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娱乐-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艾珈 -> 招惹圣女心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招惹圣女心 第二章

  “爹,您找我?”

  翌日午后,頭戴玉冠身披錦袍的李皓走進前廳,廳里除了他爹曹親王——李明,另有一中年男子,男子一見他即轉(zhuǎn)身打量。

  這家伙什么來歷?李皓暗暗皺眉,目光好不客氣。

  “來來來,我?guī)湍銈儌z介紹。”曹親王示意李皓向前拜會!靶豪铕,皓兒,這位是劉武劉師叔,你劉師叔可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煤鐵王,還不快叫劉師叔!”

  劉武年約四十,身形魁梧,濃眉黑胡將他外表襯得更加豪猛粗獷,站在雍容斯文的曹親王身邊,恰巧成了對比。

  “皓兒見過劉師叔!崩铕┕硪灰。

  “不敢不敢!眲⑽涔笆只匕荨!白蛉瘴衣爭熜痔崞鹉,就很想見你一面,今日一見,果真是英雄少年!”

  “好說、好說。”曹親王得意笑道。

  李皓觀察爹與劉武表情,敏感嗅出他倆有事瞞他。半晌他找了個借口離開,而他一走,劉武與曹親王隨即轉(zhuǎn)開話題,竊竊討論起舉兵篡位一事。

  李皓隱在暗處覷瞧兩人舉動,不一會兒劉武告辭,李皓馬上闖入。

  “爹!

  曹親王被他嚇了一跳!梆﹥海课乙詾槟愠鲩T了!

  “你剛跟那個劉師叔在商量什么?我看你們表情非常不對勁。”

  “什么不對勁!”曹親王惱怒駁斥!拔遗c你劉師叔只是許久未見,許久未見的好友重聚,有什么好大驚小怪?”

  “最好是這樣!崩铕┮庥兴傅卣f。

  爹那點心思他怎不知道。曹親王十分不滿當今太子才識,認為他庸碌無為,暗地起了取而代之念頭,曹親王以為,論當今皇族之后,誰會比他更足以勝任太子大任?!

  可偏偏他苦心栽培長大的兒子,卻非常不認同他的野心——李皓一發(fā)現(xiàn)自個兒爹暗地籌兵意圖謀篡皇位,便開始了他喝酒狎妓的放浪行徑。他以為如此便難當大任,該會讓他爹對舉兵一事略感動搖,怎知仍舊敵不過他爹的勃勃野心。

  曹親王眉頭一蹙!奥犇氵@么說,你到現(xiàn)在仍舊不贊同爹的提議?”

  “爹,”李皓苦口婆心!爸俺懈商印⑽河H王二人下場,還不夠當您前車之鑒?圣上個性您最清楚,應該明白他為保其皇位下了多少功夫?您有沒有想過,萬一舉事不成,遭殃的可是娘、妹妹和曹親王府上下百余口……”

  “你這個孽子,還不住口?!”曹親王惱羞成怒,一巴掌揮過,好在李皓眼明手快朝后退開。

  “爹!”

  “尚未成事就咒我失敗——”曹親王氣急敗壞!澳阋膊幌胂氲M這么大功夫,到底是為了誰?”

  李皓搶白。“我早說過我不眷戀皇位!

  “說謊!”曹親王冷哼。“我當你爹二十五載,還不明了你那一點婦人之仁,只會擔心你娘你妹妹安危,你怎么不想想爹若成事,她們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公主,哪點虧待她們?”

  “但是——”李皓話沒說完,曹親王揮手截去他話尾。

  “夠了,我不想聽你啰嗉。出去!我還有奏章要讀!

  “爹!”李皓叫喚,但曹親王連多看他一眼都懶,袖一甩跨出門去。

  執(zhí)迷不悟!李皓痛苦瞪視爹的背影,半晌才負氣離開。

  一盞茶過,李皓乘著馬車現(xiàn)身百花樓,樓里老鴇一見他,忙喚著婢女上樓催促花魁玉真快些打扮。貴客上門嘍!

