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禔焉雙手插在黑色長褲里,烏黑濃密的木村拓哉頭微微搖晃。
展顏從剛才由筱馥家出來到現(xiàn)在,都沒講過一句話——太反常了!
蘇黎世與由筱馥最后以歡笑擁抱收場,誤會冰釋,原來只是由筱馥神經(jīng)敏感了過頭,現(xiàn)在兩人又相偕去「試」蘇黎世到底好不好,柔情蜜意濃得化不開。
由筱馥的問題解決了,展顏的問題才正開始;男人真命苦啊!
「當(dāng)蝙蝠俠過癮嗎?」他試著誘她開口。
她不理他。
「你拉鏈沒拉!顾F極無聊地用這種方式讓她有反應(yīng)。
她還是不理他。
他該不會真的把她激怒了吧?陪由筱馥演了一出戲,展顏卻一點也不知情,她一定認(rèn)為自己被耍了!不行,他按捺不住了。
「展顏!」他停下來,扳過她的肩膀。
她終于抬起頭來注視他,一雙晶瑩得出水的亮眸看得他心神蕩漾。
她輕啟朱唇,「我想親你。」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將柔軟嫣紅的小嘴湊了上去,踮了踮腳尖,剛好對上他的唇。
四片熾熱的唇相接觸后,她便逃不開了。他立即攫獲她的,輾轉(zhuǎn)吸吮。分開后,她望著他的眼眸多了些迷蒙,「雖然很惡心,但很奇妙。」她似懂非懂地說。「但是不是每次親嘴都會這樣呢?或許我應(yīng)該多找?guī)讉人來試試……」她話還沒說完,嘴便又被他封住了。
她無法形容內(nèi)心的快樂。原來他跟由筱馥不是真的,由筱馥愛蘇黎世,蘇黎世愛由筱馥,一切都沒問題,跟他沒關(guān)系。
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美人魚。她的王子雖然還沒想起她,卻喜歡上了她。想著想著,她咯咯地笑了起來;雙手躍上袁禔焉寬闊溫暖的背,往上抱住他的脖子,「回家吧!」
尚揚大學(xué)最有名的留級學(xué)長袁禔焉,在街上背著一個美麗惹眼的女孩一路嘻笑,第二天一定成為尚揚學(xué)園最High的八卦話題。
***
袁家四姝——唐娃娃、沈薏藍(lán)、朱宛忻、袁招弟,全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睜著疑惑難解的眼,張著不敢置信的嘴,左手拿碗,右手拿筷,齊盯看旁若無人的袁禔焉和展顏。
一個幾天前還嚷著要把「人家」趕出去的人,現(xiàn)在竟?jié)M臉幸福地吃著那個「人家」做的菜。小倆口你儂我儂,無視于盯著他們看的幾只眼睛。
唐娃娃不愧是長輩,吃的糖比別人吃的漢堡多,最早恢復(fù)正常意識,「你們兩個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展顏馬上接了下去,「我們發(fā)生了關(guān)系!
袁禔焉馬上被肉噎到!「別毀謗我的清白,傳出去的話我怎么混大哥?」
「你也只能勉強混當(dāng)我的大哥!拐械芷乘谎邸
「那筱馥呢?」朱宛忻心向著自己的遠(yuǎn)房親戚。筱馥的媽和雪羔的媽是姐妹,所以算來袁禔焉也是筱馥的「遠(yuǎn)遠(yuǎn)房親戚」。
「她是蘇黎世的女朋友。那天的話是我亂講的,不具任何實質(zhì)意義!顾χ僦{。
「噢!」眾人齊發(fā)出聲音,表示懂了。
「這樣也好,筱馥太瘦弱了,風(fēng)吹就倒,展顏比較正常!怪焱鹦么搜圆钜,難不成筱馥不正常?
「筱馥漂亮是漂亮,但跟展顏比起來就差多了!股蜣菜{(lán)果然承襲了袁家女人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優(yōu)良傳統(tǒng)。
「這樣展顏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下來當(dāng)煮飯女傭了!固仆尥迾返妹奸_眼笑。她最中意展顏——尤以展顏報給她許多六合彩號碼的因素最多,只要在袁禔焉二十五歲以前結(jié)婚就好,因為袁家有個「傳統(tǒng)」……噓,不可說。
展顏對眾人的美意報以純真迷人的笑容。太美妙了,王子與公主終于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她天真地這樣以為,但她忘了那是童話,童話總歸是童話,容易破碎于現(xiàn)實——盡管現(xiàn)在撥進(jìn)來的這通電話就足以粉碎她美麗的希望。
招弟接完電話回來后,表情有些復(fù)雜地掃了眾人一眼,不高不低、不偏不倚、不卑不亢、不急不緩地說:「在美國讀書的雪羔表姐回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機(jī)場,她要哥去接她!
