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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真情 楔子

  英格蘭  一一七六年

  吉伯特倚在樹干上,看兩位侍女收拾野餐的東西,像他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自然容易成為人們眼光的焦點,在年輕侍女葳葳的注視下,他甚至還會不好意思的別開臉去。

  春天已經(jīng)來了,也難怪思春的少女會特別注意迷人的男性,更何況葳葳并不打算掩飾她對吉伯特的好感,并且盡情展現(xiàn)她俏麗的面龐和已成熟的軀體。

  可惜這一切全屬白費,吉伯特是位篤定的獨身主義者,再說對於一個四十五歲男人而言,葳葳也太小了,她和他們一起服侍的女主人一樣小,都才十九歲而已。

  在吉伯特的心目中,孟憐兒就像自己的女兒,剛才她一進(jìn)入屬於鄰居的樹林采集春季的草藥,他馬上派出四名手下跟隨在後保護(hù)。其實今天他一共帶了十個人來,但要說服他們隨侍在憐兒身邊可不簡單,因為她常會叫他們采草藥,讓幾個大男人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在這個春天以前,每次派三名守衛(wèi)跟著她已足足有馀,但如今情況不同,因為鄰居已換了新人,“坎普墩”的新主人是吉伯特關(guān)注之所在。

  吉伯特也沒有喜歡過以前那位老主子,但至少老家不會惹麻煩,不像現(xiàn)在這位新主人,老是抱怨“寶獅莊”的農(nóng)民侵?jǐn)_他的土地,更糟的是,憐兒認(rèn)為自己有必要為這件事負(fù)起責(zé)任。

  “讓我來解決,吉伯特,”第一次聽到報告時她便請求道:“我相倍他們故意造成對方不便,全是為了討我歡心。”

  見吉伯特挑高眉毛表示不解,她便接下去解釋:“艾倫找上我訴苦那一天,我正好在村子里,當(dāng)時有很多農(nóng)民看見我大發(fā)雷霆,并說希望那只『黑狼』得天花死掉!

  吉伯特實在想像不出憐兒咒罵別人的樣子。憐兒?怎麼可能呢?她太美好、太善良了,總是急著為別人分憂解勞;不過話說回來,在寵她、愛她的吉伯特心目中,憐兒怎麼可能“不好”呢!問題是,如果他不寵溺她,那還有誰會疼她?總不可能是早在六年前就把她丟到這里來的親生父親;當(dāng)時她母親猝然而逝,她父親立刻把女兒趕到寶獅莊來和大姨翠絲合住,理由是他見不得任何會讓他想起愛妻的人事物。

  吉伯特?zé)o法理解那個男人的心態(tài),不過話說回來,他和孟威廉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他只有在娶伊莎小姐之初,來過這兒小住幾天而已。

  伊莎是伯爵排名十五名的么女,因為備受寵愛,所以獲準(zhǔn)自己挑選人生伴侶,雖然在外人眼中,威廉男爵根本配不上她,但他的確深受伊莎小姐青睞,或許壞就壞在愛得太多了,她的去世才會徹底毀了他,讓他哀慟到甚至無法忍受和妻子酷似的女兒朝夕相處。她們母女身材同樣嬌小玲瓏,發(fā)如淡色金絲,加上銀灰色眸子,光一個“美”宇是無法形容憐兒的。

  想到前後服侍過的兩位小姐,吉伯特重重嘆了口氣;本來飄浮在過往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吼叫聲給喚了回來,他大概只僵了一、兩秒鐘,隨即抽出劍往林中奔去。

  身在林幽深處的憐兒也因為這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而僵住了,如同以往一般,她總是能離侍衛(wèi)多遠(yuǎn),就離多遠(yuǎn),本來還在尋思是否那家養(yǎng)的動物跑出來了,但後來潛伏的好奇心仍戰(zhàn)勝了一切,她馬上“很不淑女”的拉起裙擺往出聲地點奔去。

  一穿過灌木叢,她就聞到煙味,緊接著便看到“煙味”的來源,原來是一個伐木工人的茅舍被火燒個精光,剛才那一聲嘶吼顯然是出自他口中;不過比較恐怖的散布在四周的另外五名騎士和十五名佩帶武器的侍衛(wèi),其中一名身材高大,跨下是一匹黑得發(fā)亮的駿馬,他正來來回回巡看著,憐兒心頭震,馬上因搞清楚他是誰而躲到樹叢後,同時慶幸自己今天挑了墨綠色的衣服穿。

  想到手下們隨時都會趕來,她立刻反身揮手示意他們躲好別出聲,吉伯特心領(lǐng)神會,安撫手下之後,仍不放心的趕到她身邊。

  “不要緊的,”她向吉伯特保證道:“并無大礙,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坎普墩這主子剛發(fā)現(xiàn)一間茅屋被縱火燒毀,我想他心里一定不怎麼痛快!

  “你看到他了?”

  “對,他好生氣的樣子!

