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芝,我必須和你談清楚!彼袂榭鄲赖耐。
“我昨天晚上不是就講得很清楚了?怎么你一早就又跑來?”她帶著幾許不悅的責(zé)備他。
他近乎哀憐的懇求,“不要這樣對我,蘭芝,我的心你真的一點(diǎn)都不了解嗎?”
“我不需要了解,也不想了解,請你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她有些嚴(yán)厲的說道。
“蘭芝,你聽我說……”他的眼神盡是苦痛。
她斷然截掉他的話,“我不想聽!也請你不要講出一些不該講的話!
她的心里其實(shí)充滿恐懼,害怕多年來一直保護(hù)著她的盔甲萬一被他打破,她真的會(huì)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他執(zhí)意說道:“沒有什么是不該說的,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改變過,當(dāng)初是你對不起我,你虧欠了我的!
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她算清這筆賬,她不禁慌亂起來:
“是,不錯(cuò),我是虧欠了你,可是那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有必要再為那些往事糾纏不清嗎?”
“事情沒有過去,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何必再這樣自欺欺人?”他深深的凝望著她道。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求你不要再說了!彼那榫w有些失控的對著他大聲嚷叫。
“蘭芝,你冷靜一點(diǎn),好好的想想,我們都年紀(jì)不小了,還有幾年好活?你真的愿意看我們就這樣蹉跎一生,而不愿意好好把握我們所剩無幾的歲月?”他的聲音里有著無限的沉痛。
蘭芝宛如徹底被擊垮般的跌坐在沙發(fā)里,傷心的哭問道:
“為什么要這樣逼我?為什么要這樣逼我?”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也有些悲傷的道:
“不是我要退你,而是這輩子我們都活得太辛苦了,也應(yīng)該為自己打算。”
“那樣我們不是太自私了?”她的語調(diào)顫抖,顯露出內(nèi)心強(qiáng)烈的激動(dòng)和掙扎。
她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情感,當(dāng)初那份愛苦苦壓抑了近三十年,此刻全在胸腔里翻攪,崩潰在即。
他神情充滿苦澀的緩緩說道:“如果我們不自私,那就是對自己殘忍!
“那對她太不公平了,我辦不到,我辦不到!”她痛苦的搖著頭,淚水不停的奔泄而出。
他將她攬進(jìn)懷里,讓她靠在他的肩膀盡情痛哭。
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感覺,他的肩膀曾是她的一切,經(jīng)過這段漫長的歲月,彼此都已蒼老,但這份愛卻是絲毫未變。
她不明白,為什么他們都一把年紀(jì)了,心中的愛還會(huì)如此濃烈?她曾自欺欺人的否認(rèn)這份愛的存在,也以為彼此間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談情說愛,可是此刻她卻清楚的知道時(shí)間無法改變真愛,命運(yùn)只能拆散他們,但毀滅不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你們在做什么?”悅紅憤怒的質(zhì)問令他們驀然分開,同時(shí)朝悅紅望去。
悅紅迅速的沖到他們面前,神情扭曲的怒瞪著他們,咬牙切齒的罵道:
“你們這對不要臉的男女,我爸尸骨還未寒呢!你們就敢公然的在客廳里卿卿我我?”
“悅紅,你該會(huì)了……”蘭芝急切的想要解釋,悅紅卻不給她機(jī)會(huì)。
“這次是我親眼所見,你還能說是誤會(huì)?”悅紅的語氣充滿譏諷。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蘭芝氣急敗壞的道。
悅紅再一次打斷她的解釋,“你說什么我都不會(huì)相信你,你本來就是一個(gè)背叛丈夫,不道德的女人,我替你覺得羞恥!”
“你更羞恥的是,有我這個(gè)親生父親吧?”至剛一針見血的道。
悅紅就像刺猬般的張開全身的刺反擊:
“不錯(cuò)!因?yàn)槟銈儾坏赖碌男袨,才?huì)生下我這個(gè)有著魔鬼印記的女兒,這是報(bào)應(yīng),你們懂不懂?報(bào)應(yīng)!”
