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娱乐-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碧洛 -> 失憶備忘錄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失憶備忘錄 第九章

  今晚深沉的夜色平靜得就如同每一夜,微弱的星光在遠(yuǎn)方的夜空若隱若現(xiàn),妝點不出熱鬧的氛圍,倒顯得有氣無力般的搖搖欲墜。

  詩奕無神地拿起毛巾包住潮濕的長發(fā),木然走出房內(nèi)的浴室,暫停運(yùn)轉(zhuǎn)的腦子拒絕去思考孟純琬對她說過的一字一句。只要別去想,心就不會痛,她可以當(dāng)作自己從來都沒聽過這件事,把所有令她難過的事全封在心底那個不為人所知的角落。

  她在梳妝臺前坐下,機(jī)械化地一下又一下擦干長發(fā),直到手中的毛巾已經(jīng)半濕,她將毛巾擱下,抬眼望向鏡中的自己。

  “啊——”乍見鏡中反映出房內(nèi)另一個身影,她渾身一震,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原來我現(xiàn)在在你心中又變成鬼了!蹦蠅m自嘲地一笑,兩眼仍直視著鏡中她的臉龐。

  聽見他熟悉的聲音,詩奕勉強(qiáng)定下神,回過頭面向他,但眼神仍垂得低低的!澳绺,你嚇到詩奕了!

  “你大哥沒教你跟別人說話時眼睛要直視對方嗎?”墨上塵的聲音透著一絲冷意直凍人她心底。

  詩奕不自覺瑟縮了一下,仿佛被他話中的冷淡所傷。

  “大哥有教過詩奕!彼郧傻貞(yīng)道,勉強(qiáng)抬起頭望向他,卻直直望入他眼中赤裸裸的傷痛,因他出現(xiàn)而微微發(fā)疼的心房瞬間扭擰得快淌出鮮血。

  “你打算就這么騙所有的人一輩子?”他放柔了的聲音和臉上嗤笑的表情顯得極度格格不入,教人分不清該相信他的聲音還是他的表情。

  她心頭一凜,但仍強(qiáng)裝出無辜的表情輕問:“墨哥哥,詩奕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真的不懂?你就用這張無辜的表情欺騙了所有愛你的人。你只要眨眨眼,甜甜一笑,就哄得人把心全掏給你!

  “我沒有……”詩奕慌亂地?fù)u著頭,承受不起這樣沉重的罪名。她沒有哄人把心掏給她,她只是不想讓他們恨她,只是這樣而已呀!

  “你可以騙他們十幾年,為什么不能再多哄我?guī)啄?已?jīng)掏給你的心,現(xiàn)在你要我放哪兒呢?”墨上塵沉痛的閉上眼,這兩個多星期以來的折磨已經(jīng)到達(dá)他所能負(fù)荷的極限,他再也承受不了更多了。

  好疼!詩奕猛地揪緊心口,微微皺緊的小臉滲出涔涔冷汗。

  墨上塵倏然睜開眼,無聲無息地欺身上前,粗糙的大手抬高她小巧的下巴,強(qiáng)迫她直視他。

  每多望他一眼,她心中的痛楚就多添一分。詩奕逃避地偏過臉,不愿看他。

  他卻不讓她閃躲,硬扳過她的小臉面向自己!翱粗遥憧粗!告訴我你還記得我,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承諾!

  心中愈加劇烈的疼痛讓她再也負(fù)荷不住,拼命想將所有的痛和一幕幕快速飛掠過的模糊影像全埋回心底最深處。她狂亂地?fù)u著頭,嘶聲喊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你究竟是誰?為什么要逼我面對那些痛楚?”

  墨上塵全身的氣力仿拂一瞬間被抽盡,箝住她下巴的大手絕望的滑落,無力地垂在他身側(cè)。就算她褪去了小女孩的偽裝,卻還是不記得他是誰。

  “記得我是誰讓你們那么為難嗎?”他望著她輕問,同時也問著那名忘了自己親生兒子的婦人!坝浀米约簮鄣娜耸悄敲慈菀椎氖掳!還是……你們根本就不愛我?只有我一個人卑微地求你們多愛我一點……”

  “別說了!別再說了!”詩奕痛極地大喊。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一把把利刃狠狠插入她心中,像是要把她的心從胸腔中剜出。

  “好,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蹦蠅m心疼她臉上痛苦的神情,伸出手想撫去她臉上交雜的淚水和汗水,卻又在想到她對他的排斥時連忙打住。

  腦中雜亂的影像交錯閃現(xiàn),許多陌生的聲音在她耳畔叫喊著。詩奕蜷縮著身子,將幾乎要裂成兩半的頭深深埋入雙臂中,心上的痛楚逼得她將要發(fā)狂。

  “好痛、好痛……別再逼我了……我什么都不想記得……”

  墨上塵心疼地望著她,卻只能逼自己咬緊牙關(guān),強(qiáng)抑下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記得他真的讓她如此難受嗎?

