,領教過她粗魯?shù)纳硎,但卻從沒有見過她如此柔弱的一面。不知怎的,當她這么一哭,更像我見猶憐的若涵,他的小若涵呵!
他放緩了臉上的線條,到櫥柜拿了瓶藥酒后,將雨萱攙扶著坐到沙發(fā)上,遞了張面紙給她,輕聲的問道:“是哪只腳扭到了?讓我看看。”
“這只啦!”她自然的撩起長裙,露出白皙性感的小腿與腳踝。
樓劍鷹刻意忽視突然亂了的心臟節(jié)奏,脫下她的鞋,輕易的就將她的小腳丫子握在掌中,說:“我?guī)湍悴咙c藥酒揉揉,很快就會沒事了!
“是不是真的?你可別乘機報復我!彼龘臅粫(jīng)過他的一番“蹂躪”之后,她的腿反而瘸了。
樓劍鷹微笑著不答話,將藥酒灑些在她的腳踝上,開始輕輕的揉著。沒想到那么大而化之的女人卻有著如此細致的一雙腳,小腿更是吸引人,他幾乎是用著種欣賞的眼光、虔誠的心情揉著她的腳踝。
舒服!真的很舒服。雨萱正準備稱贊他的功夫時,卻被他專注的神情吸引忘了說話。有個廣告詞說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但雨萱卻不得不承認,認真的男人也是最英俊的。
擁有雕像般臉孔的樓劍鷹就那樣半蹲在自己身旁,微側(cè)的輪廓有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似溫柔似冷酷,卻令她怦然心動。天呀!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覺得心臟像要跳出喉嚨一般。而且從他指尖輕撫她的腳踝所傳來的感受竟會讓她覺得全身麻麻癢癢。
就在她為自己這全新的感覺而震撼不已時,她卻感到他眼里的那抹神情有些熟悉,一個景象倏地劃過腦海,她找到了解答。
是了,現(xiàn)在樓劍鷹臉上的表情就和每次他見到若涵時的表情一模一樣,充滿了溫柔與呵護。原來,他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樓若涵,而不是為了她孫雨萱,他看錯了人。想到這里,一股莫名的憤怒讓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腳,他會錯意的問道:“我弄痛你了嗎?”
該怎么回答?回答他剛才自己曾有的感覺嗎?告訴他剛才在她心中翻騰的悸動嗎?!要她自己承認剛才的事,她寧可一頭撞墻算了。
“你沒弄痛我,是我不信任你這蒙古大夫,我想上樓洗澡睡覺了!彼还找还盏钠鹕,往樓上走去。
“睡覺?你晚餐都還沒吃呢?”劍鷹站起身說。
“不吃了,我沒胃口!
她頭也沒回的繼續(xù)往上走,因為她怕自己一回頭又會拿鞋子砸他,會要他去配副近視眼鏡,免得他又錯認她為樓若涵,既然他的溫柔只為若涵,她孫雨萱可不能自己表錯情、會錯意呀。
該死的高跟鞋、該死的樓劍鷹、該死的萬樓幫、該死的為什么要讓他那么巧合的看見自己……雨萱在心底一連串的咒罵,直到氣消為止。
第二天早上,雨萱下樓時,若涵意外的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等她了。
“若涵,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呢?”
看著雨萱“怪怪”的右腳,若涵禁不住紅了眼眶,說:“對不起,都是我害你受傷的!
