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邪惡力量逐漸逼近魔法城堡上空,沉睡的家具們因而驚醒,紛紛不安地發(fā)出鼓噪聲,來來回回摩擦出驚人聲響。
它們能感受到那股來勢洶洶的森冷氣流拍打著屋頂,原本無溫度的身體驟然發(fā)寒,與人無異的意識產(chǎn)生渙散的情況,像是即將迎接末日的到來。
暈頭轉(zhuǎn)向的小瓷杯們直喊感冒了,歪歪斜斜的相互碰撞,哐唧聲不絕於耳,一小片杯把掉落於地,急得骨瓷奶奶不知如何是好,沒法子一下照顧周全。
小提琴王子拉高音弦似在悲嗚,慌亂中尋找愛人花瓶小姐。
搖得十分劇烈的晚鐘先生不停地當(dāng)當(dāng)當(dāng)……一共響了十三聲,非常詭譎的數(shù)字,而且是不由自主,完全不受他控制。
客房里的古董床全都跑出房間,排成一列地直立交談,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倉皇,宛如大地震來臨前的預(yù)警,全都集合在城堡大廳準(zhǔn)備逃生。
詭異的黑霧形成一團(tuán)云狀層層籠罩,讓月光無法滲透,又大又圓地高掛在云層上方。
風(fēng),帶來一絲血的味道。
「怎么辦、怎么辦,我家的孩子好像在發(fā)燒,誰來幫我瞧一瞧!怪泵鞍谉熝剑
「哎呀,你的漆色都掉了,小心一點別撞上我,我頭痛咩!」他有幾百年沒犯頭疼了,那時他還是一棵櫸樹。
「別慌、別慌,我的電線還沒收好,千萬別踩碎我的插頭!购秒U、好險,差點要報廢了。
跳來跳去的椅子像在指揮交通。「四只腳的請往左邊靠,兩足家具右邊擠一擠,對對對,再過去一點!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越來越虛弱!
「我也是、我也是耶!全身硬邦邦的快要不能動,我是不是要死了?」
家具本來就是死的,因為魔法的緣故才有了生命,所以他們都非常珍惜難得的緣份努力活著,舍不得浪費一分一秒。
不過和人相處久了也染上人的習(xí)性,愛計較、膽小、怕死,大難來時各自逃。
嘈雜聲依舊在,眾說紛云,家具們不停的爭相搶話,一時間彷佛置身新開幕的商場,個個搶當(dāng)?shù)谝晃灰娮C者,非常怕被忽略。
可是他們又十分惶恐,渾身無力像是要打回原來的樣子,冰冷無感的一件家具。
雖然沒有心,但是他們?nèi)匀桓械胶ε,一種來自自然界所散發(fā)的恐懼,因為大部份家具的前身是樹木及泥土,本能仍存。
「停,大家別吵了,聽聽酒柜博士的分析,他是我們之間最有見識的一位!瑰佔隅I地發(fā)出震耳聲。
頓時家具們噤了音,以希冀的態(tài)度面向酒柜博士,等待著能安心的答案,他們實在太驚慌了。
「咳咳!各位。」酒柜博士看了看城堡內(nèi)的家具,一時沉重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們都知道人類的壽命都不長,他們有所謂的生老病死,也許我們的期限也到了。」
「怎么可能,我們是家具又不是人,我們只會肢解或壞掉!股倭艘恢皇直鄣脑煨团_燈揚揚它的接地線。
「對呀、對呀!我們是魔法城堡的家具,哪會死亡,我的身體至少能再使用一百年!箼u木桌驕傲的拍拍實心肚子。
「奶奶,我不想死,我要和小凳子玩躲貓貓!乖僖厕D(zhuǎn)不動的小瓷杯氣力全消,翻倒在骨瓷奶奶身邊。
「乖哦,我的寶貝,奶奶會一直陪著你!顾p哄著七、八個瓷杯。
一談到死,家具們都黯然不語,大廳內(nèi)一片靜默,不時有低低的輕泣聲傳出,落寞地回顧他們住了兩世紀(jì)的城堡,他們也會舍不得。
畢竟他們曾在這里獲得無數(shù)的快樂,從一件死的家具到擁有和人一樣,會走、會說話、有思考的能力,魔法城堡給了他們不尋常的際遇。