  他苦澀地一笑,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定。如果他除了痛,什么都不能給她,那就讓她忘吧!

  “噓,很快就不痛了,忘記我……就不痛了……”他強(qiáng)忍下錐心刺骨的哀傷輕聲說。

  就是因為太愛你,所以寧愿讓你忘了我,若我只能給你痛……

  詩奕聞言一愣,待回過神時,他已經(jīng)翻過陽臺的矮墻,回到隔壁房間。

  他走后,詩奕心中難言的痛楚終于慢慢平靜下來,但心頭莫名的空虛卻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坐回梳妝臺,抓起吹風(fēng)機(jī)將長發(fā)吹干,驀然又一個影像從她腦海中掠過,模糊的影像依舊讓她看不清,但她卻呼吸突然一窒,心口一陣發(fā)悶。

  她心慌地丟下吹風(fēng)機(jī),沖回床上,用棉被將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密密實實的,深怕那無形的莫名痛楚又會找上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她看見另一個自己迷失在陌生的街頭,忽然一個機(jī)車騎士與她擦身而過,在交錯的瞬間,兩人四目相接,但她還看不清那人的眼,影像已經(jīng)迅速退去。跟著她又看見另一個自己半跪在一名男子身后,一手拿著吹風(fēng)機(jī)替他吹干頭發(fā),正當(dāng)那名男子將要回過頭時,影像再次退去,接著浮現(xiàn)的影像中她和那名男子似乎為了什么事在爭吵……影像無聲地不斷更迭著,她和那名男子出現(xiàn)在婚禮上,出現(xiàn)在游樂團(tuán)里,出現(xiàn)在每一個可能的地方,他們擁抱、牽手、歡笑、爭吵,感覺彼此就像親人般熟悉,但每回她想看清楚他的臉時,影像總是迅速退去,讓她挫折得想哭。

  接下來的影像中,詭異的只剩下她自己,她拼命向前跑著,忽然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起,輪胎滑過柏油路面發(fā)出尖銳的磨擦聲,她愕然回過頭,看到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被車撞飛向一旁,一直看不清的面容清清楚楚地刻在她心版上……

  “阿塵——”

  凄厲的尖叫聲分不清是來自于夢中的她還是現(xiàn)實中的她,兩者已混淆不清。

  詩奕猛地坐起身,重重喘息著,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剎那間,她記起了一切,記起了那個被她遺忘的丈夫,她承諾一生不忘的愛人。

  忘了我……就不痛了……

  他說過的話驀然在耳邊回蕩,詩奕狠狠倒抽一口氣。老天,她做了什么?

  “阿塵、阿塵……”她慌亂地唉道,顧不得雙腳被棉被纏住,掙扎著想下床。

  她跌跌撞撞地沖向隔壁房間,半啟的房門讓她心頭陡生不祥的預(yù)感。她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一片黑暗靜謐得沒有半絲聲響。

  “阿塵,你睡了嗎?我要開燈了。”她輕聲道,伸手探向電燈開關(guān)。

  燈光頃刻亮起,寂靜的客房內(nèi)只有她一個人。她目光梭巡過鋪得平整的床鋪、空無一物的書桌和關(guān)上的衣柜,整個房間找不到半點曾經(jīng)有人住過的痕跡。

  他走了?恐懼點滴滲入她急促的呼吸,她僵硬地走向緊閉的衣柜,用力拉開衣柜的門板,空蕩蕩的衣柜里只有一疊折得整整齊齊的毛巾。她霎時慌了手腳,急急拉開書桌的抽屜,想找出他的護(hù)照和任何屬于他的東西,但什么都沒有!沒有護(hù)照、沒有行李、沒有留下只字片語、沒有任何他曾經(jīng)來過的痕跡。

  詩奕茫然地跌坐在床沿,側(cè)身倒在潔白的枕頭上,不期然,熟悉的味道竄入她鼻翼中,她終于找到一樣他沒帶走的東西。

  她鼻頭一酸,抱緊枕頭,心慰且辛酸地嚎啕大哭!鞍m……我想起你了,你聽到了嗎?我想起你了……”

  沉睡的家人被她凄厲的哭泣聲驚醒,慌忙奔來,卻見她一個人抱著枕頭哭得好不傷心。

  “我去查查看他走了沒!庇嶙踊笠姷叫∶玫哪樱笾虏碌桨l(fā)生了什么事。

  “沒走就把他攔下來。”俞子城叮囑道,心中有著和大弟一樣的了然。

  俞錦源見小女兒哭得戚然,心疼地走向前想安慰她,卻被俞子真攔下。

  “爸,讓她哭。”