  “十六爺,來來來,喝口茶潤潤喉,玉真她已在上頭準備,馬上就好!兵d嬤嬤親自沏來一壺“鵲舌”奉上,李皓端起喝了幾口,被他爹與劉武一會兒激起的郁悶,怎樣也消退不了。

  “不等了!北油郎弦粩R,李皓起身上樓。

  鴇嬤嬤急忙尾隨!拔艺f玉真,你也叫十六爺?shù)壬咸茫 ?br />
  “來了!币宦晪珊魪拈T扉內(nèi)響起。算得剛好,李皓方踏上臺階,一陣香風撲來!坝裾姘菀娛鶢敗

  玉真外貌頗為妖艷,軟嫩嫩身子有如剛出籠的饅頭,香馥彈手,李皓看中她就這兩點,可今天不知怎么搞的,才剛嗅到她身上脂粉味,他竟已覺得膩。

  腦海不自覺浮現(xiàn)另一雙眼睛,一張年輕但不帶稚氣的秀美容顏。一想到昨日離去時從她頭上取走的絲帶,李皓下意識摸了摸胸口。

  那條白絲帶就擱他胸前衣袋,還小心用一個錦囊收起——不知怎么搞,光想她的東西就放在自個兒身上,原本淤在他胸口的悶氣一散,心情爽快許多。

  玉真不知李皓注意力早已飛散,一將他拉進房,她整個人貼他身上又揉又蹭。

  “十六爺,玉真想煞您了!您怎么那么多天沒過來?”

  “我這不就來了?”李皓戴上一貫輕狎面具,在她豐乳上捏了一把。玉真格格輕笑。

  “十六爺您壞!彼龕蹕傻嘏由碜樱Ц呤止醋∷弊。“說真的十六爺,玉真不知您今早要來,前日約了賣簪子的販子,待會兒他來,您可要耐著性子陪王真挑個幾支!

  李皓眼睛一亮,對了,他可以挑支簪子送她。只拿不取,可不是他李皓會有的習慣。

  他輕輕一笑,允了!昂冒 !

  玉真歡天喜地地說:“玉真先謝謝十六爺!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午后,四名婢女送望雪到書齋會晤前任圣女——柳青嵐。圣女卸任一個月內(nèi),還得反復指導繼任圣女會晤皇上時的態(tài)度規(guī)矩。

  望雪一進書齋,柳青嵐即垂眸躬身問安:“參見圣女!

  “柳姑娘免禮!蓖┲毙腥雰(nèi)坐在木桌后邊!坝袆诹媚。”

  柳青嵐朝一旁的仆傭一瞟!吧酝藥撞。”

  在前后兩任圣女會見期間,仆傭非但不能離開,還一人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兩人互動,美其名是伺候,說是為防兩位尊貴人兒碰巧有什么需要,實則是監(jiān)視,至于原因他們倒不是那么清楚,只知是皇上規(guī)定。

  竹林大宅建于二十年前,當時皇上李世民仍只是親王身分,卻因緣際會得了個能知過去未來的美人,也就是初任“圣女”,閨名阮湘娘。湘娘身具天竺與中土雙方血緣,其他妻妾不見容湘娘奇特生活風俗,李世盡才刻意建了這么一座宅第,一來是討好,二來是監(jiān)視,他也怕其他兄弟發(fā)現(xiàn)他藏了這么一個瑰寶。湘娘在李世民登基為王、榮寵不再后黯然死去,死時年方二十二。

  湘娘一死,李世民才知身邊有一個“圣女”的重要性,所以私下派出使徒四下探查,他確信天下之大,定能讓他找著和湘娘一樣天賦異稟的佳人——這也是“竹林圣女”來源始末。

  望雪是第四代。

  柳青嵐張口便說:“會見皇上時態(tài)度要不卑不亢,無須屈意承歡,但也不能亂逞口舌之快,態(tài)度謹慎謙恭同時大方得體……我一口氣說了這么一串,圣女全記得了嗎?”

  望雪一見柳青嵐朝她眨了下眼睛,會意地搖了搖頭!巴┎徊!

