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子琳就行了。工作忙不忙，要看淡旺季而定，并不一定�！�
“原來如此�！眳沃窘苌抵钡攸c點頭�！澳切量鄦�？”
基本上，是屬于同等級的無聊話題。
氣氛頓時僵化得讓人捏一把冷汗。
今天是周子琳和服務(wù)于政府機關(guān)的呂志杰，為彌補前一次陰錯陽差搞砸了的相親飯局，重新約定新時間的二度約會，偏偏話不投機，根本聊不下去。
于是乎，兩人只好隔著木桌，端坐在日本料理店中，大眼瞪小眼。
而那位不要臉至極，真的跟來當(dāng)一百瓦大燈泡的張榮華，就坐在兩人中間，不停地把各類日式壽司放進(jìn)嘴里咀嚼。
吃得津津有味，也看得意猶未盡，毫不避諱地勾起嘴角，浸在這已經(jīng)冷得不能再冷的環(huán)境中，樂不可支。
周子琳瞟向他，發(fā)覺他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桌面下的兩寸高跟鞋，當(dāng)下難以忍受地踢了他一腳。
這一腳來得猝不及防，張榮華剛送進(jìn)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所幸他及時克制住才沒釀成慘劇。
“你沒事吧？”呂志杰立刻好心詢問。
“沒事�！彼蛩麛[擺手，以紙巾捂住唇部，始料未及她會突然來這一招。
奸計得逞，周子琳快意地笑瞇了眼，尖酸刻薄地說：“你就是吃得太得意忘形才會嗆到。小心點，不然下一次說不定就是吞筷子，而不是噴茶水這么幸運了！”
言下之意，若他存心要看她的好戲就給她當(dāng)心點！
張榮華漾著平靜的面容，勾起一抹笑，不予理會。
倒是呂志杰被怔住了。
“抱歉，我去補個妝。”她朝呂志杰婉順一笑，這才離席。
“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剛才那一下嗆得很厲害�！�
她的身影一隱入轉(zhuǎn)角，呂志杰便轉(zhuǎn)向張榮華，再一次問他。
“不要緊�！睆垬s華沉下一口重氣，這才完全調(diào)適過來�！斑�好這茶水不燙，不然我的喉嚨肯定遭殃�！焙舻囊宦暎麘c幸地吁出一口氣。
“要不要再喝一點茶順順氣？”
“不了�！彼粗x不敏�！暗故悄�，坐了一晚上，看你也沒吃多少東西。用點吧，美食佳肴，不用可惜�！�
他將一碟生魚片推送到他面前。
呂志杰盯著那盤生魚片，呆了一下�！爸x……謝謝�！�
老實說，張先生友善的笑容，讓他的情緒舒緩不少，別看他長得高頭大馬的，其實他的個性就是太膽小懦弱，才會到現(xiàn)在沒交過半個女朋友。
“試試看，這些鮭魚很新鮮。”
“好……”呂志杰舉高筷子擺好姿勢，卻遲遲不動。
“有什么不對嗎？”
“我……從沒試過生魚片，有點害怕�！�
其實真正令他感到害怕的，是前一陣子電視新聞上那則關(guān)于生魚片上寄生蟲的報導(dǎo)，他依稀記得那些節(jié)節(jié)蠕動的蟲，長得有多怵目驚心。
“第一次吃，總是比較不能接受�！�
“對……”非常軟弱的聲音。
“但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勉強就沒意思了�！闭f著，他作勢就要收回那碟魚肉。
“不，我吃�！眳沃窘軗P聲制止，倏地?fù)尰乇P子。
“可是你……”
“第一次總令人心慌意亂嘛！”呂志杰樸拙的面容上泛起笑意。
張榮華愣了一下，不禁啞然而笑，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呂志杰調(diào)回視線，咽咽口水，勉為其難夾起一些蘿卜絲蓋在魚肉上頭，一起放進(jìn)混合了哇沙米及醬油的調(diào)味料里沾了兩三下，接著硬是硬著頭皮送入口中，一團(tuán)混亂地咀嚼起來。
驀地，一股辛辣刺鼻的氣味，就像火山爆發(fā)直沖云際的火山灰，強烈竄進(jìn)他的鼻腔，貫過他后腦勺，他只呆了一秒，抽噎一聲，兩行清淚當(dāng)場撲簌簌地滾出來，掉得唏哩嘩啦，揪著胸口的衣衫，咳得驚天動地。
“哈哈，有種，佩服!”張榮華笑不迭，一只手臂搭過他的肩與他而摟成一團(tuán)。
仿佛感染了他的爽直及豪邁，呂志杰擦著淚水的同時，竟然忘了自己懦弱的個性特質(zhì)，嘴一咧，反常地在公共場合暢懷大笑。
一時間，除了臉頰上熱熱的溫度，及腦中嗡嗡作響的耳鳴外，他已經(jīng)忘了今夕是何夕，只曉得好不開心！
“來，喝酒，cheers!”
