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要說的話,最不想看見你的人是我!我不懂,你為何就是不肯離開勢寰?非凝著我的路不可?”他老羞成怒地低罵。
“如果你沒有做出違背良心的事,又何必怕我留在勢寰?”氣憤難平地揚起水眸,綠悠犀利反問。
“嘖嘖,幾個月不見,倒是變得伶牙俐齒起來……”傅子嘉冷笑,“因為有申昱瑾這樣保你,就自以為找到靠山敢這樣對我說話?小悠,你一直沒有看清自己,有身分地位的男人是不會真的看上你,最多覺得新鮮玩一玩,最后你還是難逃被拋棄的命運!
“申特助不是你,別以為自己的思想行為卑劣,別人就跟你一樣!”聽著他字字句句傷人的言詞,綠悠憤怒反駁。
“牙尖嘴利,連唯一聽話的優(yōu)點都消失,現(xiàn)在的你只會讓男人倒盡胃口。”傅子嘉瞇眼瞧她,用很忍耐的語氣說話!靶∮疲沂悄腥,男人最了解男人在想什么。不管你的外表如何改變,你骨子里還是那個枯燥乏味的林綠悠,申昱瑾遲早會厭倦的,就像我受不了你一樣!彼媛蹲I諷,說出違心之論。
枯燥乏味……
眼前一片暈眩,好不容易筑起的自信因這句話出現(xiàn)裂痕。
眼看林綠悠臉色瞬間刷白,傅子嘉知道重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故作好心輕拍她單薄的肩,滿意地看著她失去血色的小臉。
“人哪!要有骨氣一點,別老被人丟來丟去的,你不難過,我都替你難過。”是她不夠聰明,倘若當初她別堅持離開他身邊不就什么事都沒了?
“……”
“與其等申昱瑾甩開你,還不如有自知之明主動離開他。畢竟,人最重要的還是自尊兩個字,不是嗎?”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想讓她繼續(xù)待在勢寰。
聽到這里,綠悠再也無法忍受跟他多相處一分鐘,她憤恨地看他一眼,掉頭離開。
這個男人真是可惡至極。
。
二樓書房里燈光昏暗,一如十年前他第一次踏上這里的模樣,申昱瑾靜靜跟在古秘書身后,嗅到飄散在空氣里的淡淡藥味。
“經過這么久也不知道來看我,你還有把我當成祖父看待嗎?”人才踏進門,冷酷低沉的聲音已從大椅后傳來,從申昱瑾這個角度看過去,隱約瞧得見他滿頭華發(fā)。
“我從不認為我是柴家人!鄙觋盆涞鼗卦。
“言下之意,你眼中也沒有我這個祖父啰?”柴勇重哼!斑@就是你那低賤母親教出來的嗎?”
聞言,申昱瑾挑高一道濃眉,他永遠無法習慣柴勇對他母親的抨擊言行。
他不回話,書房內頓時被沉重氣壓籠罩,有種教人喘不過氣的窒悶。
“……把你放在穆總經理手下做事,這幾年你進步得很快!辈恢^了多久,柴勇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是穆總經理教得好。”
“看來連他那套狡猾狐貍習性,你也學得相當透澈!辈裼抡Z輕笑。
“……”蹙了眉心,申昱瑾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么?特地把他叫進書房凈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完全不像柴勇的作風。
他這位祖父我行我素霸道獨裁,凡事以利益為第一考量,不做無謂白工。
轉過大椅,柴勇眸光犀利地看住他,或許申昱瑾可以不承認自己為柴家人的事實,卻無法否認他們有著相仿的輪廓與眼眸,只不過不同于他的溫暖和煦,老人眸光精銳冷酷。
“這些日子我聽到一些消息。”柴勇緩之又緩地開口,仔細觀察他臉部最細微的表情。
“嗯?”
“聽說你和一名叫林綠悠的女人走得很近!彼敛谎陲椩捓锏谋梢。
“……”
“如果你有成家的打算,我有很多商界朋友的女兒都是很好的對象,犯不著跟那種女人廝混在一起!
他談起綠悠的方式讓他想起因為不被承認郁郁而終的母親。怒火一點一滴地在胸口凝聚,申昱瑾瞇細黑眸。
“綠悠沒什么不好,她很認真的在為自己而努力。”他一字字清晰緩慢地說,表明立場。
“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允許你和她在一起,你父親已經做了蠢事,為了不值得的愛賠上自己的一條命,我不許你再步上他的后塵!辈裼率种械墓照葢嵟刂負舻孛姘l(fā)出震動人心的巨大聲響。
“你打算怎么做?不讓我繼承勢寰?”申昱瑾勾唇笑了,笑得冰冷,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承認自己和柴老人一樣擁有冷血寡情的天性,知道如何痛擊對方弱點!胺凑冶緛砭筒幌耄衔乙!
“你非要和我唱反調就對了!”他譏誚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柴勇。
“我喜歡誰,要跟誰一輩子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受你擺布!彼叫睦,他對這位嫌貧愛富的祖父極為不齒,偏偏血濃于水,他不忍真丟下他不理一走了之。
畢竟在這世界上,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聽聽你說話的口氣,簡直跟你父親一模一樣!咳咳咳……”說到激動處,柴勇劇烈嗆咳,仿佛就快喘不過氣。申昱瑾本想上前輕拍他的背,咬咬牙,終究沒動!叭羰撬下犖业脑拕e一意孤行娶你母親,也不會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場!辈裼乱Ьo牙,喪子之痛又活生生在眼前重現(xiàn)。
他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又體弱的兒子,怎堪外頭殘酷艱辛的世界,他完全是為了照顧那名低賤的女人,才會因疲勞過度發(fā)生意外車禍身亡,要不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百般勾引,他又怎會丟下他這個老父不管?