「我們都能感覺到那股力量的邪惡,而且越來越強大,就算來十個魔法師也擋不了,它正在吸收魔法城堡的能量,我們撐不了多久!咕乒癫┦堪叵蚺笥训绖e。
話才說完,一陣邪風(fēng)吹開了大門,家具們畏縮地退了幾步相互依偎,發(fā)抖的打著顫,不敢直視門外的黑暗,以斜側(cè)的目光偷覷。
突地,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現(xiàn)了,宛如地獄的主宰者,寬大的披風(fēng)如同烏鴉的羽毛一般黑。
他,昂首闊步走了過來,開口第一句話是——
「哪來的死家具,還不給我滾開。」手一揮,家具們像是七零八落的垃圾四下散飛。
砰地,重物落地聲響起。
「。∈裁绰曇?」身子一彈的安德烈猛然驚醒,爬了一下頭發(fā)坐著。
到底又在搞什么,這些家具未免玩過頭了,幾個主人不在不代表他們可以胡鬧,好歹他還沒死透,至少要安份些過他一個平靜的夜晚。
開舞會得先報備一下,早也玩,晚也玩,也不怕玩得骨折,到時他一定不準(zhǔn)雷恩幫他們修理,全送進(jìn)廢物柜擱著。
幾點了?他明天一早還有個會要開……咦!蓮兒到哪去了?
瞇起眼一瞧,窗戶旁有道蕭瑟的人影似在沉思,風(fēng)撩得長發(fā)顯得……妖紫?!
這是怎么一回事呢?下午的天氣還挺溫暖,為何入了夜溫度驟降了十五度左右,像是倫敦的冬天潮濕多雨,令人手腳發(fā)寒。
安德烈起身來到人影身邊,「為什么不睡?好像快下雨了!
一件男性睡袍往肩上一落,冰紫色的眼流轉(zhuǎn)著忿怒!覆皇怯晔切皭。」
那是凝聚無數(shù)人的怨恨所衍生的邪惡力量,它吞食人心。
「嗄?!」他不解地輕擁著唐蓮華,探頭瞧瞧窗外一片黑云盤據(jù)。
「他來了!顾挠牡卣f道,手握著母親遺留給她的紫水晶。
她一直未拿出來使用,妥善的收藏著,一個擁有神之能量的祈福水晶。
「誰來了?」他仍是一頭霧水猜不透她在說什么,低溫使人的思慮跟著凝結(jié)。
「邪惡魔法師!
「喔,邪惡魔法師……什么,邪惡魔法師?!」安德烈驚跳的趴在窗戶上眺望。
唐蓮華手一推將睡袍撩開!杆诔潜(nèi),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他是怎么進(jìn)來的?大哥的手下不是在附近……」他當(dāng)下面色一肅,想打電話詢問。
地下王國的教父豈是省油之燈,隨便一招手便有上百個殺手界精英聽候差遣,他不相信有人能輕易進(jìn)入防衛(wèi)甚嚴(yán)的城堡中。
「用不著了,你看!顾p輕地?fù)P手,一道光忽地照出地面上一個個似昏睡的男人。
「他們死了嗎?」該死,早知道該請二哥協(xié)商皇家騎兵隊來駐扎,他出資給他們蓋一座皇宮營區(qū)。
「沒有,他的目標(biāo)不是他們。」這些人只是暫時失去意識。
走動間,唐蓮華的一身薄紗睡衣逐漸被一套奇怪的深色衣物取代,腰間多了一把銀白色匕首,行動自如地穿墻而過。
看傻眼的安德烈怔仲了片刻,以為自己正在看一部科幻片,人怎么可能穿過墻?一定是造假的暗門,只是他以前沒發(fā)現(xiàn)。
他有樣學(xué)樣的打算推開墻門而過,誰知反被彈坐在地。
「要命,真的是墻。」他連忙跳了起來,中規(guī)中矩的打開房門。
但是空無一物的走廊連件擺飾的家具都沒有,何況是人。
這下他真頭痛了,城堡之大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走完,他該上哪去找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闖嗎?那要走到什么時候。
這時他不由得埋怨起平常無所不在的家具們,嫌他們煩時偏偏在周圍轉(zhuǎn)個不停,真正需要他們幫忙卻一個鬼影子也看不到。
