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心還是欠身福了一福,想到方才主子竄進門時倉促丟下的一句話,她微微一笑,對夏侯承勛點頭,讓到一邊去。
不是她吃里扒外、陽奉陰違,而是主子方才丟下的話是,“別攔著!
嗯,她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奴婢,主子回自己的寢房怎么可能會攔著主子,那么主子的意思就是別攔著后頭跟來的人了不是嗎?
夏侯承勛有些訝異。紅心這舉動是讓他直接進房?
眼底閃過一抹不悅的冷意,就算他與沐晨再怎么熟識、交情再怎么好,他仍然是一個大男人,關(guān)系未定,別的房還好說,這里可是寢房!隨便放一個大男人進主子的寢房,這樣的奴婢不要也罷。
“主子吩咐,別攔著!奔t心察覺出他的不悅,趕緊低聲解釋。
夏侯承勛恍然大悟。難怪!這個紅心對沐晨那般忠心,怎么會報也不報一聲便讓他進沐晨的房呢?
他點點頭,走到房門外,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白沐晨的聲音從房里頭傳出來。
聽聲音她的情緒似乎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沒有了之前那股子羞意,以及令他覺得很可愛、她難得的扭捏小模樣。
嘖!可惜了。
他推開門,揮手示意紅心退開些后,才跨進房,反手將門關(guān)上。
白沐晨就坐在外室窗邊的書案前,她背對著他,陽光從窗外射入,照在她一頭烏亮如瀑的長發(fā)上,隱隱反射出一縷墨藍的光。
“沐晨。”他低喚。
她轉(zhuǎn)過身來,便看見夏侯承勛雙手抱胸,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
雖然一聲不響,面上的表情依然稍顯清冷,但了解他的人一看就能明白,他的心情非常好,眼底藏著濃濃的喜悅。
就這么開心嗎?
白沐晨心里又冒出那股酸澀感,自己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tài),又一直覺得年紀還小不必急,然而對于等待的人,五年的時間還是太長了。
她眨去眼底冒出來的濕意,今天真是太多愁善感了。
“那荷包……做得不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天知道她是認真想學(xué)女紅的,每次看青青做出來的成品都艷羨不已,可惜她大概就是缺了那根筋,所以連智珠都沒有發(fā)揮功效,最后花了一年半才勉強做好這么一個荷包,也是僅此一個了。
“我告訴你,那是我親手做的,只此一個,就算做得不好,你也不許——”忍不住心里那傲嬌的情緒又起,她卻不知道此時自己臉上那似嬌似嗔的模樣有多么引人。
“放心,爺不嫌棄。”他大步一跨來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擁進懷里。
感覺懷中的軟玉溫香,他滿足的嘆息,微彎著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輕嗅著她身上特有的清香。
他很有耐心,一個五年不得,他可以再等一個五年,他夏侯承勛認定了就是一輩子,只要她沒有明言拒絕,他都可以安然繼續(xù)等待。
可今日,她的愧疚卻像盆冰冷的水般兜頭淋下,他想,她終于要給他答案了,是嗎?然而他寧愿她依然如過去五年一樣,就算是遙遙無期的等待也無妨。
于是他逃了。呵!他竟然逃了!
想他夏侯承勛,堂堂千岳山莊莊主,滄瀾大陸當(dāng)之無愧的地下霸主,今日竟然因為她白沐晨一個眼神,逃了!
幸好,她追出來了,還給了他這么一個大驚喜。
“沐晨,爺會好好珍惜的,不僅是荷包,還有更重要的你!
白沐晨靜靜的偎在他懷里,好一會兒才像下定了決心般抬起頭來,迎上他的目光,神情嚴肅而鄭重。
“夏侯承勛,我不求榮華富貴、權(quán)力滔天,我所求的只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亦會如此相待,一心一意!
夏侯承勛嘴角緩緩勾起,彎身與她額貼額,眼底濃濃的情感水波般蕩漾!般宄空f得很好,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爺所求亦如是。”
“好,我相信你,夏侯承勛!彼浴M悴灰屛沂
“沐晨,咱們是不是選個日子,把親事定下來?”夏侯承勛想起之前得知的那個消息,認真的說。
“有必要那么急嗎?”白沐晨蹙眉。
“一點也不急,爺?shù)攘宋迥炅。”夏侯承勛搖頭!熬瓦@么決定了,我讓人回千岳山莊找大總管過來一起商量個日子,最好這個月內(nèi)就訂親,三個月內(nèi)成親,爺還——”
“夏侯承勛!”白沐晨打斷他,等他望向她時,才道:“閉嘴!”
夏侯承勛委屈的看著她。
白沐晨扶額。是錯覺,肯定是錯覺,那個應(yīng)該邪魅酷帥狂霸踐的千岳山莊莊主絕對不會露出這種像被拋棄的小狗的眼神!
“好吧,咱們先把其它的都暫時放到一邊,回到最初的問題!彼龥Q定一切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解決。
扳著他的肩轉(zhuǎn)身,推著他的背讓他到對面書案后坐好,然后自己回到位置上。
“夏侯承勛,我們彼此都很了解對方,所以你就直接說吧!卑足宄恐毖圆恢M,末了瞥了他一眼,涼涼的加上一句,“如果你還想盡快訂親成親的話,最好別再拐別抹角!
“你知道,爺一直沒放松監(jiān)視京城的動態(tài),日前爺收到影子們傳回來的消息,太子那邊有動作了。”
聽到太子兩個字,白沐晨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這人怎么又出來蹦跶了?
