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至今時間并不算長,然而除非是宮千巧提起,不然在這段日子里,瑞祥已經(jīng)很少想起另一個女人,意憐的存在。
并不是不再關(guān)懷,而是,放下了,放下了那種刻意壓抑的糾糾葛葛,放下了各種午夜夢回里想像的如果。這一切只因?qū)m千巧一出現(xiàn)就占據(jù)了他整個心神,不得不去注意,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希望能時時刻刻都見著她,若能如此,或許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fā)生,或許香云也不會有機(jī)會離間了……不是嗎?
曾幾何時,他想起意憐的次數(shù)竟?jié)u漸少了……他曾以為時移事往,只有自己對意憐的感情是絕不會改變的啊……
不……也許沒變,只是淡了、不再痛了、不再心心念念懸在心上了……反而是千巧,取代了意憐,成為一種比烙印還要深刻而不可磨滅的存在。她的笑容使人平靜恬適,她的悲苦也能深植他的心中,讓他感覺到甚而數(shù)倍的傷痛……
思緒紛亂地往前馳騁,一出林子,他便見到遠(yuǎn)處一輛篷車正以緩慢的速度朝著他的方向駛來,由于水患剛過,這條道上的旅客不多,他直覺認(rèn)為那是宮千巧所乘坐的車子,因此忙不迭地迎了上去。許是聽到他的馬蹄聲,一個女子掀開了簾子探出頭來,是煙兒。
“王爺!”煙兒一看到他,立即揮舞雙手大喊了起來。
瑞祥立刻加快速度,但說時遲那時快,道路兩邊的草叢忽然竄出了四、五個男子,個個持刀,一臉兇神惡煞的將車子團(tuán)團(tuán)圍了起來,把車夫嚇得當(dāng)場落荒而逃,為首的惡霸更是大刀直指瑞祥!
“停!給老子停車!”
瑞祥腳下未曾稍停,索性放手讓馬兒直往那群惡霸沖去,而自己則縱身一個飛躍,待得眾人定睛細(xì)看,他已然站在篷車車首。
“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劫奪擄掠,你們眼底還有王法沒有?”
“媽了個巴子,你身手倒還頂矯捷的嘛!不愧是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的英親王爺。
瑞祥聞言瞇起了雙眼。“你認(rèn)得本王?”
那惡霸向旁邊呸了一口口水,冷笑道:“老子豈不認(rèn)得,那天要不是王爺下令把開義倉的人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小爺兒我的弟弟還不會被關(guān)到大牢里去吃牢飯呢!”
“我道是哪來的強(qiáng)盜,原來是報(bào)仇來的!比鹣橐黄沧旖恰!凹仁侨绱,本王自奉陪到底,不過這車子里的人可跟你我無關(guān),先讓她們走!”
“笑話,你是在騙三歲小孩嗎?車上的人明明認(rèn)識你,我看根本就是你的女人吧!”那惡霸嘿嘿一笑。“幸好咱兄弟們掐準(zhǔn)了時間來,不然哪能連你也一塊逮著?”
“掐準(zhǔn)了時間?”瑞祥一凜。“有人告訴你她們什么時候經(jīng)過這里,叫你們來攔車?”
“這你不用知道!”惡霸大刀一揮!袄献討械酶銖U話!兄弟們!今天一定要為我兄弟報(bào)仇!來。〗o我上!”
“不可理喻!”瑞祥氣炸,他身上并無武器,只能趁著人家攻過來的時候連打帶踢地順便搶奪他人手中的大刀來使,那群人也才四、五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一會兒就打趴了三個,偏偏這時篷車?yán)镱^傳來煙兒的尖叫聲!
“不好了!有人從后面跳上來!”
瑞祥聽到她的聲音,隨即回過身子進(jìn)入車內(nèi),果然另一個惡霸從后頭攀了上來,顯然是想隨便抓一個人質(zhì)以挾制他,只是車內(nèi)空間狹小,活動極為不便,誰先站住了腳自然居于上風(fēng),瑞祥揮手示意女眷住他身后移動,自個兒往前一站,大刀便直挺進(jìn)來人胸前。
偏偏在這時候,他聽見一句話──
“王爺!后面!”
待他回頭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車頭有個人殺了過來,刀子尚未從另一人身上拔出,他直覺想揮手去擋的同時,突然有個黑影沖過來橫在他身前,那一刀便硬生生地從那人的胸口直劃而下,一道鮮血直涌而出,將雪白的衣裳染成了一片腥紅,當(dāng)瑞祥看清是誰為他擋刀的同時,瞬間目眥盡裂。
“千巧!”
