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華思眨眨眼,喉嚨仿佛被人塞了硬塊,一股熱氣直沖上眼。他說這樣的話不是因為愛吧……是看見過去情人過得不好,他心里產(chǎn)生同情了?
“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需要回到任何人身邊!”她低吼。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事實證明,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雖然有點苦,但日子依然可以過得很好。
她掙扎,想要從他掌中逃開。
莫卓剛看見她眼底的受傷,猛然抽氣,眉頭皺得更緊,手掌略微施力,更加用力捏住她下巴,不讓她退。
反應這么大?
她怎么了?他說錯什么傷害到她了?
見她急著想逃開,他胸膛起伏變大,壓抑低吼!笆俏疫^得不好!”
洛華思楞住,動也不動。
她盯著他繃緊的俊顏,粉唇微張,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他剛剛說他過得不好?
他明明事業(yè)有成,想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想必也是前仆后繼,哪里不好了?
莫卓剛見她滿臉狐疑,一掌扣住她后腦,傾身,緩緩逼近她面前,喉結(jié)上下滾動,欲言又止半晌,終于開口,“沒有你,我的生活乏善可陳!
她徹底懵了。
是幻覺嗎?
他明明先前還一再聲明兩人的關(guān)系很單純,過去一筆勾銷,最好連提都不要再提,現(xiàn)在怎么莫名其妙就翻、翻供了?
“你——”她眉心緊蹙,看著他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開口!翱墒悄忝髅髡f,我們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guān)系。”
他看著她滿臉驚誑的模樣,誘人的粉唇在他眼皮子底下微微張開,心念一動,低頭,迅速在上頭落下一個輕吻。
他緩緩撤開,看見她臉上的驚訝變成驚愕,他嘴角慢慢上揚。她吻起來的感覺,跟記憶中一樣甜美。
“我騙你的!蹦縿偰笞∷掳偷氖,正不安分地探出拇指,在她豐軟的唇瓣上左右撫弄。
“騙我的?”洛華思腦袋當機傻傻地跟著重復,但等思考能力一點一滴回到腦子時,她就有大吼的沖動。
他、他居然能一臉毫無負擔跟她說——他是騙她的!這么輕松!她感覺體內(nèi)有團火“轟”的一聲,囂張地爆炸。
“誰叫你到我辦公室來時,一臉想要落跑的樣子,逼得我不得不這樣做!彼衙^指向她,見她一臉想要抗議的樣子,雙掌捧起她的臉,再次逼近。“華思,讓我照顧你跟你兒子!
見他又逼近,她屏住呼吸,全身緊繃。
“你在同情我嗎?”不是因為愛。她倔強地紅了眼眶。
“我的同情心沒那么泛濫。”莫卓剛怒哼,咬牙低吼。他不是那種單純因為同情,就會對一個女人好的男人。
為什么她就是不懂?
“我跟兒子現(xiàn)在過得很好,以后也會一直這樣下去,等我丈夫事業(yè)上軌道,我們一家三口會過得很幸福!甭迦A思直接跟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知道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他還想跟她藕斷絲連談舊情?突然,一個念頭重重打中她。她、她總算真正弄明白他的打算……就算經(jīng)濟狀況沒他亮眼,她也不會做他的情婦、地下情人,或是發(fā)展其他什么亂七八糟的男女關(guān)系!
莫卓剛雙眼冒火地盯著她,滿臉陰霾,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蹦出來!澳憔瓦@么愛你丈夫?”
“我會等他!彼蝗幌肫,自己其實沒有必要坐在這里,跟他巨細靡遺地交代自己的感情。
她轉(zhuǎn)身,右手剛搭上車門鎖,左手立刻被他用力一扯,逼得她轉(zhuǎn)身面對他。
“華思,我們曾經(jīng)有過的那一切,對你來說,難道什么都不是?”他咬牙說著。
她會等那個男人?那他呢?當初她為什么不等他,反而趁他忙于事業(yè)的時候出軌,和別的男人上飯店開房間!
她憑什么這么對他?她丈夫又憑什么得到他得不到的一切?
尖銳的偏執(zhí)占據(jù)他的思緒,他看著她,一股深沉的憤怒在體內(nèi)膨脹。
“那時候我們都還太年輕!彼谛睦锟嘈,辛苦閃避他的問題"
他們之間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是?
這八年來,她每天看著懷卓時,腦袋里都是他的身影,就連兒子的名字,也隱含了對他的想念。
這點,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華思,我再問你一次,我們曾經(jīng)有過的那一切,對你來說到底算什么?”莫卓剛靜靜地看著她,胸膛急遽起伏。
現(xiàn)在只要她動動嘴,輕松吐出一個答案,就可能讓他飛上天,或者,摔入陰暗地獄。
也許當初他們都太年輕,但他早已不是當年的自己,耍耍手段,得到想要的任何東西,可是他現(xiàn)在的拿手絕活。
等我丈夫事業(yè)上軌道,我們一家三口會過得很幸福。
華思,抱歉了。
你所等待的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除非……你身分證上的配偶欄再次空白,換上我的名字,否則那家伙這輩子別妄想事業(yè)成功。
“對我來說,是很珍貴的回憶,我會把它永遠放在心里最深處,八年了,我們各自有了新的生活,實在不應該也沒有權(quán)利介入對方現(xiàn)在的生活!甭迦A思擔心現(xiàn)在快樂的生活,會崩毀得一塌糊涂。
她不想改變現(xiàn)狀。
莫卓剛看著她的臉,心重重一沉,用力閉上雙眼后,徐徐睜開!白詈笠粋問題!
