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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巢鳥的愛情紀(jì)事 第四章

  林柏翠每天都要到病房探望李盈月幾次,每次都要同她聊半小時以上。

  見過林柏翠幾次,李母也很放心地把李盈月交給他,甚至總利用林柏翠來的時候,偷閑去買個東西或辦個什么事,而這天,她第一次向林柏翠問起:“林醫(yī)師對盈月,似乎特別照顧?”

  李母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使林柏翠很不自在。

  李母又問:“林醫(yī)師有女朋友吧?”

  “我……”林柏翠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回答。說有?他有的是妻子,不是女友。說沒有,又怕李母誤會了。

  林柏翠索性顧左右而言它:“李小姐是個很勇敢、很特別的女孩子,她對愛的執(zhí)著,我很感動,也很敬佩她!

  “沒錯,她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但,這卻把她害苦了。林醫(yī)師,明天,你能不能早點來?”

  “早點來?”

  “是。早點來陪盈月,我明天要去……我明天有點事。”

  “哦!原來是這樣!你盡管忙吧!明天我找另一個醫(yī)生代門診,我一早就來!

  李母沒料到林柏翠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不覺有些詫異;而另一方面,她也替李盈月感到欣慰,起碼,這次遇見的,是個健康、充滿希望的男人。

  林柏翠這幾天情緒似乎格外高亢,不但新理了發(fā),也開始在意臉上多出來的胡渣。尤其在李母的一番話后,林柏翠明白地知道,對李盈月的那種奇妙的感覺,其實就是一種“期待”。

  他期待看見她,期待和她談懷孕的種種心情以及腹中胎兒的成長,他甚至期待看見她高興或愉快的情緒,期待她對他也有那么一點期待。

  這是愛嗎?

  這就是愛嗎?他反覆問自己。

  不,不可能!愛豈是如此輕易就擁有的?才短短幾天而已,何況,何況對象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哦,不可能,他一定是把工作和生活攪混了,他對她,不過是尋常醫(yī)生對病人的關(guān)心罷了!尤其是……尤其是她想讓孩子提前生產(chǎn)的想法,就是這特殊的“孕婦心理”,使他有些混淆,有些不可自拔罷了!

  沒錯,事情就是這樣。

  對了!我該和我那年輕貌美的老婆約個會才是!“Miss王,麻煩你,幫我打個電話給丁筑——”

  Miss王撥通電話后交給林柏翠。

  “喂?還在忙嗎?晚上一起吃飯吧!”

  “晚上?你現(xiàn)在才說?已經(jīng)五點了耶!你以為我整天沒事,就等你吃飯?一點誠意都沒有!”電話中傳來的是丁筑的抱怨聲。

  “喂——我是你老公耶,夫妻倆一起吃飯,還要預(yù)約不成?”

  “你少拿老公來壓我,我才不吃那一套!你應(yīng)該提早說,這是尊重,懂不懂?”丁筑一點也不妥協(xié)。

  “好啦好啦,別說那么多,到底行不行嘛?”

  “人家晚上有飯局嘛!好啦,我想辦法推掉,等下再給你電話!”

  “怎樣嘛?都說要推掉了還不高興?我們娛樂圈的,平常的公共關(guān)系很重要的呀!我是公關(guān)經(jīng)理,自然很忙啦!”

  “是,你很忙,愈忙愈有出息,不像我,閑得還有時間養(yǎng)狗!”

  “養(yǎng)狗沒關(guān)系,別養(yǎng)女人就行了!OK,等我電話!”

  掛了電話,林柏翠的興致全一掃而空了,他寧可回家抱那兩頭牧羊犬;然而,事情顯然不那么簡單。

  “喂!我筑啦!我剛給琳達電話,結(jié)果,她執(zhí)意不肯取消約會,說餐廳都訂好了;然后,我就說啦,我們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一起吃飯了,她說,那就一起來嘛!我想也好,那不是皆大歡喜了嗎?”

  “皆大歡喜?誰跟你皆大歡喜?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在那群脂粉面具里陪笑臉的!我……我是想和你,我們兩個人單獨享受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寧靜、祥和,沒有一點紛擾……”

  “我知道啦!你就當(dāng)是為了我嘛!誰教你不事先跟人家約好!”

  “就算我先約好,你也會以別人優(yōu)先,對不對?”

  “哎呀!柏翠,就當(dāng)是為了我嘛!”

  是啊!就當(dāng)是為了她,為了親愛的妻子,去參加一個不喜歡的餐會,這比起李盈月和文明中為彼此付出的,實在不算什么?墒,為什么林柏翠會覺得這樣困難呢?

  難道,他和丁筑戀愛結(jié)婚這么多年,他其實并不愛她?

  他不愛她?那她呢?

  “你愛我嗎?”

  “什么?”

