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子是安赫緒當初為了妹妹裘莉買下的,距離他公司不會太遠,他可以就近照顧她。
可她卻不領(lǐng)情,一句“只有老人才住那種‘小木屋’把他給打發(fā)了。”
老人?不過差了四歲,眼光有差那么多嗎?
后來他才聽池熙說,她明明就愛死了,可一想到魔鬼大哥三不五時就會過來關(guān)照,她當然要搬得越遠越安全嘍!
裘莉拒絕住,后來倒是他自己常來。但喪失記憶后一直到現(xiàn)在,他也許久沒到這屋子來了,因此,當冷月韻提到想找個閑雜人等不會打擾的地方同居,他很直覺的就想到這里。
起碼這個地方,是楊羽真不知道的。當然,他并不是天真的認為她會永遠不知道,但他想,那個時候他該把事情處理好了。
冷月韻很喜歡這棟小木屋,初來時就好奇的東看看、西瞧瞧,她尤其愛死了外頭那一片花花草草。
她以為安赫緒會喜歡的地方八成是高樓大廈,或是那種貴到嚇死人的別墅,沒想到會是這么具有美國鄉(xiāng)村味道的房子,綠地的面積比主屋還大。
方才吃過飯,她在廚房忙,安赫緒則在客廳彈鋼琴。
她抬頭看著墻上的日期。已經(jīng)二十天了呀!
快樂的日子好像過得挺快的,每天為安赫緒料理三餐,有空閑時兩人就窩在一塊看DVD、打電玩,有時則到網(wǎng)球場打網(wǎng)球,要不就在書房里背靠著背的各看各的書……
和他在一起,即使是最無聊時候的彼此凝望,她都覺得好幸福,幸福到會不自覺的在煮飯、洗澡時哼著歌。
兩人有時享受著平淡的日子,當然也會突發(fā)奇想的做一些自己一個人時,打死也做不出來的蠢事。
譬如有一回,她要出門的時候看到一張五星級汽車旅館的夾報廣告,她抱著惡作劇的心態(tài)打電話給他,最尷尬的是那時候他在開會。
像是故意找碴似的,她堅持要秘書把電話交到他手上,后來她果然如愿的聽到他仿佛來自南極冰山的聲音。
“我在開會!
意思就是有屁快放!拔抑。”
“有什么要緊的事趕快說!”
她可以想象安赫緒的臉色有多么難看,也可以想象那些主管的模樣有多么如履薄冰,她不知死活的一揚眉。
“那個……我想預約的晚餐要往后延了!
“隨便!
聲音更冷了,想必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可以不說的小事,她以這樣的理由來打擾他工作,在他心中八成連“香蕉你個拔辣”都飆出來了。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地方非去不可。”
濃眉一皺。“什么地方!
“汽車旅館!
“……你說什么?!”安赫緒突然提高音量,下頭的與會主管脖子莫不是一縮。
冷月韻不怕死的又重復了一次!捌、車、旅、館!
“什么?汽車旅館?!”
眾主管聽到這四個字,方才緊縮的脖子個個拉得比誰都長,生怕漏聽了什么“重點”。
“啊,忘了說,那家汽車旅館叫‘愛不完’!
“……”
鬧完他之后,她得意的掛上電話,在床上笑到連眼淚都飆出來了,結(jié)果沒想到悲劇在幾個小時后發(fā)生了。
安赫緒下班后,親自把她扛上車,真的來到那家汽車旅館,也真的在那家“愛不完”對她做了名副其實的事。
嚇得她再也不敢在他工作的時候打電話去騷擾他。
短短的二十天里,她真的很快樂、很幸福,而看著安赫緒那張冷冰冰的臉上常常浮現(xiàn)大孩子般的笑容,他也是快樂幸福的吧?
望著墻上的日歷發(fā)呆,她幽幽的一嘆。
距離她出國的日子已經(jīng)不到一個星期了,她的一些行李也陸續(xù)寄到美國,任職醫(yī)院的工作交接也完成了。
如果有一天安赫緒下班回來,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他會怎樣?
光是想她都覺得殘忍。
搖了搖頭,她拒絕再多想,怕到時候會走不了。
從冰箱拿出一盒特制的冰淇淋,她取來兩個漂亮的玻璃碗,各挖了兩球放在里頭,然后走出廚房。
看到安赫緒坐在鋼琴前,她一怔!澳銜䦶椾撉伲俊彼讲畔胧虑橄氲萌肷,沒仔細聽,以為鋼琴聲是CD播放呢!