“cheers！”呂志杰頷首，欣然舉杯與他碰杯敬酒。
一來一往間，話題就這樣天馬行空地聊開，他的袖口被酒沾濕，染上一大片深色酒漬，但他不在乎，酒酣耳熱，興然暢快之際，這又算得了什么？
周子琳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放蕩的景象。
呂志杰見女士回座，不由自主靦腆地以食指搔搔臉頰，隨即接收到張榮華鼓舞的眼神，誠摯一笑，便道：“周小姐，我敬你一杯，謝謝你肯賞臉赴約�！�
“哪……哪里！”
周子琳完全順從他的動作，癡呆似地傻傻端酒回應(yīng)。
“我這人沒什么長處，個性也不好，請你多多指教�！�
“哪……哪里？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你太客氣了！干杯！”驚覺自己說錯話，周子琳飛快改口，快快灌下整杯酒掩飾，才沒讓自己出洋相。
“嘗塊鮪魚壽司吧，我剛試過，味道十分鮮美可口�！彼麛[手招待。
“呃……好，謝謝……唉呀！不好意思，我的筷子掉了！”她假意手松了一下，整雙筷子立時不小心掉到地上去，微微一笑，她馬上低頭彎腰下去撿。
“唉呀，怎么找不到呢？張先生，你來幫我一下�！闭Z畢，不顧張榮華的意愿，扣住他后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桌面下壓。
呂志杰望著這兩只縮頭烏龜，登時問號連連。
“你究竟跟他說了什么？為什么他的態(tài)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
“不好嗎？”張榮華笑問。
“不是不好，而是很怪！”周子琳疾聲說明�！澳欠N突兀感就像……就像……原本坐在書桌前乖乖念書的書呆子，聽見收音機里傳來流行樂，嘿咻一聲，忽然甩開黑框眼鏡站起來跳霹靂舞。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她睨著他問。
“說你如何神氣活現(xiàn)地將床單扔到你們副理臉上。還有，叫我榮華就行了�！�
話一說完，他立刻直起腰。
“什么?!你出賣我！”她急著罵人，卻忘了自己的姿勢，奮力一抬頭，砰的一聲，腦袋立時狠狠敲中桌子底面。
“呃!”呂志杰兩眼登時大瞠，吃驚地望著驟然彈動的桌子。
“啊……”一陣強忍著劇痛的細(xì)小呻吟從周子琳的喉嚨里發(fā)出。她整個人烏云蓋頂?shù)仉[在桌下，雙手抱著頭猛抓，五官夸張地扭曲成一團(tuán)。
張榮華發(fā)出一聲莞爾，雙手疊撐在桌上，低垂著頭，竊笑不已。
逗她多有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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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日本料理店時，已經(jīng)深夜十一點多。
由于呂志杰住的是西區(qū)，并不順路送周子琳回家，所以護(hù)花使者的任務(wù)順理成章就交給了張榮華。兩人住得近嘛，何必多麻煩一個人，而且她也有話對他說!