  “可是……”俞錦源遲疑地望著小女兒可憐的模樣。

  俞子真對父親搖搖頭。他也同樣舍不得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哭成個淚人兒,可是他更明白,她需要發(fā)泄。

  “他那班飛機(jī)已經(jīng)起飛了!庇嶙踊笞呋胤块g,低聲告知結(jié)果。

  濃重的失望籠罩住在場的每個人,房內(nèi)登時陷入一片寂然,只有詩奕哽咽的哭聲一聲接著一聲揪扯著每個人的心。

  “我們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俞子真大手一攔,輕推著父兄們離開。

  他回過身深深望了詩奕一眼,順手帶上房門。

            ☆        ☆        ☆   

  一早,餐廳里用餐的氣氛沉悶得讓人有些食不下咽,眾人極有默契地絕口不提缺席的兩名成員。

  忽然,俞錦源重重擱下碗筷,怒目瞪著坐在右側(cè)的長于!白映,你給我說清楚,詩奕和上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俞子城看了二弟俞子真一眼,心中隱隱覺得他比他和子惑知道更多內(nèi)情。

  “子惑你說!庇徨\源等不到長子回答,改問次子俞子惑。

  俞子惑斜瞄大哥和弟弟一眼,據(jù)實以報!霸娹冉K于想起上塵是誰,他卻先一步回美國去了。”

  “那再叫他回來不就成了!庇徨\源沒好氣地瞪著三個兒子,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恐怕不太容易!庇嶙映潜A舻卣f,事實上幾乎是不可能。墨上塵若不是已經(jīng)承受不了,他是不可能丟下詩奕一個人回美國的。

  輕盈的腳步聲移近,俞錦源連忙咽下將要脫口而出的疑問。

  詩奕拖著行李箱走進(jìn)餐廳,身上已穿戴整齊,哭得紅腫的雙眼在蒼白的臉龐上顯得格外駭人。

  “詩奕,你拖著行李箱要去哪兒?”俞錦源見到她的打扮和腳邊那一大只行李箱就忍不住揪起兩道半灰的濃眉。

  “美國。”詩奕直視著父親,眼神中不再有偽裝的天真。

  “詩奕,你今天怪怪的。”俞子城也發(fā)覺小妹的不尋常。

  詩奕深深吸入一口氣,凝聚逐漸流失的勇氣,而后坦然面向她所深愛的家人!霸谌ッ绹,我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我想你們知道后可能會怪我、怨我,甚至恨我,可是我沒有辦法再繼續(xù)欺騙我深愛的人了……”

  “詩奕,你要不要先回房去休息一下?你有點語無倫次!庇嶙踊筝p聲建議道。

  “二哥,我很好。”她朝他微微一笑,再次深呼吸安撫忐忑不安的心后,輕聲說“我騙了你們每一個人。我知道我今年二十五歲,沒有選擇性失憶癥,沒有不能面對現(xiàn)實世界的毛病。我只是一直在做戲,欺騙你們所有的人!

  她望向父親和二哥,抿了抿發(fā)白的唇瓣,顫聲道:“媽是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突然沖到馬路中央,媽不會被車撞死。媽會死從來都不是二哥的錯,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不敢承認(rèn),我好怕你們知道后會不再愛我,會恨我,所以我假裝自己什么都不記得,假裝自己永遠(yuǎn)長不大,我不停地告訴自己并沒有做錯,因為三哥需要我,其實那只是我逃避的藉口,我自私的把所有的罪過全推到二哥身上……”

  “詩奕,我確實需要你!庇嶙诱婕t著眼眶,認(rèn)真的望著她。他一向是家中最讓人放心的孩子,但放心的背后往往伴隨著忽略,雖然他知道那些不經(jīng)意的忽略全是無心的,心中卻仍潛藏著淡淡的悲哀,詩奕的依賴讓他覺得自己是重要的。

  “三哥……”詩奕看向和她最親的三哥,知道自己已經(jīng)獲得他的原諒,感動地落下淚來。

  她吸吸鼻子,抹去淚水,歉然望著俞子惑!岸,我知道你一定很怨我,都是我害你被爸誤會了那么多年!

  “不,詩奕,二哥不怨你。是二哥的錯,你那時候還小,如果二哥有看牢你,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

  “不,是我的錯。”俞子城忽然出聲!吧頌榇蟾纾覅s只顧著追尋自己的自由。如果我早點注意到你們的感受,媽的意外就不會折磨你們這么久——”

  “夠了!別再說了!”俞錦源猛地用力拍桌,震懾住所有人。

  詩奕怔忡望著父親,屏息靜待他最后的判決。

  俞錦源傷痛地閉上眼,長長嘆了一口氣!叭慷际俏业腻e。你們是采芹留給我最珍貴的東西,我卻把失去她的痛苦強(qiáng)加在你們身上!彼犙劭聪蛐∨畠,“去吧!是他解開你的心結(jié),你該還他一個妻子。不管結(jié)果如何,記得我們都會在這里等你。”

  “爸,謝謝您!痹娹雀袆拥貨_上前,給父親一個擁抱。

  俞錦源拍拍她的背,故意板著臉氣呼呼地說:“去吧,記得帶你老公回來拍照。那張全家福照被你們夫妻倆搞得亂七八糟的。”

  “我會的,爸,我會的!痹娹绕铺闉樾ΑK欢〞阉麕Щ貋淼!

