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腰上圍著她之前托人送到京城給他的腰帶,她滿足地笑了,「果然很適合晴哥哥!
「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了!垢咛烨缛χ难,細(xì)細(xì)地望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看出來了,蹙眉問道:「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嗯!顾c(diǎn)頭,「過了這個(gè)年,我就是天羽織京城分號的大掌柜了!
「這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嗎?」她問:「怎么看你沒半點(diǎn)歡喜?」
「我……今年三十了,老家一直催婚,說給我覓了幾位姑娘!
趙媛一聽,神情瞬間黯淡,她推開他,背過身去,低頭啜泣起來。
見狀,高天晴立即上前,自身后環(huán)抱住她:「媛媛,你放心,我拒絕了,我沒答應(yīng)!
趙媛噙著淚,顫抖地道:「你我相守?zé)o望,難道要你終身不娶,不留子息?」
高天晴抓著她的肩頭,將她轉(zhuǎn)了過來,又將她擁入懷中,「我對不起你,我……」他眉心一擰,滿是懊惱無奈,卻無法再多語。
忽地,門板被敲得砰砰作響,兩人陡然一驚,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他們看著那震動(dòng)著的門板,再看看彼此,心驚不已。
「晴哥哥……」趙媛害怕地抓著高天晴。
「你被跟蹤了?」高天晴也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開門!」門外傳來霍曉濤的聲音,聽不出怒意,但讓高天晴跟趙媛都嚇破了膽。
趙媛知道霍曉濤早已知悉他們兩人的事,之前也未有追究,為何突然……難道他只是在等待機(jī)會懲戒她跟高天晴?
就算霍曉濤不追究此事,可高天晴辛苦了這么多年才求來的一切也將盡毀,就差那么一步,他就是大掌柜了,雖然她曾要求他帶她遠(yuǎn)走高飛,可一想到他的一切都將失去,她又為他不舍。
只是這小房間就一個(gè)出入口,他們根本無處可逃。
「再不開門,我可撞進(jìn)去了。」門外,霍曉濤語帶威脅,「高天晴,你是男人吧?」
聽見霍曉濤指名道姓,高天晴反倒冷靜下來,看來霍曉濤早已知道他與趙媛的事,他不解的是……霍曉濤是何時(shí)知道?又若霍曉濤知情,為何還重用他這個(gè)情夫?
「媛媛!垢咛烨缟袂槟,「該來的躲不掉。」說罷,他兩個(gè)大步上前,猶如赴義的壯士般打開房門。
房門外不只霍曉濤,還有春恩。
「春恩?」趙媛一驚,「你……難道是你……」
高天晴未見過春恩,盡管對她非常好奇,可這當(dāng)下也沒余心多看她一眼。
「趙媛,高天晴,你們這對奸夫淫婦,」霍曉濤冷笑道:「可讓我逮個(gè)正著了吧?」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們的事嗎?為什么如今又……」
趙媛此話一出,高天晴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霍曉濤。
霍曉濤直視著他,眼底沒有半點(diǎn)情緒,「沒錯(cuò),我一直都知道你們的事,你每回到盛京來便與她在此地幽會,我都知曉!
聞言,高天晴下意識退了一步,聲音顫抖,「當(dāng)家的,你、你為什么……」
「你好大膽子,居然私通我的妻子,我要你付出代價(jià)!」
趙媛一聽,急忙地往霍曉濤面前一跪,「不,求你放過他吧,這一切都是我的錯(cuò)!
見狀,高天晴怎么忍心讓她一人擔(dān)下所有的罪,他一個(gè)箭步上前,抓著她的肩膀,「媛媛,不是的……」
「媛媛,晴哥哥,叫得可真親密!够魰詽浜咭宦,語氣冷酷,「趙媛,我一定要拉你去沉塘!」
聽見他說要拉趙媛沉塘,高天晴咚地往地上一跪,不斷地磕頭求饒,「當(dāng)家的,求你網(wǎng)開一面放了媛媛,千錯(cuò)萬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他額頭已磕出了血,抬頭對著霍曉濤道:「媛媛她……她是被我逼迫的,是我威脅她跟我好,是我威脅她的。」
見他滿臉的血,趙媛心痛極了,她回過身去抱著他,哭求道:「晴哥哥,你別說了,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高天晴一把推開她,對著霍曉濤一臉堅(jiān)毅地道:「一人做事一人擔(dān),要?dú)⒁獎(jiǎng),悉聽?dāng)家的做主,我高天晴毫無怨言,但請你高抬貴手,放過媛媛吧!」
「不,晴哥哥……」趙媛哭岔了氣,上前一把將他住,「要死我們一起死!
