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開我……」她驚慌的想要逃離,拚命的掙扎。
「姑娘……」火鈺珩才出聲想安撫她,冷不防啪地一聲,她驚惶掙扎揮動的手就這么揮過他的臉頰,無心,卻結(jié)結(jié)實實的賞了他一個耳光。
兩聲抽氣聲瞬間同時響起,一聲來自于談虞姬,一聲則來自于一旁的薛從風(fēng)。
三人動作完全停止,沉寂充斥著他們周圍。
好一會兒之后,火鈺珩才慢慢轉(zhuǎn)回被打得微偏的臉,一雙深沉黝黑的眸,定定的望著懷里滿臉驚駭?shù)募讶恕?br />
「你這個女人太……」薛從風(fēng)也回過神來,立即出聲喝斥,想為老大討回公道。
誰知火鈺珩不領(lǐng)情,先偏頭嚴(yán)厲的瞪了他一眼,怒喝聲瞬間中斷,最后他摸摸鼻子,乾脆退到一旁。
算了,算了,他不管了啦!
談虞姬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顯得更為慘白,她手還熱辣辣的痛著,而他的頰上,也浮現(xiàn)三道淡淡的指痕,其中一道還被她的指甲給刮破了皮,滲出一絲絲血絲。
雖然是不小心的,可是,她還是打了他。
她打了他耳光,是種羞辱,如果他想打回來,這樣一個氣勢嚇人、高大威猛的男人,怕是一掌就足以將她打死了吧!
談虞姬心中充滿恐懼,一時之間竟不敢動彈,也忘了掙扎。
「冷靜下來了嗎?」火鈺珩輕聲的問。昏迷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一個陌生男人抱著,他完全可以理解她的驚慌,所以面對她的失手,他沒有一絲火氣,連稍微揚高聲調(diào)也沒有,他甚至還刻意放輕音量,就怕又嚇到柔弱的她。
怔怔的談虞姬沒有回答,不知為何胸口好痛,耳朵嗡嗡作響,覺得視線慢慢的黯了下來……
「笨蛋,呼吸啊!」火鈺珩急喊,抬手輕拍她的臉頰,「別閉著氣!」
眨眨眼,下一瞬間猛地吸了口氣,眼前清明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害怕得連呼吸都不敢!
「天啊,你真是……」火鈺珩忍不住搖頭,他真的這么可怕嗎?明明都已經(jīng)盡量放軟了語調(diào),輕聲說話了,卻還是把她給嚇壞了!肝也粫䝼媚铮媚镂阈韬ε,好嗎?」
他刻意放輕語氣的話語,終于鉆進談虞姬被恐懼占據(jù)的大腦,讓她因驚駭而猛烈的心跳漸漸趨緩。
「請……放開我。」她試著開口。除了爹之外,她從不曾和男人這般靠近過,更別說是被這樣抱著,這該是夫婿才能有的權(quán)利啊!但也許是他釋放的善意,她知道他沒有惡意。
「我把你放在乾草堆上,好嗎?」說著,他抱著她起身,卻聽聞她又是一聲驚慌的抽息,他趕緊將人放在鋪著衣裳的草堆上,然后退開兩步。
「謝謝……」坐在乾車堆上的談虞姬,低低的道了聲謝,低垂的頭幾乎要埋進胸口,一雙白細(xì)柔荑揪著雪白的皮毛,不知所措。
雪白皮毛?
微微一怔,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披著一件一看就知道非常昂貴稀有的皮毛披風(fēng),而披風(fēng)里的衣裳,更不是屬于她的!
「我……我的衣裳……」她驚愕的望向面前的男人。
莫名的,火鈺珩臉上浮現(xiàn)一抹尷尬的表情。
「姑娘的衣裳濕透了,全身冰冷,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所以幫姑娘換了衣裳。」他急忙解釋。真是!明明行正坐直,這尷尬的情緒到底所為何來啊?
談虞姬漲紅了臉,看看他,又瞥向坐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時往他們這兒看的另一個人。
是誰為她……還是兩個人都……
「是我,我讓他退開了。」火鈺珩似乎看出她的疑問。「姑娘請放心,我并未對姑娘有任何不軌,僅是替你換下濕透的衣裳,若不換下,姑娘會凍死的,此乃權(quán)宜之計,姑娘毋需擔(dān)心名節(jié)問題!
避開他的眼光,談虞姬低下頭。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在披風(fēng)和男人的外裳下,是空無一物的,也就是說,她的身子被眼前這男人給看光了!
羞恥的感覺充斥她心田,一股酸楚溢出了眼眶。
「姑娘……」見狀,火鈺珩蹙眉,心頭有些慌,讓他臉上的表情凝了起來!溉绻媚镉X得我壞了你的名節(jié),我可以負(fù)責(zé),娶姑娘為妻。」
「老大!」一直留心著他們的薛從風(fēng),這一聽可不得了,急急跳起來打斷他。「哪有救了人,還要賠上自己的姻緣啊!太沒道理了啦!」
「沒人問你的意見!」火鈺珩低喝制止。這個提議雖是脫口而出,可是一說出口,他竟沒有一點后悔的感覺。
「可是老大,你應(yīng)該很清楚,關(guān)心你的親事的人很多,成親的對象更不是可以這么隨便決定的。 寡娘L(fēng)冒著被老大海扁一頓的險,非得提醒他不可。更何況他妹映雪打小就愛慕老大,如果老大要這樣隨便的把自己的婚事賠掉,娶一個毀了容且身分更低下的女人,那乾脆娶映雪。≈辽儆逞╅L得俏麗可愛,比起這位姑娘好多了。
「閉嘴!」火鈺珩怒斥。
「公子。」談虞姬總算從錯愕中回過神來,急切的打斷他們的爭執(zhí),卻依然不敢抬起頭!笇Σ蛔。也皇枪肿锕剑邮菫榱司任,我了解,公子的恩情,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可能會認(rèn)為公子需要負(fù)責(zé)呢!只是……」只是這種無措、羞恥的感覺,讓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啊!
