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高辰旭下意識的照做了,然后等擦了兩下,拿下帕子一看,上頭一片紅色血跡,讓他的笑容瞬間僵硬。
他……剛剛就頂著兩管鼻血在她面前裝可憐?他突然很想挖一個洞把自己給埋了,這么蠢的臉……他無法想象她是用什么心情拿了帕子給他的。
朱蘋兒搖搖頭,把帕子又接了過來,放在水盆里搓揉著,對于他一陣紅一陣黑的臉色也只能視而不見了。
洗凈了帕子,她轉過身,直接挑明了問:“你翻墻進來做什么?”
這幾日來,她一直想著爹說的話,也知道,朱富貴身為一個父親,他能夠忍受得了自家閨女在大囍當日被拋棄在喜堂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忍得了第二回又是一回事,就算高家對他們有恩,但是他們也不是這么任人糟蹋的。
被她這么一提醒,高辰旭終于回過神來,他望著她,低聲道:“不要嫁別人,別去看著別人,就看著我,只看著我,只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我什么時候要嫁給別人了?”怎么這么大的事情,她自己卻不清楚?
他看得出來她的驚訝不是假裝的,他忍不住疑惑的反問:“難道不是你點頭說要嫁人,所以岳父才讓人請了媒人來,準備替你說親?”
“誰要說親了?”朱蘋兒一臉不明所以。“如果是我要說親,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好!不知道最好!”高辰旭就怕她真的對外面那些不知來歷的男人上了心,那他才真會氣瘋了。
她看著他,明明就已經(jīng)是一個大男人樣了,卻還是會在她面前裝成那無賴樣子,讓人覺得無法依靠,可偏偏這樣的男人,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又常常挺身而出,站在她的前頭保護她。
他總是讓她一直陷在自我矛盾中。
她和他的相處,總像是在玩著數(shù)花瓣的游戲,第一片是愛,第二片是不愛……
一直輪回著,卻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正確的答案。
他總是這么霸道,不準別的男人進入她的生活,但是當兩個人真的訂下婚約,他卻又耍起脾氣,將她一個人扔在喜堂上,面對著讓人窒息的沉默還有指指點點。
他對她真的是愛情嗎?她想了很久,卻始終得不到真切的答案。
只是對比著她的懵懂,他卻一直走著霸道獨裁的路線,總是想要著什么樣的情感回應,就逼著她要一起隨之起舞,若有一點不合他的心意,她不是被丟在一邊,就是只能傻傻的等著他自己想通了,又腆著臉回來。
如果這就是愛情的話,那么這樣的你追我趕游戲,讓她有時候也覺得累了。
是因為她不適合這樣的愛情,還是她的心老得太快,再也玩不起這樣太過高低起伏的愛情游戲?
雖然偶爾甜蜜的時候會讓人不禁微笑,但更多時候的茫然若失,讓她有種心無處可安放的感覺。
她想,若要分得清清楚楚,那就干脆的說個明白吧!
朱蘋兒淡淡微笑,望著他問道:“旭兒,你喜歡我嗎?”
旭兒是一開始他讓她喊的小名,只是許多年再也沒這樣喊著他,有些生疏,也有些感慨。
或許小龍女和楊過當初相愛也是這樣的感覺?看著一個男人在自己的身邊成長,看著他的感情快過自己的成長,看著明明是該自己走在前方,卻在不知何時,就讓他走到自己的前方,引領著自己走向他想要的方向。
看著她難得的好臉色,但笑容看起來卻有些縹渺,讓高辰旭莫名的心慌,比起任何時候,他都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自己有種即將失去她的惶恐。
即使在自己逃婚的那時候,他都還想著,只要她還愛著釀酒,那么她就不會離開他的生命,不管他從哪里回頭,她總該站在原地等著他。
或許心里是有些卑鄙的,一邊厭惡著在她心里釀酒比他重要,厭惡著她曾經(jīng)說過嫁他也是一種報恩的方式,但是厭惡的同時,又慶幸有了這些理由可以將她綁在他身邊,讓她再也逃不開。
可是現(xiàn)在,那些東西如果都無法綁住她的時候,他還有什么能留住她?
他惶恐了,再也沒有比現(xiàn)在更緊張的時候。
“我喜歡,我知道我以前混帳,做了很多你不喜的事情,但是我知道錯了,我會改好的……還有,我也努力開了新酒坊,會把生意越做越好的,就算沒有了以前的高家,以后我也能做出一番只屬于我的事業(yè)!”