至剛生氣的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不道德,對當(dāng)初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夠多了!睈偧t不屑的回道。
“不,你一點(diǎn)都不了解!
悅紅譏諷的反問:“還有什底我不了解的?”
“你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愛情,那是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所有去換取的東西,世俗的看法與道德的約束全都影響不了你的決定,那才是真愛!敝羷傆芍缘恼f著,希望能讓悅紅接受。
悅紅深深的與他對望了半晌,神情依舊冥頑不靈的說道:
“頂著愛情的頭銜,就能夠昧著良心做不道德的事情嗎?”
蘭芝痛心萬分的問道:“為什么你會(huì)這么恨我們呢?你畢竟是我們的骨肉,可是你對我們,卻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你知道我們心里有多難過嗎?”
悅紅表情冷酷,語氣尖銳的回道:
“我是恨,恨你們?yōu)槭裁匆挛?恨你們的不道德卻全報(bào)應(yīng)在我身上,為什么我該承受這些?為什么?”
蘭芝與至剛對望了一眼,兩人皆神情沉痛得無言以對,他們知道悅紅從小就對自己臉上的胎記十分自卑,想不到現(xiàn)在她竟以此為仇恨他們的理由。
悅紅帶著一股悲憤的情緒奔出門去,蘭芝和至隨心情沉重的坐在客廳里,誰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良久,至剛才打破沉默的說道:
“我得到公司去了,晚上再來看你!
至剛黯然的起身離開,他走后,蘭芝心頭越加覺得孤單,人世間,還有什么是她能依靠的?
“悅紅,你人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快急死了!币宦犚娝穆曇簦炖牧⒖碳奔钡淖穯。
上午他打電話到公司給她,小雅說她還沒到,他又打到她家去,才知道她和伯母發(fā)生沖突,他幾乎每十分鐘就打一通電話到公司查問,心里十分著急,卻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我在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彼嬖V他。
“我馬上過去找你。”他立刻掛斷電話。
悅紅回到座位,心里浮現(xiàn)一絲暖意。
早上沖出家門之后,她就一直在街上游蕩,復(fù)雜的情緒使她不愿再面對任何人,寧愿漫無目的的到處亂走、亂逛,竟然走了好遠(yuǎn)的一段路來到這家咖啡廳,才打電話給他。
他很快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坐下來問:
“你吃飯了嗎?”
她搖頭,無心無緒的拿湯匙攪拌著面前的那杯咖啡。
“我們先去吃飯吧?”
她又搖頭,有氣無力的回道:“我不想再走了,我只想坐在這里好好的休息一會(huì)兒!
他故意用輕松的語氣糗她,“怎么?到哪里參加健行了嗎?”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以沉默讓他自討沒趣。
“那我們就在這里用簡餐吧?我肚子餓死了。”他伸手招呼服務(wù)生過來,吩咐兩份簡餐。
“你干嘛這么晚還沒吃午飯?”她淡然問道。
他埋怨的說道:“找不到你,我還吃得下嗎?”
“以前沒有我,你一個(gè)人還不是生活得很好!彼室膺@樣說。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彼唵蔚幕氐。
“有什么不一樣?”她好似心中有什么疑惑似的追問。
他眼神含笑的凝望著她,“因?yàn)楝F(xiàn)在你是我的一切!
她宛如受了什么刺激般的呆愣著。
“你怎么了?”他有些不放心的問。
她眼睛濕濕的,想掩飾什么似的不大自在的道:
“沒什么,你說我是你的一切,這句話說得太夸張了吧?”
“你覺得夸張?”
她用不太相信的語氣道:“女人不是男人的全部,這句話不是男人的名言嗎?”
“說這句話的男人,通常只是為了維護(hù)愚蠢可笑的面子。”他笑著回答。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呢?你難道就會(huì)活不下去了?”她帶著一絲嘲弄的問道。
“我們?yōu)槭裁磿?huì)分開?”他好整以暇的反問。
“也許,也許是我們個(gè)性不合!彼鷣y找了一個(gè)借口。
他卻肯定的回道:“我們個(gè)性很合!”