            ☆        ☆        ☆   

  過了海關(guān),詩奕拖著行李走出機(jī)場大廳,金亮得有些刺眼的陽光讓她不得不瞇細(xì)眼才能看清迎面而來的兩個身影。

  “看來他們還是放心不下我。”詩奕對面前的一男一女微微一笑。顯然她的家人一時之間還是沒辦法把她當(dāng)成有行為能力的成年人。

  郭謹(jǐn)曄和忻伶兒有些詫然地望著她。雖然俞子城已經(jīng)向他們簡單解釋過詩奕的情況,他們還是很難將面前成熟的女子和之前認(rèn)識的詩奕聯(lián)想成同一個人。

  驚訝過后,郭謹(jǐn)曄迅速接受了詩奕的新形象!八麄兇_實有點放心不下你。”

  “我第一次看到我們家的答錄機(jī)被國際電話灌爆,很有趣的經(jīng)驗。”忻伶兒打趣道。幾乎每隔十分鐘就會有一個俞家男人打電話提醒他們千萬一定絕對要記得來機(jī)場接詩奕,她和謹(jǐn)曄兩人光是聽留言就聽到耳朵快長繭。

  “對不起,我想他們有點緊張過度。”

  “沒關(guān)系,如果換成是伶兒一個人出國,我大概也跟他們一樣擔(dān)心!惫(jǐn)曄反手與妻子的小手緊緊交握。

  詩奕注意到他們微小卻十足親密的舉動,眸光不禁一黯。她還有機(jī)會挽回阿塵嗎?

  郭謹(jǐn)曄察覺出她神色中的黯然!澳惴判,Mo看到你回來一定很高興。我們的車停在外頭,不用多久的時間就可以送你回到他身邊了!

  詩奕卻出乎他意料地?fù)u搖頭,“我暫時還不打算去見阿塵!

  “為什么?”

  “我想到唐人街見一個人,也請你們先不要跟阿塵提起我回舊金山的事!毕肫鹉莻人,詩奕小巧的下巴驀地收緊,明澈的眼眸透露出堅毅的決心。不管如何,“她”都必須記起阿塵,那是她們欠他的,就算阿塵可能已經(jīng)不在乎她回不回來,但她知道“她”是他心中一輩子的痛。

  “她”必須記起阿塵!那是她的天職!

            ☆        ☆        ☆   

  詩奕租下唐人街上一幢舊公寓的三樓,恰巧就住在她的“目標(biāo)”的隔壁。她不知道她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成功,但她有長期抗戰(zhàn)的心理準(zhǔn)備。

  搬進(jìn)這里時,她撥了墨懇的行動電話,想從他口中問出墨上塵現(xiàn)在的情況。當(dāng)她表明自己是詩奕時,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提高音量,然后開始懷疑她的身份,畢竟他印象中的詩奕不可能那么有條理。在她解釋完她的情況之后,電話那端“卡”地一聲,只剩下單調(diào)的空響,顯見他對于自己被她騙了近兩年的事氣得不輕。詩奕不死心地又撥了幾次,但他根本不開機(jī),最后不得已,她只好到學(xué)校去堵他。墨懇原本連談也不想跟她談,但拗不過她的眼淚,只好答應(yīng)給她三分鐘的時間。最后他勉強(qiáng)答應(yīng)會通知她墨上塵的情況,但臨走前他也撂下狠話警告她不準(zhǔn)再傷害墨上塵。

  詩奕想起墨懇那時的話,心頭便一陣難過。她怎么狠得下心再傷害他呢?

  她站在陽臺邊,探頭下望坐在公寓大門前的中年婦人,暗自決定行動的時候到了。她已經(jīng)觀察她好一陣子了,她的情況似乎沒有她想像的糟,她認(rèn)得房東,認(rèn)得墨上塵派來照顧她飲食起居的莉絲,甚至對搬來不久的她也有印象,獨(dú)獨(dú)忘了她親生的兒子。

  公寓里的人口不雜,除了詩奕和墨上塵的母親之外,就只有二樓住著一對重聽的老夫婦,房東一家并不住在這里,只有收房租時才會過來。這對她的計劃是相當(dāng)有利的,她只要搞定莉絲一個人就沒問題了,不過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莉絲的體型足足是她的兩倍大,個頭比她高出二十公分,若非必要,詩奕絕對不希望跟她發(fā)生正面沖突。

  她又低頭觀望了一會兒,確定莉絲已經(jīng)出門去買菜,才吃力地搬著椅子下樓。

  “嗨!”她偏過頭朝婦人甜甜一笑,跟著將椅子往旁一放,一屁股坐下,也不管人家介不介意旁邊多個人。

  墨駱婉儀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瘦弱的身子縮向一旁,怯怯地輕應(yīng)了一聲。“嗨!