就從他所住的樓層開始找起吧!總會有一、兩個忘記參加舞會的家具落單。
腳底一涼,他低下頭一看,不由得苦笑,他竟忘了要穿鞋。
※※※
「我親愛的小甥女,你可終於恢復(fù)本來面目面對舅舅了。」
一身黑的康瑞·蓋瑞奇倚靠在酒柜旁,手上端著一杯陳年威士忌,清冷的酒色經(jīng)他嘴唇一沾竟變成深紅色,可見他的力量強大到死亡已經(jīng)降臨。
那是血的顏色,由他的呼吸將邪惡吐出,染紅了醇酒。
「挺會享受的嘛,我親愛的表舅!固粕徣A反唇相稽,一手做防護(hù)的結(jié)界指印,防止他突起的攻擊。
「看來我輕估了你,你沒忘記當(dāng)年的一切!寡t色的眼一瞇,他有些驚訝。
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不可能有能力破除魔法師下的禁令,何況她一直是昏迷著。
「要我忘記是難些,我的記憶力一向比平常人強,很難把一張丑陋的臉忘記。」她一步一步走向樓梯。
燈光下,康瑞·蓋瑞奇年輕的面容一獰,「你好像不怕我!
「回對一只惡蛆,一腳踩死不就一了百了,何必去懼怕它腐臭的氣味!固粕徣A小心的接近。
「你跟雪兒一樣大膽,面對危險不但不退縮還勇往前進(jìn),真是個好孩子!顾χe起酒杯一乾。
他的女孩呵!果然有一副配得上他的邪性子,臉蛋和身段都出落得完美無瑕,絲毫不遜她母親的姿容,母女倆都是標(biāo)致的美人兒。
可惜冷了點,多了些傲氣,不然會是最優(yōu)秀的魔法師,風(fēng)騷獨領(lǐng)的成為他稱霸世界的助力。
「你不配提起我母親的名字,需要我提醒你是如何屠殺她的嗎?」悲忿在紫眸中燃燒成幽冥火光。
康瑞·蓋瑞奇情緒略顯激動的一擲酒杯!肝覜]有要殺害她的意思,是她突然撲倒在華肯·萊特身上,我才會誤傷她!
計劃不該嚴(yán)重走樣,他只是要掠奪華肯·萊特身上的魔法,把他心愛的女人搶回來而已,他有什么錯?本來一切都該是他的。
自從雪兒踏進(jìn)蓋瑞奇家開始,他便深深地迷戀上她異國風(fēng)味的美麗,無時無刻的噓寒問暖,擔(dān)心她受到一丁點委屈,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兩小無猜的感情應(yīng)該是最無邪,他們兩人一直親密得像對戀人,他的母親,亦即她姑姑非常贊成他們的婚事,并著手安排婚禮的事宜。
誰知婚禮前夕,與他同是魔法師的好友華肯·萊特上門祝賀,一見到雪兒便驚為天人的橫刀奪愛,以風(fēng)靡全英國女人的俊臉迷惑了她。
雪兒的眼淚讓他心軟的退讓,可是深藏的愛已無法收回,深鐫在他靈魂深處,他發(fā)誓他要變得更強,好讓雪兒知道誰才是最適合她的男人。
但是,她居然為了華肯·萊特奮不顧身,連命都不要的受他致命一擊,讓他來不及搶救她芳魂已逝的生命。
他恨呀!既然他心愛的女人已經(jīng)死去,那么就要有人付出代價,他絕不饒恕奪去所愛及背叛朋友的人。
「人死了當(dāng)然沒辦法開口證明你口中的是是非非,你根本沒資格為一己之私傷害我的父母。」唐蓮華代替父母提出控訴。
康瑞·蓋瑞奇冷厲的一笑,「我才是最有資格的人,你父親不該搶走我所愛的女人。」
「那是因為他們相愛,而你不過是一個失敗者!箰蹧]有對錯,只在於真不真心。
相愛的人本來就應(yīng)該在一起。
「失敗者!购⒁黄穑淙坏哪允顾劬ψ兗t!肝沂莻失敗者嗎?」
驟然一道急如箭矢的黑光由指尖發(fā)出,濃重的氣味令人暈眩,陰狠不留情的朝她肩膀狂嘯而去,企圖試試她的力量如何。
早有防備的唐蓮華指一劃,半弧狀的防御盾將之彈了回去,瞬間黑光的力量擊上墻壁,形成足球般大小的洞。
他為之愕然,不相信她有能力反擊,一流魔法師華肯·萊特都不是他的對手,她怎么能輕易化解他的攻勢?
