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心里埋怨他,但他溫柔的輕哄又惹得她心動,她把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口,很喜歡這種受他保護(hù)的感覺。
「為什么回不去?」他心里有個(gè)聲音在說「回不去了更好」!
「因?yàn)椤夷锛业娜藭盐医幼。」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好用一種較能取信那蘭的說法。
那蘭微微傾頭,深瞅著她一雙婆娑淚眼。
「小王爺韋世杰已經(jīng)死了,你娘家的人把你接走也未嘗不是壞事,你不必為了一個(gè)壞蛋守寡不是很好嗎?為什么那么傷心?」她不會對那個(gè)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有感情吧?
「其中的原因你不會明白的,我也無法對你說明白。」她微微縮起了肩頭,像只蜷伏在他懷里的小動物。
「你這么在乎南靜王府少夫人這個(gè)地位?」他心里泛起一陣酸意,這種地位不是他這種江湖浪蕩子能給得起的。
華姬點(diǎn)點(diǎn)頭!肝业哪锛也缓茫谀响o王府可以過另一種生活。」她避開自己受「朱雀堂」掌控的最大原因。
「你有沒有想過,無法留在南靜王府,也不想回娘家,你還有第三條路可走?」
那蘭溫柔又帶點(diǎn)強(qiáng)勢地抬起她的下巴,眼神試探地看著她。
「我沒有第三條路。」她的第三條路是「死」。
「有,跟我在一起!顾麍(jiān)定地說。
華姬愕然怔望著他。
那蘭對自己會說出那樣的話也覺得詫異,他從小到大最討厭累贅了,爹娘死后,連唯一的親姊姊偶爾的叨念都讓他覺得煩,他甚至是那種出個(gè)門都懶得帶包袱的人,如今他竟對她說了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華姬驚愕而感動,在他的灼灼目光中,她看見溫柔和真誠,她知道那蘭說的是真心話,只是,他的真心話對她來說卻是她難以擁有的奢侈承諾。
「……我無法和你在一起!
她覺得心緊縮得好痛,這不是她想說的話。
「為什么?」那蘭驕傲的自尊像被利刃劃過。難道她不喜歡他?是他對自己太過自負(fù)了嗎?
「我娘家的人不會允許的。」她的眼神酸楚而迷惘。
「你不是為他們而活的,你有權(quán)利過自己想要過的日子。你已經(jīng)離開娘家,也不是南靜王府的人了,你是我的人!
他捧起她的臉,深深陷溺在她波光瀲灩的雙瞳中。
「圓圓,也許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沒有身分地位,甚至居無定所,處處可以為家,但是如果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gè)家,你相信我!」
一個(gè)浪子想要成家,這個(gè)念頭對以前的那蘭來說是荒謬好笑的,但是此刻,他卻想和懷中的女人就這樣荒謬下去一輩子也無所謂。
既感動又心痛的情緒在華姬心底一涌而上,她的淚水倏地奪眶而出。
「我很感激你的這份心意,但是……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她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不喜歡我?」
從她的情緒反應(yīng)和眼淚里,他不相信是這個(gè)理由才對。
華姬搖搖頭,她不能否認(rèn)自己對他的感情,只能對他說違心的話。
「你喜歡逍遙自在地過你的人生,我不能束縛你!
那蘭的自尊更加受挫了。有多少女人想束縛他都沒人辦得到,而她竟然不想束縛他、對他毫不在乎?