雨萱見不得她傷心,連忙安慰著說:“是我自己笨,和你沒有關系,你瞧,我的腳已經(jīng)沒事了。”為了讓若涵相信,她還故意拍了拍扭傷的部位,然后在心里喊疼。
“不,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的病,你也不用放棄學業(yè),更不用被硬逼著學那些你不喜歡的東西,是我的病和自私害了你。”若涵突然流下眼淚,哽咽的自責著。當若涵還想說什么時,臉色卻突然蒼白得駭人,臉上的模樣似乎痛苦萬分。
“你太激動了。”劍鷹也變了臉色,扯開喉嚨喊著:“阿康,快叫看護到大小姐的房里!闭f完就迅速的抱起若涵往樓上奔去。
看護很快的就推著平日裝著醫(yī)藥與器材的小車來到若涵的臥房,緊急卻鎮(zhèn)靜的穩(wěn)定了若涵的病情,等到若涵睡去之后,看護對著劍鷹與雨萱比著手勢,示意他們到門外去。
“大小姐的病情愈來愈不樂觀,現(xiàn)在除了別讓她太激動之外,另外能做的……就是快點完全她的心愿了!笨醋o壓低了聲音說。
劍鷹和雨萱對看一眼后,兩人各自懷著沉重的心事下了樓,分坐在沙發(fā)的兩端。雨萱第一次親眼看見了若涵的生命所受的威脅,看護最后那句話讓她心中悶悶的,因為若涵的心愿只有孫雨萱能幫她完成。一種使命感讓她向自己慎重的起誓,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學會一切若涵會的東西。
不對,她已經(jīng)放棄了琴棋書畫,唯一剩下的就是儀態(tài)而已。好吧,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自己變得更像若涵,一定要演好若涵這個角色。不過,她想先“教訓”一個人!澳隳懿荒懿灰盐疑险n的情形告訴若涵,就算要說也請你挑好的部分說,‘報喜不報憂’這句話你聽過吧?”雨萱有些怨怪他。
“我向來不對若涵扯謊的。”他說得理直氣壯,卻令雨萱聽了鼻孔噴血。
“誰要你向她說謊來著?”她真懷疑他的碩士學位也是用金錢與勢力得來的,怎么會這么笨呢?“我只是叫你不要那么鉅細靡遺的向她報告,你可以只說會令她開心的部分,讓她擔心不是等于讓她煩惱嗎?”
樓劍鷹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好吧,我不再把你愚蠢的部分告訴若涵了。”
“我真是太感激你了!彼龥]好氣的瞟了他一眼,然后看著腕表,問:“林老師呢?她遲到了!
“她今天不會來!
“為什么?”
難不成林老師也和先前的老師一樣放棄了她?沒這么慘吧?
“因為你昨天扭傷了腳,我想今天就讓你休息一天!薄靶輦屁!庇贻嬉患保阌挚跊]遮攔的說:“我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可以練習了!
她的積極似乎有些反常,劍鷹不確定的看了她一眼。“可是如果我不讓你休息,你又說我沒人性?”
“從你把我在大雨中丟上車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jīng)認定了你沒人性,不會因為今天沒上課而改變,老虎雖屬貓科,但它永遠也不可能變成貓,所以你還是快叫人把林老師接來吧。”為了若涵,這四個字她說在心底給自己聽。
樓劍鷹搖著頭走向電話,想著孔夫子真是說對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
將近一個月的訓練與改造,只是為了要遠赴英國參加大衛(wèi)的畢業(yè)典禮,雖然雨萱早已知道,但當事情真正降臨時,雨萱的心情仍舊是忐忑不安的。因為明天他們就要告別臺灣,飛往遙遠的英國了。
這晚在若涵的房里,若涵和雨萱在做著最后的“記憶復習”。
“雨萱,你都記清楚了吧,我喜歡和討厭的東西千萬別搞混了!
雨萱點點頭,但她頗為不解的問:“你口中的大衛(wèi)和你的個性似乎差距頗大,為什么你這么喜歡他?”
聽過若涵介紹了不下數(shù)次了,雨萱直覺的認為那個大衛(wèi)應該是個陽光男孩,而文靜的若涵怎會得了那對她而言幾乎是過動兒的大衛(wèi)作為終身伴侶呢?可以一坐一整天,說話只挑重點講的樓劍鷹才適合她呀!
提到大衛(wèi),若涵的臉龐立即發(fā)亮,眼神也出現(xiàn)了少見的光彩,甜密的說:“我想這就叫做互補吧,我自己有很多事不敢也不能嘗試,而大衛(wèi)總會拉著我做些瘋狂的事,他從不勉強我和他一起做,但他會鼓勵我在一旁體驗、感覺、分享。從小到大,我就覺得大衛(wèi)好厲害,他什么事都會,什么事都懂,和他在一起就好像和萬能的天神在一起那般令人安心!
