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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寶無雙(下) 第十一章 “真心”的力量(1)

  丘太傅一離開,二皇子就從匣子里拿出一塊糕餅遞給五皇子。

  “給,你最喜歡的伏苓糕,母妃一蒸上,就想到五弟了!

  小小的嘉莛笑彎一雙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接過伏苓糕。

  他的生母出身低賤,這些年全仗淑妃娘娘照看,才不至于過得窘迫,便是能跟著幾個哥哥念書,也是淑妃娘娘在父皇面前多講幾句,才勉強算上他,因此他對二哥嘉旭、三哥嘉陽特別親近。

  可是伏苓糕還沒入口,就被四皇子嘉鑫劈手奪走,他咬一口就皺眉,呸呸呸,把糕點往地上一損,道:“還以為是什么好東西,不過是低賤之物,虧你那么得意。”

  這樣的行為舉止,眾皇子都看慣了。

  他有輕微哮喘,是打娘胎里帶來的毛病,所有人都護著他、讓著他,免得他生病,受到牽連,而且他的親娘是皇后,那是后宮最大的主兒,誰敢多說一句話?

  縱使心里埋怨,皇子們的母妃也只會耳提面命,叮囑自己的兒子。“不管四皇子多無理取鬧,繞開他走,千萬別與他正面沖突!

  也不知道是得寸進尺,還是兄弟之間無言的排擠,讓嘉鑫胸中怒氣不滅,時不時就想挑釁人。

  若是落在平時便罷,可今日嘉陽因為功課沒交,剛被丘太傅責(zé)備過,心情不佳,正想找個人發(fā)作,嘉鑫又在這時候撞上來,給足他借口發(fā)作。

  嘉陽沖上前,指著嘉鑫的鼻子怒道:“伏苓糕是給五弟的,你搶什么?難不成堂堂的嫡出皇子也圖這么一口低賤之物!

  嘉陽開口,嘉旭心道一聲不好,即時拉住三弟,阻止他往下說。

  問題是,這個時候哪里拉得?

  大皇子嘉勛是個平庸之人,照理說,身為大哥他應(yīng)該挺身出來勸說眾兄弟,但是他見場面失控,竟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往外走,兩方不得罪。

  而跟在幾個皇子身邊的伴讀,誰敢多開口?皇子之間的爭吵不燒到自己頭上就好了,還勸架?沒有人膽子這么肥。

  “你也知道我是嫡皇子,你們不過是再低賤不過的庶子,有什么資格同爺說話!奔析螕P起下巴,一臉的高高在上。

  這話太貶人,就是想勸架的嘉旭也不滿了。“四弟這話未免過分,要不要咱們一起去見父皇,讓父皇評論評論,誰是誰非?”

  “你甭動不動抬父皇來壓我,后宮是我母后管著的,有本事隨我走一趟鳳儀宮。”他年紀(jì)小,心里卻明白得很,后宮里除了皇奶奶和父皇,就是他母后最大。

  “好啊,走就走,我就不信母后是非不分,光會護著自己的親生子!”嘉陽一把拉住嘉鑫,作勢往外。

  嘉陽的話嚇壞眾人,大家噤聲不語,書房里靜得連針落聲都變得清晰。

  這事可大可小,倘若真的鬧開,皇后責(zé)怪嘉旭、嘉陽,便成了是非不分,若她秉公處理,虧了自家兒子,嘉旭、嘉陽這可是把皇后娘娘給得罪死。

  明里不說,暗地里能用的手段還能少?

  嘉旭一把抓住嘉陽的手,后悔自己沉不住氣,才會鬧出這一出。

  皇后娘娘是什么性子啊,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有皇太后鎮(zhèn)壓,后宮還是時不時發(fā)生齷齪事,各宮的娘娘們,哪個不是時時警惕、處處小心,這會兒……

  通常伴讀的年紀(jì)會比皇子們大上一、兩歲,獨獨鐘宇圜年紀(jì)和三皇子相仿,當(dāng)初他進宮伴讀一事,皇后娘娘大力反對,是皇上堅持,他才能進得了宮。

  進宮前,爺爺和爹都親自指導(dǎo)過他,讓他謹(jǐn)慎、守分寸,蔣叔叔更是千叮萬囑,讓他避開四皇子。

  蔣叔叔還分析過皇后娘家與尚書府間的恩怨,要他謹(jǐn)記在心,可是現(xiàn)下這狀況若真鬧到皇后娘娘跟前,莫說三皇子吃不完兜著走,身為伴讀的自己也無法全身而退。