「媛媛……」高天晴看著她,掉下男兒淚,兩人相擁而泣,不再做任何辯駁。
霍曉濤跟一旁的春恩相視一眼,嘆了氣,「你贏了。」
春恩得意地道:「是呀,就跟你說,人間處處是真情!
聽見他們對話的趙媛跟高天晴愣住,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們兩人。
春恩走上前,伸手扶起趙媛,笑著看向一臉茫然還跪地不起的高天晴,「二掌柜,快起來吧!
「春恩,這到底是……」趙媛臉上還滿是淚水,表情卻懵了。
「我跟曉濤打賭,他說二掌柜不會為了你放棄他的前程,我說世間必有真愛,所以……」
「所以……你一直催我來見晴哥哥?」趙媛突然明白了,她知道春恩有多么鬼靈精怪,卻怎么都沒想到她會設(shè)下這個(gè)圈套。
「當(dāng)家的,這到底是……」高天晴一臉的不知所措。
「起來說話吧。」霍曉濤唇角一勾,微笑道。
趙媛回身去牽起高天晴,「晴哥哥,沒事的,起來吧。」
待兩人站定后,都略顯不安地看著霍曉濤。
「高天晴!够魰詽币曋妇┏欠痔柎笳乒竦奈恢,我另有人選,不過我預(yù)備在西北拓店,你可有意愿前往,為天羽織開疆辟土?」
聞言,高天晴驚訝得瞪大雙眼,「當(dāng)家的,你是說……」
霍曉濤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而看著趙媛,「趙媛,你嫁入霍家多年,未能為霍家傳宗接代,已犯七出的絕嗣之罪,我近日內(nèi)便會予你休書一封,從此各走各路,各自安好!
聽了霍曉濤這些話,趙媛跟高天晴都明白了——他,要成全他們。
他讓高天晴到西北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置辦分號,再以絕嗣之罪休離趙媛,便是要他們兩人到那無人認(rèn)識的地方從頭開始。
他的用心,他們都已深深感受到了。
「春恩,謝謝你……」趙媛感激淚下。
看他們有情人終成美眷,春恩也十分欣喜激動(dòng),她眼眶含著淚水,真心誠意地祝福他們。
「你們成親,我跟曉濤都無法參加了。」她說:「我先祝你們白頭到老,舉案齊眉!
霍曉濤給趙媛下了休書,并給予五百兩黃金做為補(bǔ)償。
就這樣,趙媛帶著周嬤嬤離開霍府,飛出這困了她多年的黃金牢籠。
之后,她去了哪里,除了霍曉濤跟春恩,再無第三人知曉。
來年的春天,就在春恩由妾室扶正成了大太太的同時(shí),從西北來了一封給春恩的信,信未有署名,但「一切安好」四字便讓春恩感到欣慰。
春恩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封信拿給霍曉濤瞧瞧,于是去了天羽織,但不知是走得太急還是太過雀躍,才剛到天羽織,她突然有點(diǎn)喘不氣來。
「大太太,您沒事吧?」小茉趕緊地扶住她。
天羽織的邱掌柜見狀,也立刻上前關(guān)心,「大太太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趕緊地坐下吧!
