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呢?才想亮燈找眼鏡,門口即傳來年昱的聲音。
「妳終于醒了!
佟子矜全身一顫!仔細(xì)聆聽后,才安下心,回頭看向門口,瞇眼躲避走廊斜射進(jìn)來的燈光。
「你喜歡嚇人嗎?」佟子矜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當(dāng)她想起年昱在場時,想避免這么放松的姿態(tài)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妳才喜歡嚇人!鼓觋派仙舷孪屡芰瞬恢嗌俅,每次都見她仍在睡。
「我在睡覺。」言下之意是她沒有什么嚇人的本事。
「妳知道妳是在哪兒睡著的嗎?」年昱雙手交抱斜倚著門。順手替她開了床頭燈。
這里的每個房間都有兩套開關(guān),一套由床頭矮柜控制,一套于靠近門口的墻上,都能控制房間內(nèi)的空調(diào)與燈。
「床上?」佟子矜其實(shí)對自己是怎么睡著的并沒有印象,她打了個冷顫,拉著棉被往身上卷。
「Pacific Fair附近的游樂場!
「是嗎?」聞言,佟子矜驚問。
「我原先以為妳中暑,畢竟妳穿得太厚了,結(jié)果沒想到妳真的是睡著了!购λ撞傩。
「我竟然睡著了……」佟子矜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那樣睡著了。
「對,我也不敢相信,妳竟然就這樣睡著了。」年昱讀出佟子矜眼里的震驚,點(diǎn)頭表示贊同。
「抱歉!
他是個又高又壯的外國男人,不算好相處,但突破那層隔閡后,佟子矜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卸下心防的速度。
是因?yàn)檠坨R的關(guān)系嗎?因?yàn)榭床磺宄,是以她迫使自己得信任年昱?但信任哪是?qiáng)迫得來的?
事情朝著佟子矜無法預(yù)料的方向走,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在今天之前,道路很明確--治好年昱后回臺灣。但現(xiàn)在,原本的單行道在一個紅燈轉(zhuǎn)綠后出現(xiàn)了許多岔路,讓佟子矜無所適從。
怎么會這樣?
原先只是一趟治療之旅,治療的對象并不包含她自己啊……
「算了。我先前麻煩妳很多,又害妳一天吐兩次,這就當(dāng)扯平……」年昱逸去話尾,發(fā)覺佟子矜并沒有在聽他說話,于是站直走向她,坐上床尾,「。俊
「嗯?」佟子矜望向門口,年昱伸手碰她的頰,將她的臉扳向自己!笂呍诎l(fā)什么呆?」
「沒事,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年昱比較重要,她的問題不納入重點(diǎn)里,她的問題不重要,她不是來解決自己的恐懼,而是前來治療年昱的恐懼。
「談到晚餐吃什么!鼓觋挪簧脧N藝,他唯一會的是,拿出盤子倒?jié)M牛奶,加入喜瑞兒或是麥片,或許再加上幾顆草莓當(dāng)裝飾。
「幾點(diǎn)了?」她轉(zhuǎn)頭看矮柜上的時鐘,沒多久,憾然輕喟,直問。
「八點(diǎn),晚上!
「真的很晚了!
這幾天他們都準(zhǔn)時六點(diǎn)開飯,而人的習(xí)慣在短短兩天內(nèi)即可養(yǎng)成。
「沒錯。妳睡了一整個下午外加晚上!鼓觋胖缚,害他餓了兩餐。
「我到這兒后,就數(shù)今天這一覺睡得最好!蛊綍r她是夜夜惡夢相伴,于嘔吐中清醒。
「下回睡不著來找我,我給妳好東西!鼓觋棚柡σ獾穆曇艋仨。
「大麻?毒品?」
「小酒兩杯!鼓觋欧籽,她有必要將他想得那樣不堪嗎?
他雖然自暴自棄,但仍有身為運(yùn)動選手的自覺。況且他見識過毒癮,深知那種東西一旦接觸,即可能泥足深陷,很難再翻身。
他才二十三歲,有大好前途,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快樂毀去一生。
「你平常就有喝酒的習(xí)慣嗎?」
「當(dāng)然!