“王妃!”
一個硬物自懷中滾了出來,摔了下去,哐當(dāng)一聲,他們同時聽到一個破碎的聲響,細(xì)看,竟是一只木質(zhì)手鏡,正是瑞祥買給宮千巧的那一只,千巧一直珍而重之的收藏在胸懷之中,然而,它就這么裂了、碎了……
“鏡子,鏡子……”宮千巧伸長了手想去拿。
“王妃,危險(xiǎn)啊!”
煙兒趕緊阻止她,但宮千巧仍不放棄,嘴中不住喃喃地念著:“鏡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越過她的肩膊將那把鏡子拿了起來,宮千巧一愣,回頭看著那只手的主人……
拿起鏡子的人正是瑞祥。
互視了一眼之后,瑞祥又別過頭去,畢竟這可不是說話的好時機(jī)。那惡霸見到終于傷了宮千巧,同伴又皆已倒下,他再待下去非死即傷,于是也顧不上什么報(bào)不報(bào)仇,唰地抽起刀子跳下車子就跑,一會兒就沒入草叢之中。
瑞祥留在原地,被手中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得一顆心直往下沉。
“煙兒,過來攙住王妃!”
“是!”煙兒慌忙過來接手,瑞祥立即鉆到車外,拉起韁繩便將馬兒掉了頭,往回城的方向直奔而去。
你一定要沒事……你一定要沒事啊,千巧!打從多年以前,他就不再相信有神的存在,可是這一刻,他卻只能將那巨大的恐懼交付給神祇,瑞祥不住虔誠地祈禱著上蒼留住千巧的性命。他們根本還沒有開始啊!他不要失去那個女孩,不要、不要啊!
“王妃,您再忍耐一些,王爺已經(jīng)回來救咱們了,您千萬忍耐啊,別怕,煙兒陪著您呢!”
聽到篷車?yán)飩鱽頍焹旱目奁c叫喊,瑞祥咬了咬牙,再度很抽了抽馬背,只盼早得一分是一分、早得一秒是一秒,只要一想到千巧有個什么萬一,那凄厲的絕望感頃刻間便咬嚙得他體無完膚,劇烈的疼痛只告訴他一件事。
他不允許、不允許千巧從他眼前消失、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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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內(nèi),宮千巧房中。
一道深深長長的血痕,自宮千巧的右邊鎖骨處延伸至胸口下方,觸目驚心之余,更令瑞祥心痛莫名。
“幸好王妃并未傷及要害,傷勢看起來嚴(yán)重,但可喜的是并無性命之憂,只是傷愈之后,恐怕會留下一道疤痕……”
“難道不能想辦法……”煙兒急問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算草民有心醫(yī)治,卻沒有這等昂貴藥材,不過這點(diǎn)我想不必?fù)?dān)心!蹦谴蠓虻溃骸安菝耠m無法根除王妃的傷痕,但御醫(yī)可就不同了,皇城之中御醫(yī)亦有為后妃準(zhǔn)備的美容藥方,只要向他們索討,給予王妃外敷內(nèi)服,日久必見其效。”
“煙兒,送大夫出去吧!迸赃吅鰝鱽砣寺暎瑹焹夯剡^頭,只見瑞祥坐在床沿,蹙著眉頭吩咐道:“順便替本王好好的謝過大夫。”
“煙兒明白,煙兒告退!睙焹河谑穷I(lǐng)著大夫出去,頓時房間內(nèi)只留下瑞祥以及躺在床上的宮千巧。
都是他在折磨她,但她何嘗不也在折磨自己?從成親以來到現(xiàn)在,她足足瘦了一大圈……
憐惜地?fù)嶂窍荼鶝龅哪橆a,而床上的人兒仿佛感覺到他的觸摸,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與他四目相望。
第一句話問的是孩子!芭⑴畠骸
“她們都好好的。”瑞祥篤定道,宮千巧終于松了口氣,然后,再也沒了話說。
相見已是無言,千回百轉(zhuǎn)的情絲糾葛纏繞,豈是三言兩語就說得盡、道得完?
然而,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的,那個人是瑞祥。
“幾天前,你說你后悔嫁給我。”他的大拇指緩緩地摩挲著她的肌膚。“既然后悔,為何替我擋這一刀?”
宮千巧并不答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她疼啊……
“假如你就這樣死了,我要怎么辦?”