他盯著她的雙眼發(fā)問:“你兒子幾歲?”
她緊閉雙唇,呼吸急促,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說謊。無預警被他知道兒子的事,現(xiàn)在她心情好亂。
她該怎么做,對兒子才最好?
莫卓剛靜了一會兒,迅速平復情緒后,發(fā)現(xiàn)她為了一個問題,似乎沉默得太久了。
“華思,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彼⑽櫭迹芸焖砷_,低沉的嗓音催促著。
洛華思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心中已經(jīng)有決定。她要維持現(xiàn)狀,不讓兒子有受到傷害的可能性。
很快的,她聽見自己這樣說。
“七歲!
“好難開!”茶水間里,何婷婷拿著玻璃罐,使勁用力,就是開不了。
“我看看!甭迦A思拿過玻璃罐,上下左右看了看!敖(jīng)過真空包裝后,真的不容易打開,瓶子和瓶蓋連接太緊,打不開的時候,用打火機熱一下蓋子邊緣就可以打開,不然這樣也可以……”
她把罐子拿到門和墻壁之間的縫,輕輕用門壓一下,蓋子便松開來。
莫卓剛拿著空杯子走到茶水間附近,聽見她和人說話的聲音,放慢腳步。
她在做什么?
“哇,真的開了!”何婷婷興奮地喊起來。
“很方便吧,也不太花力氣!彼汛蜷_的玻璃罐交給何婷婷。
“真奇怪吶,這種事交給你老公處理就好,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何婷婷用肩膀撞了撞她,打趣說道。
她尷尬一笑!八怀T诩,這類事情我都得自己來!
站在茶水間外,莫卓剛面無表情聽著。
“看來有老公似乎也沒提高生活的便利性!
“噗,原來老公還有這種功用!
“當然,不然有老公不就等于沒老公——”何婷婷猛然驚覺自己說錯話!叭A思,我沒別的意思!
莫卓剛轉(zhuǎn)身,走回自己辦公室。
和何婷婷聊完,洛華思倒了杯濃濃的熱咖啡,回到座位一口氣喝完后,專心投入工作中,趕著準時下班,好去接兒子回家,大概是太專心了,直到存檔關(guān)機都沒發(fā)覺有人走到自己座位前。
“真的是你,你終于回到卓剛身邊了!逼頁P奎笑看著她。卓剛的女神,好久不見。
“你是?”她聞聲抬頭,看著對方,覺得有幾分眼熟。
“青冥劍!
“!好久不見!彼肫饋砹,那已經(jīng)是好久以前的事,久得像是上輩子。
“從卓剛那聽說你的事,我一聽你出現(xiàn),馬上點頭來這里擔任總經(jīng)理,沒想到他動作這么快,你已經(jīng)戴上婚戒了!逼頁P奎打趣的眼神在她手上的戒指轉(zhuǎn)了兩圈。
真可惜,他錯過精采好戲了!
“這不是——”她下意識摸摸戒指。
砰!
老板辦公室的門板被人用力打開,發(fā)出聲響,適時中斷她和祈揚奎的對話。
莫卓剛盯著她一會兒,才轉(zhuǎn)向好友!皳P奎,進來談!
“卓剛,她手上的婚戒?”祈揚奎賴在她面前,遲遲不肯移動腳步,兩只眼睛瞪著婚戒,感覺現(xiàn)在的狀況不尋常?
“她跟別的男人結(jié)婚了!蹦縿偪囍。
“別的男人?”祈揚奎還沒反應過來。他興沖沖跑來這工作,想聽到的,可不是她已經(jīng)嫁給別人的消息。
莫卓剛盯著華思,一字一字清楚陳述!耙欢蚊鎸嵧龅幕橐!
聞言,始終不看他一眼的洛華思,轉(zhuǎn)頭,迎上他的挑釁目光,板起臉說:“你憑什么這么說!
“這是事實,不是嗎?”莫卓剛諷刺一笑,見她想出言反駁,不疾不徐補來一句!白罱谢丶疫^?”
命中紅心!她當場臉色刷白。
“你調(diào)查我?”她不自覺抖顫起來。
“卓剛,我被你搞糊涂了!逼頁P奎舉起雙手,看看好友,又看看洛華思。這兩人搞什么,怎么又恢復到當初球場上較勁的架式?