  吉伯特在心中暗叫不妙,若被人發(fā)現(xiàn)她帶著配備齊全的武士出現(xiàn)在火災(zāi)現(xiàn)場附近,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他立刻上馬,把她也一起帶上,草藥待會兒再叫農(nóng)民來搜集就好,現(xiàn)在她的安全為要。

  扶她騎上她的馬後,吉伯特才問道:“你如何確定自己看到的是黑狼?”

  “因為他的衣服上繡著一頭銀色的狼!

  憐兒不敢說真正的原因是她曾見過他,如果被吉伯特知道這一點,不天下大亂才怪,那一次她不但易了裝,而且還偷看了坎普墩的馬上競技,後來她也深覺後悔,但愿自己根本沒去過。

  “聽起來似乎真的是他,”吉伯特沈吟道:“你看見他的長相了?”

  “沒有,”她掩飾不住口氣中的失望。“他戴著頭盔,不過如果我沒有弄錯,他應(yīng)該是身材最高大的那一位。”

  “也許這一次他會親自前來,把問題徹底解決掉!

  “或者開拔大軍而來。”

  “他又沒有證據(jù)說事情是我們做的,反正農(nóng)民口口相傳,誰知是真是假,你還是先進(jìn)莊子里去,我到村里去叫大家加強(qiáng)守備!

  憐兒便在四名守衛(wèi)和兩個侍女的護(hù)侍下先行回莊,心想自己下的命令顯然還不夠堅定,農(nóng)民才會繼續(xù)給鄰居添麻煩,但……坦白說,看那個新主子擺不平“家務(wù)事”,還真是件過癮的事。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改善目前的情況,甚至曾動過請農(nóng)民來莊內(nèi)狂歡的念頭,但想知道黑狼下一步行動的心情卻戰(zhàn)勝了一切。目前鄰居動向未明,如果自己把農(nóng)民叫來狂歡,他們喝酒之後,難保不會鬧事,那她豈不是得不償失,甚至弄巧成拙?不,不行,如果兩方對峙的情形不可免,那她就有責(zé)任讓自己的農(nóng)民處於最佳的備戰(zhàn)狀態(tài)中。

  憐兒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她必須把農(nóng)民們再找來交代一遍,要求他們不要再惹事生韭,但當(dāng)艾倫被逐出家園的畫面掠過,又想起蒙老先生一死,亨利王便把坎普墩當(dāng)獎品賞給他旗下的傭兵時,她就覺得要和黑狼和平相處是世上最難最難的一件事。

  ☆     ☆     ☆

  憐兒把香皂交給葳葳,倚身向前好讓她為自己洗背,然後坐下來,好好的享受浸泡在熱水中的感受。

  壁爐中熊熊的火焰驅(qū)走了不少室內(nèi)的寒意,寶獅莊由石塊砌成,雖說固若金湯,但住這里頭的人卻得深受冰寒之苦。

  不過這也不能怪設(shè)計師,因為這原本屬於她母親嫁妝之一的寶獅莊在建造之初就不是設(shè)定給人長居,而是用以度假的,所以逼得現(xiàn)在她必須與翠絲姨共居一室,幸好房間夠大,兩人還能各據(jù)一方,保有最起碼的隱私權(quán)。傭人們則睡在大廳內(nèi),至於武士,全和吉伯特一起住在了望塔上。

  不過簡陋歸簡陋,寶獅莊仍是憐兒心目中真正的“家”,六年來她沒有再回過一次和此地僅隔八公里左右的出生地--孟家堡,也沒有再見過父親一面,那邊除了父親之外,還有母親逝世一年之後,他便迎娶進(jìn)門的繼母茱迪。

  如果憐兒坦承對父親已沒有什麼感情,相信也沒有人忍心怪她吧?她曾是一對父母寵愛憐惜的獨生女,不然又怎麼會被取名為“憐兒”?但殘酷的命運(yùn)竟毫不留情的同時奪走她生命中的“兩份”摯愛。

  她曾全心全意的愛過爸爸,如今這份愛卻已所剩無幾,有時甚至?xí)滩蛔×R他,因為他仍不定期的派人過來搜刮寶獅莊的存糧,連另外兩座莊園--瑞獅、祥獅的農(nóng)民辛苦收成奉獻(xiàn)而來的物品也不放過,他說要就要,毫不考慮女兒的處境,任意取走她轄下的財產(chǎn)。

  不過自從憐兒學(xué)會記帳及藏匿貨物之後,他派來的人予取予求的機(jī)率大為降低了,常!疤厥埂币坏,便只能看到空蕩蕩的倉庫。

  她也學(xué)會藏起瑞獅莊特產(chǎn)的香料和布匹,不然她那貪得無厭的繼母幾乎就和她父親一樣為所欲為,看見喜歡的束西絕不會輕言放棄。

  多虧神父肯教她讀書識字兼算帳,使她的農(nóng)民如今能免於挨餓,而這些……全“不”拜她父親所賜。

  憐兒起身讓葳葳幫她擦乾身子,因今晚不會再外出,便直接穿上睡衣。

  翠絲大姨坐在壁爐邊,如同平時一般沈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她是伊莎的大姊,守寡多年了,因為丈夫一死,產(chǎn)業(yè)便被親戚瓜分光,所以她也沒有再嫁,說自己寧可如此;本來一直待在現(xiàn)任伯爵,也就是弟弟家中,直到伊莎過世,她才到這里來和外甥女作伴,并認(rèn)為照顧憐兒是她的責(zé)任。