  “你為什么每天都坐在這里?看風(fēng)景嗎?”

  “我在等他。”墨駱婉儀幽幽地說,直視著前方的眼眸有些茫然。

  “他?他是誰?你兒子?”

  她怔了一下,空茫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拔摇覜]有兒子。我在等我丈夫來接我回家!

  詩奕咬著牙,強(qiáng)忍下用力搖晃她的念頭,努力提醒自己時機(jī)還沒到!班福愕人榷嗑昧?”

  她又是一怔,偏著頭回想,最后仍是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說不定他早就死了!

  “沒有,他沒有死,他……”墨駱婉儀忽然陷入一陣沉默。

  “娶了別人了!痹娹劝そ陷p聲說。她知道她很殘忍,可是對于習(xí)慣欺騙自己的人,若不下重藥,她一輩子都不會醒。

  墨駱婉儀聞言臉色一變,賭氣地撇過臉不再理會她。

  “我也在等我丈夫來接我,他的名字叫墨上塵,你聽過這個名字嗎?”詩奕小心翼翼地側(cè)眼觀察她的反應(yīng)。

  她仍是不言不語,看不出有什么特別明顯的反應(yīng)。

  詩奕不放棄,繼續(xù)自顧自地說著關(guān)于墨上塵的事情。

  從那天起,每天只要莉絲一離開,她就搬張椅子在墨駱婉儀身邊坐下。每當(dāng)墨駱婉儀又被她氣得不想理她時,詩奕就自言自語地說起墨上塵和自己發(fā)生的事。

  詩奕就這么說了一個月,墨駱婉儀也聽了一個月,但她的表情依舊茫然,仿佛什么也沒聽進(jìn)去。

  在充滿挫折的一天又結(jié)束后,詩奕終于忍受不住對墨上塵的強(qiáng)烈思念和滿心的挫折與難過,抱著枕頭痛哭失聲。

            ☆        ☆        ☆     自從墨上塵一個人從臺灣回來,墨懇放心不下他便搬回家里住,每天通車上下學(xué)。但墨懇的憂慮似乎是多余的,墨上塵沒有藉酒澆愁,沒有飆車玩命,就連公司都去得比以前勤。

  沒有人知道墨哥心里在想什么。墨懇從自己的早餐前抬頭偷望了墨上塵一眼。他不知道,莫利哥也不知道,更沒有人能斷言墨哥超乎尋常的平靜究竟是好是壞,但誰也不敢稍稍松懈,畢竟暴風(fēng)雨來臨前通常是寧靜的,而大地震來臨時往往也沒有任何預(yù)兆。

  “阿懇,你要不要買輛車代步?你這年紀(jì)的大學(xué)生應(yīng)該都有車了吧!蹦蠅m翻看著手中的報紙,忽然提起。

  “我想我應(yīng)該還不需要!蹦珣┬⌒囊硪淼鼗卮穑钆乱徊恍⌒狞c燃無形的引信。

  “你以后如果有需要盡管去買。”墨上塵淡淡說道。

  這句話聽來頗有玄機(jī)。墨懇皺起眉頭,想找出這句話的問題所在,卻又找不到,他只好愣愣地應(yīng)了一聲!班!

  “阿懇,我一直在想你為什么從來不叫我一聲‘哥’?”

  他說得輕描淡寫,墨懇卻整個人一怔,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以為……你要我和其他人一……一樣喊你墨哥!

  “喔,我以為是你不想。”

  他怎么可能不想?他想喊他一聲哥幾乎想了一輩子了。墨懇有些膽怯地張嘴輕喊了一聲:“哥!

  墨上塵微微一笑,但笑容卻空洞得駭人。“總算還有一個!

  他的話與笑容讓墨懇莫名地感到一陣寒栗掃過心頭。

  墨懇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他話中的意思,莫利已經(jīng)像陣龍卷風(fēng)卷進(jìn)廚房,跟著將一疊文件重重摔向墨上塵的臉。

  墨上塵往后一靠,任那疊文件落在地板上。

  “墨上塵,你給我說清楚,這是什么意思?”莫利惡聲惡氣地說,一把卷起袖子擺出干架的姿勢。

  “莫利哥,你冷靜一點!蹦珣├鉀_沖的莫利。雖然他不知道莫利哥因為什么事氣得要和他哥打架,但他很清楚莫利哥絕不是他哥的對手。

  “冷靜?!你叫我冷靜?該冷靜的是這個不想活的家伙!”莫利一把揪住墨上塵的衣煩,“我要你的狗屁INK做什么?你休想把東西塞給我之后一走了事,我會把那堆垃圾在你墓前燒還給你!”