“小時候?qū)W了一段時間。”后來因為彈得太好了,教過他的老師每個都嘖嘖稱奇,期待他能走上音樂這條路,正因為這樣,他的父親就不讓他繼續(xù)學了。
鵬瀚未來的繼承人,怎可能讓他走上音樂這路子!
“彈得真好!我認為你該是那種嚴肅的工作狂,音樂這玩意大概會被你視為“玩物喪志’的東西呢!”
“原來我在你眼里是這么無趣的一個人!彼雷约簺]法子走上音樂這條路后就不太碰鋼琴,怕太沉迷會放不了手,因此知道他琴彈得不錯的人并不多。
“是啊,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多。”她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把一碗冰淇淋推到另一邊。
“沒關(guān)系,有一輩子的時間夠你慢慢了解!笨吹斤埡筇瘘c是冰淇淋,安赫緒有點訝異,F(xiàn)在是氣溫十幾度的冬天耶!吃冰?
一輩子的時間?冷月韻努力忽略心里深處的某個地方被擊中的痛楚。不行!這個時候不要去想太多!她掌控情緒的能力一向不佳,敏感的安赫緒會發(fā)現(xiàn)的。
深吸了口氣,她淡笑帶過,“我很喜歡吃冰淇淋。”
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冬天吃冰淇淋?”不過還是拿起湯匙挖了一口往嘴里放,“好冰!”
“我很喜歡吃冰淇淋,夏天我常常到超商買了一桶又一桶,各家各種口味都試試。我可以一邊看電視一面挖著吃,一次吃掉一桶!
“這樣還吃不胖,算你的造化。”他認識的女人對于冰淇淋、蛋糕這些甜食雖喜歡,但都挺克制的,而她倒是有吃的本錢。
“我是吃不胖啊,可說真的,一次解決一桶冰淇淋對我來說是太多了,因此,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有個人陪著我看電視,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桶冰淇淋一次吃光光!边@樣來滿足成就感是挺奇怪的,可她很愛。
“在夏天這是挺誘人的構(gòu)想,可在冬天?有必要這么拚嗎?”
沒辦法等到夏天了……
“冬天吃冰淇淋也不錯,印象深刻嘛!就好像有一次在氣溫三十幾度的夏天,我被迫喝下一鍋邵薔親手煮的麻油腰子,結(jié)果隔天喉嚨痛到說不出話來,她更慘,流了一夜的鼻血,最后還上醫(yī)院打點滴!
“果真印象深刻!
“是啊,逆向操作很容易有絕對的印象,以后你在冬天看到冰淇淋,一定會想到我!焙芸斓,她吃完了兩球冰淇淋,意猶未盡的住廚房移動。“啊,你還要不要?”
“不了!
不久,聽到冰箱門開闔的聲音,冷月韻走出廚房,懷里抱著一大桶冰淇淋,安赫緒頓時傻眼。
“不要告訴我,你打算將剩下的全解決掉!
她有點不好意思!拔蚁氤月!”
她最近的食量更上一層樓了,以往的她雖能吃,可不像最近,食量比一個大男人還嚇人,而且嚴重的偏食。
還有,她也變得貪睡,以往他下班回來,她會笑吟吟的在門口迎招他,頊在卻常到他下班她還在睡。
“你最近有什么壓力嗎?”
“壓力?”冷月韻一怔,有些不自在。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有些人壓力大會靠吃和睡來減壓。你最近既能吃,又能睡,是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罢娴膯幔俊彼龥]注意耶!有嗎?既能吃,又能睡?她還以為是因為不用上班,她心情又愉快的結(jié)果呢!
“沒事就好!痹马嵤轻t(yī)生,她懂的比他這門外漢多,如果她覺得沒事應(yīng)該就沒問題吧?他起身拿了外套準備出門。
“你真的不跟我去嗎?”他和池熙約了去高爾夫練習場揮桿。
“不了,我有點困。”
“好,那我要出門了!
外套穿上身,安赫緒走到玄關(guān)處準備出門之際,冷月韻忽然瞥見他放在桌上的車鑰匙。
“等一等,你的鑰匙忘了帶!