“你是故意的，你絕對是故意的！”
“什么？”
張榮華一只手插放在口袋里說著，愜意地走在公園的石鋪步道上，身后跟的則是一臉難看，宛如深宮怨婦的周子琳。
“跟我唱反調(diào)！”明知故問。
“有嗎？”
“還說沒有?!你干么從頭到尾一直替呂先生找話題跟我聊，維持一開始無話可說的氣氛，這頓飯很快就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怎么辦，他對我留下好印象，一定會約第二次的!”而這和她的意愿完全背道而馳。
“那就去啊！”
“去你的頭啦！人家是以結(jié)婚為前提在跟我吃飯，叫我怎么去？”她怒道。
張榮華眼中閃過一抹揶揄的神色，忽而優(yōu)雅地站定腳步看著她，笑道：“我看你們挺配的，你可以認(rèn)真考慮看看�！�
周子琳的心臟頓時被捶了一記，差點沒內(nèi)傷。
她陰沉沉地開口了：“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和他相配……你這只外強中干的大燈泡……到底是來干么？你不是……要來破壞我的好事，不讓我順利結(jié)婚，好跟你回美國嗎？為什么你完全沒有動作，還陣前倒戈？”
話到核心，她不禁眼中怒光閃閃，氣到耳根子都竄紅發(fā)熱。
他到底在想什么?!
張榮華綻出自己一貫的迷人笑容�！罢l說我是來破壞你好事的？”
“啊?!”她傻眼了。
“我真的是來幫你的，別忘了，我答應(yīng)過伯母要傾囊相授，寶貝！”嘴角的弧度提高，他給了她一記魅惑的眨眼，笑著走了。
他的輕浮昵稱，一箭射中她的心，她頓時惱紅了雙頰。她直直瞪著他的背影，全身肌肉緊繃到極限，雙拳握到發(fā)抖，大步追上就喝斥——
“不準(zhǔn)你叫我寶貝！”
“為什么不準(zhǔn)？我覺得寶貝、寶貝的，叫起來特別有親切感�！�
“感你的頭！”她疾走到他面前，悻悻然地?fù)踝∷穆贰！拔揖婺�，如果你不是來破壞我的事，那就請你離我遠(yuǎn)一點，因為你很惹人厭。”她瞇起眼以極度鄙夷的眼神睨著他�！耙豢吹侥�，我一把怒火就從肚子里燒啊燒的燒上來！不破壞，就走開！”
這是哪門子的話？
張榮華輕輕地哂笑搖頭，好一晌才凝睇著她問：“哦？照你這么說，你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跟我一起回美國嘍？”否則何必急著打發(fā)相親對象？他看那個呂志杰，挺不錯的啊！
她板起臉孔，挑起眉毛一字一句地警告。“不要岔開話題，難道你看不出來這場相親我是被趕鴨子上架的嗎？”
張榮華盯著她美麗五官上堅毅的神情，想了想，只以掏耳朵及聳肩來回復(fù)她�！翱床怀鰜恚 �
“你！”她氣得想破口大罵。
“放開我！救命��！快來人，救命��！”
突然間，一陣喧嚷的叫聲攫住二人的注意力。
周子琳只質(zhì)疑地愣了一秒，便撇下張榮華十萬火急地循聲跑去。
果然如她所料，就在幾步遠(yuǎn)的公園游樂場中，看見一名單身女子正被一名染著金發(fā)的粗獷男子緊緊扣住肩膀，拼命叫喊著要躲開男子湊上來的黑漆漆的臉，害怕他就要危及她的生命安全。
“我們必須救她！”
那名女子聽見他們的談話聲，馬上向他們伸出救助的手，惶恐失色地對他們嘶喊：“救我！救我！這名男子要非禮我！”
張榮華看了一眼，隨即壓住周子琳的肩�！安�，我們報警�！�
周子琳倏然轉(zhuǎn)頭打量他，眼神深長而懷疑�！澳阋娝啦痪龋俊�
“我沒有見死不救，而是主張由警方來處理�！�
“這里不是西雅圖，到處車多擁擠，等警察來時，她早遭到不測了！”
“這里的確不是西雅圖，但不法份子的犯罪手法大同小異，看見那名女子的手沒有？她是緊緊捉著那名男子的衣衫，一般遭到騷擾的人的反應(yīng)不會是這樣的，事情不對勁�！彼�(zhèn)定地說。
“那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讓你親眼目睹她被侵犯，你才愿意伸出援手?!我真不敢相信，你就因為一只手的動作怪異，任憑她置身于危險之中�！�
“子琳，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你不幫我?guī)?”周子琳不想跟他爭論，也不想聽他啰嗦，急于救人的念頭讓她轉(zhuǎn)身就沖出去。
“子琳！”
“可惡！”張榮華咒罵一句，邁開腳步，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放開她，你這不學(xué)好的壞——”
周子琳一頭熱地沖到最前頭的身形，被張榮華靠上來的臂彎抓進(jìn)懷中捂住嘴，搶白地說：“我們已經(jīng)報警了，放開她，你快走�！�
那名男子突兀地放開懷中的人，不僅沒逃跑的打算，反而咧開一嘴因煙草而泛黑的牙齒。
“來這套?!你以為我會上當(dāng)嗎？兄弟們，出來了！人已經(jīng)上釣了！”
他向他們身后使了一個眼色，黑暗中便跳進(jìn)一團(tuán)團(tuán)黑影。
周子琳吃驚地看著沐浴在夜燈下的群眾，那是一群為數(shù)七、八人、年齡不等的小混混，一個個穿耳洞、染金發(fā)。
她的視線倏地飄向那名女子，臉色頓時一陣鐵青，那名女子那張涂得五顏六色的臉蛋，正對她露出洋洋得意的笑，仿佛正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這才恍然大悟她替自己惹上多大的麻煩！
“最近我們有兄弟住院需要醫(yī)藥費，你們幫幫我們吧！”小混混們邊說邊獰笑地向他們靠近。
張榮華面容凍僵成冰，握住周子琳的右手掌，依循他們的步伐速度，他們向前一步，他便拉著周子琳倒退一步。
“我們該……該怎么辦？”她六神無主，半天無法呼吸。
“跑！”
周子琳驚嚇地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一剎那間，便被張榮華拖著拔腿狂奔。
“他們跑了！快追！”
后頭傳來一記吆喝聲，紛亂的腳步聲駭然追近。
周子琳頻頻擔(dān)心地往回望，一大票不良少年就這樣惡狠狠地追著他們跑，一個個一副要整死他們的樣子。須臾間，腳下一顛簸，她整個人失去重心突然撲倒在地。
“子琳！”
“不要管我，你快走！”她鼓足了極大勇氣，講出這些話。
張榮華一個大步趕到她身邊扶起她，可惜他們還來不及拾步，不良少年已經(jīng)將他們包圍住，才看他們手往后一揮，竟亮出藏在背后的西瓜刀。
“快把皮包交出來!”混混們不耐煩了，兇神惡煞地叫道。
張榮華知道這情形絕對打不過他們，不合作便有可能平白無故的送命，所以只低聲說了一句：“錢沒了，可以再賺，安全比較重要，給他們�！北阒鲃尤映銎A子。
周子琳見他扔，雖然舍不得，仍乖乖伸長手交出去。
帶頭的男子馬上使眼色示意旁邊的小弟上前撿，但等到他向周子琳伸手要拿皮夾時，周子琳卻在這時候反悔的說：“要錢我給你，但是證件請你們還我，那些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帶頭男子手中的西瓜刀突然劈來，震人心魂的一道刀光，令周子琳瞪大眼睛，剎那難以反應(yīng)。
“不要——一
空中霎時灑出一道怵目驚心的鮮血，西瓜刀沒卸掉周子琳的手，千鈞一發(fā)之際，張榮華及時出手將她向后拉，刀面瞬間在他左手前臂上劃出一道傷口，血流如注。
揮刀的青少年也嚇到了，他們只是想嚇唬一下，不是真的打算要傷人。
“不好了！真的有警察向這邊來了，快閃人！”他們的同伴跑來通報。
“走！”整群青少年一聽，飛快地?fù)炱鹱詈笠恢黄ぐ�，立刻作鳥獸散，逃得無影無蹤。
“你怎么樣了，張榮華？”周子琳嚇得魂不守舍，連忙跪地察看他的傷勢。
張榮華疼得說不出話來，按住傷口，面色凝重。
“喂!你們兩個人在那邊干什么？”
“有人搶劫呀——”周子琳急得都快語不成聲。
&& && && && && &&
醫(yī)院急診室里人來人往，有十萬火急剛由救護(hù)車上推送下來的病人，也有由親友陪伴來就診，臨時身體不適者，更有哇哇大哭的小朋友，像條蟲似的在母親懷中掙扎，抵死不讓護(hù)士將注射針頭扎進(jìn)他的屁股。
