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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不掉 第四章

  蕭瑟的風(fēng)吹過,讓人感覺到冬天的腳步就快要近了。

  一男一女在路旁爭執(zhí),引起路人的側(cè)目。

  “你根本就是有了新歡,還說那么多干什么!”

  “不是這樣的!蹦腥怂坪醪幌朐僬f下去,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想再忍受你的大小姐脾氣了!”說完就掉頭離去。

  女人注意到路人好奇的目光,她像是賭氣般,也咬牙轉(zhuǎn)頭大步離去。

  但她走了大約五分鐘,就轉(zhuǎn)入一個電話亭。

  “喂!是月慈嗎?”

  “蓓蓓。∵@么晚打來有什么事?”

  電話亭里的蓓蓓突然放聲大哭,讓在話筒另一端的月慈嚇了一跳。

  “小陳……小陳他說婚事要緩一緩,我……”

  “什么?不是下星期就要訂婚了嗎?”

  “可是他突然要和我分手!”

  月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如膠似漆的兩人,居然一下子變了樣。

  她急著安慰哭成淚人兒的蓓蓓鎮(zhèn)定一點,問了她的所在處后,立刻搭計程車前往,將蓓蓓接回她的住處。

  蓓蓓手拿面紙拭淚,一面繼續(xù)泣訴:“我看他一定是搬出去后有了其他女人,不然為什么最近常常都推說有事要忙,不能陪我去約會……上次為了拍婚紗而和我大吵一架,我就覺得他變了……現(xiàn)在他居然跟我說,結(jié)婚的事先擱下,過一陣子兩個人都想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結(jié)婚……”

  “你剛在電話中不是說他要跟你分手?”

  月慈泡了熱咖啡,將咖啡杯遞給蓓蓓,蓓蓓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喜帖都發(fā)了,他才突然在緊要關(guān)頭這樣說,我再怎么笨也知道他反悔了,不想要我了,我就說那么干脆分手算了……”

  蓓蓓又大哭起來,月慈努力安慰她,但一點用處都沒有。

  月慈突然想起之前的運(yùn)動會,小陳、蓓蓓的兩人三腳在快到終點前突然絆倒,難道那是預(yù)告了他們感情路?





  王仁柏和月慈的工作量一下子暴增,因為小陳和蓓蓓都三天沒來上班了,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因為他們的婚事突然喊停的關(guān)系,可是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還是讓人忍不住怨嚼。

  月慈揉揉眼睛,抬頭一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工作才終于告一段落。

  “月慈,我送你回去吧!蓖跞拾厣埔獾嘏呐乃募,自從和大家熟悉之后,王仁柏也都直呼名字,表示親切。

  月慈雖然近來對王仁柏敬而遠(yuǎn)之,但是這三天以來,因為小陳、蓓蓓的缺席,她和王仁柏反而產(chǎn)生了革命情誼,一起對付大量增加的工作,因此她沒拒絕他的好意。

  “雖然情有可原,但是蓓蓓曠職三天違反公司規(guī)定,必須開除;我原本想以事假處理,可是她的事被人事部知道了,堅持要登記曠職,我實在愛莫能助。小陳倒是有請假,不過他想轉(zhuǎn)到業(yè)務(wù)工作,業(yè)務(wù)部一向人手不足,上面已經(jīng)批準(zhǔn)了!蓖跞拾厥治辗较虮P,一面說。

  月慈想起人事部的人本來就對辦公室戀情持反對態(tài)度,他們常在蓓蓓背后嚼舌根,也難怪這次要落井下石,不留情面。

  好多的煩惱席卷而來,月慈覺得頭愈來愈痛。

  “過幾天就會調(diào)別的單位的同仁過來幫忙,我們就不會這么辛苦了!痹捳f著說著,王仁柏停了車。“我下車買點東西,你等一下!

  “嗯!你去吧!

  王仁柏開了車門,走進(jìn)便利商店。

  月慈看著路上的車流,心里還是想著蓓蓓的事。

  人生無常啊,一切都會改變,恩愛夫妻到勞燕分飛,原來只是一線之隔。

  這時有對年輕小情侶從車旁經(jīng)過,猶聽見女的說:“你快去買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看見男方走到剛剛王仁柏進(jìn)去的便利商店,很快地結(jié)完賬出來,手里赫然拿著一盒保險套。年輕小情侶親密地挽著手走了,她猛然想到,都這么晚了,王仁柏去便利商店該不會也是想要買……

  月慈原本混沌的頭腦霎時清醒了大半,但煩惱卻更多了,要是王仁柏想……她該怎么辦。

  王仁柏拿著一大袋東西走出便利商店,她猜想恐怕他是因為不好意思而買了一些別的東西去結(jié)賬。

  王仁柏坐進(jìn)駕駛座,月慈刻意不看他,心里盤算著要如何拒絕他可能提出的要求。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直到車子駛到月慈住處的巷子口,王仁柏才轉(zhuǎn)頭對月慈說: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說但沒有機(jī)會說出口,你……”

  “不可以!”