「過量嗎?」
「怎樣叫過量?」
「像我到的第一天時,你喝的那樣!顾娴暮雎粤撕芏嗉(xì)節(jié),年昱若是有上癮癥狀,就得找正牌的心理醫(yī)師治療。
「放心,我不會上癮。」
「很多這么說的人到最后都上癮了。」佟子矜并不相信這種說詞。
「我若是喝酒過量,會起酒疹,而且會很癢!顾木屏績H只兩杯伏特加,但他喝伏特加后會意識不清,因此他在外喝的大多是啤酒,因那最多只會讓他頭暈。
他曾試過所謂醉生夢死的生活,但那癢遍全身的酒疹將他折騰得不成人形,最后還是靠醫(yī)生救助才挽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名。
這也就是他即使頹喪,卻寧可趕走所有人,將自己囚禁在這幢別墅里,鎮(zhèn)日吃睡,度過每一個漫長無事的晨昏的真相。他仍然沒有對自己放棄希望,可無人在一旁拉拔他,致使他沉溺于自怨自艾,在希望與絕望間徘徊。
別墅周邊有網(wǎng)球場與壁球場,分別位于主屋的南端與地下室;泳池位于西端,旁有溫室;北端連接一大片人工湖泊,有船可劃;東邊是一個迷宮花園,緊臨大門。
年昱的活動范圍很小,只在主屋與泳池問走動,大多時候他只是放空自己的思緒,發(fā)呆再發(fā)呆,每每嘗試走去網(wǎng)球場,卻連球場都進(jìn)不了。
「好好笑。」佟子矜說著說著,真笑出了聲音。
「有什么好笑的?」年昱不解,起酒疹有那么可笑嗎?
「因?yàn)檫@樣你連自暴自棄都無法徹底!官∽玉嫦矚g年昱的「規(guī)矩」,明白即便他罹患球場恐懼癥,可并未因此而放棄自己。
他一定可以回到球場打球,且這一天不會太晚到來,只要找出原因,年昱于球場奔馳的場景定能重現(xiàn)。
「多謝!鼓觋艣]好氣!肝覀兺聿统允裁?」
「法國人吃的早餐如何?」佟子矜笑問。
「那是什么?」年昱從未吃過「法國人吃的早餐」,他吃的都是飯店提供的法式大餐。「我以為我們討論的是晚餐!
「是晚餐,只是名稱問題。很簡單,你一定會做!宫F(xiàn)在要佟子矜變出滿漢全席實(shí)在過于勉強(qiáng)。
「哦?」年昱聽出興趣來了。
「我教你?」佟子矜抬高手。
「好!鼓觋盼兆∷氖,扶她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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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難、吃!鼓觋趴偹泱w會到「法國人吃的早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見他一臉惡心的將手中烤得香脆的吐司丟開,順手推開香噴噴的啡。
「會嗎?」佟子矜毫不在乎地將涂滿牛油的吐司放進(jìn)用大馬克杯盛裝的咖啡里浸泡,再拿起來吃掉。
「嗯!」年昱皺眉,他二十三年的生活里,從沒有一頓餐點(diǎn)是如此怪異的。
「每一個國家的習(xí)慣不同,你毋需大驚小怪!
「妳在法國生活過嗎?」他好奇她怎么會知道這種吃法。
「我讀書時有個法國室友。」她就是這樣吃的,那時佟子矜不明白,但是一旦沒錢,就知道那是最節(jié)省的早餐。「她教我的!
佟子矜不是那種家中有人供錢念書的留學(xué)生,她除了上課外就是打工,能省盡量省。自法國室友那兒學(xué)到這個方法后,佟子矜就算覺得法國人的味覺有問題,一樣照吃不誤。
「果然每個國家的人都不一樣!鼓觋偶词苟亲釉兖I也吃不下了。
「你現(xiàn)在就嫌可不太妙,往后幾天我們可都得吃這玩意呢!」佟子矜笑道。
「我不要!挂徊退能忍,餐餐吃他可受不了。
「少爺!官∽玉嫘γ樗谎,嘆道。
「我是少爺也不能怪我啊,這種東西很少有人吃得下去!」
「那法國人怎么辦?每一個地方的人由于生長環(huán)境、背景與歷史的不同,造就了各種不同的生活方式,你不覺得很有趣嗎?」
「是很有趣,但要跟那么多人相處很麻煩!鼓觋虐櫭寄米哔∽玉娉粤艘话氲耐滤九c咖啡!肝襾碇螅瑠叜(dāng)我的老師。」
「我看不清楚!」佟子矜拉住年昱,叫:「你別突然站起來!」
「噢,我很抱歉,妳沒事吧?」年昱察覺到自己又再一次忘卻佟子矜的異常。「我下次會注意!