柴勇眼中的悲痛他不會錯看,申昱瑾抿唇不語,明白他一直無法釋懷父親的死,可這并不代表他母親有罪。
就算時光倒流,再讓我重新選擇,我依然會選擇跟你母親在一起……他永遠清楚記得父親臨終前這么對他說。
“總而言之,我絕不允許舊事重演,你和那女人不會有結果,我已經失去你父親,我不要再失去你!”柴勇憤怒地低吼。
看吧!當年就是這種霸道的態(tài)度才會逼走他父親,而今又要重演一回嗎?
“我說過,我未來的妻子由我自己決定!鄙觋盆钠綒夂偷闹厣辍
“我不準!”
“你必須準的!鄙觋盆钌羁此谎郏_跟一旋頭也不回走出他的視線!耙驗槲也粫苣銛[布,我的人生我自己選擇!
“昱瑾!你給我回來!咳咳咳……咳咳……”柴勇怒喊他的名字。
“總裁,您別激動,身體要緊!惫琶貢讲⒆鲀刹郊奔彼蜕纤o柴勇,手中拿著兩顆白色藥丸。“您的心臟受不了刺激呀!”
“他絕對不能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絕對不能……”柴勇用力揮開他的手,不斷喃喃重復!拔乙呀浭鹤樱荒茉偈O子……”
“總裁,總會有辦法的,申特助還年輕,變數(shù)還很大!惫琶貢吐晞裎,再次將水杯和藥丸遞至柴勇面前。
“是,他還年輕,我卻時日不多了,我不能冒這個險!辈裼律钗豢跉,眼中精芒乍現(xiàn)!肮琶貢,你幫我去找林綠悠吧!”
“總裁,您要我去找林小姐?”古秘書睜大眼!叭绻簧晏刂赖脑挕
“他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又如何?”柴勇用力抓緊古秘書的手腕!安幌魏未鷥r,都要那女人離開昱瑾,你明白嗎?”
“……”
“你到底明白嗎?”得不到回答,柴勇急切地重問。
“我明白了!
*
才步下臺階,申昱瑾幾乎立刻在人群中找到綠悠,只見她不知道和傅子嘉爭執(zhí)些什么,面色蒼白如紙地逃開。
“綠悠。”大步一跨,申昱瑾準確無誤地拉住她的手腕,犀利眸光掃向站在角落的傅子嘉。
那個男人不知道又打些什么主意,反正他接近綠悠準沒好事。
初被拉住手腕時直覺想甩開,直到看見是申昱瑾,綠悠受驚的神情才緩和下來。
“昱瑾。”她不自覺偷偷覷了傅子嘉一眼。
“你還好吧?”申昱瑾關心地低問。
“……我沒事。”和煦溫暖的笑眸就在眼前,綠悠擠出笑容回應,不想讓他擔心。
“別騙我,你在冒冷汗呢!”申昱瑾皺眉,“我不在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傅子嘉找你麻煩?”
“沒有,他沒和我說什么!辈辉缸屗麚,綠悠還是搖頭。
枯燥乏味……傅子嘉是這樣形容她的,說她是極度乏味無趣的女人,在昱瑾心中,會不會也是這樣想她?
是這樣嗎?
“綠悠!綠悠!”見她再度失神,申昱瑾輕喚她的名字。“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昱瑾——”感覺身后傅子嘉正不懷好意地瞅著自己,那一張一合的嘴巴仿佛又在嘲弄她。綠悠倉皇別開臉,額角冒出細碎冷汗!瓣盆,我們離開好嗎?這里空氣好悶,我不太舒服!
原本希望能留下美麗回憶,沒想到反而變成夢魘。
“當然,你想離開隨時都能離開!狈凑窦掖笳緛砭蜎]有讓他久留的欲望。申昱瑾握緊她的手,溫暖的溫度傳遞至她掌心!拔覀冏甙!”
從門房手里接過大衣,他們頭也不回走出柴家大宅,刺骨冷風迎面撲來,一時不適應的綠悠立刻打了小小的噴嚏。
“小心著涼!
申昱瑾大手一伸,將她嬌小的身子攬進懷里,黑色長大衣剛好把她緊緊包裹住!澳阏娴暮脣尚,好像娃娃一碰就碎了。”他皺眉失笑。
溫暖的黑色長大衣里他倆靠得極近,綠悠幾乎是貼住他的胸膛,呼吸里盡是他特有的好聞氣味,耳邊則聽見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她閉上眸,心里好軟好酸。
他可知道他對她越好,就令她越無法自拔,她在理智與感情兩端掙扎,眼看就要活生生撕裂成兩半。
“綠悠!倍吅龅仨懫鹕觋盆统翋偠纳ひ,她揚睫睇他!疤鞖膺@么冷,有沒有興趣到我那里喝杯熱巧克力?”
“……好!本G悠愣了一下,旋即笑著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