宮千巧一怔!澳恪趺崔k?”
看見她有反應(yīng),瑞祥忘情地緊攫住她的雙手,激動萬分,他什么都顧不得了,一想到如果失去她……從前的那些掙扎,如今看來竟變得如此可笑,他怎能如此?一開始就該好好地待她的!心中的那道防線終于潰堤,此時此刻,他再無半點(diǎn)猶豫!笆堑模以趺崔k?一點(diǎn)補(bǔ)救的機(jī)會都不給我,一點(diǎn)挽留的機(jī)會都不給我,那么我想,我只能恨你一輩子了!
“補(bǔ)救……挽回?”宮千巧倒吸了一口涼氣,緩緩地將視線別開,露出一抹虛弱至極的自嘲微笑!案菜y收、破鏡難圓……王爺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瑞祥聞言,直覺地竟想到那只破裂的手鏡。
“東西壞了就是壞了,怎么可能跟原來的一模一樣呢?千巧雖然和王爺經(jīng)歷了這么許多,可是我早就累了、倦了,怎么可能還是以前那個單純無知、一心信賴著王爺?shù)膶m千巧呢?怎么可能回到從前呢?”她將視線轉(zhuǎn)回到瑞祥身上。“王爺……是國家的棟梁,更受到萬民的景仰……千巧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王爺遇險(xiǎn)?相救自是應(yīng)當(dāng),請王爺不要為了我而內(nèi)疚……千巧擔(dān)待不起……”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的語氣那般的生疏、那般的客套,反而讓瑞祥迷糊了。
“什么意思……”宮千巧看著床頂,視線怔忡。“什么意思都沒有,只是我好累,我好想我爹還有我娘……”
“那么等你快些好起來,我即刻將岳父、岳母接到皇城來看你……”
“不,”宮千巧閉上眼睛!盎食窃俸靡膊皇俏业募摇
是的,不是她的家……
為何要等到身心俱疲才明白?皇城從來不適合她,她的歸屬也不在眼前這男人的身上,她只想念西北那與家人同住一間樸實(shí)院落里的生活,每到日落西斜時刻就爬到沙丘上等看橘紅夕日的單純快樂,這是皇城里的日子絕不會有的,這一切只因?yàn)樗怯⒂H王妃,所以要行規(guī)炬正、起坐端方,沒有喘息的空間,一時半刻都沒有……
瑞祥看著她漠然而遙遠(yuǎn)的表情,一股不好的預(yù)感直竄而上。
“你想回西北?”看她不置可否,瑞祥的表情陡而嚴(yán)肅起來!澳阒滥闶鞘裁瓷矸,我是不可能讓你離開我的!
“那王爺休了我吧。”反正他當(dāng)初本就要拒絕這門親事的……
孰料她得到的答案,竟是短短五個字。
“你想都別想。”瑞祥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
宮千巧聞言赫然睜眼,當(dāng)下不顧自己身上還有傷,便掙扎著坐了起來。
“為什么?你明明不愛我!為什么不放我走?”
“因?yàn)槟氵愛我!”
“呵……好……好笑……”淚水霎時不受控制的奔流而出,宮千巧慟極竟然失笑!拔覑勰,就活該倒楣,活該為你受罪,活該被你身邊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捉弄嗎?”
“我會把香云送走!
“太遲了!你要說我小心眼也好、說我嫉妒心重也罷,我就是容不得她,我只要我的丈夫關(guān)心我一個人、愛我一個人,他的眼底只有我!你聽清楚沒有?!”
終于掀出了底牌……她終于把長久以來壓抑在內(nèi)心的情緒一次宣泄而出,這是丑陋又赤裸的嫉妒,卻也是地最真實(shí)的心聲啊!
“很抱歉我又要說你不喜歡聽的話,但我還是要說,”她決絕又不容置疑地說道。“其實(shí),你趕不趕香云走,對我而言根本無所謂……因?yàn)槟憧粗娜,從來不是香云,而是皇后姊姊……?br />
奇怪的是,往昔只要一談到這個話題,瑞祥的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阻止她再繼續(xù)往下說,但是這一次,他卻啞然無言的看著她毫無顧忌地釋放著心中的想法,至于皇后的名聲什么的,他根本無暇去顧及了……
“皇后姊姊千般好,我當(dāng)然曉得,千巧這一生要是有及得上她半分的地方,大概也就是我和她一樣身為女子這件事了。千巧不是什么偉大的人,我的愛并不無私,我希望占有的,并不只是名分而已,我要的……是丈夫的心,否則,要這王妃頭銜又有何用?假如你有可能愛我,只是一時放不下對姊姊的感情,那么千巧等得,就算是一年、十年都等得,舉竟那還有個指望,可是……如果你不能愛我,那千巧只能在此請求王爺,求您……求您放了我!”