「小丫頭不簡單,你讓我想起後生可畏這句話。」她的魔法是誰傳授的?
卡魯姆那個老妖婦嗎?
她一定不曉得她死前的奮力一擊雖然害他受了傷,但也意外地幫助他獲得幻魔石,一夕之間增加了數(shù)倍魔法,所以他應(yīng)該感謝她。
康瑞·蓋瑞奇舉起手,黑光再度射出。
數(shù)道箭雨迎面襲來,唐蓮華抽出魔靈短匕首一揮,「那是因為你老了,再也舉不動枯癟的雙手。」
銀光穿過黑霧,攻向身手敏捷的身影。
「你敢說我老?!」發(fā)怒的影子一下子升至天花板,像是地底惡魔的咆哮。
邪惡的靈魂主宰了他的神智,心術(shù)不正自然受黑暗力量控制,他完全喪失自我的瘋狂攻擊她,各種陰毒至極的魔法不斷由他掌中使出。
交戰(zhàn)的兩人忽上忽下的飄移,擊出的力量使得城堡微微震動,一黑一銀的兩道光芒不時交錯,致使四周狼藉一片,轟聲連連。
循聲而至的安德烈難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家具們宛如殺戮戰(zhàn)場上的殘骸肢離破碎,地回滿是煙硝落塵,古老的磚墻早已是坑坑洞洞不堪入目。
當(dāng)他看見半空中飄浮的兩人,心中大為驚慌卻幫不上忙,情急之下忍不住驚呼,「蓮兒,小心!
狡猾的康瑞·蓋瑞奇瞧見他出現(xiàn),故意轉(zhuǎn)移攻擊目標(biāo),張開左手拋擲一枚火球,趁唐蓮華回身一擋之際,召喚右手手心的幻魔石。
幻魔石一現(xiàn),排山倒海之勢襲去,穿云破天地透入她心窩,一道鳥姿般人影筆直落下,猶似鴻雁輕賤生命。
「蓮兒——」驚恐萬分的安德烈以超乎尋常人的速度在她落地前一把接往,心如刀割。
唐蓮華想露出笑臉對他說沒事,一口黑血突地沖出喉間噴了他一身。
「喔!不,你在吐血……」他心痛的抱著她,無視自己的腳被家具的斷木切出一道相當(dāng)深的傷口。
「我……我不要緊,我不會有事,別擔(dān)心。」抹去黑血,她笑著安慰他。
「我太沒用了,我保護(hù)不了你!乖缰浪踩W(xué)魔法,必要時才能守護(hù)她。
唐蓮華手一舉,撫撫他的臉,「記不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是一個死人?」
「蓮兒……」他不許她胡說。
「聽我說完,我真的是個死人,所以我不會再死一次,活著的是我的軀殼,我沒有靈魂!瓜癯潜だ锏募揖咭粯樱蕾嚹Хǖ牧α。
「相信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煩了、膩了,再一次討厭我為止!顾龢O力穩(wěn)住氣息。
安德烈撕心的沖口說:「我永遠(yuǎn)都不會厭煩你,我愛你……」
陰邪的一團(tuán)黑氣忽至,眼尖的唐蓮華推開心愛男子反手一揮。
「你們兩個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一逕的卿卿我我叫人好想拆散!箍等稹どw瑞奇眼含妒恨,他彷佛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青雪和華肯·萊特的影子。
「康瑞·蓋瑞奇,你未免欺人太甚,蓮兒和你有什么仇恨,你非要置她於死地!拱驳铝矣犎坏陌l(fā)現(xiàn)他年輕了許多。
他陰森的佞笑,「我有說要她的命嗎?你該問問我要她的什么東西。」
「蓮兒,他傷害你不是要你的命嗎?」分明一心要奪人性命。
唐蓮華冷視著自以為勝利的男人!杆业难L他的魔力!