  “你愛我嗎?”

  “我?我當(dāng)然愛你的嘛!你也愛我的,對不對?晚上來嘛!我們在信義路那家西班牙餐廳,你去過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好,我去。你真的愛我嗎?”

  “當(dāng)然真的,晚上見嘍!”

  不知為什么,林柏翠總覺得丁筑對他的親昵,和丁筑對客戶的應(yīng)酬,其實并無兩樣,全因過分熱絡(luò)而顯假。

  他愛她嗎?他不斷自問,企圖尋找遲來的答案。

  這天,八點整,林柏翠一身輕便的休閑服出現(xiàn)在李盈月的病房。他顯得神采奕奕,有種說不上來的雀躍。

  “嗨!睡得好嗎?小東西昨晚有沒有踢你?”他那口氣,像是丈夫睡醒對老婆說的第一句話。

  “踢得才厲害呢,尤其平躺的時候最不安分!”她的埋怨里有著心疼和喜悅。

  “那是因為他受到壓迫了,不舒服,F(xiàn)在睡眠的姿勢,最好是側(cè)睡,母體和胎兒都會舒服一些。哦,伯母呢?是不是出去了?”

  “她去倒水了。她真多事,店里有事盡管去就是了,我現(xiàn)在好好的,我想,出院都不成問題,可是,她就不放心!還麻煩你……”

  “不麻煩!和你相處,可以多了解一些孕婦的心理,也沒什么不好!”

  “林醫(yī)師?這么早就到了?”

  李母向林柏翠打過招呼后,又向李盈月叮嚀:“你可得聽話,別再教我擔(dān)心了,我過了中午就回來!

  “媽,你會去看明中嗎?”

  “明中?哦,你婆婆會去,我可能……可能抽不出時間!崩钅干裆艁y,怕被李盈月看出,便又解釋:“你婆婆說明中很好,她昨天來的時候,不說過了嗎?你還是保重自己吧!林醫(yī)師,盈月就麻煩你了!盈月,我……我走了!我……”一番欲言又止,李母終狠下心,把文明中今日將火化的事咽了下去。

  “林醫(yī)師!

  “叫我柏翠吧,我早不把你當(dāng)病人了!”

  “對不起!我不習(xí)慣。我叫你林大哥,好不好?”

  “好哇!你喜歡就好!”

  “林大哥,我要請假出去。”

  林柏翠正要反對,就被李盈月堵住了。

  “林大哥,你說過你可以幫我的!我已經(jīng)一個星期沒見到明中了,他雖然沒辦法說話,可是,他的意識是清醒的,我一隔那么久沒去看他,你想,他會有多么焦急,多么痛苦?”

  “……”林柏翠不知該說什么。

  “林大哥!”她抓住他的手臂:“我只去一下下,媽下午才回來,不會知道的!她愚魯,以為關(guān)住我,一切就沒事了,你該不會也跟她一樣愚魯,以為人的愛可以用時空來阻隔吧?你明知道沒有任何一切可以阻隔得了我和明中的愛,你明知道,連死亡都不能阻隔這分濃情,為什么?為什么你還不肯幫我呢?”

  林柏翠動搖了。他也不明白,阻止李盈月和文明中見面有什么實質(zhì)的意義,甚至,甚至連他都想會會這個被李盈月深愛著的幸運男子。于是,他應(yīng)允了。唯一的條件是——他必須自頭至尾都在場。

  林柏翠小心地攙扶著李盈月走出醫(yī)院。

  她其實可以自己走,但林柏翠不放心,李母將她交給他,他就有義務(wù)把她呵護得好好的。

  林柏翠扶李盈月手臂出電梯時,在候診室又撞見Miss王;Miss王見這親昵的一幕,當(dāng)場怔住了。

  “林醫(yī)師,你……”

  “我……”林柏翠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特地調(diào)了班,要掰說只是為了照顧病人,似乎不容易說得過去。

  “林醫(yī)師是受我母親之托,要陪我去辦一件重要的事!崩钣纶s忙替林醫(yī)師解釋誤會。

  “哦!”Miss王盯著林醫(yī)師看,微搖著頭,低語:“真是人不可貌相!”

  “王小姐,你可別誤會了,林醫(yī)師是好心!崩钣乱膊恢撊绾谓忉專故橇职卮涮谷。

  “盈月,我們走吧!清者自清,嗯?”

  林柏翠不再理會Miss王的目光,雖然他知道以Miss王的多事,必然會弄得滿城風(fēng)雨,但這一切與李盈月無關(guān),不該讓她去承受。

  她的苦難已經(jīng)夠多了,他要給她的,只能是平安、只能是快樂、只能是欣慰。

  他倆驅(qū)車往文明中住的醫(yī)院駛?cè)ァ?br />
  一路上,李盈月沉默著,一整個星期不見,她知道以文明中的狀況,除非奇跡,否則只可能更壞,不會更好。她很難想像文明中還能糟到什么程度,那不是她能理解的范圍。

  一下車,李盈月就迫不及待地往加護病房而去,但卻被護士攔住了。

  “小姐,對不起,現(xiàn)在不是探病的時間哦!”