  其實說憐兒照顧翠絲姨才是真的,即便寶獅莊幾乎與世隔絕,翠絲仍然改不掉害羞、退縮的個性,這跟她身為席家長女,自小被嚴(yán)厲要求大概有絕對的關(guān)系,反觀伊莎,因為身為么女,放眼望去,只見每個人都寵她,包括一向嚴(yán)肅的父親也不例外,兩姊妹的個性自然大相逕庭。

  憐兒和現(xiàn)任的席伯爵并不熟,一來因為他住在北方,和住在中央地帶的她相隔何止千里?二來也因為她在十五歲那年,認(rèn)為自己已到適婚年齡,想請舅舅幫忙時,翠綠姨曾婉轉(zhuǎn)的告訴她,有七位兄弟加上七位姊妹和六名子女的他,如何兼顧數(shù)以打計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呢?尤其是那位他從不認(rèn)為聰明,竟挑個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人嫁的么妹的女兒,更不在他考慮之內(nèi)。

  打從那一刻起,憐兒便認(rèn)為自己大概不會結(jié)婚了,所以也不想再和任何親戚打交道。

  至少她不必?fù)?dān)心會被送到修道院去,因為她自己有產(chǎn)業(yè),只要應(yīng)付父親偶爾的騷擾即可。

  更何況貴族們的婚姻多不幸福,有些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嫁的是個老頭子、會打人的男人或無法相處的伴侶,如果是那樣,還不如不嫁算了,能真正因愛情而結(jié)合的,怕只有無憂無慮的農(nóng)民吧。

  因為想得開,憐兒便自認(rèn)為是個免受婚姻之苦的幸運(yùn)者,唯一需要擺脫的只有孤獨和寂寞,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偽裝身分,一個人溜到坎普墩去看競技。

  以前她從未親眼目睹過競技,自然十分好奇,雖然亨利王已明令禁止這項容易變成流血事件的游戲,但要大家一時改掉這個習(xí)慣并非易事,更何況在法國,競技是勇士致富的管道之一,本來住在法國的黑狼那有不玩玩的道理?

  競技依一對七的局面進(jìn)行,憐兒認(rèn)出其中幾名雖穿著黑狼的“制服”,卻是艾倫家的舊部屬。

  她并不想知道初來乍到的主人為什麼會心急著和手下競技,理由多得是,但她一點兒也不想知道,全部的注意力都擺在黑狼的身上,當(dāng)時有位女士沖過來奉獻(xiàn)上吉祥物,接著還被他擁入懷中狂吻,怎麼?那是他的妻子嗎?

  群眾跟著起哄,戰(zhàn)斗隨即展開,本來競技是有嚴(yán)格規(guī)則的,但到後來那七位勇士卻個個奮不顧身,只想求勝,可惜都不是黑狼的對手,甚至得勞動他“叫”他們再回到場中來。

  比賽似乎一下子就結(jié)束了,失望的憐兒只好乖乖回家去,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恐怕是發(fā)現(xiàn)艾倫家以前的部屬對黑狼還不怎麼服氣吧;管他原因何在,光知道他并非樣樣順利,自己就已經(jīng)很“滿意”了。

  ☆     ☆     ☆

  叫葳葳下去休息後,憐兒便湊到阿姨身邊盯住火看,不禁又想起火災(zāi)事件。

  “你在擔(dān)心我們的新鄰居?”

  憐兒聞言吃了一驚,她不希望阿姨也跟著操這份心。

  “有什麼好擔(dān)心的。”憐兒打馬虎眼道。

  “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孩子,但你何必在我面前隱瞞呢?你以為我對周遭的事都不清楚?”

  憐兒的確有這種想法!皼]事啦,翠絲姨!

  “這麼說應(yīng)該不會再有年輕武士前來口出穢言,威脅我們羅?”

  憐兒聳聳肩道:“他們只是一時情急,才會胡說八道,你也知道男人總愛虛張聲勢,夸大其詞。”

  “唉,我還會比你不清楚嗎?”

  此言一出,姨甥倆同時笑開,從十三歲起就有人追求的阿姨當(dāng)然比她更懂男人。

  憐兒坦承道:“本以為今天就會有訪客前來,想不到?jīng)]有,或許今天的事,他們并不打算怪到我們頭上來?”

  翠絲皺眉不語,憐兒反倒問道:“你想他是不是另有計畫?”

  “有可能,他還沒燒掉我們的村莊,已屬奇跡了!

  “他敢!”憐兒叫道:“他又沒有辦法證明火是我們的人放的,他聽到的全屬片面之詞!

  “沒錯,但對某些人而言,片面之詞也就夠了!贝浣z重重嘆了口氣。

  憐兒的怒氣隨即消散,聰明的她當(dāng)然明白阿姨同時在教她勿犯同樣的錯誤!拔叶,阿姨,明天我就把大家召集起來,明令所有的人皆不準(zhǔn)接近坎普墩的領(lǐng)土一步,我們再也惹不起任何麻煩了!

