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愷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是什么工作,只能含糊的回應她的問題,幸好她是個體貼的女人,察覺他不愿多談,也就打住這個話題。
他心里為她的善解人意而覺得溫暖,另一方面卻也因為這種什么事都想不起來的挫敗感而自嘲地微扯嘴角,眉峰微擰的臉上多了絲淡淡的惆悵。
陶語諾柔軟善良的心因為他臉上悵然的神情而微微被扯動!叭绻阆胄蘩硇∧疚,那就麻煩你了,只是你身上和頭上的傷才剛好些,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趙睿愷點了點頭!叭グ,快去幫雪泡泡洗澡,若顏料干了洗不掉,它可就要改名叫阿花了。”
陶雨諾被他的話逗笑了,低下頭輕點雪泡泡的鼻子說:“小調(diào)皮,聽到?jīng)],如果洗不掉這身顏料,你就改名叫阿花羅。”
在她懷里的雪泡泡似懂非懂,以一臉無辜的神情看著她,喉間發(fā)出一串低鳴,試圖撒嬌,那模樣讓她笑得更加燦爛。
趙睿愷看著陶雨諾滿臉燦爛的笑,心頭又浮現(xiàn)近來那奇怪的悸動。 ,
他困惑不已,不懂自己對她的熟悉感與心中的悸動究竟從何而來。
感覺他凝視的目光又在瞬間變得深幽,陶雨諾心一悸,趕緊抱著雪泡泡走出去,再待的的紅得像快要燒起來了!
一陣忙碌后,陶雨諾終于把雪泡泡身上的顏料洗去,但還是有少許顏料一時沒辦法洗掉,它真的名副其實成了小花狗。
出了浴室,陶雨諾才替它吹至半干,忍受不了吹風機的小家伙耐心已用盡,直接跑到前廊去曬太陽。她也沒有攔它,正準備去看看趙睿愷將工作室整理得怎么樣時,電話正好響起。
陶雨諾過著半隱居的生活,幾乎沒有朋友,會打電話來她家的大致上只有出版社的編輯,因此她趕緊上前接聽電話。
“喂?”
“陶小姐,你好,我是睿邦企業(yè)的威廉,之前與你通過電話,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印象?”
聽到這個名字,陶雨諾輕蹙起秀眉問:“我記得,請問又有什么事?”
這個睿邦企業(yè)的威廉為了說服她賣土地,已經(jīng)糾纏了她大半年之久,每回接到他的電話她頭就痛。
“上一次我開給陶小姐的條件,不知道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記得上一次我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了,我不會賣地,無論你開出多少條件都一樣。”威廉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然大老板再次神隱,沒人知道他的行蹤,但就算如此,大老板吩咐他辦的事若不辦好,等大老板回來,他不知道自己會有什么下場。
而這個陶雨諾看來雖然瘦弱,但態(tài)度極為堅定,他軟硬兼施,仍一直無法說服她同意賣地。
再次聽到她一成不變的回答,威廉只好硬著聲音道:“陶小姐,我們老板是尊重你,若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要怪我們手段太硬!
他鍥而不舍的堅持和威脅的口吻并沒有讓陶雨諾意志動搖,她對于自己會惹惱對方并不意外,淡淡地開口:“威廉先生,你這是威脅我嗎?”
土地是她的,賣與不賣她有絕對的決定權,沒人能強迫得了她。
“不,我只是提醒陶小姐,我們老板一向是出手大方的人,若陶小姐遲遲不作決定,怕之后的條件沒辦法像現(xiàn)在開給你的道般優(yōu)厚,不接受是你的損失啊!”
“我知道,你家大老板開的條件很有誠意,但我希望土地是用在對社會、地方有貢獻上,這樣我會考慮;若只是單獨用在觀光發(fā)展上,還是請你家大老板打消念頭吧!碧沼曛Z再次捺著性子道出她的訴求,語氣十分堅定。
再次碰壁,威廉慌了,屢談不成的壓力讓他沖動地嗆道:“好!既然陶小姐你這么堅持,我們也不會客氣!”說完,他憤怒不已地掛斷電話。
陶雨諾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怒意,她心一凜,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因此招惹上什么麻煩。
但那份擔心僅一瞬間便被怒意淹沒,她看到壓在電話下方睿邦企業(yè)的名片,氣得把它撕爛了,丟進垃圾桶里。
“王八蛋!”她死都不會把地賣給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
趙睿愷正好提著水桶出來換水,聽到她罵粗話,好奇地問:“怎么了?這么生氣?”
沒想到會被他看到自己這么粗魯?shù)囊幻,陶雨諾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沒什么,是詐騙集團打電話來!
“下次再有這種電話,你把話筒給我,我可以幫你罵人。”他好心的建議卻讓陶雨諾覺得他的意思好像是她不應該罵粗話,讓她更尷尬不已地回道:“好,下次罵人的事交給你!
趙睿愷微笑看她一眼,先將染滿顏料的水倒掉,換裝干凈的水,之后才接著說:“顏料已經(jīng)清理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進工作室整理一下東西?”