見她那不掩厭惡的樣子,他的心情非常愉快。
“太子又想出什么餿主意了?”這五年來就是太子的人蹦跶得厲害,只是都被千岳山莊給扼殺在搖籃里,沒有機會鬧到她面前。
“哼!”想到太子的意圖,他心里就火,他毫不懷疑如果太子在他面前,他會直接把人滅了!算太子幸運,遠在京城,讓他還有理智沒下令滅了他!
“哼什么哼!你藉。 卑足宄咳滩蛔≌f。
“哼哼!爺如果是豬,那你是什么?”
“養(yǎng)豬的。不然你以為會是什么?”她橫他一眼。
“豬的妻子是什么就是什么。”名分已定,別想逃!
“豬不娶妻,它只配種!彼龥鰶龅姆瘩g,然后抬手制止道:“停!不許再抬杠了。快說!”
“太子近期偕同一干擁護者,試圖游說皇上,他們聲稱重要的資源一定要握在皇家手中,否則皇家受制于人,皇家危矣,社稷危矣,大齊危矣。”
“又打溟沐莊的主意,真不死心!”白沐晨鄙夷。
“太子這次不是打溟沐莊的主意。”夏侯承勛搖頭,眼底是冰冷的怒意。
“難道是千岳山莊?他竟然敢打千岳山莊的主意,膽兒真肥。 彼桓被腥淮笪虻臉幼。
“他打的是你的主意!”夏侯承勛冷聲說。
“嗄?”白沐晨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太子一直在游說皇上,要皇上下旨將你賜給他當(dāng)側(cè)妃!
“打我的主意?你怎么沒直接滅了他?!”她猛地站了起來,全身瞬間爆發(fā)出一股深沉的怒氣和恨意。
又是太子側(cè)妃!她明明已經(jīng)離得那么遠了,明明已經(jīng)毫無瓜葛了,為什么又繞了回來?難道她終究脫不開既定的命運?!
百里圣清老祖宗,您說,要我怎么助這樣的人?!
干脆毀了,毀了一切,沒有大齊,沒有百里氏,那么一切問題就解決了,好想毀了……
夏侯承勛一驚,感覺到白沐晨周遭紊亂的氣流。這是走火入魔?
他竄至她身后,抓住她雙手脈門并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一邊低聲安撫她,一邊用自身內(nèi)力梳理她體內(nèi)紊亂的氣息。
“沐晨,穩(wěn)下心神!”夏侯承勖沒料到她的內(nèi)力會如此磅礴,一時不慎,遭到反噬,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血絲。
可他沒有理會,若不將她體內(nèi)這股紊亂的內(nèi)力梳理好,她不死也殘。
“沐晨,難道你還不相信爺,有爺在,沒事的!”
爺?夏侯……承勛……
腦中突然劃過一絲清明,接著她便感應(yīng)到識海中滄溟的焦急。
滄溟?她才剛剛回應(yīng)它,下一瞬間,一股清靈之氣從她識海擴散開來,原本還有些混沌的腦子頓時變得清醒。
這時,夏侯承勛的聲音才真正的聽進了她耳里。
“沒事的,爺在呢!相信爺。”夏侯承勛低喃著,感覺她慢慢平靜下來,直到穩(wěn)定,才停止了內(nèi)力的輸送。
不著痕跡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絲才放開她,將她轉(zhuǎn)過身。“覺得怎樣?”他擔(dān)憂地問。
“對不起,我沒事了。”白沐晨閉了閉眼!拔抑皇恰鷼饬耍F(xiàn)在沒事了。”
只是生氣嗎?他知道不只是生氣,但既然她這么說,他也就不會反駁。
“沒事,你只要記住,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有爺在,你想做什么,也有爺幫你兜著。”他知道她的能力不亞于他,甚至有更多的手段可以施展,只是她更喜歡安逸的生活,寧愿隱身在他身后。
“就算我要反了這天下?”
“你若要當(dāng)女皇,爺就把那龍椅搶來給你!毕暮畛袆装寥灰恍,那睥睨天下的氣勢涌現(xiàn)出來。
白沐晨聞言,不屑的撇唇,“還當(dāng)女皇呢!好日子不過去自找麻煩,我又不是傻了!”
夏侯承勛心里失笑!澳阕约赫f要反了這天下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思考著,一會兒她抬頭望向他,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神晶亮得有如夏日的星辰。
“夏侯承勛,我要太子止步于太子之位!鄙弦皇捞拥腔鬀]多久,前任就被殺了,所以她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好皇帝,但是,關(guān)她什么事?當(dāng)今可是有十幾個皇子活著,其中肯定有比太子更優(yōu)秀的。
把太子拉下馬,也算是替前任報了仇吧!然后,再找個比太子優(yōu)秀的皇子當(dāng)太子,她覺得這樣更符合她和百里圣清的約定。
“我可以下暗殺令!备掖蛩你宄恐饕猓戎У度f剮吧!
“不行!卑足宄恐苯臃磳,“皇上經(jīng)過太子的游說,就算沒有被說服,但他心里肯定有受到影響,這個時候如果太子出了事,太子說的那些借口,就會成為事實!
“我能安排成意外,連懷疑都不會產(chǎn)生的意外!
“沒有必要!卑足宄窟是搖頭。
夏侯承勛心里嘆氣,他的沐晨怎么這么善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