  月慈在心慌之下,根本沒把王仁柏后面的話聽清楚,就高聲地回答。

  王仁柏驚訝地說:“我還以為女孩子都喜歡過生日,你討厭過生日啊?”

  月慈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因為工作太忙而忘記了。

  誤會王仁柏了,都是剛剛那對男女引起她的聯(lián)想,害她差點下不了臺。

  “呃,王組長真細(xì)心,還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因為我年紀(jì)愈來愈大,不想接受自己又老了一歲,所以不想過生日……”月慈瞎掰,以掩飾她的錯誤。

  “二十六歲怎么能叫老,那我不就是老古董了嗎?還是開開心心慶祝生日吧!巧克力達(dá)給你!蓖跞拾貜拇腥〕鲆淮蠛星煽肆Γ瓉硭麆倓偩褪侨ケ憷痰曩I這個。

  “謝謝!”

  她心情轉(zhuǎn)瞬開朗起來,雖然她并不怎么喜歡吃甜的,不過有人記得她的生日,還是滿高興的,即使那人另有企圖。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常買巧克力送你,也可以每天都送你回家,如果你愿意的話。”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王仁柏是絕對不會白白送人家東西的,他最近的種種表現(xiàn)都顯示他喜歡她。

  月慈又覺得一陣疲累感向她襲來,因為她雖然承認(rèn)王仁柏算是個還不錯的同事和上司,可是她實在不想要和王仁柏更進(jìn)一步。

  “再說吧!痹麓炔幌氤镀颇槪要再想想。

  王仁柏難掩失望的表情,目送她下車。





  拖著沉重萬分的腳步上了樓,剛剛王仁柏的表情還在她腦海中打轉(zhuǎn),究竟該怎么辦呢?

  月慈坐在和式桌前,想起上星期林駒還在這里和她一起吃火鍋的情景。

  也許就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部分保留給他,她才不肯答應(yīng)王仁柏的追求吧!可是偏偏林駒一點特別的表示都沒有,難道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冰箱里的胡蘿卜花還靜靜躺在那兒,桌上的紅玫瑰也還綻放著,想起那天的種種,她嘴邊漾開了微笑。

  好想跟林駒說說話,這一個星期以來都沒有再見到林駒,愛可也沒有再跳到她這邊來,讓她感到這七天過得格外孤寂。

  對面是一片黑暗,林駒今天特別早睡嗎?

  月慈走到陽臺,考慮一下后喊:“麥可!”

  因為不好意思叫林駒,因此她喊貓咪的名字。

  沒有回應(yīng)。

  月慈試著再喊幾聲,還是一樣沒有回答,正失望地要離開陽臺時,一聲蒼老的聲音喚住了她,是隔壁的老張。

  老張告訴她,今早他看見林老師忙進(jìn)忙出,他就好奇地上前去問,原來是林老師要搬家。

  月慈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林——駒——搬——走——了!

  天!那么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林駒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要搬家也不吭一聲,就這樣靜悄悄的消失,什么也沒留下。

  今天是她生日啊!二十六歲的生日哪!

  可是居然沒有人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王仁柏雖提起,但他并沒有祝她生日快樂,而蓓蓓和小陳、林駒以及麥可全都棄她而去了!月慈在心里狂喊。

  她在房里來回踱步,愈想愈生氣。

  拿出冰箱里的胡蘿卜花,用力往對面丟過去,不巧正中對面頂樓房間的窗戶,玻璃應(yīng)聲而裂。

  月慈被碎裂聲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胡蘿卜雕花,也有這么大的殺傷力!





  十一月六日

  這段日子以來,我問自己,是否開始起了變化。

  我承認(rèn),那時之所以會捧著玫瑰花那樣說,其實部分是我的心聲。

  那么為什么他也這樣說,是否他也期待愛情?

  也許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也許他只是盡盡鄰居的情誼。

  現(xiàn)在相隔兩地的日子,也許正是給我一個機(jī)合,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么做。

  年紀(jì)也不小了,我這優(yōu)柔寡斷的個性,也該改改了!