  看一眼嘉旭的神情,宇圜知道自己必須出這個頭。

  他走到劍拔弩張的兩人中間,握住嘉陽的手,對他輕輕搖頭,兩個小家伙的鐵桿交情早已經(jīng)養(yǎng)出來,嘉陽見宇圜這樣,再看二哥一眼,嘉陽松開嘉鑫的手,往后退兩步。

  嘉鑫得意洋洋,仰起下巴用鼻孔瞪人。

  怕了嗎?識相就好,就算是他的錯又怎樣,母后說了,他的身分就是能狠壓他們一頭。

  沒想到嘉陽剛松手,宇圜竟上前一步,從正面抱住他,嘉鑫被抱傻了,怎么回事?他憑什么?怎么敢抱自己?他可是堂堂的嫡皇子啊,可是被人抱的感覺……真好……

  父皇不會抱皇子,母后更不會抱他,乳母在他兩歲時就被趕出宮里,其他的宮女、太監(jiān)沒人敢隨便碰自己的身子,可是鐘宇圜……他怎么敢?

  嘉鑫回過神,想要推開他,卻聽見鐘宇圜在他耳邊說——

  “不要難過,我知道你不好受!

  他、他說的這是什么話?腦子給驢踢了嗎?陳嘉鑫哪里不好受,他明明就得意洋洋,明明就樂在其中,沒看見他嘴邊的嘲笑嗎?不好受的是嘉陽好不好?嘉旭瞠大雙眼,不知道宇圜在演哪一出。

  但嘉鑫勾起的嘴角垂下,連眉毛都垂了,整個人看起來像受盡委屈的小可憐,都是因為鐘宇圜的話。

  他的話像醋汁,漫過嘉鑫胸口,把他的心泡得發(fā)酸。

  “誰說我不好受?我得意得很,我樂得很,把這群笨蛋狠狠踩在腳底下,是我最高興的事!奔析巫焐险f著硬話,可是想推開宇圜的雙手松下。

  “你不好受的,二皇子做錯了,身為哥哥,對弟弟應(yīng)該一視同仁,帶了伏苓糕,不應(yīng)該只給五皇子,就算四皇子不喜歡吃,他也不能偏頗!

  嘉陽聽見宇圜的話,眼珠子快冒火了,虧他這么喜歡宇圜,他居然在這個環(huán)節(jié)倒戈,還編派起二哥的不是。

  怒氣往上竄,嘉陽想把宇圜扯開,但嘉旭搶快一步,將他阻下。

  宇圜的話聽進嘉鑫耳里,鼻子發(fā)酸,對啊,就是這樣,不公平,全部的哥哥都對他不公平!

  “四皇子肯定不明白,為什么哥哥弟弟們見著你,都要繞路而行?為什么不同你玩?為什么有好吃、好玩的,都不叫上你?對不對?”宇圜一面說話,一面輕拍嘉鑫的背。

  娘每次想說服他什么事,就會這樣做,順著順著,就把他的毛給摸順,所以他依樣劃葫蘆,對著嘉鑫做同樣的動作。

  “誰稀罕。”他甕聲甕氣說著,趾高氣揚消失了。

  他在哭嗎?這會兒嘉陽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那個小霸王,只有人家怕他的分兒,哪有他怕人家的分兒。

  “誠如四皇子所言,您是嫡子、身分高貴,想把誰踩在腳底下,就把誰踩下,兄弟們?nèi)遣黄痣y道還躲不起嗎?所以大伙兒不是不喜歡你,而是害怕你啊。

  “兄弟之間打打鬧鬧是常事,萬一同你走得太近,要真是打鬧起來,你一個不開心,轉(zhuǎn)頭向皇后娘娘告狀,誰吃罪得起?

  “就像今日這件事兒,若是發(fā)生在二皇子、三皇子之間,兩人罵幾句、打一架,就算打得滿頭包,淑妃娘娘問起,他們肯定會異口同聲說:‘不小心摔了!l也不會泄誰的底。

  明兒個一早起來,又歡歡喜喜哥倆好一對,誰也不會把昨天的事記掛在心。您說是不是?”