“千巧……”
“我很貪得無厭吧……”宮千巧仍在笑。“我這樣……是多么惹人厭啊……您說是不是……王爺?”
瑞祥已然驚愕得無法言語。
不……或者該說,他從來不認(rèn)為天底下有哪個女子會坦白承認(rèn)自己對愛情并不大方,更沒有那種只要霸住了正室的位置,不管丈夫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都無所謂的想法……
有這種念頭的她,該說是天真,還是和他一樣的任情至性呢?
和他一樣?
瑞祥一震,使他驚訝的別無其他,而是他居然在宮千巧身上看見了和自己相同的地方……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
瑞祥伸出手來,揭開她胸前衣襟,露出那片雪白胸脯。
他輕觸那胸上的血痕,手勁很輕、很輕,仿佛那撫觸所傳來的痛楚也能傳達(dá)至他的心臆……
“你為了我負(fù)上這樣的傷,你以為我仍會無動于衷?”
宮千巧笑了。
“王爺是在同情我嗎?”她輕輕地?fù)艿袅怂氖帧!扒刹恍枰粦z憫的愛,只求您放過我。”
“我不放。”瑞祥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我這一輩子都不放!說我無賴也好、說我專制也罷!這一輩子我都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離開!”
“你……”
“你要去西北?很好,那我就陪你去,不過前提是你得先回皇城養(yǎng)傷,還有,你如果不在三個月內(nèi)把身上掉的肉長回來,就別想踏出王府一步!”
宮千巧定定地看著眼前人那堅(jiān)定中帶著熱切的眼神,原本枯槁如灰的心,頃刻間竟然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明明……明明連最不應(yīng)該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為何……為何他沒有掉頭離去呢?為什么他不責(zé)備她的癡心妄想呢?只要讓她死了心,他這輩子就無須再應(yīng)付她的喜怒哀樂了不是嗎?
要怎樣才能不再迷惘?她好困惑……
瑞祥仿佛察覺了她的動搖與猶豫,而唯一能釋除她疑惑的舉措,只有一個。
他伸出雙手,將她輕輕地?fù)砣肓藨阎,讓她去感覺,他身上的溫暖與熱度……
“千巧……”瑞祥在她的耳邊低語著。“我會用盡一切的力量讓你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
“我對你的感情!
瑞祥對上了她的雙眼,這一回眼神是無比的清朗與堅(jiān)定,千巧不及反應(yīng),外頭忽地傳來敲門聲。
“稟王爺,小的有要事稟報(bào),是關(guān)于香云姑娘……”
瑞祥聞言,神色一凜,然而面向千巧時,又轉(zhuǎn)變得十分柔和。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回!
不待她答話,他起身欲走,千巧連忙撐起身子。
“王爺!”
瑞祥回過頭來,看她一臉欲言又止!霸趺戳耍俊
千巧看著他。“請您……寬容處置,畢竟……畢竟她也對您……”
“都這樣子了,還顧著替她求情!比鹣閲@了口氣!拔以撔δ闵,還是為你的善良感到高興?”
“我……”千巧還想說些什么,卻感覺到瑞祥的大掌輕輕在她頰上拍了拍。
“睡吧,我一會兒就回來看你!闭f完這句話后,這回瑞祥是真的離開房間了,只留下千巧怔怔地?fù)嶂鴦偛疟凰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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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客亭。
“他還是趕上了?”
郊外,香云背著一個小包袱立在亭外,聽著收買來的人所打探得來的情報(bào),臉上神色陰郁難明。
“香云姑娘,既然您要小的做的事情,小的都做到了,那……”
“拿去吧。”一個元寶飛擲過來,落在那人的身前,那人一見香云如此大手筆,忍不住喜得眉開眼笑。
“謝謝香云姑娘!日后要是有事,別忘了再吩咐小人。
“行了行了,你去吧!毕阍茡]了揮手,不欲多談。
那人千恩萬謝的離去了,只留下香云一個人。
而仿佛確定了周遭再也沒有其他人之后的那一剎那,她兩行清淚徐徐落下。
“不公平……不公平……”
“不公平些什么?”