“這樣就行了，如果警方有任何發(fā)現(xiàn)，我們會盡快通知你們。”警員蓋上原子筆筆蓋，收起資料夾，打了聲招呼便揚長而去。
警員一走，周子琳這才調(diào)回視線，問護(hù)士道：“他的傷要不要緊？會不會……有什么后遺癥之類的？”
畢竟，張榮華是在滿手血淋淋的情況下被送到醫(yī)院的。
“還好砍得不深，不然恐怕就有殘廢之虞了�！弊o(hù)士小姐把最后一塊透氣膠帶穩(wěn)穩(wěn)貼在繃帶包扎的手臂上，語重心長地說道�！艾F(xiàn)在的治安真的愈來愈糟糕了，不當(dāng)心點，隨時會惹禍上身。好了！”
“謝謝�！睆垬s華稍稍舉了舉手臂。
“不客氣，今晚暫時住院觀察，沒問題的話明天就能回去了�！弊o(hù)士交代完后，便轉(zhuǎn)身去照顧其他病患了。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不聽勸阻，才害你受傷。”周子琳難辭其咎地說。
張榮華瞥一眼她緊繃的神色，平平地開口道：“不經(jīng)一事，不長一智，以后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就知道怎么處理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病，我沒事的�！�
“不管，我就是要留下來陪你！”她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起來，使得急診室內(nèi)的人紛紛對他們投來好奇的眼光。
張榮華不得已只好拉著她離開急診室，隱身在走廊的轉(zhuǎn)角處。
“你把我拉出來干么？”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累了。”
“你流了那么多血，體力當(dāng)然不支。正因如此，所以你需要一個人留在身邊陪你，我要留下來！走吧，護(hù)士小姐說你的病房在三樓�！�
張榮華又把她拉回來�！鞍萃�，你留下來只會造成反效果。”他的口吻里，夾雜著一絲絲的不耐，他是真的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我會造成反效果？”
“你留下來非但不能幫忙，反而讓我不能安心睡覺�！贬t(yī)院不比居家住所，她在這里可能連坐的地方?jīng)]有，看她守在他床邊過夜，叫他如何睡得安穩(wěn)�！澳愕男囊馕颐靼�，但這是醫(yī)院，到處有護(hù)士醫(yī)生照顧病人，你幫不上忙的。回家去吧！”
她就是不能接受他的說法�！拔也换厝�，我——”
她的話因一瞬間，他把胳臂舉起來按在她耳際的墻上而停止。
“別再制造麻煩，OK？”他忽而正色地道。
周子琳的棕黑色瞳子赫然僵凝，她的雙頰先是一涼，接著倏然脹紅，她咬住下唇，快捷地扯下墻面上的白板，冷不防就往他頭上砸。
“嗚��！”張榮華喊出聲，被她打得眼冒金星�！澳阍诟擅�？”
“笨蛋！”吼他一聲，她立刻跌跌撞撞地向樓下沖去。
“子琳！子琳！”
他的身影被她遠(yuǎn)遠(yuǎn)拋在后頭，繞過摟梯轉(zhuǎn)角，她氣得就快掉淚，就剩一份驕傲的自尊心讓她死命含住漾在眼眶里的淚水，不讓它滑下來。
他怎么可以講出那種話？難道他不知道那對她來說有多傷人嗎？
別再制造麻煩！你做的錯事已經(jīng)夠多了……
“計程車！”
招來一輛計程車，她一頭鉆進(jìn)去。
計程車立刻以流暢的弧度，順著醫(yī)院建于大廳前方的騎樓，繞了一圈再駛出醫(yī)院的腹地。
張榮華追出來時，正好與坐在車內(nèi)的她擦身而過。
他就這樣站在那兒喘息地望著車子離去。錯覺嗎？匆匆一瞥，他竟看見她的側(cè)臉，滑過了一道傷心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