  “可是我……”李盈月望著林柏翠,向他求救。

  “護士小姐,我也是醫(yī)生,我的病人不放心她的丈夫,我特地陪她來的,能不能通融一下?”

  “對不起,這是我們醫(yī)院的規(guī)定。”

  “任何規(guī)定都有例外的時候嘛!我找你們護士長……”林柏翠正想轉(zhuǎn)身到護理站,一個醫(yī)生走了過來。

  “什么事?”說話的,正是替文明中急救的醫(yī)生。

  “我……”

  “他們想現(xiàn)在探望病人,我說不行,他們偏不聽!

  “我只是要見他一面,只看一眼!”李盈月不知她只想見丈夫一面,竟如此困難重重。

  “我也是醫(yī)生,她是我的病人,為了看她丈夫一眼,她顧不得自己跟腹中胎兒的安危,難道,難道這樣都不能通融嗎?”

  “這……好吧!你們是要探望……”

  “文明中。”李盈月喜出望外地說。

  “文……文明中?”醫(yī)生怔住了,他不知該怎么對這個體弱的孕婦說明事實。

  “對,就是文明中!”李盈月又強調(diào)一次,但……她發(fā)現(xiàn)醫(yī)生的表情十分怪異,一股不祥的預(yù)兆涌上心頭!懊髦小髦性趺戳?”

  “文明中……文明中上星期就……死了!

  聽到如此噩耗,李盈月并沒有立刻反應(yīng)。她無法想像、無法接受!“死”,在她的理解里,仍單純只是一個字而已,不含任何附帶的意義。

  漸漸的,她聯(lián)想到死亡后的種種,如:文明中再也不動了,不會再摸她、吻她,不會再叫她的名字,甚至,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的第一滴淚,第二滴淚相繼落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就算他病得再重,怎么可能忽然就再也見不到了?他應(yīng)該還有……還有一小段日子,起碼……起碼會說一段臨終前的話,會緊握著她的手,然后閉上眼睛……為什么?為什么這些都略過了,她就突然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能像空氣一樣地消失嗎?

  如果他是空氣,那她腹中懷的又是什么呢?

  不!不可能!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不!她得見他!她說過,就一定要去做!

  她得見他,無論如何,她得再見他一面!

  “明中——”李盈月終于喊出了內(nèi)心最不堪的兩個字!拔乙娝!他……他在哪里?”

  “今天火化,F(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到殯儀館了!

  “火化?”天!那意味著什么?火化?將她的明中,她最最心愛的人燒成一堆灰燼嗎?不!她不允許!她絕不允許——

  “不!不——我不允許,我絕不允許他們將他燒成灰燼!我要見他,我這就去見他——”

  “盈月,你冷靜點!”

  “我怎么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他……他是我最愛的人,而今,他卻狠心地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我要去問他,問他為什么?為什么一句話不說就拋下我們母子!我要找到他,殯儀館也好,九泉陰曹也好,我要去見他……我要他給我一個交代……”

  “盈月……”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突然像空氣一樣地消失!沒有人可以……你……你說他什么時候死的?”李盈月抓住醫(yī)生追問:“你說上星期?上星期我明明還見過他,他還好好的,他怎么會死的?”

  “他是……他身體本來就弱,又……又用玻璃割傷了自己——”醫(yī)生為醫(yī)院的疏忽而內(nèi)疚。

  “用玻璃割傷自己?他怎么用玻璃……他……你怎么能讓他……他是自殺的?他……他有意識,他是自己選擇的?他……為什么?他為什么不想活?他有我、有孩子,他為什么不肯活?明中,為什么?為什么選擇我不在的時候?為什么?為什么?你告訴我……”

  在一連串的“為什么”之后,李盈月終于不支倒地——

  當(dāng)李盈月悠悠轉(zhuǎn)醒時,已近黃昏。

  “盈月,你可醒了!”

  “盈月,老天爺保佑,你真嚇壞我了!”

  “伯母,讓我看看。怎樣?好些沒有?”林柏翠替李盈月量過脈搏:“還好!你需要休息!盈月,我知道這不容易,但為了孩子,你必須節(jié)哀!

  林柏翠的話,提醒了李盈月的傷心,她的淚再度決堤。

  “節(jié)哀?那么,剛剛不是一場夢了?明中真的死了?不——”李盈月突然坐起,抓住李母和文母的手:“明中呢?你們把明中怎么了?我要再見他一面,我要再見他最后一面,他一定有話要告訴我,他一定還有話要告訴我——”

  “盈月——”李母哀求地說:“你就別再想傻事了,明中早化了灰,現(xiàn)在安放在祠堂里了!你這樣……你這樣教他怎么走得安心呢?”