雨萱微笑的看著她,小女孩的情愫雖然她自己沒有經(jīng)驗,但看多了文藝愛情電影,她也明白那是種什么感覺。
若涵倏地將話題拉到她身上,好奇的問著雨萱:“你有沒有男朋友?”
“男朋友?那些只會耽誤我賺錢的雄性動物?!我才沒有時間給他們浪費呢!
雨萱的回答令若涵覺得有趣極了。在她的世界里,從沒有人像雨萱這樣用“雄用動物”來統(tǒng)稱男人,雖然她不會這么說她心愛的大衛(wèi),但她卻覺得那樣形容男人還真是貼切,而且萬樓幫里多的是這樣的動物。
樓劍鷹在此時敲了門進來,雨萱明白他有點滿腹的話想對若涵說,便很識趣的先退了出去。
“劍鷹哥,都準備好了嗎?”
他點點頭,該帶去的東西全都打包好了,帶不走的是他這顆放不下的心呀!要不是怕雨萱演壞了戲,他說什么也不會離開病重的若涵,但若涵堅持要他陪著雨萱一起,因為善良的她覺得把雨萱一個人丟在異鄉(xiāng)是件很殘忍的事。
“若涵,我能不能不要去?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一個人!彼噲D做最后的反抗。
若涵面帶微笑的搖搖頭,說:“我怎么會是一個人?萬樓幫里那么多弟兄,況且你又留了阿康在家,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仍不放棄的說著。
若涵打斷他!皠e可是了,你去我才放心,你總不希望我每天提心吊膽雨萱會不會在那兒出什么狀況,反而影響了我的病,是不?”
說到這點,樓劍鷹投降了,只要若涵的病情不再惡化,要他去衣索比亞他都肯。
隔天清晨,在臨出門之際,仍不忘記對阿康耳提面命。一旁吃著早餐的雨萱無聊的看著樓劍鷹叮嚀交代這交代那的,覺得他的擔心和老太婆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才不過去十來天而已,他交代的事情卻像是要去幾個世紀,或者萬樓幫果真日理萬機,少了他這個少主便成不了事?她不懂,她只對自己生平第一次要出國的新奇經(jīng)驗有些好奇和緊張。雖然此行身負任務,而且有穿幫之虞,但那些都是數(shù)十個小時之后的事,現(xiàn)在的她滿腦子都是身在白云間的畫面。小時候她每次仰著望天,總覺得天上的云就好像棉花糖一樣,輕輕柔柔的。想到她很快就可以在棉花糖里飛翔,她就恨不得樓劍鷹能快些閉上他的嘴,立即出發(fā)。
終于,雨萱聽見他一聲長嘆,說:“時間還太早,別驚動大小姐,讓她多睡一會兒,我們出發(fā)了。”說完還戀戀不舍的看了樓梯的方向,道盡一切的擔心。
雨萱立刻將剩下的食物全掃進了肚子里,然后對阿康俏皮的說:“好好看家!
中正機場里,人聲鼎沸,男女老幼、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雨萱就像是一只剛飛出鳥籠的麻雀,嘰嘰喳喳、喋喋不休的圍著樓劍鷹問東問西,活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的土。樓劍鷹偶爾回答她,但多半還是讓她自問自答。
掛好了行李,辦完出境手續(xù)后,讓她這個第一次出國的土包子自行去逛免稅商店,自己則在候機室里無聊的看著停機坪里的“大鳥”,看著工作人員在檢查待會兒即將載著他們前往英國的鳥腹,而雨萱卻是一直到廣播了兩次飛機將在不久后起飛的訊息,才和兩個高大的外國男人一起走進了候機室。
“我以為你笨到迷路了!彼麤]好臉色的說,讓兩個洋帥哥很尷尬的離開了。
“我看得懂標示牌,也聽得懂廣播,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她沒好氣的頂了回去。
“那就好,免得我老像照顧一個白癡一樣的照顧你。”“你……”雨萱氣得肺都快炸了,由于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臟話罵人,她指著他的鼻子老半天,卻只說出了“樓劍鷹,你嘴賤!钡淖盅郏屗箽鈽O了。
排隊的人潮開始移動,劍鷹不理會她的盛怒,云淡風清的說著:“走吧!”
