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要忙碌的他在一時之間找出大量空檔來和杜筱月談天說地,不可能。但他一抓到空檔,便打電話和她閑聊。
杜筱月向來容易滿足,看到他在努力了,她也就整天開心了,而且更加地體諒他了。
二來,要他放手讓杜筱月繼續(xù)工作,不去介意那些送杜筱月玫瑰與巧克力的追求者,也有些難。但他燼量讓自己釋懷了,因為他知道不能干涉她的自由。給她空間,兩個人才不至于互擠在一起,摩擦出問題。
「爸、媽,我回來了!
這日,成海東一沖回爸媽家,馬上沖進(jìn)廚房里,擠到媽媽旁邊查看菜色。
「今天吃什么好料的,我肚子快餓扁了!」成海東大聲嚷嚷道。
「今天有麻婆豆腐,還有紅燒肉!钩商f道。
「贊贊贊,飯煮得夠不夠多?」
「你這個飯桶打電話說要回來吃飯,飯當(dāng)然多煮了好幾碗。」成太太眉開眼笑地拍了下兒子的頭。
「老媽的菜好吃,我當(dāng)然要捧場!」成海東摟了下媽媽的肩膀,洗完手就站在一旁偷挾菜吃。
成太太一邊炒青菜,一邊回頭問兒子:「筱月在忙什么?你怎么跑回家吃飯?」
「她今天跟朋友去看電影。」
「怎么跟朋友去看電影,沒跟你去?」成太太皺了下眉頭。
「女的朋友啦,是她上班地方的組長。」成海東邊說邊掀鍋挾了塊肉放到嘴里。「燙、燙……」
「幾歲的人還這么貪吃!」成太太嘴里罵,可瞧著兒子吃得這么樂不可支,她自然是笑到眼睛都瞇了起來。
「好吃、好吃,入口即融,我看我?guī)湍汩_間家常小菜館,如何?」他說道。
「我可不要沒事找事忙,我樂得享清福!钩商眠^盤子,盛起青菜!笇α,筱月早上干么還去上班?安安分分地在家當(dāng)個家庭王婦,不好嗎?我本來以為她只是上好玩的,沒想到居然還上了好幾個月!
成海東接過媽媽手里的青菜,看著正在收拾鍋鏟的媽媽,突然發(fā)現(xiàn)到也許他以前總不自覺地以媽媽的生活方式在要求筱月吧。
他媽媽高中一畢業(yè)就嫁給他爸爸了,她生平無大志,凡事就是以先生小孩為念,從沒想過擁有她自己的人生。
他一直以為像媽媽這樣的人生,也該是筱月所追求的,可他忘了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
「媽,你不覺得她去上班之后,變得比較活潑了嗎?」成海東笑嘻嘻地說道。
「這倒沒錯,以前連喊我們『爸媽』時,都小聲得像貓叫一樣,F(xiàn)在還會問我們熱茶要不要回沖,嘴巴也真的比較甜了!钩商c頭。
「所以,她上班是件好事啊。況且,你媳婦人緣好得很,我每回去接她,都有一堆人圍著她聊天。她昨天還跟一個媽媽客人說你的味噌鯖魚很好吃,要替人家要食譜咧。」
「味噌鯖魚要好吃,就是煮之前要先用熱水淋在魚上面,這樣才可以去除腥味。味噌一定得最后……」成太太看兒子一臉茫然,她手一揮說道:「改天我教筱月,她就知道了!
「筱月還要我問你,以后我們星期一、二晚上都過來和你們一起吃晚餐,好不好?當(dāng)然,是她負(fù)責(zé)煮飯。」成海東和媽媽勾肩搭背地說道:「不過,你可得教她你的招牌菜喔!
「她怎么不自己問?」成太太奇怪地問。
「她臉皮沒我厚啊,對于吃干抹凈還想要得到食譜一事,就是會不好意思啊。所以,我才先替她報名啊!钩珊|咧著嘴,心情大好地對著媽媽又是一陣笑。
「有啥不好意思的。她是我媳婦,我不教她,留著教誰?」
「好啊,那我就替她預(yù)約,以后你們每周一、二就是廚藝教學(xué)日!