  “這樣吧,我邊念,您寫下!绷鄭乖僖淮沃貜退惹暗奶狳c,會見皇上該怎么稱呼,如何拜跪,若皇上有事要問,儀式又該怎么進行,柳青嵐每說一段,就朝望雪瞄了眼。看在仆傭眼里像是在確認她的抄寫進度,實則是在對她打暗號——注意這個字。

  一個時辰過后,望雪拿著紙卷回到她閨房,婢女一離開她忙不迭打開,依著柳青嵐暗示一字一宇串連——房中南方墻下。她走到門邊一探婢女行蹤,確認長廊外沒其他閑雜人等,這才照著指示摸過南方墻下每個石塊,就連木櫥后邊也不放過。

  一方石塊松動的感覺有些怪,她掀開一看,底下果真藏了一卷薄薄的羊皮紙,望雪悄悄收在衣袋里,打算趁夜眾人熟睡再取出展讀。

  早在戴冠儀式上,柳青嵐沾水點她眉心時,望雪已發(fā)覺她的過去與未來——柳青嵐將在一月后,毒發(fā)身亡。望雪也發(fā)現(xiàn),當初帶她進府的使徒允諾卸任將能返家侍候雙親,佐以大筆財富一事,純是一場美夢。一出竹林大宅就是死,前頭三任圣女沒人能逃得過;噬弦吮O(jiān)視用意也在此,他害怕天賦異稟的她們會泄漏他的秘密。

  伴君如伴虎,望雪手壓胸脯吁氣,她并不訝異皇上處置她們的方式,但難免覺得悲哀,尤其一想到自己無能再與爹爹娘親見面,忍不住掉淚。

  想想,她也只是方滿十六的小姑娘,小小年紀就已發(fā)現(xiàn)自己未來黯淡無光,要她怎么抑得住心頭的絕望?

  尤其當天晚膳過,一名衛(wèi)士送來一個晴天霹靂消息——聽見當時,望雪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冰水,透體生寒。

  “你說——你說我爹他怎么了?”

  報訊的衛(wèi)士再次復述:“據(jù)報,梅解昨日上山打獵,不意被猛虎咬傷,性命垂!

  望雪雙親原是梅嶺上獵戶,九歲那年她貪玩硬要跟著爹爹進城交易,怎知碰巧被搜尋的使徒發(fā)現(xiàn)她大展天賦,不過眨眼,她馬上被使徒帶進竹林大宅照養(yǎng),日后成了“圣女”。

  望雪突然站起。

  “等等,”年約四十的總管嬤嬤一見不對,急忙攔人!笆ヅ胱鍪裁?”

  望雪愣愣地看著她!斑@還需要問嗎?我要回去看我爹啊!”

  “不可以!笨偣軏邒哐垡豁,眾人忙將廳房門關上。

  望雪急往前沖!澳銈冞@是在做什么?快開門啊!沒聽到衛(wèi)士說的,我爹性命垂危,他就快死了啊!”

  “圣女您冷靜!笨偣軏邒吲c一名婢女擋在門口,一邊勸阻:“您別忘了您現(xiàn)在的身分,您是‘圣女’,早已不是之前的梅望雪。世俗親情羈絆,您不是早已在戴冠大典上全數(shù)拋下——”

  望雪倏地停下推搡動作,定定地看著總管嬤嬤!澳闶钦f,我梅望雪從昨兒夜里開始,就是個沒爹沒娘沒姓沒名的孤女?”

  “還望圣女見諒!笨偣軏邒咦炖镏虑福钃醯膭幼饕琅f。

  望雪一見脾氣又起,這源自她爹爹梅解的倔脾氣,可在入府當初讓她,也讓宅子里里外外仆傭吃足了苦頭。不管挨多少回鞭子,倔氣的她仍不放棄逃出大宅,要不是禮儀師傅提點她會害許多人送命,或許她今日仍不肯放棄。

  她都犧牲了這么多,就讓她回家見爹爹最后一面,這樣也不得?!

  望雪一整臉色!拔矣檬ヅ纳矸置钅,讓開!”

  “恕小的不能從命!

  總管嬤嬤暗使眼色,兩名婢女悄悄走來架住望雪手臂,望雪又驚又怒,不停掙扎身子嚷叫:“這就是你們對待圣女的方式,口頭稱我圣女,實際卻當我是禁臠,我只要你們讓我回家見我爹一面,那可能是他的最后一面吶!”