「還好,我知道這兒只有你。」縱使如此,佟子矜仍是為年昱突來的動作感受到驚嚇。
她知道她得信任年昱,否則未來幾天她必定會精神崩潰。
「妳不必勉強(qiáng)。」年昱摸摸她的頭發(fā),笑道。「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妳是女孩子,可以任性!
「我是姐姐!官∽玉媸。
「姐姐也是女孩子啊!鼓觋糯蜷_冰箱,逸去笑容!冈愀!」
冰箱里竟然沒有現(xiàn)成的微波食品或是其它不需調(diào)理即可食用的食物。
「你會做三明治吧?」佟子矜不敢讓年昱用火,怕燒掉廚房。
「不怎么會!鼓觋畔騺聿怀赃@些東西,他有營養(yǎng)師調(diào)配的食譜,且有專用廚師替他處理。
佟子矜輕嘆,指示年昱將需要的食材取出,一一指導(dǎo),三十分鐘后,年昱終于完成他生平第一個三明治。
「作菜真不容易!鼓觋培皣@,邊洗盤子。「想到未來幾天我還得作飯就累。」
佟子矜瞥他一眼,不語。
「抱歉,我沒有埋怨的意思!鼓觋耪{(diào)皮地吐舌。
「我也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呀。」佟子矜回他一個眨眼。
兩人相視一笑。
年昱注意到佟子矜不停地撩高發(fā),以手為扇搧著風(fēng)。
「妳很熱嗎?」
「對。」熱到全身流汗,衣服黏在身上好不舒服。
「妳要不要換穿夏裝?」年昱記得他有一些上衣可暫借她穿。
「我沒有夏裝!官∽玉孢@才想起他們今天只完成了一個目的。
「我借妳,只是會很大件!鼓觋糯蛄抠∽玉娴纳聿暮笱a(bǔ)充道。
「只要是短袖的都好!箍偙痊F(xiàn)在身上的厚襯衫來得好,她伸出手。
「我想上樓!
黃金海岸的夏天跟臺灣有得比,天氣熱到佟子矜想沖涼。
「沒問題!鼓觋欧鲋∽玉嫔蠘沁M(jìn)房!笂呉灰认磦澡,我去找衣服給妳?」
「好。」佟子矜被年昱扶進(jìn)浴室,在他離開之時,喚住他:「呃……你可以先帶我到更衣間嗎?」
「做什么?」年昱已經(jīng)替她拿了浴袍。
「我……呃……」佟子矜蒼白的頰染上兩朵紅云!肝业媚觅N身衣物!
「妳穿『那個』睡覺?」年昱微皺眉,猜測。
「我不穿不習(xí)慣!官∽玉孀匀恢滥觋胖傅氖鞘裁。
「天!妳不會不舒服嗎?」
「習(xí)慣就好!官∽玉娌幌敫觋旁谠∈矣懻撍牧(xí)慣!嘎闊┠銕胰ジ率液脝?」
「沒問題!鼓觋烹m不贊同,但尊重她的意愿。
「還需要什么嗎?」年昱將佟子矜扶進(jìn)淋浴間,然后替她拿了洗發(fā)精、潤發(fā)乳、沐浴乳。
「這些就夠了!官∽玉娴椭^,困窘大于一切。
沒想到她也會有連洗澡也要人幫忙的一天。
「嘿,不必害臊,我可是很少替人服務(wù)得如此徹底的!」年昱察覺佟子矜的不自在,調(diào)笑。
「快滾!官∽玉嫒滩蛔⌒α耍s他出浴室。
「是是是,我將浴袍掛在門上,跟毛巾、浴巾一起,注意腳下,OK?」年昱正色叮嚀。
「謝謝!官∽玉娲犚娔觋抨P(guān)上門的聲音才安心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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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巨響讓年昱沖進(jìn)浴室。
「。俊乖∈覠釟鈴浡,年昱大叫。
「別過來!」佟子矜的聲音穿過熱霧而來。
「我聽到聲音。」年昱一聽見她的聲音,下意識地立正站好,兩手伸直緊貼腿側(cè)!笂厸]事吧?」
「沒事,你出去,我可以自己來!官∽玉嬗旨庇挚斓孛钪
「好。」年昱只差沒舉起雙手投降,才要離開,佟子矜一聲低吟,又將他留住。「?妳是不是跌倒了?」
「我沒有跌倒。」佟子矜試圖起身,但右大腿傳來的巨痛讓她無法動彈。
「可是那個聲音……」聽起來像跌倒。
「是煤氣爆炸!官∽玉嫔焓掷聮煸诓AчT的浴巾蓋在自己身上,這一動,又惹來右腿一陣抽痛。
該死!她痛恨虛弱的感覺,眼鏡破掉就算了,她不想連大腿抽筋也求助年昱。
「我們是用天然瓦斯。佟,妳老實(shí)說,妳是不是跌倒?是的話就不要硬撐,這沒什么好丟臉的,好嗎?」這幾天年昱已見識到佟子矜逞強(qiáng)的功力。
「我沒跌倒!官∽玉鎳L試伸直右腿,可一動就痛!肝摇铱梢宰约禾幚怼蕖
「我要過去找妳!