  宇圜松開四皇子,卻握住他的手,拉著他走到自己桌邊,讓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大家像看怪物似地看著嘉鑫,他居然沒有反彈,居然乖乖坐下?難道……他的乖張真的是因為大家的疏離?

  宇圜眼神示意,嘉旭、嘉陽相視一眼,也搬了椅子坐到宇圜桌邊。

  “我娘常說,兄弟之間的感情是從小打起來、鬧起來也養(yǎng)起來的,正是這些吵吵鬧鬧,讓大家長大之后,特別能夠記住兄弟之間的好?墒撬幕首,像您這樣,端著高高的嫡子身分,誰敢同你吵鬧?不吵、不鬧,又哪來的情分?”

  宇圜從桌子底下拿出食盒,打開,里頭是蔣叔叔捎來的玫瑰酥,娘做的。

  這些日子,他給娘寫信,穿娘做的衣服,吃娘做的糕餅,他覺得娘像在自己身邊,從沒離開過。

  他把玫瑰酥分給眾人,內(nèi)心提醒自己,回去后要把今天的事寫在信里告訴娘,娘肯定會以他為傲。

  嘉鑫咬一口玫瑰酥,味道好極了,皺皺的小臉舒展開來。

  見他毛順了,宇圜轉(zhuǎn)頭問:“三皇子,我講的對不對?”

  嘉陽笑開,一手搭上嘉鑫的肩膀,說:“沒錯,就是這個理兒,四弟動不動就端出嫡子身分,動不動就要向母后告狀,誰敢親近你啊,又不是自找死路!

  “那以后我不告狀就是!彼缘脙深a鼓起來,可愛得很。

  嘉旭笑開,今天的事能這樣落幕再好不過,他摸摸嘉鑫的頭,順著梯子說道:“今兒個是二哥思慮不周,下次不會了,四弟別氣二哥好嗎?”

  嘉旭這樣說,嘉_反倒不好意思,低聲說:“這件事是我不對,二哥,對不住。”

  “就是、就是,這才是兄弟該有的樣子!庇钹餍χ,又給嘉鑫一塊餅,這餅味道太好,讓人一口接一口舍不得停下。

  “宇圜,你對你弟弟也這么好嗎?”嘉鑫哪壺不開提哪壺。

  宇圜皺起眉頭,沉聲道:“我娘病了,我沒有弟弟!

  嘉旭想起娘私底下的議論,問:“你家的公主夫人待你好嗎?”

  宇圜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光是皺著眉頭,像個小老頭似地!盎噬辖o爹爹賜婚的時候,我很害怕的,我告訴娘,我怕爹爹不要我們了,你們知道我娘是怎么說的嗎?”

  “怎么說?”嘉莛仰著小臉,好奇問。

  “我娘說,不被愛的人并不可憐,可憐的是不愛自己的人。與其計較爹疼不疼我,不如加倍疼愛自己。”

  “怎么疼愛自己?”嘉莛奶聲奶氣問。

  “定下目標(biāo),朝著未來努力,等我變得夠強大,海闊天空任遨游,誰也為難不了我,所以學(xué)會很多本事,是愛自己的第一步!

  “海闊天空任遨游?”聽著他的話,嘉陽的心飛起來了。

  “對,娘說與其盼著別人,不如盼著自己,娘說,別人給的幸福不叫幸福,別人給的快樂只是空中樓閣,要自己爭取來的才實在!

  宇圜的話激勵了皇子們,也讓從頭到尾站在書房外,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陳羿動容。

  果然是無雙的兒子,同樣的磊落、同樣的真誠,他用真心弭平了兄弟間的紛爭,唉,唯有無雙才教得出這種兒子,當(dāng)年他不該負(fù)氣放手的。

  陳羿走進書房,秦公公見狀,讓眾宮女在外頭待著,自己連忙跟上。

  皇上進書房時,皇子和小伴讀們正吃著玫瑰酥,說說笑笑,一看見皇上,大家連忙起身行禮。

  陳羿慈愛地摸摸每個皇子的頭后嘉勉幾句,轉(zhuǎn)身打量起宇圜。

  宇圜今天穿著一襲月白長衫,質(zhì)地高貴,款式卻不張揚,唯有在衣角處繡上幾竿修竹,布料是云錦,每年江南都會呈上來的貢品,數(shù)量不多,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賞賜過尚書府。