縱有一肚子氣,雨萱還是提著簡單的隨身行李跟在他身后,因為機票在他手上。
商務艙里,一切都是新奇的,雨萱很快的便拋去了剛才不快,又纏著劍鷹問東問西,一會兒要他教她使用收音機的方法,一會兒要他開電視給她看,直到所有的旅客都登上了飛機,空服務員在大家系好安全帶,雨萱才安靜了下來。
“要飛了是不是?”她的大眼里極力控制著恐懼。
“你怕?”他讀出了她眼中的話。
不怕才怪!在那一瞬間,所以關于空難的事件霸占了她的腦細胞,她驀地想起了自己還很年輕,還沒有談過戀愛,不想這么早就蒙主寵召……反正所有不祥的念頭讓她全身繃得緊緊的,她甚至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話。
當飛機開始在跑道上加速,引擎聲、輪胎聲轟隆隆的在耳邊作響時,雨萱再也忍不住的抓緊了劍鷹放在扶手上的手,強迫自己不要尖叫出聲。劍鷹皺起了眉頭,因為她幾乎扭曲了他的手指,但看到她因用力而泛白的關節(jié),也只有忍著痛讓她繼續(xù)抓著。
終于,大鳥飛進云堆里,所有因艙壓帶來的不適感也逐漸退去后,雨萱才慢慢放松下來。
“看不出來你力氣這么大!彼嘀约杭t了的手指,消遣她。
“對不起,我……哇!云耶!彼匆娏舜巴獾陌自,立刻開心的忘了道歉的話。
樓劍鷹對她突然的轉(zhuǎn)變也只能失笑的搖搖頭,她根本還是個孩子,對一個孩子能生什么氣呢?
空服員開始忙碌的做著分內(nèi)的事,遞毛巾、送茶水、書報雜志等,但這些都已經(jīng)引不起雨萱的興趣了。她現(xiàn)在全神貫注著窗外的一切,那些她構想了好久的棉花糖,真想伸手去抓一把嘗嘗看究竟甜不甜?!
等到飛機的高度高過云端之后,她掉過頭來,深呼吸好大一口氣,非常滿足。
“那些云……真的有那么好看嗎?”他好奇的問。
“當然!彼d高采烈的回答!霸剖亲钭兓獪y的東西,任何形狀都有,你愛將它幻想成什么它就是什么。不過,我猜你大概想到的都是槍呀、刀呀之類的東西。”
“你對幫派的常識大多是來自電影!彼X得有必要開導她,便說:“其實不是每個幫派都做壞事,萬樓幫雖以幫派為名,但其實只是一些志同道合的弟兄結(jié)合在一起,組成了這樣一個團體。而且,萬樓幫所經(jīng)營的事業(yè)全都是有合法執(zhí)照的正當生意,那些刀光劍影的生活沒有人喜歡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生意才是長久之計!
“你究竟是哪一門學問的碩士?”
“企業(yè)管理!
“怪不得這就叫做黑社會企業(yè)化,對不對?”雨萱恍然大悟,對他剛才的話做了結(jié)論。
樓劍鷹瞪大了眼,覺得自己真是在對牛彈琴,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不要在貓的世界里談狗的事情”,指的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吧!