甩甩頭,她想要甩掉腦袋里的混亂,卻讓原本就昏沉的頭,暈眩得更厲害。
「姑娘?」火鈺珩見她身子虛晃著,有些擔(dān)憂地低喚,想上前,卻又擔(dān)心嚇著她!腹媚镞好嗎?你染了風(fēng)寒,病得不輕,還是別想太多,好好休息,等雨停之后,我們會護送姑娘進城,替姑娘延請大夫!
「我……」談虞姬抬起手,按了按隱隱抽疼的太陽穴,下移的手摸到了頰上的疤,這才想起自己的模樣。
她現(xiàn)在這模樣,這位公子竟然毫不猶豫的提議要娶她為妻,以示負(fù)責(zé)!
救她,可以說是俠義心腸,無法見死不救,若她頂著原來的容貌,他提議負(fù)責(zé),她會認(rèn)為他或許是看上了她的外貌,而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她或許也愿意以身相許。
可如今他卻是對失去美貌的她提出負(fù)責(zé),讓她覺得,他果真是個正人君子,她就更不能恩將仇報了。
她信他只是替她換了衣裳,就算他說沒看她一眼,她也會相信,至于心里羞恥的感覺,必須自己調(diào)適。
「公子……沒有任何責(zé)任,我沒有要公子負(fù)責(zé)的意思。」她輕輕的搖頭,暈眩感更嚴(yán)重了,覺得眼前的景物快速的旋轉(zhuǎn)著!肝液芨兄x……公子相救,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他日公子若有……」她整個人晃了一下。
火鈺珩見狀,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上前扶住了她。
「姑娘,別說了,你需要休息。」
談虞姬昏眩的抬眼望向他,失去血色的唇瓣輕啟,喃喃續(xù)道:「他日……若有機會,我……定會……報答公子……恩情……」
垂下眼,嬌軀終于支撐不住,軟軟的倒了下去。
火鈺珩健臂一伸,接住了她軟倒的身子。
「老大……」薛從風(fēng)喚他,擔(dān)憂地問:「你該不會真要娶她吧?」
「她若點頭,我會娶,可惜她拒絕了!够疴曠竦皖^望著臂彎里的佳人,她無瑕的左頰壓在下方,入目的是她糾結(jié)的右臉。望著那傷疤,他不僅沒有一絲厭惡感覺,心頭反而掠過一抹痛楚。這傷,當(dāng)初是怎么受的?
「老大,你是開玩笑的吧?」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拿終身大事開玩笑的人嗎?」火鈺珩斜睨著薛從風(fēng)。
就是不會,他才會這么擔(dān)心。
「老大,你是不是……把鈺繡的遭遇投射在這姑娘身上了?」猶豫了一下,最后他還是問出口。
「她確實讓我想到鈺繡,不過這跟我愿意娶她沒有關(guān)系。我就算再怎么疼愛妹妹,也不可能想娶妹妹吧!」橫他一眼,火鈺珩懶得再理他,偏頭望向廟外,雨停了。
「所以你是真的想娶她?」薛從風(fēng)聽了,心急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他蹙眉,不耐他一直重復(fù)同樣的問題。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懂為什么,她明明……」這么恐怖!薛從風(fēng)瞥了一眼她臉上糾結(jié)的疤痕,及時住口,沒有把心里的真實感受說出來!钢皇浅跻娒,為什么老大會想娶她呢?難道就只為了負(fù)那莫須有的責(zé)任?」
為什么?火鈺珩聳肩。那只是一種感覺,脫口而出后,覺得不排斥,如此而已。
但是他懶得再解釋,反正不管說什么,從風(fēng)這家伙總會有其他問題,甚至繼續(xù)「為什么」下去。
「雨停了,收拾收拾,咱們馬上進城!够疴曠穹愿!肝?guī)е裏o法縱馬奔馳,你先快馬進城,找家普通的客棧要三間房,吩咐店家準(zhǔn)備兩大桶熱水,找個女眷候著,再請大夫到客棧待命,我隨后就來!
「是,老大。」薛從風(fēng)正想行動,突然,火鈺珩出聲制止他。
「等等,有人來了!够疴曠裢鴱R門方向,來者步伐沉重且踉蹌,顯見并非練武之人。
薛從風(fēng)愣了愣,望向破敗的門,好一會兒之后,才終于聽見腳步聲。
「奇怪,雨都停了,跑這么慌張做什么?」一臉狐疑。
火鈺珩點頭,這也正是他疑惑的。
須臾,透過頹傾的廟門,他們看見一道纖細(xì)的身影踉蹌的沖進來,一個不小心,踢到門檻,整個人撲跌在地上。
「啊!」那姑娘痛叫一聲,就趴在地上不動了,不過隱隱傳來幾聲抽泣。
「老大……」薛從風(fēng)低聲輕喚,望向火鈺珩。
「去看看!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