「我沒事,別大驚小怪的。」春恩微微一笑,問:「當(dāng)家的在嗎?」
「在里面,有客人!骨裾乒裾f。
「是嗎?」她想了一下,「那我稍候再進(jìn)去。」
「應(yīng)該不打緊,是個(gè)一直以來替當(dāng)家抓藥的游醫(yī),談的不是生意。」邱掌柜突然靈光一閃,「對了,難得大太太撞上了,不如順便讓這位大夫號個(gè)脈吧。」
「是呀,」小茉也附和著,「大太太最近忙著童服工坊出貨的事,常常錯(cuò)過用膳的時(shí)間,胃口變得極差呢。」
「是嗎?」邱掌柜一聽,一臉慎重地道:「那更該給方大去號個(gè)脈,抓幾服補(bǔ)氣的方子來吃了!拐f完,他熱心又熱情地領(lǐng)著她們往后面走。
來到霍曉濤的書房外,依稀聽見里頭傳來輕松的說笑聲。
邱掌柜輕敲兩下門板,接著說:「當(dāng)家的,大太太來了!
霍曉濤親自來開了門,看著春恩,他立刻漾開笑意,「春恩,你來得正好!顾麪科鹚氖滞鶗坷镒,「給你介紹個(gè)朋友認(rèn)識!
書房里,鐘情游歷四海的方大夫起身,拱手一揖,「大太太有禮,在下方敬初。」
「方大夫有禮。」春恩回禮,「常聽夫君提起方大夫,今天總算見得你的廬山真面目了!
方敬初瀟灑一笑,「希望沒讓大太太失望!
「方大夫英氣勃發(fā)卻又光華內(nèi)斂,令人驚艷!
方敬初一聽,歡喜不已,眉開眼笑地道:「唉呀,大太太真是太會夸人了!
霍曉濤挑眉一笑,淡淡地道:「她最會哄人開心了,你可別盡信!
聽他兩人如此毫無顧忌的抬杠著,可見交情不同一般。
「大爺。」這時(shí),小茉開口說道:「太太近來胃口不佳,可否請方大夫給她號個(gè)脈呢?」
未等霍曉濤說話,方敬初已殷勤熱切地道:「那當(dāng)然好,這邊請!
「有勞!勾憾饕苿(dòng)幾步,在窗邊的椅子坐下,手往脈枕上一擺。
「失禮了。」方敬初坐下,手指搭著她腕上的脈搏,神情專注而嚴(yán)肅。
須臾,他唇角一勾,抽回了手。
「怎樣?」霍曉濤語帶促狹,「是不是開幾服益脾健胃的方子吃吃就好了?」
方敬初高深一笑,「不,得吃幾服安胎的方子!
「安胎的方……子?」霍曉濤陡然瞪大了眼睛。
「方大夫,你是說,我們大太太有身子了?」一旁的小茉興高采烈,迫不及待地說出關(guān)鍵字。
春恩呆了一下,有身子?她、懷、孕了?
她該高興的,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不安,下意識看向了霍曉濤。
而此刻,霍曉濤兩眼發(fā)直地看著方敬初,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霍曉濤不喜歡小孩,盡管他現(xiàn)在跟子琮處得不錯(cuò),但他從沒跟她提過想給子琮添個(gè)弟弟或妹妹的事,春恩心想,曾是頂客族的他,還是對孩子沒有半點(diǎn)期待吧?
「怎么,你們夫妻倆不是應(yīng)該很高興嗎?」方敬初見他們反應(yīng)過分冷靜,不禁感到疑惑。
春恩不安地看著方敬初,再次確認(rèn),「方大夫,不會有誤嗎?」
「絕不會!狗骄闯跽Z氣斬釘截鐵地道:「我行醫(yī)二十年,若連這個(gè)都能診錯(cuò),這象話嗎?」說完,他再細(xì)看霍曉濤臉上的神情,若有所思起來。
須臾,他站了起來,「看來,二位還有話說,在下就先告辭了!拐f罷,他十分灑脫地往門口走去,還順便將小茉都拉出書房。
「欸,你……」小茉驚疑地看著他。
他同小苿使了個(gè)眼色,她瞬間好似明白了什么。
兩人走出書房,并隨手將門帶上,方敬初揮揮袖,去如疾風(fēng),小茉則是靜靜地退到廊下守候。
書房里,霍曉濤背對著春恩,不發(fā)一語。
看著他靜默的背影,春恩滿心的不安,幾度想開口,卻又抿住了唇。
可突然間,霍曉濤的身體隱隱地顫動(dòng)了起來。
春恩見狀,心頭一驚,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正滿心驚疑時(shí),霍曉濤猛地轉(zhuǎn)過身來,臉上是她意想不到的……狂喜。
「我要當(dāng)爸爸了?」他用懷疑的語氣問。
她懵了,怔怔地望著他,「你……你還好吧?」老實(shí)說,他這反應(yīng)嚇壞她了。
「我真的要當(dāng)爸爸了?」霍曉濤兩個(gè)大步向前,一把將她抱起,騰空轉(zhuǎn)了兩圈,又趕緊將她放下,滿臉驚慌,「不行,你剛懷上身孕,轉(zhuǎn)不得!