一顆威力超強的炸彈在袁家炸了開來!每個人都將視線調(diào)往袁禔焉和展顏。
久久,袁禔焉吁出一口氣,「我去接她!
「我也去!」展顏馬上站出來,怕他拒絕,她又兇巴巴地補上一句:「你不讓我去我就咬你!」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吧!」
「雪羔是誰?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在路上她問著她已經(jīng)知道的答案。
「她是小媽的侄女,我的表妹。她今年二十歲,我十三歲的時候眾人起哄,要她當(dāng)我的未婚妻,我們還交換了信物!顾麤]有隱瞞地說出。
她縮在椅背上,臉上沒了光彩。「你會娶她嗎?」
他只是笑著揉了揉她洋娃娃似的長鬈發(fā),并不作答。
鬧烘烘的機(jī)場里,各色各樣的人都有。但當(dāng)一個身材高眺,有著俏麗短發(fā),穿著一身蘋果綠,遮得了前面擋不了后面的年輕女孩穿過人群走過來時,展顏推了推身旁四下張望的袁禔焉,「就是她!」
果然,那年輕女孩朝他走了過來,一臉陽光燦爛的笑容!付A焉?」
展顏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那聲音甜而不膩,但她聽了就是渾身不對勁。
「你……雪羔!?」袁禔焉的語氣里有太多的驚喜。
朱雪羔上前圍住了他的脖子,整個身體全貼了上去,而最讓展顏所不能容忍的是朱雪羔還踏到她的腳。
展顏抽離了自己的腳,狠狠地朝朱雪羔那雙同為蘋果綠顏色的昂貴高跟涼鞋上踩了下去。
「OH!SHIT!」朱雪羔脫口而出,但馬上又發(fā)覺自己的失言。她暫時放開袁禔焉,但手仍沒離開他的頸子,「誰?」
展顏手指了指登機(jī)處的方向,好心的提醒她,「肇事者已經(jīng)畏罪潛逃了!
誰都知道她是在說謊!朱雪羔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伸手摸了摸她粉嫩的臉頰,「喲!SO CUTE!好可愛的小女生!!你就是招弟吧!?」朱雪羔不待展顏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十二年沒看到你了,都記不住你的樣子了!沒想到你倒是出落得人模人樣呢!雖然記不住你的樣子,但是你那『俗擱有力』的名字我想忘也忘不掉!」
「我不是招弟!拐诡伮掏痰亻_口否認(rèn)。「我是罔市!」
袁禔焉忍住笑,「展顏,別亂講話!」他轉(zhuǎn)向朱雪羔介紹:「她叫展顏,舒展笑顏的展顏。」
朱雪羔不甚在意地?fù)]了揮手,從行李中拿出一盒巧克力。「小妹妹,巧克力請你吃!
展顏愣了一秒,隨即接下巧克力,漾出一抹甜蜜蜜的笑容,很有禮貌地說:「謝謝沒錢買衣服穿的阿姨!顾戳搜壑煅└嵋蛏眢w向前傾而露出的乳溝。如她所預(yù)料,朱雪羔的胸部又大又豐,屬于恐龍級的哺乳類動物。
朱雪羔尷尬地笑了笑,「我今年才二十歲,你叫我姐姐就可以了!
袁禔焉知道再耗下去展顏這鬼靈精怪的小惹禍精一定又會搞出許多叫人招架不住的古怪名堂!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要回……」
「你家。我要住在你家,反正我們遲早會結(jié)婚,我先住進(jìn)你家熟悉環(huán)境不是挺好的!怪煅└嶙孕庞植皇厝岬匦χ。
展顏一聽馬上沉下了臉,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袁禔焉看到了她的落寞,但在剛回國的朱雪羔面前又不好說什么,而且朱雪羔說得也沒錯。于是他強顏歡笑,幫朱雪羔提著行李,「那就走吧!」
展顏馬上蹦到袁禔焉的右邊,拉住他沒拖行李的手臂。但朱雪羔卻走了過來,極有技巧地隔開袁禔焉和展顏,左手握著袁禔焉的手,右手拉著展顏不情愿的手。
「瞧!」朱雪羔偏著頭問袁禔焉:「我們這樣像不像是一幅和樂的全家福,還有罔市這么……」
「我叫展顏!」展顏出聲糾正這愚蠢的錯誤。
「哦!還有展顏這么一個可愛的女兒……」
展顏馬上掙脫朱雪羔的手,往袁禔焉停車的地方跑去。
「展顏,你怎么了?」袁禔焉有些擔(dān)心地問。
「我懷孕啦!」
仔細(xì)推敲,會發(fā)現(xiàn)展顏的意思是朱雪羔的話很惡心,讓她很想吐。
展顏一直守著駕駛座旁的車門,怕又被朱雪羔捷足先登。
「展顏,你坐后面!怪煅└嵋耘魅说目跉饷钏。
「不行耶!」她的表情百分之百的無辜。「我會認(rèn)椅耶!非坐這個位置不可。」
朱雪羔也學(xué)她做出那種無辜的表情望著袁禔焉。
他輕嘆了口氣,「展顏,到后面去。」
展顏噘著一張小嘴,不甘愿地坐到后座,心里詛咒過朱雪羔一千次,詛咒她被車咬到,被狗撞到。
車子剛行駛沒多久,朱雪羔便開始有動作。她先是在袁禔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付A焉,十年沒見面了,你想我嗎?」
「當(dāng)然想!顾幻婊卮,一面由后照鏡里觀察展顏的反應(yīng)。
「那你為什么都不來看我?」她嬌嗔道,頭靠在他右肩上。
「忙。雪羔,展顏在后面,你坐好。」他提醒她。
「她只是個小孩子嘛!別理她。」朱雪羔壓根沒把展顏放在眼里,又將一張涂得嫣紅的嘴在袁禔焉臉上亂親,「禔焉,來嘛!」
袁禔焉用一只手擋著,「我在開車,這樣很危險!