他戴上耳機,不再理會她,讓那些空務員去滿足她那土包子的好奇心。
長途飛行,對好動的雨萱而言簡直就是酷刑,她不得不佩服樓劍鷹的老僧入定,好像天下事都與他無半一樣。不,若涵除外。睡睡醒醒、吃吃喝喝、看看電影、聽聽音樂,飛機終于在十多個小時之后宣布即將降落,對雨萱而言,仿如獲得假釋一般的快樂。
“英國已經(jīng)到了,從我們踏出機門的那一刻起,你必須記住你的身份是樓若涵,而不是那活潑好動的孫雨萱,希望你記住這點!痹陲w機下降的同時,劍鷹嚴肅的提醒她。
“現(xiàn)在什么都別跟我說,我聽不進去。”
樓劍鷹莫可奈何的閉上了嘴,因為他的手指又被她緊緊的扭曲了。
當飛機順利的停下之后,雨萱在心中默念著「哈利路亞”,她總算是平平安安地到了英國,轉(zhuǎn)過頭問著:“你剛才說什么?”
不得已,向來不多話的他把剛才的話重新說了一遍,接著問:“你記清楚大衛(wèi)的長相了嗎?”
他從沒見過自己的情敵,若涵每次拿照片給他看時,他總是馬虎的瞄過一眼,應付了事,否則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撕了照片,了卻心頭之恨。
“放心吧,若涵天天逼著我看照片,現(xiàn)在就算是他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可是當雨萱辦完出關手續(xù)后,她有些后悔自己把話說得太滿了。放眼望去,每個洋人長得都差不多,對她而都是金發(fā)藍眼的異族,要從何找起呢?
“牛皮吹破了吧!币皇桥麓笮l(wèi)就在附近,他才不會這么“小聲”的訓她。
雨萱瞟了他一眼,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東方人本就不多見,更何況她長得又如此令人垂涎,她相信大衛(wèi)會發(fā)現(xiàn)她的。
突然,她的身子就騰了空,輕輕的被拋了上去,再落下時她已在一個外國男人的懷里了。
“若涵,你終于來了!蹦悄腥藢⒆约旱哪橆a貼上來,左右開弓的送上了輕吻。
一連串的動作讓雨萱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她驚魂未定的摸著自己的心臟,然后才慢慢的把這位和樓劍鷹不相上下的超級大帥哥,與若涵曾給她看過的照片合而為一。
“大衛(wèi)!”她驚呼出來。
“當然是我,你怎么啦?我們才兩年沒見,你怎么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大小姐只是因為長途飛行太累了,一時間精神還沒恢復過來!睒莿椞嫠_口回答。
聽著一長串劈哩啪啦的英文,加上樓劍鷹那嚴厲的眼神,雨萱算理清了腦袋,記起了此刻的自己是樓若涵,是眼前這位金發(fā)褐眼帥哥的青竹馬。她趕緊介面附和著劍鷹的話!皩Γ瑢,我好久沒有這么長途飛行過了!
大衛(wèi)點點頭,愛憐的輕撫著她的面頰,轉(zhuǎn)向樓劍鷹問:“這位是……”
“他是……”糟了,該怎么介紹他呢?若涵可沒教她這點。
“我是樓劍鷹,是樓家的總管,因為擔心她一個人飛這么遠,所以便陪著她一道,希望你別介意我不請自來!
大衛(wèi)大手一伸握住了劍鷹的手,笑著說:“怎么會,多個人分享我的榮耀,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你們在這里稍等一下,我去開車過來!
等大衛(wèi)一走,雨萱便對劍鷹說:“總管?你的反應還挺快的嘛,不過,你知不知道古代清宮里的怎么稱呼總管的?”
“什么?”
“太監(jiān)哪,樓公公!彼龘p完之后轉(zhuǎn)而稱贊他!翱床怀鰜砟愕挠⑽耐寐!”
“我會的東西超乎你的想象,哪像你,蠢得令人擔心!彼闷鸬厣系男欣,自顧自的說:“走吧,我們到外面去等!
