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輕叫了一聲,握住晃動的吊牌,這才注意到每件衣服的牌子上寫了些什么。
一字一字的認(rèn),英文她不懂,可是數(shù)字她可熟了,錢的用法更是輕而易舉,現(xiàn)在訂東西都是由她發(fā)落……這件羊毛衣要個十百千--八千五?
她倒抽了一口氣,F(xiàn)在她一個月領(lǐng)三萬元薪水,八千五只能買三件吧,怎么這么貴!一發(fā)現(xiàn)價格不對,她手忙腳亂的把掛在吊鉤上的兩、三件衣服也取下。光是更衣室里確定要買而還沒拿出去的,就已經(jīng)超過三萬塊了!
這她怎么買得起!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她看電視購物時,有的衣服六件才兩千多,怎么差這么多?
這難道就是粗布衣裳跟江南織造的差別嗎?
她在宮里就只能穿縫補過的舊衣,到了這兒用自己的勞力賺錢,還是掙不到江南織造的等級啊。
靜蝶從更衣室出來時,神情變得有些怪異。她覺得最尷尬的莫過于此了,試穿了這么多衣服,本以為件件都要買,沒想到最后她可能只能買一件。
凱莉也察覺到她的神色有變異,不若之前的神采飛揚,但還是維持職業(yè)笑容的問道:“這幾件喜歡嗎?”
“嗯,喜歡……喜歡是喜歡,可是……”她欲言又止,望著擱在桌上那座衣服山,“我很抱歉,我沒有注意到價格,我的能力可能只能挑一件!
靜蝶鼓起勇氣開門見山的說清楚。裝傻裝闊也不是她的習(xí)慣,買不起就是買不起,慚愧的是害這么多人陪著她換衣服,浪費了太多時間。
一整票柜姊都楞住了,她們圓著雙眼瞧向她。樊謙的女伴剛剛說了什么?她以為這些衣服是她要付帳的嗎?
連經(jīng)驗豐富的莉都忍不住瞠目結(jié)舌。被樊謙帶來的女并通常都是拚命買拚命刷,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花的又不是她們的錢,而樊謙也樂得寵女人,反正對他而言,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他也有面子。
“這些衣服,向來都是樊導(dǎo)買單!眲P莉自然的接過她手上勾著的衣服,“你只要簡單的說喜歡不喜歡就可以了。”
“買單?”她沒聽過這個詞匯。
“是啊,每一次都是樊導(dǎo)付帳的,所以你可以慢慢挑!绷硪粋柜姊眉開眼笑的補充道,“還要不要看看圍巾呢?”
“他付錢?”靜蝶反而一臉錯愕,“為什么他付錢?不是買我的衣服嗎?”
這個問題又引起一陣靜默,柜姊們皆十分困惑。這位女伴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呢?
凱莉接受大家疑問的天線,服務(wù)樊謙最久的她,自然擔(dān)起回答的責(zé)任。
“向來都是如此,你是樊導(dǎo)的女伴,他都會送女伴喜歡的東西!彼⌒囊硪淼耐,“您也知道樊導(dǎo)忙,沒時間挑,當(dāng)然是女伴自己挑最實際嘍!”
靜蝶從她的話中聽到關(guān)鍵字,瞬間臉上一陣潮紅,“可是,我不是女伴啊!”
咦咦咦!不是女伴?你開玩笑的吧?!不是女伴樊謙怎么會帶來這邊添購?凱莉大吃一驚,但隨即轉(zhuǎn)念一想,即刻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
這個女人并沒有答應(yīng)跟樊謙在一起,也就是說在追求階段?
“真難得……想不到樊導(dǎo)也有這天!彼龁∪皇Γ霸瓉砟氵沒點頭!”
不過,若是按這理論去推斷,樊謙照理說應(yīng)該殷勤些,怎么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選衣服呢?
“點頭?我聽不懂!膘o蝶有虐慌張的表示,“我是他的助理,在片場處理雜務(wù)的!