  “里頭到底在鬧什么?”被婢女護擁的柳青嵐站門外喊道。

  眼見望雪與總管嬤嬤爭執(zhí)不休,兩名伶俐婢女趕忙跑去向柳青嵐討救兵?偣軏邒咭宦犓曇赳R上將廳門打開,望雪見狀欲沖,結(jié)果卻被婢女們挾得更緊。

  “嵐姊姊,求你幫幫我——”雙臂被架住的望雪哭求著。“我爹打獵受傷,命在旦夕,我只是要回去見他一面,還有我娘……一開始他們明明說好三年會讓我回家探親一次,結(jié)果進來這么多年,我卻連這大宅門也沒踏出過一次……”

  不待她說完,柳青嵐抬手就是一個巴掌,打得望雪忘了掉淚,一臉震驚——嵐姊姊為什么打她?

  “你鬧夠了沒有?!”柳青嵐怒目相向。“昨夜戴冠大典的宣誓你全忘了?你早已舍棄一切,現(xiàn)在還在提什么見最后一面?”

  “我求求你……”望雪拖著兩名婢女跪下!扒笄竽銈,我不是一去不回,我保證見了我爹之后我一定會跟你們一塊回來,求求你們……”望雪不死心,淌著眼淚頻頻對眾人磕頭。

  什么圣女之尊,她全都不管了,她只想回家見爹——她只想回家見爹!

  行不通,大宅規(guī)矩就是進得來出不去,柳青嵐再同情也只能打碎望雪夢想。

  “帶她回房。”柳青嵐背轉(zhuǎn)過身下令,架著望雪的婢女應了聲,隨即拖著她離開,身后還跟了兩名以防她使勁逃脫。

  原諒我!望著一路嚎哭的望雪,柳青嵐抬手抹去眼角淚水。

  夜訪的李皓落地便聽見房里一陣哭聲。她在哭?他心里方浮現(xiàn)望雪纖柔又倔氣的面容,手指已經(jīng)暗自運氣劃破窗紙窺看。只見她背窗伏在床上,鄰旁還站了兩名婢女,不斷面面相覷。

  看婢女表情似乎已忍到極限,兩人最后交換一次眼色后,一名婢女大膽向前!笆ヅ呀(jīng)哭了快半個時辰,就別再哭了,眼淚掉多可會傷身!

  望雪猛地回頭低斥。“要我說幾次你們才愿聽,我不需要你們在旁邊說三道四,出去!”

  她還哭得真是慘,鼻子紅了眼睛也腫了。李皓暗想,什么事讓她這么傷心?

  婢女們見她勸不聽,搖搖頭后躬身退開。

  婢女前腳剛走,李皓進門。

  “不是要你們走——唔!”話還沒說完,背上穴道已被點中。

  他看著她小聲說:“我要熄滅桌上燈燭。你答應不出聲,我就解開穴道!

  望雪瞪著他點了兩下頭,心里閃過不祥的預兆。

  他果真說到做到,昨晚才說會再來,今晚就來了。也罷,她一想到性命垂危的爹爹,眼淚便掉不停。反正她最重視的人只剩下一個,她再勉強自己也沒什么用了。

  “你哭什么?”李皓被她眼淚搞得渾身不對勁,心里直像生了一堆螞蟻亂爬!坝腥似圬撃懔?”

  她連連搖頭。“不是……我是為了我爹……”說到這她突然噤口,心想反正他都要殺她了,她干么多做解釋!八懔,反正注定死在您手下,告訴您為什么哭有什么用?”

  正拉下掩嘴黑布的李皓皺眉!八涝谖沂窒?什么意思?”

  望雪一愕!笆鶢敳皇莵須⑽业?”

  “我為什么要殺你?”

  “因為您昨晚說過,民女以為——”

  李皓“嘖”了一聲揮手!懊衽畞砻衽ィ瑹┎粺!

  望雪擦去眼淚!拔乙恢币詾樵僖娔侨,就是我的死期!

  他被月光照亮的唇角一彎!翱丛谀銢]跟任何人提起我來一事,姑且相信你昨晚說的,你會保守秘密!