「不要!」她能處理。該死的!
「由不得妳!鼓觋糯蟛揭豢纾瑩]開漸散的白熱霧氣,蹲在護(hù)衛(wèi)自己的佟子矜身側(cè)!笂吥睦锿?」
佟子矜死捉著浴巾與浴袍擋住身體,一雙黑眸迷蒙、濕發(fā)凌亂披垂,甚至還有洗發(fā)構(gòu)的泡泡,可見她是在洗澡時跌倒的。
「滾開,我可以自己來!」佟子矜壓抑不住內(nèi)心滿溢的挫敗與恐懼,失控大吼。
「這種事妳自己一個人處理不來!棺钆碌氖抢瓊、判傷、扭傷!改囊恢荒_?」
「你聽不懂英語啊,我叫你滾!」
「我聽得很清楚。告訴我是哪一只腳受傷?」
一陣靜默。
佟子矜劇烈地喘息著,年昱嘆口氣。
「妳不說我就自個兒來嘍?」
「別碰我!」佟子矜一手亂揮亂拍,一臉惶恐地往沐浴問縮,陷入恐懼世界的她,辨不清眼前的人是誰!覆灰^來!」
「佟,我是年昱,我不會傷害妳,妳不要害怕!鼓觋挪煊X佟子矜是恐懼而非適才的挫敗,連忙安撫。
「年昱?」佟子矜神色不定,瞳眸游移,好一會兒才道:「年昱?你真的是年昱?」
「對,年昱,剛剛還做很難吃的三明治給妳吃的那個!
佟子矜的心跳與呼吸漸緩,理智沉落!副福摇矣掖笸人坪醭榻盍恕
「讓我抱妳起來?」年昱不敢再接近佟子矜,怕她再次失控。
生平頭一次,年昱希望自己不要長這么高。
「麻……麻煩你了……」
「放心,我不會侵犯妳。」年昱的保證讓佟子矜笑了。
「抱歉,我只是……」只是習(xí)于掌控所有的事,只要有一件事脫離常軌,她便會不安,而不安會觸發(fā)她內(nèi)心的恐懼。
「不用道歉!鼓觋畔忍幚碣∽玉娴拇笸瘸榻,他手伸到佟子矜用浴巾掩隔的大腿,她呼吸一窒,全身僵硬。
「放松!鼓觋啪徛匕茨λ弁唇┯驳牡胤。
「噢……」佟子矜皺眉,咬著下唇,身子輕顫不已。
年昱的手引發(fā)一股熱度,陌生得讓佟子矜想逃,可又矛盾的想感受這股熱度。
「舒服些了嗎?」年昱感受到佟子矜的放松,按摩起來更容易了。
「嗯!官∽玉嫣帜ㄩ_沾額的洗發(fā)精泡泡,呼吸微亂,眼睫輕顫。
「妳能穿好浴袍嗎?」年昱扶起佟子矜,捉住佟子矜的及腰長發(fā)!肝肄D(zhuǎn)身,反正妳的頭發(fā)夠長!鼓茏屗罩^發(fā)轉(zhuǎn)身而不防礙佟子矜穿衣服。
「嗯!官∽玉嬖谀觋呸D(zhuǎn)身后穿好浴袍,但她仍將浴巾抱在胸前。「好了!