  ☆     ☆     ☆

  狄雷夫一進(jìn)大廳,就把頭盔甩到地上去,剛自亨利王身旁被派來的隨從馬上跑過去撿,頭盔和護(hù)甲是騎士的第二生命,但目前正在盛怒之中的雷夫那里管得著這些,只想摔東西一泄心頭之恨。

  索勃站在大廳的另一頭看年輕主子發(fā)脾氣,極力掩飾住想笑的心情,今天的他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和長大後總盡力自持的他就大相逕庭,不過這種行為索勃以前倒常在老主子的身上瞧見,自從九年前他過世以後,狄家老大便繼承了一切,雷夫這個老二所得相對的就極度有限,可恨的是他的大哥連那一小部分都想要,甚至把小弟給逼出了家門。

  索勃當(dāng)時便自愿放棄舒適的生活,寧可跟著雷夫四處為家,這麼多年過去了,雷夫憑著一身的本事,任人雇用為傭兵,南征北討,終於在二十九歲的這一年贏得了屬於自己的產(chǎn)業(yè)。四十七歲的索勃雖然年紀(jì)比較大,卻甘心讓雷夫領(lǐng)導(dǎo)他,就像其他九名騎士和兩百位傭兵一樣,每個人對這位主子都是心服口服,甚至愿意就此安定下來。

  但雷夫本人是否也有心安定下來?索勃太了解他了,雖說亨利王這慷慨的一筆賞賜是雷夫近年來最高的所得,但根據(jù)他對少主的了解,卻覺得他比較有可能拋下一切,再度云游四海去,不太可能留下來任由家居生活腐蝕他多年的積蓄。

  “你聽到消息了嗎?索勃?”

  “你以為慵人的嘴巴是生來做什麼的?”索勃以問作答,回覆了往椅子重重一坐的雷夫。

  “我受夠了!”雷夫大吼:“井水被弄臟,牛群被趕進(jìn)樹林里,農(nóng)民的家畜被偷,今天的火災(zāi)又已是第三場,對了,重蓋一間茅屋需要多少時間?”

  “多人趕工的話,兩天就夠了。”

  “但農(nóng)地也相對的必須休耕兩天,我有多少錢,經(jīng)得起這樣的耗損?還是有一天我自外歸來,會發(fā)實整個坎普墩已成為一片荒園!

  索勃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回答,便轉(zhuǎn)變話題!澳阋倥扇说綄毆{莊去嗎?要不要對方懲罰農(nóng)民?”

  雷夫搖頭道:“農(nóng)民是不可能單獨行動的,他們一定是曾接受了什麼人的命令,我想認(rèn)識的是下令的人!

  “那你就得往外找,因為我和負(fù)責(zé)管轄此地的吉伯特爵士見過面,他吭聲的樣子絕非裝出來的。”

  “換句話說,在幕後指揮的另有其人!

  “我同意這種推測,但你光進(jìn)攻寶獅莊是沒有用的,更何況它屬於盂威廉男爵,他擁有的人力、物力都比你多,兩相交鋒,你不見得占得到便宜。”

  “我若占不到便宜,也未必會輸!

  “但你卻會失去在此地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優(yōu)勢,坎普墩境內(nèi)有七個要塞,瞧瞧你花了多少時間,至今才拿下兩座啊!

  “三座!

  索勃聞言挑高眉毛問:“三座?怎麼可能?”

  “應(yīng)該感謝寶獅莊吧,今天我因為火大,便下令毀掉一面墻,結(jié)果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一座要塞。”

  “但除非把墻重建好,否則那要塞有還不等於沒有?”這是索勃的結(jié)論。

  “這個嘛……嗯,是的!

  索勃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雷夫的“大膽計畫”是藉著攻下武士防守的要塞以贏得臣服,那天他雖然和屬於蒙家的幾名武士競過技,但要他們心服口服,卻非如此辛苦不可。

  為了在自己園內(nèi)征戰(zhàn),雷夫特地從亨利王那里調(diào)來五百名士兵,於是有兩座要塞自動投降,但其他五座城池則仍在抗?fàn)幹校F(xiàn)在又多拿下一座了。

  見雷夫仍怒氣沖沖,索勃實在想不通璦媚夫人怎麼還沒下樓來,會不會是因為聽到他暴怒的聲音,所以不敢下來了?身為雷夫的情婦,怎麼可以有此誤解呢?她應(yīng)該比誰都清楚雷夫是不會對枕邊人發(fā)脾氣的啊。

  索勃猶豫了一下,才對主子說:“該讓戰(zhàn)馬休息一下了,現(xiàn)在不是繼續(xù)進(jìn)攻的好時機(jī),對不對?”

  “我知道,”雷夫沒什麼好氣的說:“那你來說說我還有什麼辦法好想,我曾提出購下寶獅莊的要求,卻被威廉一口拒絕,說寶獅莊是他前妻留給女兒的嫁妝之一,他無權(quán)變賣,老天,女兒不在父親的監(jiān)護(hù)之下嗎?他可以強(qiáng)迫她放棄寶獅莊,大不了再另買一座莊園補(bǔ)償她就是了!