上了車,大衛(wèi)一直在以前相處時光的話題上打轉(zhuǎn),幸而雨萱上過這個課,所以還能應付,而且她這個外文系的高材生并沒有對不起老師的教導,用英文溝通沒有障礙。車子在約莫一小時后由高速公路下了交流道,又大約三十分鐘的路程后,一棟歐式大宅已然在眼前。
“到了,爸媽都在里面等你呢。”大衛(wèi)熄了引擎,笑著對她說。
下了車,雨萱在進門之前躊躇著,踏進門后,她的一切挑戰(zhàn)才真正開始,老人家有過歲月的歷練,眼尖耳利,稍有什么差池,她可就對不起若涵了。挺起胸膛,她用最美的笑容迎接門后的一切,并且在心底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若涵。
門開了,一對長者從紅絨布的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帶著微笑的迎向他們的眼中的若涵,也給了她西方的貼面禮。
“伯父、伯母!彼畹暮爸
“爸、媽,這位是樓劍鷹,樓家的總管,特地陪若涵來的!贝笮l(wèi)為彼此介紹著。
“原來你就是樓老弟常掛在嘴協(xié)定的得力助手,真是年輕有為,不過樓老弟這么一走,你的責任不小吧?”
劍鷹點點頭,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回答:“我不會辜負樓先生對我的期望。”
大衛(wèi)的母親熱絡的拉過雨萱的手,對她左盯右瞧的說:“怎么還這么叫我呢?等到大衛(wèi)的畢業(yè)典禮一結(jié)束,你就要喊我一聲媽了。”
雨萱尷尬的笑了笑,不知該怎么介面?雖然明知道談的是若涵和大衛(wèi)和終身大事,但大衛(wèi)那雙袍色的眼此刻盯著的可是自己呀。
“若涵才剛下飛機,一定很累了,你就別急著念媽媽經(jīng),讓她吃一點東西后先休息吧,明天多得是時間可以好好聊。”大衛(wèi)的父親取笑著妻子。
“伯父、伯母,我在飛機上吃過東西了,我不餓!本退闼I得腸子打了結(jié),也決定要躲到只有一個人的地方,唯有那樣,她才真正常的呼吸。
大衛(wèi)的母親憐惜的摸著她的臉頰,說:“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吃得那么少,不過臉色比起以前紅潤多了、有精神多了!
“可不是嗎?看來還是臺灣適合你,英國人都太嚴肅,連帶的讓你也活潑不起來!贝笮l(wèi)的父親拍拍雨萱的手,又說:“既然你不餓,就休息吧,長途飛行了這么久,即使是頭等艙的座位也不比床鋪舒服,睡眠就是最好的休息!
提起行李,大衛(wèi)牽著雨萱的小手往樓梯走去!澳愕姆块g一直保存著沒動,你先上去,我?guī)窍壬M客房后便去看你。”
考試已經(jīng)開始了嗎?這是她面臨到的第一個難題,她根本不知道若涵曾經(jīng)住過哪間房?又不能擅自亂闖,怎么辦?她給了樓劍鷹求救的神色。
只是這回也幫不了她,對大衛(wèi)一家而言,若涵熟如家人,況且若涵又在這棟屋子里住過那么長的日子,理當對屋內(nèi)的一切了如指掌才是。這個難題,她只能自己碰運氣了。雨萱得不到援助,也只能自己往樓上走。二樓的房間寬敞豪華,五斗柜上擺滿了大衛(wèi)父母親的合照,由房內(nèi)的擺設來看,這應該是主人的臥房。再往上走,三樓有三個房間和一間衛(wèi)浴設備。由于三個房間都關上了門,雨萱想丟銅板來決定自己該踏進哪一間?趁著大衛(wèi)還沒上來,她應該還有時間先勘察一遍才對。
推開了其中一個門,她幾乎立即就能斷定這間應該就是若涵住了多年的房間。因為床頭上、墻壁上掛了數(shù)幅若涵的照片。大的、小的、笑的、靜的、站的、坐的,盡管每一種風情不同,但都是美的。這讓雨萱不禁難過起來,照片上的若涵和現(xiàn)在的病容相去太遠了,莫非真是紅顏多薄命嗎?