春恩抓著他的手,雙眼定定地看著他,「你……你沒事吧?」
「我很好,好得不得了。」他說:「雖然子琮也是我的孩子,但這才是真正……不,也不對,不管是子琮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霍曉濤的小蝌蚪……」
聽見這話,她臉一臊,「你在胡說什么?」
「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總之……在情感上,這是你跟我的第一個(gè)孩子。」他情緒有點(diǎn)激動(dòng),整個(gè)人激動(dòng)得語無倫次。
「你……是真的開心?」她狐疑地望著他。
「當(dāng)然!顾f。
「我以為你不開心,剛才……」
「剛才有別人在,我不想失態(tài)呀!够魰詽f完,將她牢牢地抱進(jìn)懷中,低頭便在她額頭、臉頰及鼻尖印下數(shù)個(gè)吻。
他此時(shí)的反應(yīng)讓春恩方才積在胸口的那團(tuán)歡喜,慢慢地融化、散開,紅著眼眶,她凝視著他道:「我、我以為你不喜歡孩子,你以前……」
「春恩,」他眉心一擰,眼底有著歉意,「對不起,從前的我總是因?yàn)檫@事跟你吵架……」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地掉下兩行眼淚。
「我那么愛你,卻克服不了自己的障礙,是我不對!顾ニ樕系臏I水,深情地道:「以前的我不肯退讓、不肯溝通,明知該怎么做才能讓你幸?鞓,我卻自私地不愿妥協(xié),不愿放下我毫無意義的尊嚴(yán)……」說著,他將她深擁入懷,輕輕地?fù)嶂谋场?br />
春恩的胸口滿溢著感動(dòng),靜靜地窩在他懷中,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
「與你分開后,我一直想著你,卻又拉不下臉去找你,后來出了意外,與你徹底的分離,再無相見的可能時(shí),我簡直恨死自己了!顾L長地嘆息一聲,真摯地道:「我在無名指上紋了戒痕,是想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你。」
「老公……」她聲音軟綿綿的。
「小猴子!顾f:「你知道,當(dāng)你再次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我有多么感謝上天嗎?」說著,他輕輕地捧起她淚濕的、感動(dòng)的麗顏。
她抬起臉,淚眼蒙朧地望著他。
「我感謝老天爺給了我們重新來過的機(jī)會,這一次……」他眼眶里也打轉(zhuǎn)著淚水,「我一定好好愛你,好好的愛我們的孩子,我不再堅(jiān)持、不再高喊『我要做自己』,沒有你的『我自己』,一點(diǎn)都不快樂、不幸福!
「老公……」她給了他一抹滿足的、幸福的笑靨,「我們一起努力吧!」
「嗯,一起努力。」他頷首答應(yīng)。
春恩眨了眨眼,眼底閃過黠光,然后像乞憐小狗般注視著他,「那……以后都聽我的?不跟我爭?」
霍曉濤先是微頓,然后蹙眉苦笑,「都聽你的,不爭!拐f罷,他低下頭,在她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有沒有那么一個(gè)人時(shí)時(shí)占據(jù)你的心,四肢只為他舒展,笑顏只為他綻放,眼波只為他流轉(zhuǎn),心脈只為他搏動(dòng),人生只為他前行,余生只要他一人?
有的,這個(gè)人如今失而復(fù)得,他一點(diǎn)都不在意從今往后誰從誰,誰聽誰,甚至是誰怕誰,擁有摯愛的她,他已擁有了全世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