「我先替妳洗頭發(fā)!鼓觋蓬I(lǐng)她到浴缸,意識到她有些抗拒,忙低聲安撫。
佟子矜低頭任年昱替她洗頭發(fā),摀著狂跳的心,不知所措。
「水會太燙嗎?」年昱大叫。
「?」佟子矜沒聽清楚。
「水會不會燙?」年昱將蓮篷頭移開,在佟子矜耳邊問。
「不會!官∽玉嬉蚰觋诺慕咏t了臉。
年昱見狀,伸手撫她的額,佟子矜臉更紅,他一愣,察覺佟子矜的尷尬,笑了笑,「閉上眼!
佟子矜依言,抑住失速的心。
好不容易替佟子矜處理好一切,年昱抱著她上床。
「還痛嗎?」年昱拿毛巾包住她的發(fā),輕問。
佟子矜點(diǎn)頭。
「妳先別動,我去拿東西。」年昱說完便跑出去,不一會兒即回來,手里多了瓶噴劑!竵,躺下!
佟子矜惶惶不安的躺下,睫羽掩不了她浮現(xiàn)于瞳的驚懼。
「這是讓妳肌肉放松的噴劑,會很涼!鼓觋胚呎f邊撩高她的浴袍,撫摸著她肌肉僵緊的地方,噴上噴劑。
「噢!官∽玉娴秃粢宦暎刚娴暮軟!
「但是有效……」年昱的笑容逸去,佟子矜右大腿上有道淺淺的傷痕,即使已愈合,但仍看得出傷口有多深,「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正說服自己是一個沒有知覺的洋娃娃以避免窘困的佟子矜沒聽清楚。
「這邊!鼓觋泡p觸傷痕,感受到佟子矜的輕顫。「這道傷痕。」
「那是幾年前受的傷!
「怎么受傷的?」年昱輕輕按摩她的大腿,連帶地也替她按摩小腿與腳。
「好舒服。」佟子矜緊張的情緒因年昱的按摩而放松。
「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鼓觋乓∽玉娣^身,干脆好事做到底,替她全身按摩。
「噢!痛、痛啊!」佟子矜痛軟了身子,一方面年昱的碰觸讓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開始亂跳,即使他的碰觸不帶挑逗意味,佟子矜還是忍不住想歪,且訝異地發(fā)現(xiàn)她并不排斥!改鞘浅鲕嚨?zhǔn)艿膫。?br />
「妳一定很少運(yùn)動,骨頭都僵了。」年昱笑了,覷見佟子矜的頸背有細(xì)小的傷痕,眉皺得更緊,「車禍?那這場車禍一定很嚴(yán)重。妳背上也有傷!
年昱忍不住低頭輕吻她頸背的細(xì)小傷痕,察覺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只覺十分自然,好似這般親密的行為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并不突兀。
佟子矜一驚,年昱的氣息吐在她光裸的肌膚上,引發(fā)她內(nèi)心深處的陌生情潮,她慌亂失措地眨著眼,咬著輕顫的唇,遏止自己呻吟出聲。
年昱只是替她按摩,僅止于如此,并沒有什么特別的。
「那也是車禍造成的。」佟子矜拉緊浴袍,聲音緊繃。
「原來如此!鼓觋耪菩馁N上她的頸背,輕撫,然后一愣,改捉住她的手,按壓。
「你要把我的手弄斷!」佟子矜忍不住痛叫,方才的曖昧氣氛全被痛楚給趕跑。
「妳缺乏運(yùn)動,罰妳明天起跟我一起晨跑!鼓觋趴蓻]因佟子矜痛就放過她。
「我不要。」佟子矜不擅長運(yùn)動,更痛恨跑步。
「那騎腳踏車?」
「這里有?」佟子矜回頭瞪他。
「對!
「我不要。」佟子矜轉(zhuǎn)頭將臉埋進(jìn)枕頭里,舒服得想睡。
「由不得妳!鼓觋耪顩]伴。
他這話沒有傳進(jìn)佟子矜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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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都兩天了。」
「我就是不要!
「當(dāng)是陪我,不好嗎?」
「我不會騎腳踏車!惯@兩天騎得她全身酸痛,還不知道撞到了什么讓她手腳瘀青。騎腳踏車比開車還累。
「剛開始都是這樣。」老實(shí)說,他沒見過比佟子矜更加手腳不協(xié)調(diào)的人。
「我眼鏡度數(shù)不夠,別想我再玩。」說著說著,佟子矜就要轉(zhuǎn)身回屋,但綁成馬尾的發(fā)束被年昱捉住。
「膽小鬼!鼓觋挪蛔屬∽玉孀。
「再說就讓你吃法國早餐!