  “說不定一切早列在他亡妻的遺囑上,所以連他都改變不了。”

  雷夫咆哮道:“我告訴你,索勃,我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你可以娶那女孩為妻,這麼一來不就人財兩得,而且一毛錢也不必花?”

  從進(jìn)來之後就因盛怒而呈黑亮的眸子,如令聞言才轉(zhuǎn)回正常的暗褐色,索勃一看主子的反應(yīng),不禁大吃一驚!拔抑皇窃陂_玩笑!”

  “我知道!崩追蜃炖镫m這麼說,其實早已仔細(xì)考慮索勃的意見。

  “雷夫,看在老天的份上,請你不要胡思亂想,沒有人會為了想控制幾個農(nóng)民就去結(jié)婚,必要之時你甚至可以捉幾個人來訓(xùn)一頓,嚇唬他們,但絕對沒有必要--”

  “你明知道傷及無辜不符我平常的作風(fēng),就算動手的人被我捉到,我也只會要求他說出指使人是誰而已,無奈每次我一趕到出事地點,人就都跑光了!

  “結(jié)婚的理由雖說無奇不有,但為了制服鄰居的農(nóng)民卻絕非其中一項!

  “不是,但和平卻是值得追求的目標(biāo)。”

  “雷夫!”

  “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對威廉的女兒有任何印象嗎?”

  索勃重重嘆了口氣!霸觞N可能有印象?我和你一樣都是剛到英國的人啊!

  雷夫轉(zhuǎn)頭看站在大廳另一頭的幾名手下一眼,其中有原本跟著他的人,也有新近接收的手下,對了,尹維爵士本是英國南部的人,或許會有印象。

  “你和我的鄰居威廉男爵熟不熟?尹維!

  尹維走上前來說:“認(rèn)識,大人,以前他常到宮中去,而我比較年輕的時候,也不時到那里走動!

  “他有很多孩子嗎?”

  “現(xiàn)在有多少個我不知道,但當(dāng)時只有一個女兒,五、六年前他的前妻未死時,他還去過宮中,大概是最後一次去吧;現(xiàn)在他娶了新妻,至於有沒有再生小孩,我就不清楚了。”

  “你見過他那個女兒嗎?”

  “見過一次,當(dāng)時她和她母親在一起,我記得我當(dāng)時就在想:怎麼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會生出一個這麼……不同的小孩來?”

  “聽到了吧?”索勃插進(jìn)來說:“現(xiàn)在你可以放棄那個愚蠢念頭了,雷夫!

  雷夫?qū)嫌训脑挸涠宦!安煌?尹維,有多『不同』?”

  “皮膚上都布滿了紅斑,實在很可惜,因為她的臉型和她母親其實十分酷似,如果沒有那些紅斑,她的美艷一定不會輸給她的母親。”

  “還有呢?”

  “我只是見過她一次,而且她一直都躲在她母親的裙擺後,連想跟她說句話都沒有機(jī)會!

  “她叫什麼名宇?”

  尹維想了好一陣子,最後仍皺眉道:“對不起,大人,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她叫憐兒,大人。”

  三個大男人同時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出聲的竟是一名小女仆,雷夫并不喜歡在談話之間被人插嘴,不禁深鎖眉頭。

  “那你又叫什麼?”

  “米妲!币娭髯佣⒆∷矗纳囝^隨即打結(jié),雷夫主子的脾氣是出了名的暴烈,她開始後悔起自己的孟浪來。

  “你怎麼會認(rèn)識憐兒小姐的?”

  米姐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說:“以前她常從寶獅莊過來這--”

  “寶獅莊!”雷夫吼道:“她住在那里?不是住在孟家堡?”

  米妲恨不得能咬下自己的舌頭,她很愛憐兒小姐,就算得犧牲自己,也不愿看到她受一丁點兒的傷害,而她也知道新主子接手坎普墩後,便不停的責(zé)怪寶獅莊對自己領(lǐng)土所造成的傷害。

  “大人,求求你息怒,”米姐快速的說:“憐兒小姐人很好,當(dāng)我們的草藥醫(yī)生對我母親束手無策時,把她自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便是憐兒小姐,她精通醫(yī)術(shù),根本不忍心傷害任何人!

  “她真的住在寶獅莊?”米妲點點頭後,他馬上又問:“為什麼沒有和她爸爸住在一起?”

  米姐退後一步,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或許對主子不知道,但她現(xiàn)在是寧可挨打,也不肯再說任何有關(guān)憐兒小姐的事了。

  雷夫看見她驚恐的模樣,馬上將聲音放輕放柔。“別怕,米妲,把你知道的都說給我聽,你用不著怕我。”

  “我也是聽前任主人說的,他說威廉爵士在前妻死後便酷愛喝酒,甚至說自己沒有女兒,所以老主人想讓少爺娶憐兒小姐為妻也無從娶起;聽說威廉爵士曾說過他才不會把財產(chǎn)送給別人,而且在妻子過世後,就把女兒送到寶獅莊來!