「那有什么問題!钩商豢诖饝(yīng),光想到兒子、媳婦會常常回家吃飯,自然心里更高興了起來。
成海東則在一陣歡呼聲之后,開始哼著歌布置起碗筷。
筱月一直是個孝順的媳婦,家里的打掃、采買,不用人交代也會處理得很好。事實上,她原本就和他爸媽處得不錯,但她害羞,學(xué)不會撒嬌,多少和他爸媽還是有些距離。
這回,她主動提出一起吃飯及學(xué)做菜這些建議,他當(dāng)然樂得替她打頭陣啊。
在婆媳關(guān)系之中,兒子不就是扮演潤滑劑、促進(jìn)雙方關(guān)系協(xié)調(diào)的角色嗎?
「媽,爸在書房嗎?」
「對,好像是在看那間新的汽車旅館設(shè)計圖。」成太太說道。
「我去找爸喔!
成海東又挾了一口青菜到嘴里后,才走出了廚房。此時,他的臉上斂去了嘻笑,神色凜然,心里頭緊張得像個即將參加面試的考生。
他敲敲書房的門,走了進(jìn)去。
「回來了。」成先生說道,要兒子在他對面坐下!肝铱础捍禾铩坏臉I(yè)績還不錯,正要問一下你狀況如何。」
「離商業(yè)區(qū)近一點的策略是對的,『春田』開幕才三個月,每間房每天平均都有四、五次的轉(zhuǎn)客率,應(yīng)該不久就能回收成本了。」
「好!钩上壬澰S地看了兒子一眼。
「前陣子,有幾家生意還不錯的汽車旅館傳出芥蟲的問題。所以,我想再多增加一套高溫除菌的設(shè)備,剛好也當(dāng)成宣傳點來做!
「你作主吧,把廠商及報價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點,才不會讓股東說話!
「我知道!钩珊|坐直身子,雙眼定定地看著爸爸。「爸,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成先生一看兒子臉色嚴(yán)肅,他擰了眉,也坐正了身子。
「你說吧!钩上壬f道。
「我對于你一手創(chuàng)立的事業(yè),向來非常敬佩。但是,我注意到了這幾年來的裝潢大工程,除了那些和建筑公司配合的案子之外,其他的如學(xué);虬儇浌镜墓こ太@利,其實都沒有我們私下規(guī)劃餐廳或賣場來得好!
「你不會想放掉這一塊生意吧,這可是我們的本業(yè)!钩上壬目跉獠豢炝似饋。
「爸,本業(yè)當(dāng)然要顧。但是,為什么不能試著轉(zhuǎn)型呢?」成海東看著父親,亮眸中有著對新事業(yè)的熱情。
成先生沒接話,等著聽兒子繼續(xù)往下說。
「我跑過這么多場工程,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觀察各類賣場的屬性。我發(fā)現(xiàn)如果能朝著區(qū)隔賣場屬性去做企劃,不但案主擁有賺錢保證,且創(chuàng)意競爭力少,獲利空間更大……」
在成海東的持續(xù)解說及成先生的發(fā)問中,他們父子倆足足談了一個小時。
成海東不時從電腦里叫出不少資料來輔佐他的理論,直到他終于得到父親的諒解,同意給予他新事業(yè)的空間為止。
成海東知道,這是杜筱月所給予他的勇氣。她明明可以安于現(xiàn)狀,當(dāng)個悠閑的少奶奶,但她卻仍然選擇了為著自我而奮斗。
他的情況亦然。
維持原狀,他仍是幾間連鎖旅館、裝潢公司及家具工廠的老板,但他還是會對心里不能實踐的那一塊感到遺憾。
所以,確實是該改變的時候了。
。
就在成海東與父親達(dá)成共識的這一晚,和組長辛夷玲一同看完電影的杜筱月,在吃過一頓晚餐之后,也回到家了。
杜筱月請計程車在家門前的路口暫停好讓她下車,沒想到辛夷玲卻堅持要一起下車,送她回到家。
「謝謝!苟朋阍赂贻p計程車司機(jī)揮手,目送鮮亮的小黃車離開了視線。
「真有趣的小男生!顾χ鴮M長說道。
「他對你有興趣。」辛夷玲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
杜筱月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附M長,你想太多了。只是因為他車上的『啞巴歌手』配樂,我正巧也很喜歡,所以才有了共同話題!