  不過舍得用這么好的布料給孩子做衣服,可以見得,這孩子并未因為無雙不在,受到虧待。

  陳羿和宇圜對視,小小的孩子,眼神干凈清澈,沒有面對權(quán)威者時的恐懼與害羞,他在看宇圜的同時,他也好奇地打量自己,那個表情態(tài)度與眼神,讓陳羿想起無雙。

  也是這樣一雙飽含智慧的眸子,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好像天地萬物都不能為難到她,不知道她哪兒來的自信,但,他喜歡她的自信。

  丘太傅私底下對他夸獎過宇圜,最終以“此子心地純善,若干年后,定能為國家棟梁”做結(jié)語,聽見這話,陳羿還當(dāng)丘太傅說話夸張,如今一看……五歲孩童能將兄弟間的紛爭處理得這么圓滿,丘太傅所言并無夸大。

  “告訴朕,你怎會知道嘉鑫心底難受?”陳羿問。

  “娘說,天下沒有純惡之人,唯有站在對方立場,方能明白對方所想。如果我是四皇子,也會因為被無視、被疏離而生氣!

  陳羿嘆氣,果然是無雙的口吻,這孩子被她教養(yǎng)得太好!昂煤⒆,往后常到宮里來,陪朕的兒子們多說說話!

  “是。”

  “朕可以試試你的玫瑰酥餅嗎?”

  “是!彼D(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匣子里面的酥餅已經(jīng)分完,他滿臉抱歉道:“回皇上,沒有了。”

  “沒關(guān)系,待你回府差人送來即可!

  皇上的要求讓宇圜更為難,就算轉(zhuǎn)告蔣叔叔送信,讓娘再做新餅,也得數(shù)日功夫,現(xiàn)在……

  “為難嗎?要不告訴朕,是在哪家買的?”

  他不想說謊,可蔣叔叔囑咐,不能透露娘的事,他低聲道:“稟皇上,請給宇圜數(shù)日,定能將玫瑰酥呈上!

  數(shù)日?皇上揚眉,這個回答有意思了,不管是買的或下人做的,皇帝想要,他只要回府講一聲,大人能不立刻幫著張羅?就算是旁人送的,了不起是多些周折,還能拿不出手?

  所以是什么理由得等上數(shù)日?因為無法讓家人幫忙?因為取得不易?

  他莞爾,不打算緊迫盯人,道:“沒關(guān)系,下回宇圜再得,記得給朕留一些。”

  “是!庇钹魉煽跉,提醒自己得讓珊姨出府給蔣叔叔透個訊。

  難得地,皇帝心情開朗,即便看著奏折,嘴角也揚著笑。

  秦公公偷瞄皇上兩眼,這幾個月,皇上不開心,身邊伺候的人都戰(zhàn)戰(zhàn)競兢,誰也不敢疏忽大意。

  陳羿確實開心,因為他看見無雙的小影子,也因為……鐘家該準(zhǔn)備替無雙“發(fā)喪”了,他給岳帆的三個月早就到期。

  放下毛筆望向窗外,眼睛微微瞇起,他在心底輕問——無雙,你躲得這么徹底,是因為鐵了心思要和岳帆一刀兩斷嗎?好,朕幫你!

  小順子進御書房,躬身道:“稟皇上,平陽將軍到!

  皇帝揚眉。“宣!”

  孟晟進入御書房,直挺挺地站在書案前方。

  皇帝似笑非笑地打量他,蔣孟晟確實是號人物,允文允武、有謀有智,前日提上來的西疆防御布兵圖,讓人另眼相看,這樣的臣子,身為帝君本該重用,只是……不舒服啊,他把無雙藏得那么緊,讓他心頭不平。

  皇帝久久不發(fā)一語,孟晟耐心相候,平靜的眼眸中波瀾不興。

  “聽說愛卿明兒個休沐?”皇上終于開口。

  “稟皇上,是!”