「血?!」
「你忘了告訴他一點,我也要你的身體!箍等稹どw瑞奇以欣賞的目光睨視她成熟體態(tài)。
「你敢,蓮兒是我的。」安德烈伸手環(huán)護(hù)摯愛,一意地對抗邪惡魔法師。
「哈……你要貝姬我要青雪,我們都是癡情的人,可惜她的身體只有一具!篃o法平分。
黑眸半瞇,安德烈不明白的低頭一問:「他是什么意思?雪姨不是已經(jīng)過世多年?」
她苦笑的說道:「他要母親籍我的身體復(fù)活,忘記前塵舊事成為他的情人!
「什么?!」太卑鄙了,他居然要利用女兒的身體讓母親重生。「康瑞·蓋瑞奇,你簡直冷血無情,沒有一絲人性。」
康瑞·蓋瑞奇大笑的說出一件更駭人聽聞的事。原來文生·霍華和唐美琪夫婦并非死於愛爾蘭共和軍手中,而是他親自下的手,所以至今找不到兇手。
原因是他們兩人太愛管閑事,專程請魔法師調(diào)查萊特夫妻的下落,并且知曉是他殺了他們,打算向魔法界揭發(fā)此事。
當(dāng)時他的魔法尚不足以應(yīng)付魔法界的制裁,因此先下手為強的除掉兩人,連同那位多事的魔法師。
「你殺了我的父母——」悲忿難當(dāng)?shù)陌驳铝覜_上前欲為父母報仇。
但,黑色冰刃破空而來。
「安德烈!固粕徣A左手一揮,冰刃偏了只傷到他的手。
康瑞·蓋瑞奇的赤眸瞇了瞇,「小貝姬,你還有力氣反擊真叫舅舅吃驚呀!」
「低估對手便是滅亡的開始,難道沒人告訴你,我是卡魯族里僅剩的血脈嗎?」她發(fā)如冰箭的向後豎起,幽幽揚散紫色巫光。
「你是卡魯族人沒錯,但是只有一半的血緣關(guān)系!垢静蛔銥閼]。
可是,他為何有強烈的不安?
她的眸色變得更魔魅邪紫。「同時我也是卡魯姆亞!
「你是巫師?!」沒想到她具有巫女本質(zhì)。他更想得到她了。
「我聽得見你腦子里的聲音,你信不信?」唐蓮華的十根手指頭開始泛紫。
「是嗎?」他壓根不信她的力量會比他大,眼露嘲弄。
「魔法師的女兒結(jié)合巫師的力量是你所不知道的可怕能源,卡魯神賜給我生命和……」她冷冷一笑,雙手向外翻張。
「毀滅!
話一落下,當(dāng)場飛沙走石、翻天覆地,狂風(fēng)大起使人無從站立,殘破的家具在半空中旋轉(zhuǎn),地表發(fā)出震裂的吼聲。
整座城堡隨之左右搖晃,地面的建筑不斷有坍塌現(xiàn)象,上面的燈架、石砌物紛紛落下,墻面也出現(xiàn)龜裂。
忽地,城堡的大廳垮了一角,來不及走避的康瑞·蓋瑞奇驚駭?shù)厥┓ㄒ粨酰M知魔法竟然克制不了神所賜的力量,瞬間壓斷了他一條腿。
他當(dāng)場明白有一種力量是恨意所無法控制的,那叫做「愛」。
眼看著笨重的家具殘骸即將壓向他頭顱,死亡的恐懼油然而生,他不甘心就此死去的使用幻魔石力量,想抬起壓住腳的石壁好逃生,可是力不從心。
龐大的黑影越來越近,他驚駭?shù)谋牬蠼^望雙眸——
「等等,沒我的允許他不能死!