「我不怕!鼓觋爬_踏車走去。
「我不要騎。」可惡!為什么她頭發(fā)要這么長?佟子矜頭一次覺得自己及腰的長發(fā)很礙事。
「妳跑步我騎車?」年昱認(rèn)為佟子矜在鬧孩子脾氣。
「不要!顾褪菦]運(yùn)動細(xì)胞!為什么年昱要逼她運(yùn)動?
「一道跑步?」
「不要!
「一道騎車?」最后的讓步。
「你載我?」佟子矜挑釁地問,心想反正他不可能騎著越野腳踏車載她。
「可以!鼓觋艊@氣,不再逼這兩天被腳踏車弄得手腳全是瘀傷的佟子矜。「站這兒?」
「這兒?」詭計(jì)失敗,佟子矜皺眉盯著后輪軸心突出的兩個橫桿。
「對!鼓觋畔刃猩宪,支撐腳踏車!覆壬先ィ瑒e忘了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不然會跌倒!
「哦。」佟子矜小心翼翼地上車,年昱待她站穩(wěn)后,即踩動踏板,腳踏車順勢前進(jìn),往別墅外騎去。
「我們上哪兒?」
「公園!顾麄兊膭e墅距離公園頗近,但所謂的近,是指開車三十分鐘。
「附近繞一圈就好了吧?」佟子矜這兩天因年昱的慢跑路線過長,已呈現(xiàn)體力透支的現(xiàn)象,她不得不佩服年昱的體力,他可以跑上兩小時。
「平常的路線?」年昱頭也不回的問,緩緩騎上上坡。
「好吧!狗凑悄觋旁隍T。
三十分鐘過后--
「對了,妳今天沒吐對不對?」
「我習(xí)慣這里了吧!官∽玉嫱茰y道。
「這么快?」
「也或許是因?yàn)槲颐刻於急荒愠称饋淼木壒。」這些天來因?yàn)樗瓮棺,所以他們兩個除了睡覺時間外,幾乎都膩在一塊兒。年昱每早都會來叫她起床,害她沒時間晨吐。
「寶貝,妳該減肥了。」年昱滑下下坡,邊叫。
「我是標(biāo)準(zhǔn)體重!」其實(shí)離標(biāo)準(zhǔn)體重還少了三公斤左右!肝艺镜煤盟帷!
沒想到被載也會累。
「換妳載我?」年昱回頭看她。
佟子矜穿著新買的紅色短袖T恤、運(yùn)動長褲,長發(fā)扎成馬尾,蒼白的頰兒透著微紅,斗大的汗珠滴落頰畔。
「你很重耶!」她一定會被他拖垮。
「妳騎,我跑步?」
佟子矜考慮了兩秒,點(diǎn)頭。
結(jié)果仍是沒變,佟子矜騎著腳踏車陪年昱跑了兩個半小時。
「我不懂你為什么一定要拖我陪你跑步!官∽玉嬖诨爻虝r忍不住抱怨。
她的體力本來就不好,加上沒有運(yùn)動細(xì)胞,體育成績常吊車尾,現(xiàn)在要她每天騎腳踏車兩個小時,真是要她的老命。
「反正妳也沒事做不是嗎?」年昱牽著腳踏車,走在外側(cè)。
「我很忙!
「妳是來輔導(dǎo)我的吧?」
「嗯!
「所以妳現(xiàn)在主要的工作不應(yīng)該是陪我嗎?怎么還會忙呢?」
佟子矜橫他一眼!改悄銣(zhǔn)備好要讓我輔導(dǎo)你了嗎?」
「還沒!鼓觋懦律囝^,被佟子矜亂拳捶打!肝梗呎娲蛭野!」
「報(bào)仇的大好時機(jī)。」
「妳不怕我了!鼓觋砰_懷大笑。
佟子矜一愣,停下腳步,年昱跟著停下,「怎么了?」
「沒!官∽玉嫒滩蛔∥⑿Γ肝也慌履,你很開心?」
「當(dāng)然!」年昱笑望。「我可不希望妳每天見到我都嚇得屁滾尿流!