  東區(qū)的百貨公司人潮洶涌,這是個適合逛街的周末,購物廣場上有化粗師表演最新彩妝,許多人圍著觀賞。

  廣播也不時傳達(dá)各種特惠訊息,偶爾夾雜著尋人啟事,畢竟人太多了,容易走散。

  有個小孩擠在一堆太太小姐中,觀看化框師的手藝,但那小孩似乎不喜歡模特兒臉上的濃粗,他無視于眾人的目光,高聲叫道!

  “好像妖怪!”

  經(jīng)驗老到的化妝師裝作沒聽見,但年輕的模特兒則狠狠瞪了小孩一眼。

  小孩覺得沒趣,離開了這一群人。

  此時廣播聲響起:

  “如果有人發(fā)現(xiàn)一位大約十歲,穿著黃色上衣,藍(lán)色牛仔褲的小弟弟,他可能是王小銘小朋友,請通知他到一樓服務(wù)臺,他的家人在找他!

  有幾雙眼睛投射在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他穿著白色上衣,就把眼光移開。

  王小銘心里覺得怪怪的,伯伯居然連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是什么顏色,都搞不清楚。

  反正伯伯才不會關(guān)心他呢!

  干脆趁這機(jī)會到處亂晃,捉弄捉弄別人。

  小銘走到女裝專柜,售貨小姐正在對一位客人大力稱贊:“好好看,這件大衣很適合你……”

  “你亂講!明明很丑!”小銘大吼。

  那位女客滿臉怒容地轉(zhuǎn)過頭來!澳睦飦淼囊昂⒆?!”

  小銘看到她吃了一驚:“阿姨,我好像看過你耶!”

  “什么阿姨!要叫大姐姐!”

  她這么一說,小銘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中秋節(jié)時在林老師對面陽臺把肉都烤焦的笨阿姨嗎?”

  蓓蓓簡直不敢相信,這死小孩不但記憶力驚人,造句能力也很強(qiáng),可以念出這么長的損人句子來。

  “你這壞孩子!不好好跟在媽媽屁股后面,跑來這干嘛?”

  “我叫小銘,不叫壞孩子;還有,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毙°懥骼幕貞(yīng),似乎已經(jīng)很習(xí)慣這樣說。

  蓓蓓分不清這小孩說的是真話抑或謊言,隨口問:“那么你是跟誰來逛百貨公司的?”

  小銘并不理她的問題,自顧自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阿姨,你不要老是對我這么兇嘛!我想吃冰淇淋!”

  “誰是你阿姨!”蓓蓓又生氣了。

  小銘放聲大哭。

  一旁的售貨小姐搞不清楚情況,她好言勸蓓蓓:“小姐,不要對你外甥大聲吼,你看他哭成這樣,好可憐啊!”

  蓓蓓懶得跟她解釋,脫下大衣:“我買了!”

  “阿姨肯花這么多錢買衣服,卻舍不得買冰淇淋給我吃!

  小銘哭得滿臉鼻涕和淚水,售貨小姐看不過去,蹲下用面紙幫他擦拭,安慰道:“乖,不哭不哭喔!”

  她用眼角余光別了蓓蓓一眼,似乎在責(zé)怪她沒好好照顧這個沒父沒母的可憐小外甥。





  “咦?這是怎么一回事?”

  月慈應(yīng)門,見到提著大包小包購物袋的蓓蓓,以及她身旁滿足地舔著冰淇淋的小銘。

  “他一直跟在我后頭,哭著要吃冰淇淋,還猛叫我阿姨……問他姓什么?住哪里?他一概說不知道。這小鬼八成在說謊!我只好帶他來找你,看能不能交給林駒處理。”

  “林駒搬家了,難道這孩子沒告訴你?”

  月慈心中燃起一片希望,也許林駒搬得不遠(yuǎn),還在圈元國小任教,那么她還有機(jī)會見到他。

  她蹲下問小銘:“你知道林老師去哪了嗎?”

  “搬去高雄,現(xiàn)在換代課老師教我們。”

  蓓蓓又破口大罵:“壞小鬼!一定想逃家,不然為什么提到家就一問三不知,問起別的事卻統(tǒng)統(tǒng)都知道。”

  小銘反駁:“我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就不曉得林老師搬去高雄哪里,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回來!

  月慈的一線希望落空,不過她早有心理準(zhǔn)備,并沒有顯露出失望。

  “待會兒打電話去園元國小,查詢學(xué)生資料后就可以把他送回去了。倒是蓓蓓你,一星期不見,到底去哪了?”