※※※
面對雙胞胎愧疚、懊悔的眼神,無力一嘆的唐蓮華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一旦開啟了預(yù)知的能力,未來就明白地呈現(xiàn)眼前。
她不看安德烈呲目欲裂的模樣,不聽他忿然的心聲指責(zé)她騙他,不愿知道他痛心疾首的愿代替她承受一切苦難,她只是愛他。
高吊在半空的亞瑟和萊恩是嚇壞了,相信他們以後不敢再魯莽行事,學(xué)會收斂旺盛的好奇心,不是每一件事都能以科學(xué)方式達(dá)到印證。
諸如此時,而且他們下方有上百根冰刺直立著。
「瑪?shù)禀欤憧彀焉弮悍砰_,你到底想對她做什么?」安德烈心急的大嚷。這是什么鬼東西,為何他老碰到一堵無形的墻過不去?
瑪?shù)禀戽倘灰恍Γ赴驳铝,你別著急,等我處理好她之後,我們就能永遠(yuǎn)的在一起!
「你敢碰她試試,我絕對不會饒過你,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顾l(fā)瘋似地撞擊空無一物的墻。
「你千萬不要太沖動,她一死我就會消掉所有人腦中有關(guān)她的記憶,你不會記得她!顾郎赝窈畹臏\笑,像是不具威脅性的天真女孩。
該死,他不信撞不破!覆还苣銓ξ沂┦裁幢傲幽Хǘ紱]用,我愛蓮兒,她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摯愛!
臉色微變的瑪?shù)禀煲蝗缙疆?dāng),嬌柔的走到安德烈面前,輕輕揚手一揮,為他披上棉被裹身,讓他不致撞出傷來。
然後她扶起傷重的父親到她施法而成的平臺前,稍微治療他的傷勢使其不再流血、發(fā)疼,乖巧得像個深愛父親的好女兒。
「父親,我為你準(zhǔn)備了祭臺,你滿不滿意?」瑪?shù)禀熘钢稍谄脚_上的唐蓮華。
咧嘴笑得開心的康瑞·蓋瑞奇當(dāng)然大大贊揚她一番,「你有繼承我衣缽的能力,不錯、不錯。」
幸好她及時出現(xiàn)才能挽回他的一條命,甚至聰明的綁架雙胞胎做為要脅,逼迫貝姬收起毀滅的能力,送上身體任其擺布。
他太高興了,他的愛人有軀殼可以重生了,而她的血將使他成為魔法界第一人,再也無人能約束他走向魔界。
世界的主宰非他莫屬,他將是永恒的君王,與他的愛妃共掌天下。
「父親,可以開始喚醒惡魔了,以人血煉制的燭臺在此!顾龜[上六根血臘燭排成星芒狀,手指一彈點燃燭火。
康瑞·蓋瑞奇開懷地拍拍她肩膀,「看來你偷了不少魔法,改天就能為我辦事了。」
瑪?shù)禀觳换卮鸬貎H以微笑帶過,將呼喚惡魔的法器交給他,安靜地退到他身旁。
急於讓愛人回到身邊的康瑞·蓋瑞奇不疑有他,在手上劃下一道傷口讓血滴在唐蓮華的眉心,此儀式是封閉她的靈魂。
可惜他并不知道她沒有靈魂。他口中念唱招魂曲,以一只吸管般大小的細(xì)竹插入她血管中,一滴一滴的血液順著竹口流至承接的器皿中。
小孩子的哭泣聲,摧肝裂心的狂嘯嘶咆逐漸遠(yuǎn)去,唐蓮華覺得身體變輕了。
然後她看到一把鑲著寶石的短劍刺穿她親愛表舅的胸口,他難以置信的瞠大眼,看著持劍之手的主人。
一陣黑幕來拜訪她,她,抽離了。
一如她所預(yù)知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