“若涵,你在我房里干嘛?”大衛(wèi)少右何時上了樓,出現(xiàn)在她身后。
什么?!這不是若涵的房間嗎?雨萱差點兒腳軟站不住。原來貼滿了照片的房間代表的只是對若涵的思念,大衛(wèi)的深情感動了她。
“我……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有沒有把我忘了嘛!”她靈機一動的說。
大衛(wèi)放下手中的行李,帶著種研究的眼光看著她,說:“若涵,你似乎有些變了,以前的你從不會像這般對我……撒嬌!
完了,完了。她又做錯了?墒且勒杖艉鞔笮l(wèi)之間相處多年的熟稔程度,情人間說些甜言蜜語,偶爾撒撒嬌、發(fā)發(fā)嗔也是常態(tài),怎么大衛(wèi)的話卻好象兩人挺陌生似的。
她還在苦思著該如何解釋,大衛(wèi)卻一把將她圈進了自己的臂彎中,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說:“不過,我喜歡你這樣,以前的你太含蓄了!
含蓄?!對,以若涵古典的氣質(zhì)不難猜測,她做什么事都應該是很含蓄的,包含感情。怎么她就沒想到呢?但是,以她的個性,要她裝“含蓄”恐怕會別腳成了“愚鈍”了。
為了表達自己的含蓄,她輕輕的推開了大衛(wèi),臉紅得像龍蝦,說:“我回房去了!
“我?guī)湍隳眯欣。?br />
面對另外兩扇門,雨萱又開始苦惱起來,大衛(wèi)就在她身后,容不得她再出錯。老祖宗說過一句成語,叫“急中生智”,她佯裝頭疼,撫著額頭說她頭暈。
這招果然奏效,大衛(wèi)走到她前面,說:“人不舒服還不快進來?”他替她開啟了解答之門。雨萱一進門后,照樣對房內(nèi)的一切驚奇不已,但為了不再讓大衛(wèi)起疑,她假裝著好像回到的老窩一樣的熟悉。
“你今天一定很累了,我不耽誤你休息,晚安!贝笮l(wèi)拉過她的手,輕輕的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
雨萱長到這么大,幾時被男人這么吻過?她低下頭,不知所措的也道了晚安。然后不等大衛(wèi)接下來的反應,她將他推到了門口,當著他的臉關了上門。
噓!她深深的呼了口氣后,將自己拋在房內(nèi)的大床上,環(huán)顧著只剩下自己一人的臥室。
看看這房間,寬大的雙人床上擺放著法國織畫的抱枕,床頭柜上有著若涵和大衛(wèi)的合照,蕾絲窗簾增添了夢幻與浪漫的氣息,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正璀燦的放著光華,檜木的畫柜里陳列著一些教科書籍和英國文學。瀏覽的目光停在衣柜的銅質(zhì)拉門上,這提醒著她行李箱內(nèi)的衣服就快被擠壓成菜干了。
嘆口氣,她不情不愿的離開了舒服的彈簧床,將行李箱內(nèi)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放在床上,打開衣柜的門后,她突然覺得自己大老遠的帶來一箱衣服真是多此一舉,認柜內(nèi)的衣服多得可可以讓她穿上一年四季。休閑服、家居服……種類眾多,嚇人的是居然還有晚禮服,而且還是像路易十四時代的那種款式。
她吐吐舌頭,關上了衣柜的門,要她穿這種衣服,豈不要兩天不吃飯才能將自己腰塞進去。她才不要那么虐待自己呢!
重新躺回床上,她拿起大衛(wèi)和若涵合照的照片看著,誰能說這不是一對金童玉女,只可惜造化弄人,對若涵而言,恐怕“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吧!
雨萱將照片放回原來的位置,瞪著天花板想著她已經(jīng)過了第一關,接下來還有許多的考驗,她可不能再像今天一樣出錯了,那些牽強的理由可以解釋成她搭機的疲累所致,但是今天之后,可能沒那么好的理由解釋自己的恍惚了。
愈想愈覺得心理壓力很大,連帶使得她的眼皮也逐漸沉重起來,即使有滿腦子的擔心,卻依舊敵不過生理上的需要,她終于投降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