「我喜歡被你束縛都不行嗎?」他咬牙,從齒縫間迸話!溉绻阆矚g我,為何不敢跟我走?把那些禮教、道德、操守統(tǒng)統(tǒng)拋到一邊去,不要在乎那些綁死人的狗屁東西!」
「我不在乎那些東西,我不能跟你走是有苦衷的,你若跟我在一起,說不定也會害了你的性命!顾龑(shí)在難以對他解釋清楚,因?yàn)橛泻芏嘀i團(tuán)甚至是連她自己也扯不清的。
那蘭在江湖上闖蕩已久,從她的話語中已然聽出了些許端倪。
「你是否受什么人控制?」
他深瞅著她臉上細(xì)微的神情變化,果然看見她臉色變了變,慌張和畏怯在她眼中一閃而過。
「你別再問了,那蘭,你立刻放我回去,然后,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好不好?我求求你……」她帶著顫抖的哭音對他乞求。
「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一刻都不會離開你。更何況,你現(xiàn)在很可能已經(jīng)有我的孩子了,我更不可能看到你遭遇危險(xiǎn)。」他愛憐地?fù)砭o她。
「也許我根本還沒有懷孕。 顾m然滿足于他的呵護(hù)、保護(hù)和愛護(hù),但她也不希望他的生命受到威脅。
「這個(gè)你放心,我們有很多機(jī)會可以再懷上孩子的。」他俯首,漾起性感悠柔的笑容。
「你真的……好煩人……」她的雙頰逐漸泛起瑰麗的紅暈。
「圓圓,你受誰控制?告訴我,讓我替你擺平!顾氖种篙p柔地?fù)崦?xì)膩嬌嫩的臉頰。
華姬痛苦地?fù)u搖頭!钢烊柑谩贡澈笫钦l在控制她都不知道了,而且「朱雀堂」里的師父武功都不差,他一個(gè)人要如何擺平?
眼見那蘭不斷地追根究柢,對她知道得愈來愈多,她的心底便愈加恐懼顫栗。
「你如果不告訴我實(shí)話,就永遠(yuǎn)別想從這樹上下去。」他開始威脅。「別以為在樹上什么事都做不了,我們還是會有很多事可做,而且我一定會讓你像上次在我身下求饒一樣……」
「你怎么能這樣蠻橫?」她氣憤得捶打他的胸膛。
那蘭抓住她的粉拳,笑著輕吻她的前額、她的鼻尖、她的紅唇,舌尖溫存地與她交纏。
在被他親吻時(shí),他身上散發(fā)的熟悉氣味充盈在她的口鼻間,她察覺到他動情的味道,從他那雙深邃黑瞳里流露出熾烈灼人的火苗。
也許,她和他在一起的時(shí)間只會很短暫,那么,在「朱雀堂」找到她以前,她就把自己交給他吧。
她用力環(huán)住他,任由他洶涌濃烈的欲焰將她吞噬……
★★★
清晨,林中霧氣彌漫。
那蘭抱著華姬從高樹上飛身躍下,兩人慢慢地走出樹林。
林間異常寂靜,靜得彷佛只聽得見他們的心跳聲。
他們的手牽得很緊、很緊。
忽然,兩道人影旋風(fēng)般地橫到他們身前,冷冷盯著他們。
華姬心一沈,握著那蘭的手緊了一緊。
「祈叔、陶媽!
在寂靜的林間,她微顫的聲音異常清晰。
「你們……」
那蘭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只覺得這兩人非常眼熟,曾經(jīng)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
「圓圓,你竟敢和他在一起?」祈叔怒斥。
黝黑粗壯的大漢一開口,那蘭便赫然想起來了。
在那間破屋避雨時(shí),這黑大漢曾經(jīng)分過一塊肉給他吃,而現(xiàn)在,圓圓叫他「祈叔」?
那蘭轉(zhuǎn)過臉,驚愕地瞪著華姬。
「……你是破屋里的那個(gè)小姑娘?」那蘭的眼瞳中射出逼人的目光。
華姬猶豫地點(diǎn)頭,從那蘭的眼神中,她知道他被她傷害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認(rèn)出我了?」他低沉的嗓音中隱隱透出一股濃重的寒氣。
她的手在他掌心里不住地顫栗起來。
那蘭無力地松開她的手,冷冷地低笑著。
「我真是受夠了……」他緩緩抽出藏在靴內(nèi)的匕首,凝視著匕首上冷冽的銀光!冈谖覜]弄清楚事情真相以前,誰都不準(zhǔn)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