“好!庇辛死碛煽梢詴簳r逃開他,她樂于從命,趕緊開溜。
陶雨諾一進入工作室,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雪泡泡留在地上的彩色足跡擦干凈,工作桌上被弄亂的繪圖用具也一 一收妥。
雖然不是她所習慣的擺放位置,但眼前干凈整齊的模樣根本讓人無法跟剛剛發(fā)生過的“慘案”聯(lián)想在一起,她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個不錯的男人。
其實從他借住在家里的這陣子她就可以看出這一點,因為平時他就會主動替她做家事,像是抬飲用水、米或紙商送繪圖用紙來時把紙搬進工作室等等粗重的工作,他都會主動幫忙做。
因為道些小細節(jié),她才能收留他收留得安心,也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他的存在,喜歡他在身邊時無形中帶給她的安全感……當心頭浮現(xiàn)這些想法,陶雨諾猛地止住思緒,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喜歡上他了,這個念頭讓她驚得心頭狂跳。
不不不!這是不對的,他說過他的家人都在國外,說不定他也長居國外,只要聯(lián)絡上家人,他就會離開,回到屬于他的世界,她不能喜歡他,更不能對他的存在產(chǎn)生依賴!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陶雨諾緊緊握住拳頭,一再如此提醒自己。
傍晚五點多,夏日的晚霞將天邊染上一片如煙般的淡紫,美得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帶著海水氣息的涼涼海風迎面拂來,趙睿愷瞇眼享受著,開口問:“是我的錯覺嗎?今天天空的顏色似乎和昨天不一樣?”
“嗯……是每、每天都不一樣!甭犞沼曛Z緊張兮兮的聲音,趙睿愷半側過臉望著她,笑問:“你要不要抱住我的腰?這樣比較安全,我也可以騎快一點,否則到了鎮(zhèn)上天會不會都已經(jīng)黑了啊?”
將工作室整理好后,此時兩人共騎著陶雨諾唯一的交通工具……淑女腳踏車,準備到鎮(zhèn)上的木材行去選訂木材。
雪泡泡正坐在腳踏車前方的置物籃里,舒舒服服地享受著難得一次的兜風,不過,頭一次被男人載的陶雨諾卻是不自在到了極點。
坐在腳踏車后方的她不好意思摟住他的腰,又得壓著隨風亂飛的長發(fā),雖然他騎腳踏車的速度很慢,她仍覺得自己隨時會因為重心不穩(wěn)而跌下去。
聽到他的建議,她咬了咬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張開手臂,怯怯地抱住他結實的腰,暗暗嘆了口氣。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愈是想與他拉開距離,愈是有機會和他接觸,總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拋開矜持抱住他后,陶雨諾便感覺他踩腳踏車的速度變快了,風呼呼地從耳畔掠過,她的長發(fā)更是飛得亂七八糟。
沒心思再理會凌亂的頭發(fā)是不是讓她像個瘋女,她緊抓住他的腰尖叫道:
“!你騎得太快了啦!”也不知是太久沒有體會騎腳踏車的感覺,或是真的悶在家里太久了,隨著車速加快而跟著增強的風,彷佛將趙睿愷心底的陰霾吹走,讓他感到開心許多。
“你不覺得風好像把煩惱都吹散了嗎?”陶雨諾還來不及回答,便發(fā)現(xiàn)他竟然放開雙手,仰高了臉,一副欲乘風飛翔的模樣。
她雖然可以體會他的感受,但向來循規(guī)蹈矩的她還是被他這犯規(guī)的舉動嚇得緊摟住他的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條大馬路上人煙稀少,因此路上的汽車車速通常極快,她不想死于非命呀!
趙睿愷知道她怕,但沒想到她會這么怕,她的手將他的腰圈得很緊,臉緊貼著他的背,雖然有種快要被她勒得斷氣的感覺,卻也感到莫名的悸動……他喜歡被她這么抱著。
只是,想是這么想,他可不希望她被他嚇得心臟沒力,決定安分地將手放回腳踏車把手的位置,接著輕拍她的手背,說:“你把我勒得這么緊,害我發(fā)現(xiàn)我的肚子其實很餓!
陶雨諾有些不好意思,吶吶地道:“我……我沒有這樣騎過車!
她的生活步調(diào)慢,加上個性的關系,做事習慣不疾不徐,從不曾這么放肆。
“那好玩嗎?”
“不好玩!彼幕卮鸲旱泌w睿愷哈哈大笑。
陶雨諾第一次聽到他這么爽朗的笑聲,像被他感染了好心情,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選完木材后,我們?nèi)コ詿竞貌缓?喝點啤酒,一定很過癮!”
車速一放慢,微風拂來,讓人不自覺跟著放松,一放松,就覺得應該要吃一點平常不會吃的東西,做一些平常不會做的事。
“好!币驗樾那樽兊酶裢廨p松,陶雨諾欣然同意他的建議,但又有些苦惱地說:“只是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在鎮(zhèn)上吃過東西,可能得找一下,看看哪里有賣燒烤的店!
她一個人簡單慣了,很少出門,就算到鎮(zhèn)上也是以采買民生用品為主,買完就回家,因此她并不知道鎮(zhèn)上是不是有賣燒烤的店。
“如果沒有也沒關系,我們隨便買些東西去海邊吃也不錯!
“可是到時天都黑了……”
“沒有?梢钥,還是可以聽浪、看星星吧?”在黑漆漆的海邊聽浪、看星星,是陶雨諾從未想過的事,不過,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是與他一起做,她竟覺得似乎挺不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