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赫本站在上面釘著密密麻麻資訊照片的墻壁前,上頭有各種衛(wèi)星照、建物平面照、目標的正面、側(cè)面標靶照片等等。
寬敞的辦公室內(nèi),一壺咖啡正沸騰出濃郁香氣,四周寂然得像一個靜止凍結(jié)住的空間。
萊斯依然高大挺拔如昔,合身的黑色西裝完美地包裹著寬肩窄腰長腿,剛毅內(nèi)斂的氣質(zhì)中隱約透著一抹冰冷疏離的無情。
冰冷,疏離,無情。那是兩年前還未曾在他身上長駐的特質(zhì)。
他很沉默,比兩年前更沉默,深邃棕眸隨時保持著銳利精明的警戒。
畢竟,兩年前的他才因為自己的自信而栽了個大跟頭。
那是他畢生永遠的痛……
厚重玻璃門響起兩下輕敲聲,他迅速回頭,對門外屬下微一頷首,邊放下手上的資料。
「長官,局長請您過去他辦公室一趟!鼓Ω絾T是一年半前才自別的單位調(diào)來擔任他的助理,干練、野心十足卻忠誠而服從,擁有成為一名優(yōu)秀探員的諸多特點。
「知道了!顾c了點頭。
摩根一頭紅發(fā)梳理整齊在腦后盤成發(fā)髻,那張美艷的臉龐輕易就能躍上時尚雜志的封面,身為局里大半探員的夢中情人的摩根,向來穩(wěn)健從容,此刻卻流露出少見的窘促忐忑。
「呃,長官?」
「還有什么事嗎?」萊斯淡然地注視著她。
「這個周末是我的生日,」摩根露出顛倒眾生的魅力笑容,「會有個慶生派對,局里其他人也會去,不知道——」
「我會準假的!谷R斯的目光再度回到手里的文件上,「祝你們玩得愉快。你可以出去了。」
「是,長官!鼓Ω鶑娡滔掳脨朗膰@息,只得黯然離開。
一見摩根滿臉沮喪地走出副局長辦公室,其他女性探員立刻圍了上來,好奇心旺盛地七嘴八舌追問——
「怎么樣?」
「踢到鐵板了?」
「我就知道萊斯副局長向來不參加任何派對,他很神秘低調(diào)的。」
「我勸你們別再癡心妄想、自作多情了,萊斯副局長自從他妻子去世后,就一頭栽進工作中……」
摩根抬起頭,美眸瞇了起來!傅鹊,你知道這件內(nèi)幕?快告訴我!」
「呃……」驚覺失言的中年女探員登時噤聲。
「如果你們不想在下一分鐘被調(diào)往鳥不生蛋的邊陲小鎮(zhèn)顧違規(guī)拖吊汽車……」
局里傳奇探員鮑伯·威爾森那冰冷如利刃的嗓音危險的響起,所有女探員瞬間頭皮一炸。「或是埋在流沙里等著漸漸下沉的話,最好不要再提起這個絕對禁止談?wù)摰脑掝}!
「是、是……」所有人點頭如搗蒜。
鮑伯冷冷地環(huán)顧?quán)淙艉s的眾人一眼,這才微帶滿意之色,像巡行的獵豹般離去。
「那么只要稍微透露一點點——」摩根還不死心。
「噓!」中年女探員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摩根咬著紅唇,再不甘愿也只得暫時作罷。
局長辦公室內(nèi),墻上掛著的是代表戰(zhàn)功彪炳的各色勛章,和與幾屆總統(tǒng)、參議員、眾議員合照的相片。
肯德局長坐在那張舒適的皮椅上,這個位置他已經(jīng)坐了將近三十年,能夠在危機密布的黑白世界和政治角力之下,依舊安然穩(wěn)坐到現(xiàn)在,眼看著就快要退休了,這實在也是一項幾近媲美人類登上月球的艱巨成就。
「孩子,坐。」肯德局長摘下老花眼鏡,老邁的臉龐上沒有絲毫公事公辦的嚴肅,只有濃濃的關(guān)懷之色。
「謝長官!谷R斯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腰桿挺得筆直。
「孩子,我年紀大了,也看過了太多事……」肯德局長凝視著他淡然平靜的神情,嘆了口氣!肝夷芰私饽愕母惺!
「如果您指的是兩年前的事,那都過去了!顾届o地開口,「一切已歸檔密封。」
「人名可以歸檔,事件可以歸檔,但是你的心呢?」肯德局長不忍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好受,你需要更多的時間淡忘一切,但是孩子,你真的該放開過去,大步向前了。未來還有屬于你的真正幸福,正等著你去發(fā)掘,你完全不必要將自己和……她,一起埋葬!
萊斯很平靜,平靜得像局長提起的一切完全對他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謝長官關(guān)心。」他嘴角微微牽動,露出一絲勉強稱作笑的細紋!肝視摹5壳拔抑幌雽W⒃诠ぷ魃,中東局勢一直不穩(wěn),古巴和北韓仍然像兩顆不定時炸彈,我們部門必須投入比過去更多的心力『嚴密關(guān)注』這些事!
「好吧,我承認你說得對。」肯德局長知道面前這個最得力的助手向來意志如鋼,一旦決定了投入某件事,就會堅持做到完美!傅俏胰匀幌M愫煤盟伎家幌挛艺f的話,工作是我們的人生使命,卻不是我們?nèi)松娜,別把自己繃得太緊了!