  “我保證!彼_定地點頭,但——“您今晚目的?”

  李暗一挲脖子,突然間沒法大方說出他心頭意圖——他只是想來看看她,隨意跟她聊點什么,遂拿出懷里的象牙簪子。“拿去!

  望雪接過對著月光一照,看見溫潤似玉的簪頭上雕著一朵盛開的梅,她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笆鶢斨牢倚帐?”

  “你姓梅?”李皓眼睛一亮。

  “是,我姓梅,閨名望雪。”望雪暗笑自己傻,瞧她剛問那什么問題,十六爺怎么可能知道她姓氏,擁有神通的人是她又不是他。

  凍云宵偏嶺,素雪曉凝華——李皓想起當今皇上寫過一首詩,詩名正好叫“望雪”。

  果真無巧不成書。李皓心想,買下當時玉真還在旁嫌棄太素,說他買了她也不會用。想不到歪打正著,這支簪恰恰合了她本名。

  雪中寒梅。

  望雪欣賞一會兒后,突然將簪子遞回李皓面前!岸嘀x十六爺,但,我不能收!

  他皺眉!盀槭裁?”

  “圣女不應擁有身外物!蓖┐蜷_銅鏡前木盒,李皓探頭,只見里頭擱著一把木梳,還有數(shù)條白絲帶,與他藏在胸前錦囊里的同色同款——這些就是“竹林圣女”全數(shù)擁有的私物。

  他皺起眉頭,心頭涌上一股不知該說是憐、還是疼的難受。他果決取走她手上象牙簪,說:“轉(zhuǎn)過身去!

  “什么?”望雪還沒弄清他意思,李皓已扳轉(zhuǎn)她身子背對他,手一揚扯下束發(fā)絲帶,靈巧地拉攏扭轉(zhuǎn)她頭上烏絲。

  李皓手巧,加上平時?椿飩兪釆y打扮,雖是頭回幫女人綰發(fā),想不到做得還不錯。他退開細看,滿意點頭。

  “你瞧瞧——”

  朦朧銅鏡中映出她秀麗面容,兩繒削短的發(fā)垂在頰邊,一半發(fā)綰起盤在頭上,看起來確實比束發(fā)清爽許多。

  她手摸發(fā)簪,突然想起這輩子除了爹跟娘外,從來沒人刻意為她做過什么——方才抑下的眼淚禁不住又涌出。

  李皓嚇了一跳,“怎么?弄疼你了?”

  她再度搖頭。“我只是想到我爹——”她蒙著臉呢喃吐露今晚聽到的消息,還有大宅總管嬤嬤說什么也不讓她回家探望一事。“我好想我爹跟我娘,自我九歲被帶進大宅,我就再沒跟他們見過面了——”

  難怪她會這么傷心——李皓暗吁口氣!澳慵以谀模俊

  “長安城外的梅嶺!

  梅嶺是嗎?他在腦中思索它與竹林大宅之間距離,如果快馬加鞭,約莫三個時辰可以往返一趟!澳阏f你只想跟你爹見個面?”他突然問道。

  望雪點頭!笆,我只想確認他安危。如果他真的照報訊的人說的,捱不過今晚,也該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在他靈前上炷香……”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李皓心疼地捧起她的臉,點了下頭!皠e哭了,我?guī)闳グ伞!?br />
  啊?望雪一愣,她沒聽錯吧?!

  “但我得到外頭張羅些東西,”他放開她,微微一笑!澳愕任,我馬上回來!

  望雪呆傻地看著他開窗竄出,不一會兒又回來,扯下面巾交給她一套男仆衣裳。“套上,你衣服太顯眼,很容易被認出來!

  直到這會兒她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她喜不自勝地接過衣裳躲至屏風后邊換上,李皓步向床鋪扯松棉被,做了個人臥床上安睡偽裝。不一會兒望雪穿著過大的衣袍走到他跟前,李皓一瞧,忍不住笑。

  “過來!彼麖澫卵鼛退岩返氐拈L褲翻了幾折。

  望雪看著他舉動,這才想起一件很要緊的事!笆鶢敚氵@么幫我,會不會害你惹禍上身?”