助理!這更讓人驚訝了,而且瞧她既困惑又著急的模樣,好像跟樊謙之間似乎真的不是大家猜測的那樣。
“你只是助理?”凱莉更不解了,“所以他帶你來是……”
“他要我多添點衣服,這樣而已吧?”靜蝶不安的左顧右盼,“他還沒回來嗎?我只能先買一件,剩下的……”
“靜蝶小姐,請不要這樣!眲P莉連忙制止她拿錢的動作,“樊導(dǎo)在這邊都是記帳的,我們每個月統(tǒng)一請款,所以請不要擔(dān)心!
“我……”她有些彷徨。這些衣服加起來要多少錢啊,樊謙要買給她?
她原本想再說些什么,結(jié)果各家柜姊紛紛領(lǐng)了衣服回去裝袋,而凱莉微笑著拿起電話,趕緊打給樊謙。他帶了一個不得了的女伴來,一個根本不是女伴的女人,正準(zhǔn)備掏錢付帳呢!
“好的!眲P莉講完電話,立刻正面對著她說:“樊導(dǎo)等等就過來了,請您稍候,這些衣服我們會請專人送過去!
“送?”靜蝶覺得不可思議。在這兒,她有重回皇宮的感覺,而且受到這種待遇的都是東宮吧。
她突然覺得腦子都打結(jié)了。
靜蝶被請到一旁的沙發(fā)坐下,凱莉也開始折疊衣服,她突然感到非常不安,只能藉著環(huán)顧四周來分散注意力。
好不容易,樊謙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了,她焦急的站起身,露出放松的笑容。
“買好了?”他走到柜臺前問著凱莉。
“是。”她壓低了聲音,“她想付錢,發(fā)現(xiàn)自己只買得起一件!
樊謙瞥了靜蝶一眼,她正乖巧的走過來。
“我買給你的,別緊張。記在我?guī)ど!睂λf后,又交代凱莉一聲。
“我知道!眲P莉特意在桌上擺了一件沒收,“如果靜蝶不介意的話,我覺得現(xiàn)在換上這一套應(yīng)該也不錯喔!”
靜蝶驚訝的看著她留下來的那件,正是那可愛的紅色雪花衣。
凱莉?qū)⒁路䲠傞_,連配件都備齊了,換得樊謙贊許的眼神,他點了點頭,輕推著靜蝶催促。
“去換上,帶你去吃飯!
“現(xiàn)在?”她疑惑的說著,雙眼卻閃閃發(fā)光,難掩興奮。
“現(xiàn)在,而且衣服是要拿來穿的。”他粗魯?shù)陌岩路M她手里,再一把將她往更衣室里推。
“這件我本來要留著約會穿耶!”她甜滋滋的笑著。
這一瞬間,樊謙的笑容立即凍住。
約會?跟誰約會?
凱莉立刻感受到肅殺之氣,連忙請靜蝶入內(nèi)更衣。哎呀,這情勢太明顯了,樊謙居然是一廂情愿?!
“她不是女伴?”凱莉踅回他面前,低聲問道。
“不是,是助理!彼氐酶纱。
“你買幾十件衣服給助理,還讓她隨便挑?”她哇了一聲,“你下次缺助理時找我吧!
“我才懶得理你!”樊謙挑了挑眉,“她缺很多東西,又不熟悉……臺灣,你懂的,所以我才要幫她!
“我說樊謙,說實話,我們認(rèn)識多久了?”凱莉冷哼一聲,“你幫女人?這不是天下紅雨的事嗎?”
“吳凱莉,你現(xiàn)在是在找碴嗎?”樊謙斜眼一瞪,“我對女人的好,是眾所周知!
“是,就買衣服珠寶不手軟,回到你家還不是把人家脫光光,你只是用錢交換而已!眲P莉又湊上前,“如果她真的單純,你憑良心做事啊,不要傷害人家……大陸人?”