「我明白,長官!
「還有,基于你是我最信任也是最得意的學生……」肯德局長微皺起眉頭,「藍登的部門最近狀況連連,我希望你能幫我好好調(diào)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當然是私下,不公開的。」
他皺了皺眉,隨即點點頭!甘恰!
「萊斯,」肯德局長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聲音低了下來,「你深知我們這一行的艱巨,常常得做很多重大而又困難的決定,有太多詭譎難料的變數(shù)了!
他靜靜等待著局長說下去。
「局里有內(nèi)賊!箍系戮珠L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吐出內(nèi)心長久以來的懷疑。
萊斯眸光倏地銳利了起來。
「有太多不該泄漏的機密流了出去,而且是不著痕跡。」肯德局長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蒼老卻精明如昔!竷赡昵暗拟檹椢C就是,我們差點攔截不及,若不是你處理得宜,事件早爆發(fā)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已經(jīng)『處置』了她!谷R斯微瞇起雙眼,「您的意思是,她還有局里的內(nèi)線同伙?」
「沒錯,我們得逮到這個人。」肯德局長伸手搓了搓臉龐,搖搖頭道:「那人很聰明,潛伏得很隱密,沒有任何明顯的輕舉妄動,但是上個月情報組攔截到了一則訊息,是關(guān)于軍事衛(wèi)星的機密資料,可惜情報組分析不出來源,無法成功逮著這個人!
「我會嚴密調(diào)查這件事的!谷R斯深沉的棕眸閃過一抹異光。
「有任何的蛛絲馬跡,不管多細微,就算是看似無關(guān)緊要,都隨時向我報告!
「是的,長官。」
回到副局長辦公室的萊斯,卷起襯衫袖子至手肘,松開領(lǐng)帶,倒了一杯黑咖啡,懷里加密的手機突然響起兩聲特定簡訊的通知。
他一震,立刻掏出手機按下了鍵,上頭出現(xiàn)的那一則訊息霎時令他心臟僵止。
臺灣 臺中
管娃沒精打彩地對著一盤散發(fā)著濃濃起司香氣的義大利面,手里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面條。
溫馨的餐室里只有她一個人,哦,還有一盆發(fā)芽了的「蒜頭」。
陳蘭齊留下來的那盆號稱開花時,香味會帶給人幸福的紫色水仙花,時至今日,總算勉強脫離了蒜頭的蠢相,慢慢有青綠色的芽在茁壯長大,但是距離結(jié)苞開花,至少還有三千年那么久……
看得有夠礙眼。
她才不相信什么花香就能令人幸福的天方夜譚,難道它開出的是罌粟,讓人一聞一吃就會迷幻上癮?
可這是春光、念品和蘭齊的祝福和好意,她若是丟進垃圾桶,萬一她們?nèi)齻哪天回「娘家」時,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她可怎么對她們交代?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氣惱地看著又纏繞在指尖的鬈曲長發(fā)……也是礙眼極了。
天知道她為什么還要繼續(xù)留著這一頭煩人的長發(fā)?
以前不剪,是因為萊斯愛極了他的手緩緩梳過那蓬松如云、光滑如緞的觸感,他每每都愛親自為她洗頭,為她吹干這滿頭濃密的烏黑長發(fā)……
心痛像記回旋踢重重踹上她的胸口,沖擊力大得令管娃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不能想!不要再想!
不要再去想起他的溫柔,他的火熱,他寵愛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還有他強壯結(jié)實的肌肉緊緊貼著她赤裸柔軟身軀時,那全面進占包圍吞噬她所有的喘息與酥麻戰(zhàn)栗難耐的激情……
她孤獨了兩年的心和身體因狂野渴望的回憶,瞬間變得虛弱燥熱了起來,她夾緊雙腿,試圖抑制住那顫抖的渴求和悸動感。
不,她不愛他,她也不需要他,她想念的只是和他之間那強烈狂猛的性愛交歡——就只是這樣而已。
她叛逆地想著。
對她而言,他就是精壯結(jié)實、狂野熱情的猛男種馬,她只是拿他來泄欲罷了。
「我、根、本、不、愛、他!」她賭咒似地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吐出,「等哪天讓我找到比他還能令我滿足的男人,我就要把他忘得一干二凈——」
「不準!
她心臟瞬間像是麻痹了,不,是包括視力聽覺感官和五臟六腑四肢百骸,全部都僵硬冰冷麻痹掉了!
她無法反應(yīng),不能回頭,突然其來在心里爆炸開來的深深恐懼和深深渴望將她轟得頭暈?zāi)垦!?br />
這不是真的。
萊斯·赫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臺灣……臺中……這里……
下一秒,求生的本能像打進血液里的興奮劑迅速沸騰高漲,管娃想也不想地抄起盤子就往他的方向猛力扔去,雙腳自有意識地朝著不知演練過幾千幾萬遍的逃生路徑?jīng)_向后門!
盤子碎了一地,她顧不得回頭確認有沒有砸中他,狂跳得幾乎裂胸而出的心臟瘋狂鼓噪著,她驚恐得腦袋一片空白,只記得逃。
可是下一刻,她卻像被一堵厚墻或鋼門攔截撞上!
「放開我!」她瘋狂的使出所會的拳腳功夫,甚至連掐捏撕咬都用上了,可恨的還是半點用處也沒有。
「冷靜!」萊斯一雙強壯鐵臂牢牢地箍住她,完全不受她狂亂的攻擊而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