“也許,將來我們會(huì)因?yàn)槟承┮蛩囟珠_。”
“不可能的。”他斬釘截鐵的告訴她。
“什么?”她想不明白他何以能那么肯定。
他語氣堅(jiān)決的說道:“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我身邊的,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悅紅的心里覺得有些羞愧,他是如此真摯的愛著她,她卻從未以相等的愛回報(bào),這對他是多么不公平?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彼龕澣荒畹。
朱利文啼笑皆非的看著她,“你越說越離譜了,你到底哪根筋不對?不會(huì)是受刺激太深吧?”
“也許!彼龂@氣的回道。
侍者送來兩份簡餐,他趁機(jī)開玩笑的道:
“快吃吧!你大概是餓昏了,血糖太低的緣故!
他當(dāng)然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不想談的話,他也就不問她,這種事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則他的勸告也只是白費(fèi)唇舌而已。
悅紅雖然沒什么食欲,但肚子也確實(shí)有些餓了,便徑自埋頭吃飯。卻仍顯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飯吃到一半,她又突然開口的問他:
“愛情的底下真的沒有罪惡嗎?”
他直接切入問題的核心,“凡事不能一概而論,以你母親和姜伯伯來說,他們就是值得同情的一對!
她沒有反駁,只是神情冷漠。
“紅姊,你總算出現(xiàn)了!毙⊙乓姷剿,竟大大松了一口氣似的道。
“為什么?”她疑惑的問。
“你再不出現(xiàn),我都要被電話煩死了!毙⊙艑⒅炖氖昼妬硪淮坞娫挼氖赂嬖V她。
悅紅笑道:“我們已經(jīng)見過面了!
小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難怪他已有兩個(gè)小時(shí)沒打電話來了,我還以為他去報(bào)警了呢!”
“你別夸張了!睈偧t笑著訓(xùn)斥她。
小雅不服氣的申辯,“我才沒有夸張,看他急得那副模樣,好像你已經(jīng)失蹤了似的,弄得我也莫名其妙跟著緊張起來。”
她只是笑了笑,沒說話,笑意里卻摻著一絲甜蜜。
小雅好奇的詢問:“紅姊,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了,朱先生怎么會(huì)找你找得那樣急?”
悅紅淡然回道:“沒什么,我只是出去隨便走一走,他太緊張了!
小雅雖然不太相信這個(gè)回答,倒也識趣的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改用極度羨慕的語氣說道:
“看得出來,朱先生實(shí)在好愛你,能被他這樣一位白馬王子愛上,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悅紅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故意調(diào)侃的問她:
“如果有一天,也有這樣一位白馬王子追求你呢?”
小雅幽默的回道:“我立刻和他私奔!
悅紅笑著再問:“如果他不是一位有錢的白馬王子,只是一個(gè)落魄的窮書生呢?”
小雅毫不考慮的回答:“那得看他長得好不好看!
“長得好看有什么用?”悅紅不以為然。
“至少可以相看兩不厭!”小雅的思想還一派單純。
悅紅提醒她,“好看的男人通常都比較不可靠。”
“怎么說?”
“因?yàn)楸容^容易受到誘惑,必須經(jīng)過很多考驗(yàn)!
小雅的眼睛突然閃動(dòng)著狡黠的光芒,有些惡作劇意味的反問她:
“像朱先生條件這么好的男人,你會(huì)不會(huì)擔(dān)心他被別的女人搶走?”
“誰想搶他?你嗎?”悅紅故意輕佻的回道。
小雅急急的朗聲道:“我才不敢想呢!我只是好奇的問問罷了,可不是在打他的主意!
悅紅大方的表示,“你也可以替我考驗(yàn)一下他的走力!”
“饒了我吧!我還沒真正談過戀愛呃!”小雅窘困得落荒而逃。
小雅的反應(yīng)令悅紅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