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人兒莽莽撞撞地直闖他房間,如入無人之境的大喊。
“日哥哥,你起床了嗎?說好了今天你要帶我去逛市集的,咱們該準(zhǔn)備出門了!彼d奮的嚷嚷道。
東方朔日大老遠(yuǎn)便聽見尚蝶急促的腳步聲,躺在床上的他俊眉微蹙,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這個小小未婚妻還真是一刻也閑不下來,這會兒才辰時而已,她就已經(jīng)跑來叫他起床。
正冥想之際,尚蝶已經(jīng)立在他的床邊,怔怔地凝望著他;聞到她淡雅馨香的氣息,他緩緩地睜開俊眸,瞅見她衣衫不整,一頭烏黑秀發(fā)隨意地披散,小小的臉蛋因跑步而通紅……
“你怎么這副模樣?衣服也沒穿好,頭發(fā)也散亂成一團(tuán),淑女是不應(yīng)該有如此不得體的行為,你知道嗎?”東方朔日一邊糾正她一邊起身。
尚蝶皺了皺俏鼻,興奮的心情當(dāng)下被澆了盆冷水,她低低地咕噥,“人家好心來叫你起床,誰知好心沒好報…”
東方朔日瞇了瞇眼睛,見她像個小媳婦似的不敢再多言。
也不再浪費唇舌想改正她毛躁的行為,他自然地牽起她的小手步出房外,“先讓婢女幫你打理一下,好了再到飯廳等我,用完早膳咱們就去市集!
“日哥哥,蝶兒不餓,可不可以不吃早膳?”她聽說市集里有許多好吃的小吃,若是吃了早膳,她就吃不下那些好吃的東西了。
“不行,不吃早膳就不去市集,你自個兒選擇!睎|方朔日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但為了她的身體,他只能扮黑臉強(qiáng)迫她,誰教她這么瘦弱,令他不由自主地為她擔(dān)心,就怕她營養(yǎng)不良。
“哼!”尚蝶嘟著小嘴,跺了跺腳,氣呼呼地轉(zhuǎn)身跑開。
東方朔見她孩子性的脾氣,無奈地?fù)u搖頭,可想而知將來他得為她操多少心了。
。
一到市集,熱鬧的街道,嘈雜的攤販吆喝聲,人群熙來攘往,令尚蝶看得目不暇接,早上才決定和他嘔氣不說話,瞬間就忘個精光,興奮地拉著東方朔日在一些攤子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一會兒捏面人、一會兒紙鳶,嘴上還舔著麥芽糖。
她停留的都是些孩童玩的攤子,他看得出來,她對這些玩具非常有興趣,不時的向小販提問,手上也沒閑著,東摸摸西碰碰的,閃亮的圓眸閃爍著令人眩目的神采。
東方朔日發(fā)覺陪她出來逛市集一點兒也不會無聊,原以為此行必定是枯燥乏味,想不到光看她像只絢麗的彩蝶般,飛舞在街道之間,他就看得入了迷。
忽地,不遠(yuǎn)處傳來人們驚惶的尖叫聲,“小心啊……”
東方朔日凝神警戒,炯亮的黑瞳直視騷動的前方,只見一只黑色獵犬正發(fā)了狂似的向他這方向奔來。
“小心!前面的人小心,有惡犬逃脫,小心惡犬咬人……”
東方朔日瞧見尚蝶轉(zhuǎn)頭看向自己,以為她讓眼前的騷動給嚇到了,正想要安撫她,誰知她竟筆直地朝狂吠不已的惡犬走去。
東方朔日立刻按住她的肩頭阻止,“蝶兒,不要去湊熱鬧!逼鋵嵥桥滤形kU。
“日哥哥,沒關(guān)系,狗狗不會傷害我的,你放心。”尚蝶笑著對他說,語畢又轉(zhuǎn)身向惡犬走去。
只見她蹲下身子,凝視著眼前這只體型碩大的黑色獵犬,而獵犬一直不斷地朝她吠叫,大有隨時會沖上前咬斷她脖子的危險,可不知何故,前一刻還在發(fā)狂的狗狗,下一刻卻乖乖地趴伏在地上,嘴里不住發(fā)出嗚鳴的聲音,像是撒嬌般,還吐出舌頭輕舔她柔嫩的小手,惹得她發(fā)癢輕笑。
眾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只惡犬已有多次發(fā)狂咬傷人的紀(jì)錄,大伙以為這次又會多添一個無辜的受害者,但出乎意料的,狗兒不但沒有咬傷她,還向她撒嬌,這是前所未見的。
好一會兒,狗主人才氣喘吁吁地跑至尚蝶眼前,拉起套在狗兒頸上的鎖鏈,想將它帶走,怎知狗兒一見到主人便又發(fā)了狂的對著他狂吠,犀利的眼神發(fā)狠地瞪著他……
“你要把它帶去哪兒?”見狗兒對來人不友善的態(tài)度,尚蝶直覺有必要問個清楚。
“當(dāng)然是把它帶回家啊!我是它的主人!惫分魅死硭(dāng)然的回答。
“你的狗兒為什么會發(fā)狂?”