  不想活?!墨懇一凜,彎身撿起地上的文件。滿手的文件讓他愈看愈心驚,墨上塵簡直像在交代遺囑!

  “我說過我要自殺了嗎?”墨上塵垂眼看他淡然輕問。

  “到黑市打拳賽和自殺有什么不同?”到黑市打拳賽的人通常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人,他們眼中只有勝利,只有拳拳到肉的快感,對手是誰根本無關(guān)緊要,生與死也早已置之度外,在黑市拳賽里,再厲害的選手也撐不過三年。

  墨上塵輕聲回答道:“比較痛快!彼缫崖楸缘?jīng)]有任何感覺,生命的存在與否早已沒有任何意義,生他的人不在乎,他愛的人也不記得,他又何必在意呢?

  莫利被他輕忽的態(tài)度氣得想痛毆他一頓,卻又下不了手,他痛心卻又無能為力地松開揪住墨上塵衣領(lǐng)的手!澳闳绻ゴ蚝谑腥,我就陪你去,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你撿回來的,本來就該還你!

  “我也去!反正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蹦珣┮渤雎暩胶。

  “你們這是做什么?”墨上塵始終平靜的面容終于揚(yáng)升起怒氣。

  “墨哥,大事不好了!”奉命在唐人街保護(hù)墨駱婉儀的阿凡一路喳呼著沖進(jìn)屋里。

  難道他母親出事了?!墨上塵神色一凜,一把揪住氣喘如牛的阿凡質(zhì)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墨嫂和墨媽打起來了!”

  詩奕和他母親?!他愣了一秒,跟著大手一撈就拖著還沒來得及歇口氣的阿凡直奔事發(fā)現(xiàn)場。

  莫利見狀,拍拍墨懇的肩,“放心,咱們不用陪葬了!敝灰心莾蓚女人在,墨上塵暫時還死不安穩(wěn)。

  不過他剛才干嘛那么呆,學(xué)別人玩什么“殉命報恩”?直接抬出那兩個女人不就好了。莫利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瓜子,呆呵!

            ☆        ☆        ☆   

  當(dāng)墨駱婉儀再一次對墨上塵的名字聽而不聞時,詩奕終于爆發(fā)了。

  她強(qiáng)硬地將墨駱婉儀從門前的椅子上拽起,用力把她拖回她的房間。她相信墨駱婉儀的房里一定還留著墨上塵小時候的照片。

  “你要做什么?放開我!救命!”墨駱婉儀驚慌失措地尖聲叫嚷著,尖銳的指甲劃過詩奕的手臂和臉頰,留下一道道血痕。

  “你一定要想起來,這是我們欠他的!痹娹葟(qiáng)忍住手臂和臉頰上熱辣辣的痛楚,不死心地拖著她回房間。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放開我!阿均、阿均,你快來救我……”墨駱婉儀一面哭喊著丈夫的名字,一面用力扭動身體想擺脫詩奕的箝制。

  詩奕纖細(xì)的手腕幾乎要讓她掙扎的力量折斷,她卻咬著唇忍下口中的痛呼,在拖她回房的同時,還小心地注意著不要傷了她。好不容易終于將墨駱婉儀拖回房里,詩奕將門用力甩上,“砰”地一聲巨響嚇得墨駱婉儀縮在角落不敢妄動。

  詩奕一邊盯著她,一邊四處翻找著墨家的相簿,最后在衣柜的最底部找到已經(jīng)有些破爛的相簿。

  墨駱婉儀似乎對代表回憶的相簿有著深刻的恐懼,一見到詩奕翻出那本相簿,她就開始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轉(zhuǎn)身沖向門口,似乎想逃避什么。

  詩奕不知哪兒來的神力,一把將她攔下,半拖半拉地將她困在墻角。

  她吃力地騰出一只手翻開相簿,指著照片中的小男孩說:“看看他!他才是你該記住的人,他才是你該用心去愛的人!”