一個熟悉的男聲自她身后響起,香云愕然回頭,一看竟怔了。
來人正是瑞祥。
“你是怎么……”話還沒問完,她已然理會,要不是方才那探子收了兩頭禮,瑞祥豈會曉得她又折了回來?
唰地一聲一道精光閃過,一把長劍架在香云的頸項(xiàng)上頭,瑞祥冷凝著眼看著她。
“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香云聞言竟然笑了。
“香云自知王爺斷難姑容,也沒想要辯解什么,當(dāng)初我的命是被您所救,如今您要收回,香云亦是無話可說,王爺請動手吧!”
“好一個無話可說!比鹣榕曋!澳惆讶诵漠(dāng)成可隨你操縱的木偶嗎?難道你以為,沒了宮千巧,本王就會移愛于你?”
“哈……哈哈哈哈……”香云忽爾仰頭大笑起來,笑得淚花四濺。“移愛于我?原先我是抱著一絲這樣的奢望,不過在求你不要回頭,你卻仍然執(zhí)意回去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jīng)死了。既然你不能愛我,那我只好讓你恨我了。”
瑞祥一怔。“恨?”
“不錯,就是恨!
如果感情有先來后到,那么宮千巧就絕不會是個贏家,為了爭那口氣,她所輸?shù)舻牟粌H僅是愛情而已,還輸?shù)袅巳烁,用盡一切心機(jī),安排人在半路埋伏,也是因?yàn)樗僖膊慌卤蝗鹣樗蓿人有些愧疚,然而在瑞祥又一次的拒絕她之后,她的心就整個涼掉了……
愛也好、恨也好,哪樣不是銘心刻骨、一生一世都消除不掉的記憶?
如果不能得到他的愛,那么就用另一種方式讓他對她永志難忘吧!
“王爺恨我嗎?”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讓自己的脖子更加靠近鋒利的劍尖!澳蔷蜌⒘宋。”
瑞祥卻反而將劍移開了。
“你走吧!
香云愣了愣。“走?你叫我走?”
瑞祥一面收劍回鞘,一面說道:“我不想再看見你,也不愿意再想起曾經(jīng)有過你這么一號人物,所以你走得越遠(yuǎn)越好,遠(yuǎn)離皇城、遠(yuǎn)離英親王府,塵世之中,從此兩兩相忘。”
“不……你不能這樣……王爺……瑞祥……你不能這樣對我,這么殘忍、這么無情……”
“饒過一個意圖謀害英親王妃的不法之徒,相信世人對本王有情無情與否,自有公道。”瑞祥冷冷地說道!坝绖e了,告辭!
語畢,他一個轉(zhuǎn)身,朝著來時路飄然而去。
望著他那高大的背影,情知他說的“永別”就真的是永別的涵義之后,香云終于崩潰地跌坐到地面上,掩面失聲痛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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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西北總督府內(nèi)堂。
一個屬下拿著急報(bào)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對著正吃著糕點(diǎn)的宮任安稟報(bào)!胺A大人,方才外頭來了一封急報(bào)!
“急報(bào)?”宮任安手一松,糕點(diǎn)掉到了桌上,為了掩飾失態(tài),他連忙假裝咳了雨聲!翱炜炜,拿來給我看看!
“是。”那屬下慌忙呈上,宮任安接過來一瞧,只見信封上頭并非一般急報(bào)模式,不禁心下犯疑。
“有沒有搞錯啊你?如果是急報(bào),信封上頭會插羽毛不是嗎?”
“稟大人,屬下確實(shí)從送信的差官那里聽來,是急報(bào)沒錯啊……”
“是這樣嗎?”宮任安皺起了眉頭。“信是從哪里發(fā)出的,查清楚了沒有?”
“稟大人,信是從南都那里寄過來的!
“南都?”不是皇城?這下宮任安疑慮更深了。“好了好了,我要看信,你先下去吧。”
“是!币娔菍傧峦讼轮螅瑢m任安連忙啟信來看。
就在這個時候,宮夫人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發(fā)現(xiàn)丈夫正在看信,于是問了一句。“怎么了,老爺,皇上有什么示下嗎?”
“……”
“老爺?”宮夫人看著丈夫一瞬不瞬的盯著信看,不禁擔(dān)心了起來!袄蠣敚鷦e不說話啊,是不是事情很嚴(yán)重?您這樣教人好擔(dān)心!”正當(dāng)她想進(jìn)一步問個清楚的時候,宮任安卻突然撇下信,抓住了她。
“快!快……”
“?什么?瞧您這樣,是不是頭疼?還是胸悶?”宮夫人扶住他急問道!耙灰茸聛硇菹⒁幌拢俊
“不,我沒事!我是……我是太高興啦!”