“這……”支支吾吾地,狗主人無法將真正的原因說出口,自從抓到這只狗之后,他以為可以將它養(yǎng)大好宰了賣個好價錢,誰知道這狗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每次只要他想動手時,就發(fā)了狂的逃跑,害得他每次為了處理善后而不得不暫時放過它,就這樣一拖再拖,反而把它養(yǎng)得更肥更壯,連他都快拉不動了,今日他決定將它給宰了,豈料又讓它逃跑。
“你還沒回答我呢!”尚蝶催促著狗主人。
東方朔日精明的眼一看便知情況,但他無心理會,走至尚蝶身邊低頭和她說話,“蝶兒,咱們走吧!這不關(guān)咱們的事!
“我不走!鄙械∈植粩嗟?fù)嶂穬,想讓它平靜下來。
見她做出如此危險的動作,東方朔日的一顆心不由得提著,“你想怎么做?”
她不語地看向狗主人。
“我原想殺了它賣錢,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只見眼前小姑娘的臉色倏地刷白,顯然被他的話給嚇著了。
“你居然要殺了它……”
“我辛辛苦苦的把它養(yǎng)大,就是希望可以殺了它賣個好價錢。”既然已經(jīng)說出口,狗主人也就沒什么好顧忌的!鞍阉給我!”他又要動手去拉狗。
“不要!”尚蝶整個人撲到狗兒身上緊緊抱住,不讓狗主人將狗兒拉走。
“住手,把狗留下!睎|方朔日也開口了,他看向狗主人,淡淡地說。
“不行,我今天非宰了它不可!备舯诮值南闳怃佭在等著他的香肉呢!
尚蝶一聽更是緊緊抱住狗兒,怎么也不松手。
“這狗兒我們買下!闭f完,他掏出銀子丟給狗主人,彎身將尚蝶扶起。
狗主人一見銀子,登時雙眼發(fā)亮,連態(tài)度都變了,頻頻向東方朔日道謝。
“別怕,你已經(jīng)安全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了!鄙械p聲細(xì)語地安撫狗兒,神奇的是,狗兒似乎聽得懂她的話,不再張牙舞爪地狂叫。
“日哥哥,謝謝你救了小黑。”她崇拜地瞅著東方朔日。
“小黑?”東方朔日對尚蝶為狗取的名字有些無力感,在他看來,這狗一點也不小,都快和小馬一樣高了。
尚蝶高興地直點頭,“我給它取名叫小黑,你看它也很高興呢!”這只剛有名字的狗兒感受到新主人的喜悅,也對著主人猛搖尾巴。
尚蝶將小黑頸上的鎖鏈取下,對著它溫柔地說:“小黑,我們走吧!”再回過身,很自然地牽起東方朔日的手,“日哥哥,走吧!我?guī)闳地方!
她想起今天硬拖著他到市集的目的,一方面是想和他一起逛市集,另一方面是想帶他到一個地方去,希望他看過之后可以幫忙解決問題。
“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
尚蝶帶著東方朔日來到城西一座大雜院前,指著破爛不堪的門板說:“我們到了!
東方朔日不明白為何尚蝶帶他來此,垂首問道:“為何來此?”尚蝶拉著東方朔日進(jìn)入大雜院,小黑則乖巧的跟在兩人身后。
一進(jìn)院子,尚蝶就大聲喊道:“小草兒,我來了,你在家嗎?”
一名瘦小的小女孩沖了出來,高興地說道:“蝶兒姊姊,你真的來了!”她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呢!