  墨駱婉儀扭過臉不看。

  “看他。∷悄愕膬鹤,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為什么你能這么狠心地忘了他的存在?”詩奕不讓她逃避,硬扳過她的臉對準(zhǔn)照片中的小男孩。

  “我沒有小孩,我沒有小孩……”墨駱婉儀失神地喃喃自語。

  詩奕一想到墨上塵曾受過多少次這樣的對待,心疼的淚水已經(jīng)忍不住決堤!澳阍趺茨苓@樣否定他的存在?他愛你!他比任何人都愛你啊!這些年來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不是墨均,是阿塵。∷粋人打退所有想欺負(fù)你的人,拼命賺錢想讓你過好日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怎么能狠心忘了他?你怎么狠得下心?”她再想到自己也曾這么傷害他,心為他揪得更疼。

  墨駱婉儀拼命搖著頭,想甩去詩奕所說的每一句話!安灰莆。你是誰?為什么要這樣逼我?”她猛地捂住心口!昂猛,好難受……”

  “他的心比我們的更痛、更難受。不管再痛都要記住他,這是我們欠他的!

  “我們欠他的?欠他什么?”

  “一個母親和一個妻子。”

  墨駱婉儀忽然沉默了下來,眼睛定定望著相簿中的小男孩。不知過了多久,淚水泛流出她的眼眶,一滴接著一滴落在照片上。

  突然,門被來人一腳踹開。

  慌忙趕來的墨上塵一見到瘦弱的母親坐在墻角垂淚,立刻本能反應(yīng)地一把揮開傷害她的人。詩奕承受不住地倒向一旁,肩膀重重撞上墻壁。

  這大概就是他的答案了吧!她再也沒有機(jī)會挽回他了。詩奕抹去傷心的淚水,扶著墻慢慢站起身,無視門外阿凡驚愕的注視,搖搖晃晃地走下樓梯。

  墨上塵只是站在一旁望著猶自垂淚的母親,不敢靠近,深怕自己只會讓她更難受。

  “阿塵……”垂淚的婦人忽然哽咽地輕喚。“媽咪對不起你。”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母親盈滿淚水的眼眸。她真的想起他了?或者,這只是他的錯覺?

  墨駱婉儀顫抖地伸出手,“阿塵,你長大了,你長得好高,媽咪再也背不動你了!

  墨上塵蹲下身子,將臉頰湊向母親的手心。再次感受到母親溫暖的手,他感動得幾乎要落下淚來。“沒關(guān)系,以后換阿塵背您!

  阿凡很想繼續(xù)這么感人的時刻,可是有另一個更迫切的事情需要墨上塵去處理。他清清喉嚨,提醒道:“墨哥,你剛才揮開的人是墨嫂,她好像傷得不輕!

  他揮開的人是詩奕?!她傷了哪兒了?墨上塵向母親告退一聲,立刻追了出去。

  詩奕并沒有走遠(yuǎn),她站在公寓大門前望著追上來的墨上塵,有些不安地抿了下唇,輕聲道:“我假設(shè)你是來追我的,不然我可能會說不下去。我六歲那年,我媽為了救我被車撞死,我怕我爸和哥哥們會恨我害死媽,所以我就假裝什么都不記得,假裝我永遠(yuǎn)只有六歲,我不是故意要欺騙任何人,我只是害怕大家會恨我。當(dāng)我以為你也因為我而被車撞死時,我?guī)缀跻罎,我告訴自己忘了就不痛了,可是我卻忘了遺忘對你來說是多么殘忍的事。我完全無意傷害她,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么。我知道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傷害你的事實……”潔白的貝齒深深陷入柔嫩的下唇,她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微顫地問:“你……你怎么說?”

  墨上塵舉步走向她,輕捧起她的小臉,定定望著她不安的眼眸,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二十五歲的俞詩奕愛不愛我?”

  “愛……好愛好愛……”詩奕喑啞地說,晶瑩的淚水溢出眼眶,跌落在他指尖上。

  粗糙的指腹輕滑過她柔嫩的眼下皮膚,輕柔地為她抹去淚水!斑@就夠了。老婆,我們帶媽咪回家吧!”

  “可是……如果哪一天我又忘了你……”她不確定地看著他。

  墨上塵用力將她擁人懷中,“如果你失憶,我就當(dāng)你的備忘錄,每一天每一天不斷提醒著你,我們有多愛彼此!

  詩奕粲然一笑,伸手環(huán)抱住他!班,你是我一輩子的備忘錄。”

  將彼此的愛牢牢刻記,一生不忘……

   尾〓聲  折騰了一整天,俞氏一家的全家福照終于在攝影師崩潰之前拍好。

  照片一拍完,愛好自由的俞子城夫婦立刻拎著行李直奔機(jī)場,展開他們的環(huán)游世界之旅。視工作為休閑娛樂的俞子惑則帶著老婆兒子回埔里,著手籌劃將一手創(chuàng)立的“愛竹貨運(yùn)”并入俞氏企業(yè)的企業(yè)體內(nèi),以便他接任俞氏企業(yè)總裁職務(wù)時管理。同為音樂天才的俞子真夫婦則起程前往美國紐約拜訪當(dāng)年費(fèi)心撮合兩人的恩師,并為將來的世界巡回演奏會預(yù)做準(zhǔn)備。