“偷渡客吧,臺語聽不懂,叫她唱‘茼蒿’連聽都沒聽過。”他跟凱莉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所以不必像對其他人一般多加掩飾。
門開了,靜蝶輕快地步出,讓樊謙當(dāng)場傻了眼。
她居然放下了一頭烏黑長發(fā),戴上毛帽,紅色的毛線洋裝襯出她白皙粉嫩的皮膚,白毛的毛帽更是讓她的肌膚看來吹彈可破,深黑的鳳眼柳眉,粉色的薄唇,簡直秀色可餐。
“真好看!”凱莉為她調(diào)整帽子跟頭發(fā),再為她戴上項鏈。
“是嗎?”靜蝶轉(zhuǎn)著圈,雙眼期期艾艾的瞅著樊謙問。
“咳……”他清了清喉嚨,“嗯……”
何只好看!她那去凈的臉龐充滿魅力,這樣一個古典美人,帶著她走上街,比帶著任何人都還要引人側(cè)目!
“我?guī)湍惆褤Q下的衣服包好。”凱莉走進更衣室,體貼的想要把她的衣舊衣服拿出來。
“不必了,那些衣服不要了!倍际桥f戲服,沒什么好留的。樊謙揮揮手,說道:“你處理!
凱莉點了點頭,也知道這是什么衣服,所以他才會讓靜蝶換下它,不過靜蝶卻想到什么似的,急忙上前。
“等等,我有東西放在衣服口袋里!卞X是放在樊謙給的小皮包里,但是上衣的口袋里可是有紙條呢!
凱莉摸索一番,找到一張紙條,揚了揚,“這個嗎?”
“是!彼橆a略紅的接過,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張紙條,回身走了過來。
“那是什么?”他皺起眉的問。她看那紙條的表情太甜蜜,讓他莫名的感到不悅。
“電話!膘o蝶超大方的把有寫字的那面轉(zhuǎn)給他看,說:“是王品淳留給我的電話!
電光石火間,樊謙一把抽過紙條,從頭到尾看了個仔細(xì)。
哎呀!附近原本要上前打招呼的柜姊們火速閃躲,凱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把衣服收起來。裝忙裝忙,未爆彈就在她家柜臺前,死也要裝忙!
樊謙沒吭聲,看完紙條又瞪向靜蝶,她接受到不對勁的訊號,知道他莫名其妙的又生氣了。
剛剛還好好的,為什么又突然板起臉來了?
哼!他立即旋身大步朝電梯走去,將紙條揉進掌心里,靜蝶傻在原地不明白發(fā)生什么事,還是凱莉偷偷上前推了她一把,她才回過神來趕緊跟上。
這男人……她實在好想直接問他,到底對她有什么意見,大家攤在陽光下說清楚嘛!又板臉又怒氣沖沖的,她也不好受!
“樊謙……”她追著進電梯,差一點就趕不上,可電梯里滿滿的都是人,她不好開口說話,才喚了他的名字,就頓住了。
而樊謙則是靠著墻,一臉怒容的別開眼神,手中的那張紙像針般刺入。
王品淳居然留電話給靜蝶?他想做什么?約她出去嗎?
電梯門又開又關(guān),靜蝶不停的閃躲,一路閃到電梯最里面,好不容易等到人都散了,她想抬頭跟樊謙說清楚時,卻赫然發(fā)現(xiàn)--人呢?
咦?電梯在B1開啟,走出除了她之外的最后一個人。
樊謙呢?他什么時候出去的?
靜蝶慌亂的跟著沖了出去,看見的是一大片的賣場,四通八達的走道,以及淘涌的人潮。
這一層是日常用品賣場,有三大牌子在這兒設(shè)柜,她就在一條又一條的賣場通道上走著,越走,心越慌。
這么多人,她要去哪里找他呢?他在哪一層樓出去的?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為什么離開時不叫她一聲?
她很確定,他沒有喚她!
為什么生她的氣?為什么這樣對她?鼻子涌上酸楚,她強忍著淚水,緊緊握著雙拳。如果有王品淳的電話……說不定、說不定她還可以找人借電話打給他。
可是,她希望來接她的是樊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