  “盈月,你要真為明中好,就好好保重身子,把孩子生下來!

  “你……你們?你們?yōu)槭裁匆_我?他是我丈夫,我有權(quán)利親手埋了他,我有權(quán)利陪他到最后!現(xiàn)在,因為你們……明中……明中走得好孤獨,沒有見到我,他……他怎么……怎么也……”李盈月再說不下去,只是哭。

  他們剝奪了她僅有的一切,只留哭泣的權(quán)利給她;其實,若他們能,他們會連這個也剝奪了!

  “盈月,這是明中……臨終前寫的……”文母將護士剪下的那塊床單交給她。

  “地獄之死?月?織……織巢……鳥!明中,明中——你的血,我的淚,竟只能透過一塊白布才能交融?棾缠B?我只要你這個巢,我只要你給的,除了你,什么都沒有意義!明中……”李盈月將布攢在胸口,除了哭還是哭。

  那時,整個世界都是晦黯的,她看不見一切,聽不見一切,只是在黑暗里,讓悲傷緊緊鎖住。

  覆巢之下無完卵,她的巢沒了,她還在乎什么?她的世界,整個地被明中帶走了……

  果不出林柏翠所料,第二天,林柏翠甫進辦公室,就接到研究助理簡小姐投來的怪異眼光。

  林柏翠服務(wù)的醫(yī)院是教學(xué)醫(yī)院,他和幾位醫(yī)師正在做一項人工受孕的胚胎研究,并由國科會支薪聘了一個研究助理。平常幫他們打打電話、整理資料;雖然這個助理不像Miss那么好惹是生非,但同在他手下工作,自然也常和Miss王的“內(nèi)線交通”,說說彼此的牢騷。

  “怎么了?王小姐透露了什么驚天動地的消息?”林柏翠坦蕩蕩,索性先開口解了她的疑竇。

  “沒……沒有哇!”簡小姐心虛,忙低頭打字,卻一連按錯了幾個鍵。

  “說吧!我知道她一定說了什么。你說吧!我既不會去找她興師問罪,也不會怪你!

  “我……”簡小姐終于放棄和電腦鍵盤斗氣,吞吞吐吐地說:“其實……其實我覺得,你這樣也是情有可原的!”

  “情有可原?”

  “是!誰教林太太堅持不肯生孩子呢?男人到了你這種年紀(jì),想要孩子也是正常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林柏翠實在不甚明白她的語意。

  “只不過,你犯不著親自為她接生嘛!”

  “我……你是說……李盈月?”

  “不然還有誰?你這樣,早晚全醫(yī)院的人都會知道。到時候,你不但在醫(yī)院里難以立足,恐怕……恐怕林太太早晚也會知道的!如果單純只是為了孩子,你犯不著……”

  “天!”林柏翠站了起來。“才一天的工夫,怎么……怎么傳成這樣啦?你……你以為李盈月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難道不是?”

  “我……哦天!她不過是我一個病人罷了!”

  “你可別說是我說的!”簡助理焦急地說。

  “好……算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林柏翠收拾了些許文件,看看表:“盈月該醒了。不,她恐怕還沒睡呢!”嘆口氣,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簡助理見林柏翠離開,想必是去罵王小姐一頓,心虛之下,只好先撥電話自首了。

  “喂!王姊,剛剛男主角來過了!”

  “真的。渴遣皇巧癫娠w揚?”

  “才不呢!一進門就一口咬定你跟我說了什么!

  “怪怪,你全說啦?”

  “我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好了!他是不是否認(rèn)了?他怎么說?”

  “他說她只是他的病人而已,孩子也不是他的!”

  “他當(dāng)然這么說!你見過醫(yī)生為了一個病人請假,只為了陪那位病人請假出院?要人人這樣,怕有三頭六臂都不夠用呢!”

  “可是也不能確定,孩子就是他的呀?”

  “不是他的?有哪個男人會對孕婦有興趣。侩y道婦產(chǎn)科醫(yī)生真的‘與眾不同’嗎?我看,一定是他的!搞不好,他是擺明了要公開給林太太看,讓她鬧離婚,好順了他和那女人的意!你想,那孩子就要出生了耶!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讓他冠個“‘父不詳’呢?更何況,林醫(yī)師喜歡孩子是出了名的!”

  “喂!他出去了,我怕他去找你耶!”

  “管他!他敢怎么樣?要真太過分了,我就打電話給他老婆!”

  “哎喲!人家家務(wù)事……”

  “你別擔(dān)心啦!我自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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