  詩奕舒服地窩在床上研究莫利塞給她的書。他們回臺灣前,莫利特地到機(jī)場送行,趁墨上塵去柜臺確認(rèn)機(jī)位時,他鬼鬼祟祟地塞給她這疊書,要她好好研究,說是對墨上塵有好處,所以她就很認(rèn)真地研究起這幾本書。不過她發(fā)現(xiàn)這些書里頭字?jǐn)?shù)不多,倒是圖片很多,而且圖片里的人幾乎都沒穿衣服,和她以前看過的書都不一樣。

  一見到丈夫又頂著一頭濕發(fā)走出浴室,她秀眉一擰,將書擱在床頭柜上,抓著毛巾走向他!澳阌譀]擦頭發(fā)了!

  “我喜歡你幫我擦。”墨上塵皮皮一笑,溫順地由著小妻子拉他在床邊坐下。

  “懶惰蟲!”詩奕嗔道,但仍是輕柔地替他擦干濕發(fā),然后拿起早已預(yù)備好的吹風(fēng)機(jī),讓熱烘烘的暖風(fēng)吹干他的發(fā)。

  墨上塵閉上眼享受這種親密而圓滿的感覺,滿足地逸出一聲輕嘆。

  “阿塵,我們在臺灣多留一陣子好不好?”家里只剩下爸一個人,好可憐!

  “沒意見!狈凑居心诠埽┮材茏约赫疹欁约。

  “阿塵,你會不會覺得爸和媽很談得來?”詩奕隨口問道。

  原本正沉醉在她指尖絕佳觸感的墨上塵一下子清醒過來,反應(yīng)激烈的吼道:“我死都不當(dāng)你哥哥!”開玩笑,要是他媽和她爸兩個人看順眼,打算結(jié)婚,他和詩奕不就成了兄妹!不干!死不都干!

  “我只說他們很談得來,又沒說他們打算結(jié)婚,你別緊張。我覺得他們的感覺很像兄妹!彼B忙安撫他過度激烈的情緒。

  他聽了她的話總算控制住情緒。“那就好!

  替他吹干頭發(fā)后,詩奕將微濕的毛巾拿進(jìn)浴室。

  墨上塵側(cè)眼瞄到床頭柜上的書,好奇地拿來一看!叭绾喂雌鹚摹浴ぁ、“性愛寶鑒”、“性的藝術(shù)”、“做愛做的事”……他每瞧一本,眉頭就更皺緊一分。

  “詩奕,這些書是誰給你的?”

  “阿利給的,他要我好好研究!彼龔脑∈依锾匠鲱^來回答道。

  “他竟然拿這種書給你看!”這個死阿利!

  詩奕走出浴室。“這些書有什么問題嗎?”

  浴室的燈光穿透她細(xì)薄的睡衣勾勒出她姣好纖細(xì)的身材,讓墨上塵失神了幾秒,身體的某個部位也開始蠢蠢欲動,他乍然明白了莫利的好意。

  阿利,我收回罵你的話,你是全世界最夠意思的朋友!他暗自對遠(yuǎn)在美國的莫利說道  “阿塵?!”

  墨上塵回過神,“沒,這些書沒問題!

  “可是我都看不懂!痹娹仍谒磉呑,從他手上拿起一本書,翻到其中的一張圖片上!澳憧矗麄兙烤乖谧鍪裁?為什么兩個人疊在一起?”

  “這件事情很難解釋!蹦蠅m對她咧嘴一笑,抽出她手中的書,連同他手上的一并放在床頭柜上!坝洸挥浀媚悴粫娴碾妱油婢叨际俏蚁仁痉督o你看要怎么玩?”

  她認(rèn)真地點點頭。

  “所以我用示范的會比較容易解釋!蹦蠅m邪邪地迷細(xì)眼,大掌隔著細(xì)薄的布料溫柔地?fù)嵘纤峄谋臣,碰觸過的地方仿佛帶著電流傳來陣陣酥麻的感覺,擾亂了兩人的呼吸。

  “怎么示范?”詩奕輕喃,眸光因為他的碰觸而迷離了起來。

  “先是這里!彼麅A身輕吻她粉嫩的臉頰,但在吻上她的粉唇之前卻忽然停住!靶〗,你今年幾歲?”

  詩奕笑眼娣睨著他,“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回答?你知道的,女人一旦年過二十就不太喜歡提起年齡的事!

  “喔,年過二十,那成年了。”他深深吻住她柔嫩的唇瓣,在她口中喘息呢喃!暗谝徽n,什么都不要管,只要用心去感覺愛……”




Copyright © 免費(fèi)言情小說 2025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guān)!
執(zhí)行時間 0.056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