「那是很久以前的片子了!
「所以才說有緣啊。」杜筱月心情好,眼睛笑得亮晶晶的!敢牧徭,謝謝你今天請我看電影!
「你不也請我吃了翰林茶館的茶面了嗎?我們扯平了。叫我夷玲就好了,『姊』字就省省吧。」卒夷玲拍拍她的手,手就順勢停在她肩上了。
「我下次跟成海東去華納威秀看電影時,也要帶他到翰林茶館吃茶面,口感真的很特別!苟朋阍氯杠S地說道,小臉盡是車福神色。
「你最近似乎很開心?你先生比較有空陪你了?」辛夷玲收回手,淡淡問道。
「嗯!苟朋阍虑辶恋穆曇衾镉兄σ,柔柔眉眼浸在糖蜜里,整個人就像一朵正在盛開的花朵!肝覀冋Φ貛捅舜苏页鱿嗵帟r間,誰先找到比較多,就可以決定下星期去哪里玩。」
辛夷玲看著這個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更有自信,也更敢說出心里意見的杜筱月,她的心里其實五味交雜。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是改變杜筱月的那個人,畢竟是她錄用了杜筱月,幫她在工作中找回自信的。
「所以,成海東的應(yīng)酬變少了?」辛夷玲提起精神說道。
「他現(xiàn)在以身體不適推掉了一半應(yīng)酬,我們晚上通常會去愛河或是美術(shù)館附近走走。」杜筱月很自然地開始談起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很習(xí)慣和朋友分享喜怒哀樂了。「而且,我跟著我公公學(xué)了一段時間的作帳之后,已經(jīng)能夠處理一些基本帳目報表了!
海東還說以后要把裝潢公司的基本會計部分交給她負(fù)責(zé)呢。
「我原本還想約你以后再一起出來看電影的,看來你現(xiàn)在要撥出時間來,已經(jīng)很難了。」辛夷玲落寞地笑著說道。
「還是可以啊。」杜筱月急忙扯扯卒夷玲的手臂,圓睜著眼看著她!肝液退豢赡芤惶斓酵眇ぴ谝黄鸢。難得碰到和我這么投緣的朋友,我們連聽音樂的喜好都一樣,我可不想因為婚姻的關(guān)系就和你疏遠(yuǎn)啊!
辛夷玲望著杜筱月近在咫尺的臉龐,突然緊握住了她的手。「筱月,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組長啊!苟朋阍乱埠苷J(rèn)真地回答。
「筱月,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
杜筱月和辛夷玲同時回頭,成海東正朝著她們走來。
成海東看了辛夷玲一眼,內(nèi)心警戒鐘突然大響。
男人對于有競爭對手出現(xiàn)這回事,是相當(dāng)敏感的。這個辛夷玲對他有敵意,而且她干么握著他老婆的手!
「我在幾百里外就聽到你說你喜歡別人了!」成海東一把攬住杜筱月的腰,順勢便分開了這兩人的手。
「有什么關(guān)系,我和組長都是女的啊。」杜筱月笑著說道,很自然地就偎到了他身邊。
「你好,你一定就是辛夷玲了。我去接送杜筱月好幾次,都沒能和你碰上面,久仰了!钩珊|握住辛夷玲的手,緊緊一握。
辛夷玲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容,很快地抽回了手。
「組長,你要不要到我們家喝咖啡?他很會煮咖啡喔!苟朋阍乱豢春门笥迅瞎鲱^了,臉上盡是雀躍神態(tài)。
「你又不喝咖啡,怎么知道我很會煮咖啡?」成海東一挑眉,笑著揉了下杜筱月的頭發(fā)。
「你每次都自吹自擂說自己很會煮咖啡,而且你煮咖啡時看起來真的很厲害啊!苟朋阍乱荒槼绨莸乜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