他看向洛華思,這次對她可能不太妙,卓剛可不是當初直率純善的大男孩,這八年來的商場歷練,把他淬煉成另外一個男人。
“進來談!蹦縿傆謱糜颜f一次。
“我先下班了,老板!彼贸霭,站起身,逃命似的離開辦公室。她提醒自己,今天回家要再投一輪履歷。
慶生會后,她已經(jīng)大肆投過一次履歷,只是全石沉大海,如果秘書工作不好找,先找份收銀員或是餐廳服務生也沒關(guān)系。
再繼續(xù)待下去,她怕他會發(fā)現(xiàn)所有事情……
兩個大男人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直到人消失,才默默踏進莫卓剛的辦公室。
門板一關(guān),祈揚奎首先發(fā)難!白縿,你真派人調(diào)查她?”,
“這是遺傳,老頭也曾派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這樣做,算是延續(xù)莫家傳統(tǒng)?”莫卓剛走到大位,坐下,手肘放到桌上,雙手十指交碰,無所謂一笑。
“你最痛恨你爸這點,你現(xiàn)在居然跟他一樣!”祈揚奎站在他面前,不贊同地低喝。
“我沒有選擇的余地!蹦縿偯鏌o表情。
祈揚奎看著好友無神的雙眼,猛皺眉,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先前他極力鼓吹好友找回洛華思,那是他以為他們有重修舊好的可能,卓剛心里始終都有她,沒人比他更清楚這點,可現(xiàn)在女方都結(jié)婚了,卓剛想干么?逼她離婚,回到他身邊?
卓剛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并吞弱勢公司,他入主當老大,商場上的慣用手法想套用到感情領(lǐng)域?這絕對行不通。
洛華思第一次甩掉他,他暴怒、自我放棄。
她第二次離開他,他沉寂、用工作麻痹自己。
現(xiàn)在兩人重逢,他想第三次受到傷害?
“我說過,只要雙方還有感情,不管耍什么手段,我都要她回到我身邊!蹦縿傉Z氣冷硬。
“她已經(jīng)有家庭!”祈揚奎大吼。
“公司你隨意參觀,明天會議上我介紹你給大家認識!蹦縿偛换卮,拿了自己的東西站起身,走向辦公室的門。
“你去哪?”
在門板前,莫卓剛站定腳步,沒回頭,說話音調(diào)始終沒有起伏!拔乙詾槟銜С治!
“我絕對支持你,可是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老兄,你要什么女人沒有,干么非她不可!
祈揚奎踱步到他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問得好!蹦縿偝秳幼旖,胸腔空蕩蕩!拔易约阂布{悶,為什么非她不可?”
這一次……在乎的對象,無法更換。
“卓剛?”祈揚奎懵了。
一向意氣風發(fā)的卓剛,語氣怎么會這么沮喪無奈?
遇到再難搞的對手,他總是自信地一笑,下次再見面,不管對方過去有多少豐功偉業(yè),通通是卓剛手下敗將。
!祈揚奎想起一件舊事。
在根本不可能會輸?shù)那驁錾,卓剛曾?jīng)是洛華思的手下敗將。
原以為那是一個終結(jié),誰知道那不過是一連串敗北的開端,說出去誰會信!
“執(zhí)著!蹦縿傓D(zhuǎn)過頭,面對好友。
“什么?”祈揚奎皺眉。
“在她身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執(zhí)著到這種地步!蹦縿傄恍!翱膳聠?”
祈揚奎默不作聲,看著好友的臉,他看不到惡意和報復,只有沉痛和深切的渴望,以及強烈愛意。
數(shù)分鐘后,他舉手投降!叭绻龥]結(jié)婚,你這叫專情!
莫卓剛沉默,無奈地笑了一下,踏出辦公室,接著駕車離開。
幾十分鐘后,他站在一棟公寓樓下,仰頭,盯著一扇窗戶打量。她跟兒子住這,安全嗎?
總樓層六樓,她住五樓,房子是租來的,沒電梯、沒鐵窗,歹徒想進她屋里僅需要爬上六樓,順著陽臺往下爬,只要手腳靈活度達正常人水準,想洗劫她家,并不難。
他冷眼掃一圈長巷,沒路燈、沒店家,一到晚上,基本上,這條路是全黑的。
上回送她回來,沒注意太多,今天仔細觀察,讓人無法不皺眉。那個男人有什么毛病,怎么可以讓妻兒單獨住這種鬼地方!
“媽咪,那邊有個叔叔!”童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莫卓剛順著聲音看去,只見洛華思一手拿著大門鑰匙,孩子被她緊抱在身前。
洛華思瞠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怎么會來這里?
“媽咪?”蘇懷卓在她懷里不安動來動去,似乎對莫卓剛很好奇。
她一手緊緊抓住兒子,不讓他轉(zhuǎn)頭看莫卓剛,一手快速打開大門,直到“砰”的一聲關(guān)上大門,她才松了口氣。
幸好,他沒看到懷卓的臉……謝天謝地……
“媽咪?”蘇懷卓仰頭看著媽咪。媽咪全身都在發(fā)抖,為什么?
“寶貝,你先上去,媽媽打個電話!
“喔!彼戳丝磱屵,乖乖地慢慢爬上樓。
她拿出手機,邊抖邊撥打電話——
“喂,東澈,最近你方便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