那是備用鑰匙,他有另一把!拔医裉觳婚_車,車子的煞車好像有點問題,我會連絡(luò)維修的人過來看看!弊蛱炀陀X得怪怪的,一忙就忘了打電話了。
安赫緒出去了一會兒,就在冷月韻把吃剩的冰淇淋放回冰箱,準備回臥房休息時,廚房一角傳來陣陣的手機鈴聲。
是安赫緒的手機,他忘了帶嗎?他應(yīng)該還走不遠,她送去給他吧!
她抓著外套就要出門之際,忽然門鈴聲大作。
應(yīng)該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忘了帶,回來拿吧?
她飛快的將門打開,“你忘了手機……”看到站在階梯上的美人時,她一怔,作賊心虛的心慌慌。
楊、楊羽真?!她……她怎么會在這里?
楊羽真抬高下巴,揚著高傲的眉看著她,“冷月韻,咱們又見面了!”
雖然知道楊羽真一向神通廣大,即使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和安赫緒生活著,被找到也是遲早的事,可是真正面臨的這一刻,冷月韻還是禁不住的膽戰(zhàn)心驚,畢竟,她的確是令人不齒的第三者。
在仿佛要將她碎尸萬段的兩道怒目注視下,她僅能低著頭羞愧不已。
嘆了口氣,她強迫自己面對現(xiàn)實。
“要到里面坐嗎?”
“到自己的丈夫和狐貍精共筑的愛巢坐坐?嗤!你是在向我炫耀,還是故意想讓我難堪?”
“不是的,我……”冷月韻沉默了,現(xiàn)在說什么好像都不對,只是讓她更憤怒而已。
楊羽真瞇著眼打量著她!罢f真的,初見你時,像你這種勉強只稱得上清秀的姿色,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低估了你,原來用美貌不足以取勝的女人,手腕、心眼可比別人可怕得多了!
“赫緒的事我很抱歉,可是我……”
“別假惺惺的裝出一臉無辜樣,真的感到抱歉就不會老纏著別人的男人不放!彼財嗔怂脑挘瓪鉀_沖的開口,“你可真行啊!不但死纏著不放,末了居然還有辦法趁我出國散心的時候,把我的丈夫拐來同居,冷月韻,你可真是不要臉!育幼院長大、無父無母教養(yǎng)的女人還真是令人無法想象的下賤!”
楊羽真說的話太難聽,冷月韻既尷尬又難過。
“我……這次真的會離開他,請你不要再說了!庇自旱脑洪L一直如同父母般的疼愛著她,給她的慈愛和溫暖不會少于正常人家的父母,她做錯了事是自己的問題,和她的出身和成長環(huán)境是無關(guān)的。
“你的保證值多少?”
“信不信由你。”自己曾失信于她,她的不信任她可以理解。
“我的確是信不過你,你在之前不也保證會離開安赫緒嗎?結(jié)果呢?”楊羽真咬牙切齒的怒視她,“結(jié)果你非但沒離開,反而纏得更牢!你到底把我這正牌老婆當什么?!”
“那……真的是意外,我沒想到……沒想到他會來找我!备鼪]想到會在她喝醉的那一夜,把關(guān)系變得更加的復雜,一切出乎她意料的失控了。
“你的意思是安赫緒纏著你不放嘍?”
“……不是的!
“不是你纏著他,也不是他纏著你,那你是要告訴我,你們倆是兩情相悅的嘍?”
冷月韻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喜歡一個人有這樣天地不容嗎?她為什么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都必須這樣壓抑得像藏住什么惡心污穢的東西?
她受夠了!即使知道必須放棄,她還是想說出口!
她的心激動了起來,眼眶慢慢的紅了,深吸了口氣,堅定而不猶豫的說:“我愛他!我非常非常的愛他!”
楊羽真不可置信的怒視著她,她那堅定、絲毫不猶豫的眼神,讓她想起了安赫緒對她說的話——
羽真,我需要的人不是你!即使我想不起什么,可是,我可以肯定那個我愛得極深的女人不是你!
他們兩個……他們兩個……
楊羽真妒火攻心的一巴掌甩向冷月韻。“不要臉的女人,搶人家的丈夫還有臉這樣堂而皇之的說愛他!”
“我的確錯了!我也會把他還給你,可你無法阻止我正視我的情感!”
第二巴掌又甩了過來,這一次她嘗到腥甜的血腥味,她的嘴巴破了。
“因為你偉大的情感,我得賠了我好好的一段婚姻?!你的愛可真?zhèn)ゴ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