  李皓豪邁一笑!澳凶訚h大丈夫,說一是一!彼呓龑⑺氖职卜旁谒鼛蓚(cè)!按龝䞍鹤ゾo,萬一掉下來被衛(wèi)士們發(fā)現(xiàn),可吃不完兜著走,聽清楚了?”

  “清楚!睘榱税踩@會兒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親,望雪有如溺水般緊緊抱著李皓。

  不啰嗦,李皓手一抓她腰隨即從窗戶竄出,借力使力點踏高墻再躍向竹林,不過盞茶時間,兩人已離大宅老遠。

  “好靈巧的身手!”望雪忍不住夸贊。難怪他能接連兩夜恍若無人般闖入戒備森嚴的大宅。

  “好說。”李皓帶她來到藏馬的洞穴,他一個蹬跨上馬連帶拉她坐在身前。望雪心驚地望著眼前赤褐的馬鬃。

  騎馬,她還真是頭次經(jīng)歷。

  李皓瞧她發(fā)白的臉色,擔心地探問:“沒問題吧?”

  望雪硬吞口水搖頭。

  “那就出發(fā)了!崩铕┳ゾo韁繩一踢馬腹,“駕”地一聲喝,黑馬四腳一撒,如箭般飛馳而出。

  疾馳了一個半時辰,嬌弱的望雪早已不支睡倒在李皓懷中。

  “望雪姑娘,醒醒。”李皓勒馬停下,憐惜地拍拍她微涼的臉頰。

  “這是哪?”她迷迷蒙蒙張眼,一看四周烏漆抹黑一片,嚇得瞪直了雙眼。

  “梅嶺村外一里。”梅嶺幾月前李皓才剛來過,目的跟望雪她爹一樣,打獵。只是一個是為了生計,一個是為了消磨時間。“夜里鐵蹄聲響,騎馬進村不安全。”

  李皓下馬再抱下望雪。

  “呀!”她坐了一個多時辰腳早麻了,一落地馬上腳軟跌下。

  “小心!崩铕┓(wěn)穩(wěn)抱住她。

  望雪抬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林中,唯一的憑借是他暖熱的身體。李皓退開身子欲察看她腿,望雪卻緊揪他衣袖死不肯放。

  “怎么?”

  “好黑。”她膽怯地瞧瞧左右。別說她當年離家尚小,記不得梅嶺景致,單單眼前這片黑,就已夠讓她汗毛倒豎。

  她恍然又有一種被關進柴房處罰的錯覺——小時她若沒法完整做出禮儀師傅教的步伐動作,禮儀師傅總會把小望雪關進柴房,任她對著一堆柴薪練習,不到完美不放她出來。

  禮儀師傅老說“圣女”得坐若牡丹行如百合,而她卻像只野地潑猴,不吃點苦頭學不會;所以常常一關她就是一個日夜。

  “你怕?”李皓有些驚奇。這個能沉著應對夜襲客的聰慧女子,竟也有心怯害怕的時候。

  望雪臉頰微熱,好在這會兒天暗,看不見她脹紅的臉。

  “放心,我不會丟下你不管!崩铕⿴S上枝頭。

  望雪看著環(huán)住自己腰肢的手,再抬頭瞧瞧李皓下顎,從沒跟男人如此親近的她,身體不禁竄過一股異樣感受。

  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望雪抗拒著心里觸碰他一窺究竟的想望,也明白自己不管再怎么看,也無法看見他與她相遇之后他心里所思所想。黑夜中瞧不清他俊朗面容,但就像他保證的,他不會丟下她不管。貼著她的手臂與身體如此堅實,揣著這點安心,存在她心頭的恐懼漸漸消散。

  竄跳的身影停在一棵高大松木上,居高俯視僅有二十多戶人家的小村落!斑記得你家模樣?”李皓問。

  她點頭!拔矣浀梦业谖莺蠓N了棵梅樹……”那是當年梅家老爹擔心女兒迷路,刻意栽下的路標。

  李皓望去,二十多幢石屋僅有一戶屋后栽了棵樹。萬籟俱寂的夜,也只有這家門窗還隱隱透著亮。

  李皓摟著望雪腰輕踏屋檐前進,落地后他小聲吩咐:“先說好,等會兒我先入內(nèi)確認,你就站梅樹后等,不可輕舉妄動,聽見了?”