  “到澎湖玩了一趟,昨天才回來……”蓓蓓交代了她的行蹤,對于自己被公司開除的反應(yīng)則是聳肩:“爛公司,我早就想辭職了!

  “小陳轉(zhuǎn)去業(yè)務(wù)部門……”

  蓓蓓打斷她的話:“別提他了。來看看我今天逛街‘瞎拼’來的東西……”

  月慈也不忍再談小陳,順著蓓蓓的意一一檢視購物袋里的衣服、鞋子以及皮包。

  小銘也上前湊熱鬧,不過他對蓓蓓口中的流行、名牌和式樣都沒興趣,他一心一意地看標(biāo)價,記在紙上作算術(shù)。

  “四千九百加六千五百,再加……總共三萬零二十四元!”小銘捧著計算紙,大聲念出他算出的結(jié)果。

  “蓓蓓,你怎么花了這么多錢!”月慈不禁驚呼。

  蓓蓓也嚇壞了,她一把奪去那張計算紙,氣急敗壞地喊:“一定是你算錯了!你這笨蛋!”

  小銘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拔覕(shù)學(xué)都考一百分,我不是笨蛋……”

  月慈忙摟著小銘安慰他。

  蓓蓓則拿起計算機(jī)使勁按,最后她頹喪地喃喃自語:

  “怎么會這樣?我真的花了三萬多塊,一定是刷卡刷昏頭了!我這個當(dāng)會計的竟然比不上一個十歲小孩!

  “我最喜歡林老師,所以也特別喜歡數(shù)學(xué)喔!”小銘見冤屈平反,破涕為笑。

  蓓蓓摸摸他的頭:“對不起,不該罵你,你很聰明喔!”

  月慈微笑:“我買麥當(dāng)勞漢堡給你吃,當(dāng)作獎勵。”

  小銘歡呼,月慈出門去買漢堡。

  小銘翻起百貨公司的購物袋:“蓓蓓阿姨一定很有錢,才能買這么多東西!

  蓓蓓苦笑地?fù)u搖頭,她一個月的薪水比起她今天花的,高不了多少。

  “以前我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的時候,隔壁有個阿姨,她和蓓蓓阿姨一樣常常逛街買東西,每天都好漂亮喔!我問我媽媽,為什么不學(xué)隔壁阿姨一樣,這樣媽媽會變更漂亮;不過我媽媽說不行,又說了一大堆話,我聽不懂!

  “你還記得她說什么嗎?”蓓蓓好奇地問。

  小銘摸著頭想了半天:“好像是……隔壁阿姨還沒結(jié)婚,可以每天漂漂亮亮,媽媽結(jié)婚了,要對家庭負(fù)責(zé)。她還說什么結(jié)婚就是組織一個家庭,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性、只為了自己,要負(fù)起責(zé)任,多體諒另一半的辛苦。她常常這樣說,我都背下來了,可是我統(tǒng)統(tǒng)聽不懂啦!蓓蓓阿姨,你聽得懂嗎?”小銘用天真無邪的表情問。

  蓓蓓直視著小銘,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位是小惠,是從客服部調(diào)過來的。下個月還會有新進(jìn)人員進(jìn)公司!

  王仁柏向月慈介紹,小惠落落大方地向月慈打招呼。

  “有不懂的問題就問月慈。”

  “是,王組長。”小惠利落地點頭。

  月慈好奇地觀察她,小惠似乎相當(dāng)精明能干,她心想由這樣的人來做會計應(yīng)該不錯,起碼犯的錯會比蓓蓓以前少。

  “你原本是客服部,怎么會調(diào)來作會計工作?”

  “我以前就是學(xué)會計的,原本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想換到比較大的公司來見見世面,同時又想多練習(xí)溝通技巧,所以做了幾個月客服。”

  月慈心想小惠應(yīng)該有大志向,愿意屈就客服工作。

  不過到了午休吃飯時間,月慈才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小惠只是純粹愛說話才挑了客服做。

  “唉!我原本以為客服部只是說說話,工作很輕松,沒想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客戶都有,有的人一碰到一點小問題就打來問,甚至連手機(jī)不會操作也打來問,我們又不負(fù)責(zé)這個。還有人打電話來聊天,哼!我又不是0204小姐……”

  小惠說起以前碰到蓄意刁難的客人的事,月慈心想又不是她調(diào)到了客服部,怎么是小惠對她說個不停。

  “尤其是最近,不是增加很多新客戶嗎?但是公司并沒有提升通訊品質(zhì),結(jié)果一堆客戶紛紛抱怨,真是間爛公司!只會花大錢拍廣告,不好好留住客戶。等到我結(jié)婚后就辭職。”

  月慈也認(rèn)為公司有許多措施實在滿惹人非議的,但她并沒有想過要辭職。

  她問小惠:“你快結(jié)婚了嗎?”