“我說過我一定會幫你的,放心吧!”尚蝶一副信誓旦旦的語氣,隨后目光飄向一直蹙眉瞪視著她的東方朔日。
“呃,日哥哥,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她不知道這么做是不是強(qiáng)人所難,但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只好硬著頭皮向他求助。
“把事情說清楚。”沒頭沒尾的,讓他毫無頭緒,這尚蝶做事顧前不顧后,看來逛市集只不過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而己。
“事情要從前幾天說起,有一天你外出巡視商行,我爹又忙著治療你爹的傷,我一個人無聊,偷偷跑出來逛逛,在市集里瞧見小草兒跪在一間藥鋪前哭個不停,那壞心的老板還不停地罵她……一問之下,才知道小草兒的姥姥病得很重,但她沒有錢買藥,求藥鋪老板先把藥賒給她,誰知那壞心的老板不但不給她藥,還把她趕出門,差點就要動手打人了。”
“我看不過去,就和那個老板理論,結(jié)果他欺負(fù)我是小孩子,命人要打我們兩個,幸好我們跑得快,不然一定被打得全身是傷!彼O聛泶跉猓瑳]注意到身旁的人一臉緊繃。
“我跟著小草兒回到這兒,才發(fā)現(xiàn)這兒住的全是一些老弱婦孺,而且大部分都生病了,日子過得很辛苦,原來住這兒的男人們都到外地去掙錢,卻遲遲沒有回來,所以我想請日哥哥幫忙打聽他們的下落,并且安頓這些人。”雖然她可以請爹爹幫忙治病,但是要安頓這么多人并不容易,她只能向他求助了。
“你沒有帶著護(hù)衛(wèi)就擅自出門?”東方朔日冷冷地問。
尚蝶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惹火了東方朔日,只好討好地說:“日哥哥別生氣,我下次不敢了!毕扔?zhàn)埫獾眯特?zé)更重,這是她一貫的想法。
小草兒見到東方朔日冷肅的表情,嚇得躲在尚蝶身后微微發(fā)抖。
“別怕,日哥哥不是壞人!鄙械⌒牡陌矒崴
睨瞪了眼尚蝶,東方朔日環(huán)顧四周一遍,發(fā)現(xiàn)整個大雜院已經(jīng)殘破不堪,幾乎無法住人了,難怪住在這兒的人要生病。
“這兒不適合住人,回去后我會派人先將他們帶到別院安置,等這邊整修好后再讓他們搬回來,至于打聽男人們的下落,我也會交代下去,相信不久后就會有消息的!
“耶~我就知道日哥哥最好了!鄙械宦,忘情地抱住東方朔日的腰身,小小粉嫩的臉蛋布滿歡喜之情,在她心中,東方朔日是她除了爹爹以外最喜歡也最崇拜的人,“小草兒,你聽見了嗎?你們很快就會有新家了,姥姥的病也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療,你高不高興?”
轉(zhuǎn)過身,尚蝶高興地拉起小草兒的小手,兩人歡喜地?fù)肀г谝黄,令在場的大人們感動地頻頻落淚。
回家途中,東方朔日一直默默地注視著尚蝶,見她始終一臉粲笑,可見她真的非常高興,這也是他第一次這么仔細(xì)地端詳她,原以為備受寵愛的她會是個任性妄為的小孩,但從今日的事看來,他的小未婚妻還有一顆善良的心,這又讓他發(fā)覺到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在她身上似乎蘊(yùn)藏著無數(shù)驚奇等待他去發(fā)掘,這讓他興起了好奇心,想更深入地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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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嚴(yán)和尚蝶在喬天堡待了一個半月,直至東方義完全康復(fù),他們才啟程回家,原本急著回家的尚蝶這會兒反而哭哭啼啼地不想離開東方朔日。
“日哥哥……嗚……蝶兒不想回家……”她舍不得跟日哥哥分開。
東方朔日啼笑皆非,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天天黏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每天日哥哥長、日哥哥短的,纏人的功力無人能及。
“蝶兒,你乖,跟爹爹回家,我會去看你!痹俅蜗蛩兄Z,希望她能乖乖聽話。
“蝶兒,你不想娘了嗎?你不回家,她可是會很傷心的。”尚嚴(yán)拿寶貝女兒沒轍,只好使出撒手锏。
“蝶兒想娘,可是……蝶兒舍不得離開日哥哥!彼肋@一分別,會好久好久見不到日哥哥。
“我一定會去看你!蹦薜眠窳▏W啦的尚蝶,東方朔日心中泛起一抹不舍之情,但隨即他又恢復(fù)平靜,給予她鄭重的承諾。
“日哥哥,你一定要來看我喔!蝶兒會等你。”她依依不舍地叮嚀。
“好了,蝶兒,咱們走吧!”尚嚴(yán)抱起頻頻回望的女兒坐上馬車,招呼馬僮,“走吧!”
東方朔日凝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馬車,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泛起莫名的空虛,這樣的情緒是他所陌生的,也讓他的心起了微微的變化。
“日兒,等待你的未婚妻長大的同時,你還有許多事要做,知道嗎?”東方義提醒兒子。
“父親,我明白!睎|方朔日沉靜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