「我哪有!」佟子矜又賞了年昱一頓亂拳。
「好好好!妳沒有,別再打了,要是妳捶傷了自己的手,誰作菜給我吃?」年昱躲著佟子矜的拳頭,邊笑。
見佟子矜不再怕他,他有說不出的高興,至少,不必再見到她驚懼的表情;年昱希望?匆娰∽玉嫘Γ皇呛ε。
畢竟這兒只有他們兩人,佟子矜時時刻刻處于警戒狀態(tài),年昱心里也不好受。
佟子矜這才饒過年昱,抬手掠掠頰畔的發(fā),突然道:「世界上最難懂的,就是人類。」
「我很好懂。」年昱知道自己的思考很直線。
「意思是你也知道你很笨嘍?」
「我不跟妳辯!鼓觋抛灾蝗糍∽玉娴纳酄N蓮花!感卵坨R還習(xí)慣嗎?」
「度數(shù)不夠,只能勉強(qiáng)湊和著用。咦!你為什么問?」佟子矜偏頭仰望。
「不為什么!顾皇窍肼犢∽玉嬲f話而已。
年昱將腳踏車交給佟子矜,突然沖跑,做了個前空翻!笂吙!」
「你在要什么笨!」佟子矜啼笑皆非。
「我在活動筋骨!鼓觋胚@回不做助跑便來個后空翻,連接個側(cè)翻,然后做了些伸展操。
這一來一往之間,他們兩人的距離拉開,但眼眸相系。
「如果不打網(wǎng)球,你可以去當(dāng)體操選手,恭喜你找到事業(yè)第二春!官∽玉婵粗觋欧馗,肩被他一雙大手握住,藉以穩(wěn)住他的平衡。
「真正的體操選手比我厲害百倍!褂械朗歉粜腥绺羯!肝易鲞@些運(yùn)動是練習(xí)控制,讓我能百分百掌握我的肢體!
多年來的習(xí)慣很難在一夕之間根除。
「你并沒有放棄希望。」佟子矜凝睇,從年昱眼中看見他心底燃燒的火焰。
「沒有!鼓觋彭击,「但絕望從未消失!
年昱的失落感染了佟子矜,她伸手撫上他臉龐,年昱低頭,望入那雙闐黑的瞳眸,她的眼蘊(yùn)含著甜甜的溫柔,像軟軟的棉花糖,讓人忍不住耽溺其中,不愿醒來。
「準(zhǔn)備好了嗎?」
「什么?」
「面對恐懼!官∽玉鏇]有忘記年昱曾允諾將自己托付予她。
她仍不知年昱的狀況如何,只因年昱的表現(xiàn)像個正常人,除卻提及球場。然而這樣還是不夠,她得親眼見到年昱發(fā)作,她明白這樣對年昱很殘忍,但只聽他說,對佟子矜而言沒有實(shí)質(zhì)感。
她觸摸不到年昱的恐懼。
「妳要怎么做?」年昱眼眸升起警戒,往后退。
「你應(yīng)該想得到才是!鼓觋诺耐饲釉谫∽玉娴牧舷胫。
「我……」年昱頓住腳步,眼神閃爍,臉色陰晴不定。
「你還未忘情球場吧?」不像她完全失去希望!改闱樵缸屗刂颇阋簧,后悔一輩子,因此無法掌握所有的人事物?」
「我們可以不進(jìn)球場!鼓觋叛M褪。
「你是網(wǎng)球選手,有聽過不進(jìn)球場打網(wǎng)球的選手嗎?」
年昱無言以對。
佟子矜上前握住他的手,誠摯說道:「恐懼是正常的,假若你能克服它,你就能更上一層!
「我以為無所畏懼才是最堅(jiān)強(qiáng)的!鼓觋欧词治兆∷氖,炙熱的掌心包覆著她微冷的手,感覺滿心的沸騰冷卻。
「每個人都有恐懼的事物!
「即使是最勇敢的人?」
「對!
年昱沉默了,沒有放開佟子矜的手,反而握得死緊。
未久,他深吸口氣,呼出。
「好,我答應(yīng)妳,我們現(xiàn)在就去!鼓觋趴邕^腳踏車,要佟子矜上車。
「我還想請你父母與艾索一道參與,現(xiàn)在……」
「我父母不會理我,艾索可能忙著找下一個雇主,我只有我自己,」年昱頓了頓,「還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