  “朕明日想微服到白馬寺拜訪慧覺大師,不知愛卿可愿意陪朕一游?”陳羿笑著,心底卻挑釁道:朕見不到無雙,你也甭想見她。

  聽見白馬寺三個字,孟晟猛地一驚,離皇上生辰不到半個月了,他以為只要平安度過這半個月,無雙的憂慮就能消失,沒想到……

  無雙的夢境真的會發(fā)生嗎?

  “不知皇上打算安排多少人進白馬寺?”孟晟凝聲道。

  “都說是微服了,帶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有什么意思?自然是愛卿與朕兩人同行!彼雷约盒Φ眉鹊靡庥钟字,但是……朕就是喜歡,如何?

  “皇上安危為重,還請皇上安排人一同前往!

  “倘若,朕連在京城走動都要擔(dān)心安危,這個太平盛世之說未免言過其實!

  “皇上……”

  見孟晟還想勸上幾句,皇帝一揮手,道:“朕心已決,明兒早朝后,愛卿進宮與朕會合!

  看著他為難的表情,陳羿難得地眉飛色舞,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他總是在面對無雙的事情時,變得幼稚,但,無妨,他樂意。

  見帝心不移,孟晟只好退下,只是濃眉緊皺、憂心忡忡,要不要……

  御書房外,小順子遠(yuǎn)遠(yuǎn)看見皇后款款而來,他熱切地湊上前去,低聲說道:“今兒個皇上去了趟書房,許是皇子們表現(xiàn)得宜,龍心大悅,回來的路上,皇上笑了好幾次,還召了丘太傅面圣!

  “是嗎?”皇后笑了,眼睛一挑。

  薔薇上前一步,從袖里取出百兩銀票,悄悄塞給小順子,小順子眉開眼笑地收下銀票,順手摸了薔薇一把,薔薇硬是掩去眼底的嫌惡,微微一哂,隨著皇后一起進御書房。

  皇后走到陳羿跟前,屈膝行禮!皡⒁姳菹隆!

  目光一閃,揮退秦公公,陳羿笑望她!盎屎笥惺?”

  冷了江鳳舒幾個月,她這些日子消停不少,日日到太后跟前盡孝,太后不堪其擾,言里言外讓他適可而止,她還真是曉得他的軟肋在哪兒,該往哪兒使勁。

  “臣妾新得了幾張食單,照著上頭寫的,做幾道菜,獻丑來了。”江鳳舒道。

  薔薇上前,將宮人手上的食盒打開,取出一道道菜,擺在御案邊。

  她一面擺、一面說出菜名,“金菊普洱雞湯、野姜花粽、萱花脆皮粉腸、玫瑰嫩子排、桂花咕喏魚片、涼拌梔子花、玫瑰奶酥!

  薔薇聲音軟膩,動作柔美,本就是個美人,再故作此態(tài),更引得人心癢。

  聽著前面幾道菜,皇帝臉上波瀾不興,但在看到?jīng)霭钘d子花、坆瑰奶酥時,心頭一緊,像被人掐了把似地。

  他很快恢復(fù)神色,刻意露出幾分笑。

  江鳳舒善于察言觀色,知道自己順了皇帝的毛,連忙舉箸伺候。

  “皇后的心意,朕收到了!

  皇后嬌媚一笑,心道:是該收到了,不過是打他心上女子幾板子,都將近半年了,再緊抓那點兒小事不放,太后能不說他?

  何況,這怎怪她?那可是太后親自下的懿旨。

  更別說朝廷想要穩(wěn)固,還得仗著她娘家傾力相扶呢,而后宮……誰能使小性子?皇后不能、皇帝更不能,雨露均沾才是正事兒。

  “嘗嘗,如果皇上喜歡,往后臣妾再給您做。”

  皇帝夾起一筷子涼拌梔子花,味道和無雙做的有幾分相似。

  想起那個把皇帝賞賜給烹了的女子,忍不住又溢出幾分笑意,恍惚間,他聽見無雙的聲音——梔子花的花語是堅強、永恒的愛。

  看見陳羿笑開,皇后忙問:“皇上喜歡這一味?這道菜可不容易,得先不斷漂洗、去除花的澀味,再掐去花蕊、花萼,獨獨留下雪白的花瓣,洗凈川燙過,再拌入醬料,趁鮮上桌。更難的是,季節(jié)過去,梔子花不易尋,臣妾命人四處找,才尋來這一小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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