宮夫人這下可搞不清楚了,急報(bào)多半是國家發(fā)生戰(zhàn)事或者是哪里出現(xiàn)了災(zāi)荒,哪有看完會高興的道理?仔細(xì)思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宮任安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時間腦袋糊涂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宮夫人不禁著急了起來!袄蠣敚鷵沃c(diǎn),您可不能有事,我這就差人去找大夫……”
“哎!你這是怎么了?聽我說嘛!”宮任安回過神來,笑道:“信是王爺從南都寄來的!”
“王爺?”宮夫人一愣。“你是說,咱們的女婿,英親王?”
“沒錯!”宮任安揚(yáng)著信件道:“上頭沒插羽毛,信封的格式也與官方文書略有不同,這只是王爺為了讓我們早點(diǎn)看到信而故意差發(fā)急報(bào)的差役送過來的。這個王爺。∫腔噬现浪魉接,拿差官當(dāng)自己的人使,只怕又要被說嘴了……”
“那老爺幫王爺美言幾句不就得了?”宮夫人知道不是急報(bào)以后,反而更急切了,只因?yàn)樗庇X聯(lián)想到瑞祥寄來的信件內(nèi)容多半與女兒有關(guān),連忙問道:“既然是給咱們的信,那信里想必提到了咱們乖乖兒吧?他說了什么,你倒是別賣關(guān)子!”
“他說……”宮任安深吸了一口氣,頓了幾秒后才回答。“他說南都發(fā)了大水,他前往救災(zāi),而咱們的寶貝女兒就在那里生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娃娃,咱們終于當(dāng)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啊!”
“什么?!”乍聞這個消息,宮夫人并沒有馬上就昏了頭,反而十分疑惑!翱墒恰墒窃蹅兣畠杭捱^去的時間這么短,就算是懷孕生子,應(yīng)該也沒這么快才對。
“信里說那是因?yàn)樗性绠a(chǎn)的跡象,幸虧母女均安?偠灾似桨簿秃茫蹅冞是為她高興比較要緊!
“老爺,不是我說您,你們男人粗枝大葉的,只會想到結(jié)果、只想到有個孫女疼,可是千巧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嫡親骨肉,我怎能不擔(dān)憂掛懷?你想一想就明白了,好端端的皇城要什么有什么,皇后又一向厚待她,要是知道她懷孕了豈會不特別照顧?偏偏她不待在那里,跑去災(zāi)區(qū)跟著瑞祥?”
“哎,小夫妻嘛,哪舍得分離?”宮任安可不覺得有那么嚴(yán)重,因此只是嘿嘿一笑,三言兩語就輕輕帶過,但宮夫人更不服氣了。
“我可還沒說完呢!老爺你想想,產(chǎn)婦最忌動胎氣,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她提早生產(chǎn)?你不想鬧明白我倒想!
“夫人,你這是……”宮任安真是拿老婆沒辦法,而且更詭異的是,他似乎也被說動了,越聽心中越是疑惑……
“王爺信中只是輕輕帶過,什么都沒說吧?”宮夫人又進(jìn)一步追問,宮任安忍不住又將信件仔細(xì)的看過一次,果不其然如此。
“唉!你這是……教我整顆心都懸起來了,像吊水桶似的。”宮任安道!巴鯛斝派现徽f他知道我們離不開西北,所以決定帶著千巧母女來看我們,叫我們不必?fù)?dān)心。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那就更沒道理了,假使千巧真的有恙,他應(yīng)該是會避不見面才是啊,怎么會巴巴地從南都趕回皇城,然后又從皇城趕到這兒來?真是教人想不通透啊……”
“看來咱們只有靜觀其變了。”宮夫人凝著眉道!皼]看到千巧之前,再怎么胡思亂想都是多余,倒是老爺你,王爺雖說是咱們女婿,不過上上下下還是得提點(diǎn)提點(diǎn),千萬別讓底下人怠慢了王爺。”
“這我自然明白……”宮任安捏著信想了半天,忽爾眼睛一亮!皩α耍蛉,我有個想法,說不定能早一點(diǎn)見到咱們的寶貝兒!
“呃?”
只見宮任安將妻子輕輕往自己的方向拉,一面說道:“你附耳過來,且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