  “哈!沒這回事!我還在物色好對象呢!我特別進(jìn)大公司就是為了這個,找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來托付終身!

  原來小惠的精明是用在找長期飯票上,月慈不知為什么,感到有點可惜。

  小惠突然壓低了聲音:“王組長有沒有女朋友呀?”

  “我想是沒有吧,不過王組長能算作最有價值單身漢嗎?”月慈覺得有趣起來,也跟著低聲談?wù)摗?br />
  兩個女人都笑了,王仁柏實在沒什么特別。

  小惠邊笑邊說:“他雖然不夠好,但是這種人單純可靠,不用跟一堆女人搶破頭。而且我握有內(nèi)幕消息,聽說下個月他就要升主任了,我還聽說可能會升你做組長,真是恭喜你了,葉組長!”

  “還沒確定的事別亂說。”月慈覺得小惠的嘴真甜。

  聽到可能升組長,她并沒有一絲喜悅的感覺,因為她覺得工作內(nèi)容永遠(yuǎn)千篇一律,她從未對工作有任何成就感,只是機(jī)械式的將一件件事情完成。

  當(dāng)了組長,也不會改變吧?月慈愈來愈害怕自己將庸庸碌碌過一生。

  可是除了這項工作外,還能做什么呢?

  難道要像小惠一樣拿結(jié)婚當(dāng)目標(biāo)嗎?

  她沒有這打算,何況好不容易有了個情感可以寄托的人,如今卻又無聲無息消失了。

  都二十六啦,蓓蓓小她一歲,都差點就結(jié)婚了,自己卻還在茫茫人海中尋覓,真是不長進(jìn)。

  寧可當(dāng)個快樂的單身女郎,也不要濫竽充數(shù)。月慈暗暗決定。

  然而許多事情的發(fā)展,都是不能預(yù)料的……





  小惠第一天還沒有注意到,但是三天后,她就發(fā)覺王仁柏對月慈特別好,顯然內(nèi)情并不單純。

  她表面上對月慈說樂觀其成,搞得月慈哭笑不得;背地里卻到處向人抱怨,丑話說盡。

  “虧我對她推心置腹,她卻早就和主組長暗通款曲,他們八成在背后笑我笨,我真是錯交朋友了!”

  月慈有次在洗手間,聽到小惠對以前客服部的同事這樣訴苦,而且還將她和王仁柏的關(guān)系加油添醋一番,連奸夫淫婦這種詞都冒出來。

  根本沒有的事……月慈真是有苦說不出。

  今天王仁柏又來邀月慈共進(jìn)晚餐——他竟當(dāng)著小惠的面來找她,月慈忍不住偷偷望了她一眼,只見小惠臉上充滿不屑。

  月慈的良心告訴她:不要去,免得又惹人閑話!

  但是心底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去吧!反正都被人說成這樣了,就干脆豁出去,把那個大嘴巴的小惠氣死。

  魔鬼的聲音總是特別誘人,月慈一咬牙,笑吟吟地回答王仁柏:“好。∥覀?nèi)ツ睦锍燥??br />
  小惠的表情更難看了,不過月慈并不感到高興,因為王仁柏……唉,就只會談工作和他的家庭,還有未來生涯規(guī)畫,根本就是拿她當(dāng)未來太太看。

  還是林駒比較好,可是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不能強(qiáng)求。

  吃完飯回到家,月慈看向?qū)γ娴姆孔,彼方籠罩在一片黑暗與沉默中,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許多,不只是一個朋友,而是……有一種難以形容、難以捉摸的感覺,一瞬間涌上心頭。

  臺北今夜冷清清 也有一片的好夜景

  路邊的招牌閃爍霓虹燈 照我無奈的心情

  鬧熱的鬧熱的鬧熱街市 為怎樣為怎樣怎樣找無你

  路燈也講無看見 月娘也攏無消息

  小雨綿綿落抹停 替阮訴悲情

  臺北今夜冷清清

  ——“臺北今夜冷清清” 詞曲:黃建銘

  凄涼的歌聲傳來,這次她真的覺得只剩下她孤單一人,對面不再有燈光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今晚有點寒意,臺北的冬天已經(jīng)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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