  “這麼說孟家女孩和蒙家男孩很……接近羅?”

  “她和艾倫爵士只差一歲,大人,沒錯,他們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原來如此!”雷夫叫道:“難怪她會唆使農(nóng)民來騷擾我,全是源於她對蒙家少爺?shù)膼。?br />
  “不,大人,”米姐不惜再冒一次險!八粫屈N做的!

  雷夫才不理會這個小女仆在說什麼,因為成見在他心中生根!坝兴魇,難怪一般民眾都不怕,可是如果我向?qū)毆{莊宣戰(zhàn),豈不是在和女人打仗嗎?現(xiàn)在你仍認(rèn)為你剛才的建議是個玩笑嗎?索勃!

  “我想你想做什麼,都是我阻止不了的,”他嘆了口氣道:“但在娶個丑八怪進(jìn)門之前,還請你務(wù)必三思。”

  雷夫揮揮手說:“有誰規(guī)定我必須和她住在一起的?”

  “那又何必娶她為妻?理智一點好嗎?雷夫,這麼多年來有多少美女送上門來,你都未曾動心啊。”

  “當(dāng)時我連一塊地都沒有,索勃,沒有個家可供人家安身,你教我如何娶妻?”

  索勃仍想反駁,但已被雷夫一口打斷!艾F(xiàn)在我最需要的是安寧平靜!

  “是平靜,或者是復(fù)仇?”

  雷夫聳聳肩:“我不會傷害她,但她卻必須為自己所作所為負(fù)責(zé),看她是與我和平相處呢,還是要與我繼續(xù)爭斗下去,讓兩邊的人民受害。”

  “那璦媚夫人怎麼辦?”

  雷夫皺眉道:“是她自己要搬到這里來的,如果現(xiàn)在想離開,隨時都可以走,若想留下來,我也不反對,娶妻并不會影響到我對別的女人的感覺,況且我并沒有取悅妻子的義務(wù),過門之後,孟憐兒就必須乖乖聽我的話。”

  索勃搖頭不語,只希望一覺醒來,主子會恢復(fù)理智。

  ☆     ☆     ☆

  雷夫在亨利王的寢宮外走來走去,亨利王答應(yīng)立刻接見他固然好,但這麼一來,自己似乎又欠他一份人情了,偏偏他這一生最怕的便是欠人人情;比如說上回到倫敦來也是,不過某位騎士在談話間提起坎普墩,亨利王便決定把那塊領(lǐng)土賞給手下愛將雷夫。

  事實上亨利早就想賞賜財富以外的東西給雷夫了,尤其是在他救了王子一命之後,亨利更覺得有此必要。而當(dāng)雷夫表示愿意接受坎普墩時,亨利反而嚇了一跳,因為以前雷夫都說保護(hù)王子是他的責(zé)任,不肯接受任何封賜,如今他一接受,亨利王反覺坎普墩委屈了雷夫,既然愛將有心安定下來,那何不挑一塊距離本家較近的地方?

  雷夫不待國王說完,便直言他早已不把老家當(dāng)家了,現(xiàn)在他樂於接受坎普墩,并謝謝國王的賞賜。

  “謝我?”亨利顯得有些尷尬!拔也旁撝x你呢,你的服務(wù)一向是最好的,現(xiàn)在那一區(qū)的安全我也用不著操心了,還要不要其他的賞賜?一個能擴(kuò)張你的領(lǐng)土的妻子如何?”

  “不,陛下,”雷夫笑道:“先管理好坎普墩後,再談婚事不遲!

  諷刺的是,今天自己前來的目的,正是為了當(dāng)日卻之不恭的“婚事”,只因為他求婚的要求被狠狠打了回票。

  深思熟慮之後,雷夫仍覺得比起雇用軍人開戰(zhàn)的費用,娶她為妻要省錢多了。

  “該死的!我再也不能讓她浪費我的金錢了!笨匆姾嗬踝叱鰜恚唤悬c尷尬。

  “誰在花你的錢啊?”亨利笑問:“璦媚夫人嗎?這回有沒有和你一起來?”

  “沒有,她留在鄉(xiāng)間,陛下。”

  亨利的身材雖然沒有雷夫高大,但國王卻自有國王的威儀,即使衣著不像皇后那麼考究,他仍是堂堂皇皇的,完全看不出已經(jīng)四十歲,每次出征,總累得二十幾歲的小伙子氣喘咻咻。

  在啜了口以銀杯所斟的酒後,灰眸閃閃發(fā)亮的亨利說:“沒想到這麼快就會再見到你,怎麼?坎普墩不盡如人意嗎?”

  雷夫忙說一切都好,都依計畫進(jìn)行,亨利聞言哈哈大笑!昂诶枪幻惶搨,動靜皆宜。”

  雷夫不禁漲紅了臉,他很討厭這個外號,因為他一直認(rèn)定別人是因為他皮膚黑,而不是眾所皆云的“有狼般的威力”才幫他取這個外號的。

  “管理整片領(lǐng)土不成問題,倒是家務(wù)方面不太順利,鄰居和我無法和平相處,她的人民不斷的和我的人民起沖突。”

  “什麼樣的沖突?”亨利笑道:“你說『她』的人民?我沒有聽錯吧?你的鄰居是個女人?那附近有寡婦嗎?我沒有印象啊!