“那很好!彼c點頭,對于他話里的自信從來沒有懷疑過。
“所以不管你接下來要說什么,都別說,好嗎?”他從來沒有這么低聲下氣的說話,語氣里滿是懇求。
朱蘋兒嘆了口氣,心里酸澀糾結,但腦子里卻理智得可怕,心和腦子在拉扯,讓她頭一次也有了不知所措的時候。
不過最后還是冷靜占了上風,她還是說了早先就決定要說的話,“旭兒……我們……不適合,放手吧!聽你娘的話,忘了我這個不怎么樣的姑娘,去找一個更好的!
“我不!”高辰旭死死的盯著她,想看看這樣一個狠心的女人到底有沒有心,想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她還能夠冷靜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她真的情太淡,還是她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她還想說些什么,卻在下一秒被他用唇封住了口,她激烈的掙扎著,卻只助長了他更加深入的狂烈渴求。
啪的一巴掌,打偏了他的臉,也讓兩人終于分開來。
她激烈的喘著氣,帶著冷意看著他。
他被打偏的臉,面無表情的轉了回來看著她。
她瞪著他,卻不知道要怎么打破這樣的局面。
他看著她同樣讓他咬出傷痕的唇,卻忍不住淡淡的笑開來。
他那副自信的模樣,彷佛剛剛懇求著讓她別說的男人,不過只是她的錯覺。
“蘋蘋,我們這輩子都會在一起!彼H昵的喊著只有他們彼此會喊的小名,語氣無比的肯定。
“可我不想!敝焯O兒肯定的反駁,只要忽略心中那默默的心虛感。
“你想不想都不是重點,而是這輩子你就只能和我綁在一起。”他搖了搖手指,然后眼神閃過一絲狠戾!拔也粫屍渌腥擞信瞿愕目赡埽憔椭荒苁俏业,我們再也分不清楚的!
“你別以為你像個紈褲一樣說這些無賴話,我就怕了你,我的婚事、我的未來,就算不是我,也有我爹能夠幫我作主,而你……除了說大話以外,對我沒有半點影響力!
他聽著,不怒反笑!笆前,我就是紈褲,你又怎么能指望一個紈褲做些正經(jīng)事?”
她說一句,他就能夠用一句更加霸道無賴的話給頂回去,讓她一時之間又詞窮了,臉憋得都紅了,還是憋不出半句能夠反駁他的話來。
最后她只能罵出她罵人的極限,“你無恥!無恥!我就是不要你!”
她覺得好無力,為什么兩個人要是真吵起架來,總會淪落成這種小學生的爭吵模式?難不成她和他同樣幼稚,要不然怎么會老是吵到最后,都變成這種沒營養(yǎng)的喊話?
高辰旭溫柔的笑開來,大力的將她摟進懷里,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翱墒怯刹坏媚懔,因為我就只要你!彼舐暼轮,也不怕被其它人聽見,就只想放肆的回應著她。
他摟著她纖瘦的身子,恨不得能夠將她混著委屈的臉色也一起揉進骨子里。
這樣可愛的人兒,他都恨不得隨身帶著,哪里還能夠讓她溜出他的手中?
只是他得意了張揚了,緊接而來的就是砰的一聲巨響,她的房門被猛地打開來,二子和黑子還有拿著一根門栓的朱富貴,臉色黑沉沉的站在門口狠瞪著他。
朱富貴看著自家閨女衣衫不整的讓他給強抱著,腦子一熱,再也顧不得這是老東家的兒子,拿起門栓大喝道:“好一個無恥小賊!納命來!”話落,便幾個大步打了過去。
“敢欺負咱家大姑娘!打死你這個色胚子!”二子和黑子也跟著高喊。
幾個大男人你追我跑,一路追出屋外,高辰旭不管怎么被打,手里就是緊緊抱著朱蘋兒不松手,讓她只能一邊不斷驚呼,跟著他一起東躲西閃。
一時之間,朱家酒坊又恢復了許久不見的熱鬧,讓等著的媒人也忍不住探出頭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跑到一半,高辰旭見那熟悉的身影,馬上就認出來是那天他娘找來的媒人,心中大喜,直接把媒人一拉,硬生生的用背挨了自家岳父一棍,然后硬著氣把話給說完,“恰巧媒人在這兒,岳父,就讓我們把好事給辦了吧!”
朱富貴的臉色又更黑了,一口氣喘了幾次就是喘不過來,最后是緊咬著牙,大喝一聲,“我辦你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