  “聽見。”望雪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看李皓去敲門,不一會兒屋里人探頭出來。

  “這位公子——”

  望雪一聽見對方聲音,一顆心登時揪緊。那是娘、是娘的聲音啊!

  “望雪姑娘。”李皓走到梅樹旁輕喚。

  望雪自樹后步出,瞥見一位中年婦人就立在屋里哭泣。

  “小雪兒!眿D人低喚。望雪低呼一聲奔進屋里。

  李皓輕手將木門帶上。

  “娘,娘!蓖┍е镉H埋在她肩頭磨蹭!把﹥汉孟肽,好想您啊!”

  “讓娘瞧瞧……”梅母捧起她淚濕的臉頰細看!伴L大了長大了,我的小不點小雪兒長大了,娘差點不認得了……”

  “爹呢?”望雪邊哭邊拉著她手問。

  梅母一聽又哭!澳愕彼种赶蚍恐校╊澲p腳走入,房中只見薄棺一具。梅解下午酉時撒手歸天,就待明早入土。

  望雪腿一軟跪下,哭喊出聲:“爹——”

  來不及了!她跪爬著向前磕頭。六、七年來朝思暮想,就是盼著有天再回爹娘身邊,承歡膝下,結(jié)果她卻連爹的最后一面也沒見著。

  “爹——孩兒不孝——”

  “別這樣雪兒,你爹從來沒有怪過你!泵纺割l頻勸慰,望雪淚停了梅母才想到,為何她的雪兒穿著打扮,竟會如此狼狽?

  “雪兒你告訴娘,你是怎么來的?皇上知道嗎?還有外頭那公子……”

  薄薄墻壁擋不住梅母聲音,李皓走近一見望雪結(jié)舌反應,就知她沒法跟她娘親說謊。他主動插話!拔沂腔噬吓蓙碜o衛(wèi)梅姑娘的衛(wèi)士,梅姑娘身分特殊,不能太惹人注目,才要梅姑娘換上男裝,夜行回鄉(xiāng)!

  也對。梅母看著李皓問:“不知雪兒能在家待上幾日?”

  “抱歉,明早皇上還有要事要請教梅姑娘,待會兒就得啟程。”

  梅母轉(zhuǎn)頭注視望雪,一瞧娘親難過表情,望雪再度落淚!皩Σ黄鹉,我馬上又得離開……”

  “別哭別哭,能被皇上器重是我們梅家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梅母咽下到嘴的抱怨,但望雪跟李皓都清楚知道,她想要說的是,相聚時間實在太少、太短了。

  三人心里同時嘆氣。

  “這是皇上一點心意!崩铕┳詰阎刑统鲆还墓腻X囊擱在桌上。望雪驚訝抬頭。李皓輕眨眼,要她穩(wěn)住別露了餡!斑望梅夫人節(jié)哀順變!

  “多謝皇上賞賜!泵纺高殿^謝恩,李皓連忙扶起她。

  “不用多禮……梅夫人,我知道您舍不得梅姑娘,但時候真的不早了。”

  李皓一說,梅母急忙抓住女兒的手拚命搖著!靶⊙﹥海铩锏饶恪饶阈读耸ヂ,咱們再一家團聚!

  望雪忍著不掉淚,頻頻點頭允好,李皓硬下心腸拉著她往外走。

  梅母跟了一陣,突然喊了聲:“等等,有樣東西,你爹生前一直惦著要給你!

  是一只玉佩,玉佩上細膩地鏤著一株雪中梅樹,看著它就能想起爹會用什么眼神姿態(tài)思念她——望雪緊握玉佩,朝娘親慎重點頭。“雪兒定會好好珍藏。”

  梅母顫抖地點頭。“路上——小心。”

  “走了。”李皓狠心截斷兩人話別,門板一打開,他隨即抓著望雪腰帶縱步躍上鄰家屋頂。

  梅母癡癡望著女兒消失方向,久久才離開。




Copyright © 免費言情小說 2025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執(zhí)行時間 0.2999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