  “她既不是寡婦,也不是丈夫遠(yuǎn)征在外,獨守空閑的妻子,而是威廉男爵的女兒,目前住在以後的『嫁妝』中。”

  “威廉……威廉……”亨利沈吟一下然後說:“我相心起來了,他的前妻叫席伊莎,六年前過世後,他就把自己封閉起來,悲劇……悲劇,他們不但外形相襯,而且是異常恩愛的一對,她的死對威廉的確是一大打擊。”

  “不但把自己封閉起來,也把孩子遺忘在寶獅莊,甚至不喜歡人家提起她!

  亨利搖頭嘆息道:“是嗎?我還記得那個孩子,長相不好,卻十分活潑,老要她母親追著喂藥吃;你說威廉棄她於不顧?怎麼可以這樣?如果我沒有記錯,她應(yīng)該已有二十歲左右,早該結(jié)婚了,或許幫她找丈夫不是件易事,但總不至於完全找不到。”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陛下,”雷夫說:“我正打算娶她為妻!

  在驚愕之後是一串笑聲!袄追,你八成是在開玩笑,有那麼多美女圍著你不放,你卻寧可要個平凡的妻子?”

  雷夫一時之間也為之語塞,總不能說自己相信丑小鴨有一天也會變天鵝吧?“婚姻大都只是一個策略。”

  “但是……你是自由身啊,根本不必為了任何理由娶她,為什麼仍有這個想法?”

  “因為她是那個地方的『地頭蛇』,有她幫忙,家務(wù)我就不必操心了!

  亨利說他明白了,但他也可以幫雷夫找個至少能幫一半的忙,又長得漂亮的女人。

  雷夫聳聳肩說:“世上并不乏璦媚那種女人。”

  說得也是,在皇后前往王子領(lǐng)土探視的期間,自己不也公開和法國公主交往?只要男人有情婦在,誰管妻子長得好不好看?“好吧,那你是來請求我的允許羅?”

  “不只,陛下,我已向威廉男爵提出婚約之請,但對方卻毫無理由的拒絕了!

  “拒絕給自己的獨生女找丈夫?”亨利表示不滿!袄咸!你放心,我保證三個星期後讓你迎娶她入門,我這就否決掉他的做法,明天并派特使去孟家堡!比会嵩傧肓艘幌聠枺骸暗@真的是你想要的,雷夫?對於婚姻,你沒有私毫的猶豫?”

  他當(dāng)然有,但現(xiàn)在再提出豈不多馀?“我確定,”他堅定的說。

  亨利聞言笑道:“好,那你一定會樂於知道她是孟家唯一的繼承人,而威廉的俸祿一向是一般騎士的五倍;如果我沒有記錯,她應(yīng)該也是母親那邊的唯一繼承人,光是領(lǐng)土就有三處。”說到這里,亨利的笑聲更宏亮了!叭皙{堡那位將領(lǐng)有五個驍勇善戰(zhàn)的兒子,你一定用得上,憐兒同時是席伯爵的外甥女,她的舅舅阿姨們現(xiàn)況都不錯,有力的親戚那麼多,對你并無害處,是不是?”

  雷夫嚇了一跳,她竟然富有到這種程度,自己聽了本該開心的,為什麼卻剛好相反,認(rèn)定她可能是個難以相處的女人呢?自己會不會在盛怒之中作了必須付出太高代價的決定?

  ☆     ☆     ☆

  茱迪不知道這個狄雷夫為什麼非娶憐兒不可,卻是自己已瀕臨歇斯里底的邊緣。

  她一直把亨利王的命令壓住不敢宣布,希望能想出辦法來,但明天已是國王指令的結(jié)婚日,她仍一籌莫展,甚至開始驚慌失措。

  仆人已被她差去叫威廉了,現(xiàn)在是早上,希望他的頭腦是比較清醒的,不過也不必清醒太久了,若被他知道這些年來自己搞了多少鬼,不被他宰了才怪。

  不過如果時光倒流,自己仍會不放棄初衷的這麼做吧?

  誰教威廉要摧毀了她所有的夢,起先自己是利用他酒醉的狀況娶了她沒錯,但等他酒醒發(fā)現(xiàn)這一點後,卻把她打個半死,左邊面頰上的小傷痕猶在,光是為這一點,自己就不會原諒他!

  或許虛榮心是自己唯一的毛病,所以她才自信威廉會樂於接納她,并“快樂”的生活下去,畢竟六年前的她除了沒有嫁妝外,還算是個大美人,翡翠般的綠眸加上濃密的金發(fā),還少得了愿意不計較嫁妝要她的男人嗎?但他們每一個的財產(chǎn)都比不上威廉雄厚扎實,因此最後她才鎖定威廉為目標(biāo)。

  結(jié)果卻頗令人失望,早知道其中最豐厚的三座城池是他女兒的,她才不耐煩設(shè)計他呢。

  當(dāng)時她以已懷孕為由逼他娶她,後來又輕易使他忘了這件事,反正一年前的墮胎事件已毀了她的子宮,自己根本不可能懷孕。

  了使他忘掉懷孕的事,她便不停勸誘他喝酒,威廉的死活她才不在乎,從他打她的那一天起,她便恨他入骨了,更何況往日的英挺男子,如今只是一名醉鬼,誰受得了他啊?