但朱雪羔仍不肯罷休!改阋欢ㄒo我一吻,這樣才能證明你是真的歡迎我回來。」
臭三八!根本就沒人歡迎你回來!展顏暗罵著,怒氣在心中逐漸聚集,朱雪羔怎么可以親她的猿人類?那是屬于她的耶!眼看朱雪羔那張血盆大口就要往袁禔焉的「櫻桃小口」黏去,「啪!」
被甩了一巴掌的朱雪羔怒氣騰騰地死瞪著展顏。
「呀!」展顏又?jǐn)[出她最無辜無邪的表情,「剛才一只好大的蒼蠅停在阿姨的臉上!
「死了嗎?」朱雪羔恨恨地問。
「沒打到,它又飛走了。」展顏煞有其事地說著。「下次我一定會打到!
朱雪羔皮笑肉不笑地說:「那我就精神上支持你,希望下次你一掌把它打死!」
***
打哈欠,翻身;再打一個哈欠,再翻身;打最后一個哈欠,翻最后一個身;起床!
展顏迷迷糊糊地拉了拉長鬈發(fā),套上衣服下床。為什么今天特別累?啊,一定是因為昨晚「打蒼蠅」的關(guān)系。她閉著眼模糊的笑著。
清醒!現(xiàn)在幾點了?她瞟了眼鬧鐘,不禁慘叫:「糟!來不及『變』早餐了!
她蹦蹦跳跳地下樓,才發(fā)現(xiàn)包括那塊什么豬雪羔的,全家人都在餐桌上有說有笑地吃著早餐,而且更過分的是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賭氣地站在那里不講話,一直到袁禔焉發(fā)現(xiàn)了她!刚诡仯瑏硌!」他招呼她。
她走近才發(fā)現(xiàn)有人篡了她的位,蓋朱雪羔也。
「怎么不坐下?」袁禔焉奇怪地問。
「她坐了我的位置!拐诡佮街熘缚厝肭终。
「哦?」朱雪羔故作驚訝狀!改憧擅靼自缙鸬镍B兒有蟲吃的道理?」
「展顏,招弟去上課了,你來坐她的位置吧!」唐娃娃笑瞇瞇地指著身旁的位置。
「我只知道鳩占雀巢是不道德的。」展顏一邊坐下,一邊回瞪朱雪羔。
展顏看著食物滿滿的餐桌:有中式、西式、日式早餐,依她了解程度,袁家的任何一位女性都不會做這么多樣式豐富的食物,那……
「嘗嘗我烤的塔可派。」朱雪羔笑里藏刀地夾給她一塊塔可派。
「是呀,雪羔真是賢慧,光是早餐就做得這么豐盛。」朱宛忻沒有不夸贊自己侄女的理由。
「看不出來你在國外住了十年,卻會做這么多不同的料理!股蜣菜{(lán)沒有不褒揚自己未來媳婦的理由。
「爸爸希望我日后會是禔焉的好妻子,所以在美國這段期間,爸爸聘請了名師來教導(dǎo)我!怪煅└狎湴恋卣f。
展顏擠眉弄眼地說:「我又懷孕了!
「日榮真是有心!袁氏企業(yè)交給他管理已經(jīng)讓他很忙了,他還把雪羔教得這么好!」唐娃娃對朱日榮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因為自從獨子袁天磊在空難中喪生后,朱宛忻的哥哥便一肩扛下龐大的袁氏企業(yè),省去了袁氏企業(yè)敗在沈薏藍(lán)或朱宛忻手中的危機(jī)。
「我這次來這里住,就是因為爸爸實在太忙了,我不想再讓他分心來陪我!怪煅└岷皿w貼。
「才不是這樣!」展顏用刀叉叉著塔可派,低聲喃喃。此刻,她終于嘗到被冷落的痛苦;來袁家的這段期間,她第一次被當(dāng)成隱形人,心里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