  茱迪順利接管了孟家堡,極力搜刮購買珍寶華服,以便吸引年輕的情人,同時絕對禁止他的女兒回這里來。

  起先她向他謊稱憐兒拜訪親友去了,稍後她發(fā)現(xiàn)酗酒度日的威廉根本搞不清外在的一切事情,換個角度想呢,便是他愿意相信茱迪告訴他的任何說詞,包括其實他常常與女兒“見面”等等。

  親友和鄰居也不再問起憐兒,一致認(rèn)為她是因受不了長醉不醒的父親而自愿搬到寶獅莊去住了。至於憐兒那邊,茱迪則讓她相信威廉根本不想看到她,也不準(zhǔn)她回孟家堡來,這一招可以說是瞞得天下人耳目滴水不漏。

  同時她假藉丈夫之名,拒絕了所有前來求婚的人,以便保有收益,只可惜當(dāng)初伊莎死的時候,曾立下如果女兒意外死亡,那所有的產(chǎn)業(yè)將交回給席家的遺囑,不然她早就一勞永逸的把那女孩給殺了。

  現(xiàn)在在國王的命令下,自己居然得被迫放棄那三塊肥肉。都怪那個狄雷夫!問題是國王干嘛這麼袒護(hù)他呢?自己已應(yīng)付過他兩次了,第一次他說要買下寶獅莊,第二次又要求娶憐兒,誰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那塊領(lǐng)土,那為什麼不直接攻打,反而要一網(wǎng)打盡的連憐兒都娶呢?以前她相信自己是萬能的,結(jié)果現(xiàn)在卻發(fā)生這種事!

  “茱迪!

  想得太專心了,竟然沒有注意到丈夫已下樓來,老天,他看起來糟透了,每天醒來不先灌三杯酒,他就活像要死掉似的,但今天的他卻似乎連舉杯的力氣都沒有,看來自己有話得快說。

  “我已依照你的指示準(zhǔn)備好一切了,”茱迪冷靜的說:“咱們隨時可以出發(fā)到寶獅莊去。”

  “寶獅莊?”

  “憐兒住的地方啊,威廉,我們將在那里過一夜,然後再到坎普墩去參加婚禮!

  “婚禮?”他瞪大滿布紅絲的眼睛說:“我想不起來--”

  “威廉,威廉,你總不至於連自己女兒的婚禮都忘記了吧?”茱迪極力夸張的說,其實她當(dāng)然什麼都沒說,教他怎麼記得?

  “胡說八道,女人,憐兒還小,怎麼結(jié)婚?”

  “只有做父親的才會認(rèn)為自己的女兒永遠(yuǎn)是小女孩,她已經(jīng)快二十了,若不是你一再拒絕求婚的人,國王也不會親自下令要我們把她嫁出去,指令你也看了,不是嗎?難道要我再去拿來給你看?憐兒即將嫁給坎普墩的狄雷夫。”

  威廉搖搖頭,實在無法理解,憐兒快二十歲了?他拒絕所有人的求婚?亨利命令他把女兒嫁出去一老天!他的女兒已長大成人了?在他的印象中,她仍是個小娃娃,有著一雙和她母親一模一樣的大眼睛,結(jié)婚?

  “我不記得曾簽過婚姻協(xié)定,茱迪,對方同意伊莎訂下的條款嗎?”

  “什麼條款?”

  “婚後憐兒仍能持有所有財產(chǎn)的主控權(quán),以前伊莎嫁給我時,我就答應(yīng)她父親訂下的條款,所以伊莎希望我們的女兒也能受相同條款的保護(hù)!

  茱迪倒抽了口冷氣,如果狄雷夫明白此點以後,態(tài)度會有所改變嗎?應(yīng)該不會,反正他大可以逼妻子把產(chǎn)業(yè)賣掉!坝貌恢鴵(dān)心條款啦,”這回她說的倒是難得的實話。“你可以叫他們立刻起草契約,明天在舉行婚禮前叫對方簽下就是!

  “對,這個狄雷夫是何方人物。俊弊约河滞,威廉不禁有點不好意思。

  “坎普墩的新主人。”

  “那蒙爵士。”

  “死了好幾個月了,威廉,他的兒子則在被驅(qū)逐之前先逃掉,你應(yīng)該還記得他吧,你從來沒有喜歡過那個孩子,早在別人向國王密報之前,你就懷疑他心謀不軌了。”

  威廉重重嘆了口氣,說這些他都記不起來的事有什麼用?自已好像睡了好幾年,今天才醒來似的,本想把酒杯推開,後來又決定“只”喝一點,待會兒得起草契約,更何況要和女兒見面,神色總不能太難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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