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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里的定情戒指 第5章(1)

  因為一位長輩生病住院,除了送上昂貴的進口水果籃外,盛惟翔還親自到醫(yī)院探視。出了病房后,他和秘書搭電梯到一樓,才剛步出電梯,旁邊的一陣騷動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喔伊喔伊——

  連續(xù)兩、三輛救護車疾駛到急診處入口,護士和醫(yī)生推著擔架狂奔,嘴里急喊著!缚欤∵B環(huán)車禍,快call所有的醫(yī)生回來幫忙!」

  此等陣仗讓盛惟翔好奇地朝急診處瞥了一眼,豈料,卻看到一張讓他非常錯愕的臉,他往前走了幾步,確定自已并沒有認錯人——

  沒錯,躺在急診室走廊病床上的人,真的是羅婉菁!

  她整張臉比床單還慘白,雙眸緊閉,似乎昏了過去。  

  她為何會在這里?是生了什么病嗎?怎么身邊連一個照顧她的人都沒有,看起來好孤單……

  盛惟翔黝黑的眼眸緊緊地凝著她那巴掌大的蒼白臉龐,一縷復雜的情愫緩緩滑過他冷硬的心房。

  雖然理智告訴他,不管羅婉菁發(fā)生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只因他最討厭羅家的人,可是,此時此刻,他的雙腳卻無法控制地走向那個女人,還抓了一個在急診處值班的護士問道:「請問她生了什么?」

  護士看了他一眼!改闶遣∪说募覍賳?」

  盛惟翔遲疑了幾秒后才答道:「是朋友!购撸@一輩子,他才不會跟羅家的人做朋友,會這樣回答只是權宜之計罷了,他只是想知道羅家的壞女人得了什么病。對,只是這樣而已。

  護士看了眼掛在床頭的病歷表。「喔,她得了急性盲腸炎,在等待開刀。」

  等開刀?他輕皺起眉,疑惑地又問:「那她是什么時候來求診的?」

  「病歷表上面是寫凌晨四點!

  凌晨四點?

  聞言,盛惟翔只覺得有一把怒火在胸口狂燒,語氣瞬間變得嚴厲!脯F(xiàn)在已經下午三點了,也就是說,病人來掛急診,醫(yī)生也判斷她要開刀,卻丟她一個人躺在這兒不聞不問,還讓她痛著等了整整十一個小時?這種效率算哪門子的急診?如果是急癥的話,早就出人命了!」

  「呃……」護士被他冷峻駭人的氣勢嚇得倒退一步。「我們并不是沒有處理,凌晨時有先幫她打針了,但因為急診的病患非常多,有車禍的、跳樓自殺未遂的,還有腦中風的,所有的醫(yī)生都忙著開刀,我們打算排定時間后,就把這位小姐送入開刀房的!

  盛惟翔努力壓抑著狂飆的怒焰,可是語氣卻更加鋒利如刃!杆家呀浲吹匠尸F(xiàn)昏迷狀態(tài)了,到底還要等到什么時候?你是護士,應該不用我提醒你盲腸炎的嚴重性吧?要是沒有及時開刀,很可能會演變成腹膜炎或敗血癥,你們就這樣拿病人的性命開玩笑嗎?」

  「我、我……」護士被他那凌厲的眼神嚇到連話都說不清楚!肝抑、道了,我馬上去找醫(yī)生,盡快排定開刀時間!」語畢,她抓起病歷表,飛也似地逃離現(xiàn)場。

  看著護士匆忙離去的背影,盛惟翔心中的怒火還是熊熊燃燒著。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么憤怒?照理說,這一切根本不關他的事,他應該掉頭就走,回公司去主持重要會議才是。但,看到她臉色煞白地躺在病床上,那副孤立無援的樣子,一股好怪異的感覺突然莫名地緊緊揪住他的心弦……

  覷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臉疑惑的秘書,盛惟翔知道自己的行為真的很怪異、很反常、很不像自己!

  唉——煩躁地搖搖頭。算了,他懶得逼問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態(tài),也不想厘清彌漫在胸口那股復雜的情愫是什么。

  上次盛碧瑤毆打她的事,幸好她沒提出告訴,雖然說那是以一百萬的貸款當作交換條件,不過,萬一羅婉菁當時堅持提告,還是會給盛家?guī)聿恍〉穆闊,而且要是消息上了報,老爸的心臟病搞不好又要發(fā)作了。

  所以,事后他狠狠地訓了姊姊一頓,并限制她在金錢上的使用額度,省得她又吆喝那群娘子軍到處惹事。  

  現(xiàn)在,就當再還羅婉菁一個人情吧!把這份人情還掉后,他跟羅婉菁就毫無瓜葛了。對,就是這樣,如此而已!

  他對游秘書說道:「打電話幫她找這家醫(yī)院里最好的醫(yī)生親自為她開刀,還有,安排她住進頭等病房!顾头鹚偷轿魈,這通電話撥出去后,他相信不出三十分鐘,羅婉菁就會被送入開刀房了。

  「是!褂蚊貢吹靡活^霧水,奇怪,老板不是最討厭羅家的人嗎?但現(xiàn)在為何為了羅婉菁的事而大動肝火,不但罵護士,還要動用私人關系請最好的醫(yī)生幫她開刀?雖然心里存有很多個問號,但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他只要做好分內的工作就行了。

  游秘書聯(lián)絡完后,盛惟翔看了看手表,問道:「待會兒我是不是應該回公司主持財務會議?」

  「是的!

  盛惟翔想了想后,決定道:「會議延期,后天再開會,你跟司機先回去吧,我還要繼續(xù)留在這里!

  「啊?」這下子,游秘書的嘴巴張得快比拳頭還大了。他的耳朵沒問題吧?大老板的意思是……他要留下來照顧羅婉菁嗎?可是,他們兩個不是死對頭嗎?情勢怎么變得這么詭異?現(xiàn)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戲?他怎么都看不懂!

  「就是這樣,你回去吧!

  「是、是……」游秘書趕緊閉上嘴巴,朝大門口走去,邊走還不忘邊回頭偷看。怪怪,現(xiàn)在天氣很熱耶,大老板該不會是熱到中暑,燒壞腦子了吧?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反常的舉動呢?  

  這時,躺在床上,已經痛到昏迷的婉菁痛苦地輕輕扭動身子,發(fā)出囈語!负猛、好痛……」

  她的小臉全揪成一團,額頭不斷滲出豆大的冷汗,看得出來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有股強烈的力量拉扯著盛惟翔的心弦,他遲疑了會兒后,還是忍不住地坐在床畔,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盛惟翔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到她的手好小、好冰冷!事實上,她整個人瘦得好像紙片人,臉比他的手掌還小,雙手手腕更是細得不象話,彷佛他略一使勁,就可以把它折斷。

  他皺了皺眉,奇怪,她不是已經領到那一百萬的貸款了嗎?經濟情況應該改善很多了啊,為何還會把自己搞得像是非洲難民?

  碰觸到他溫暖的手掌,昏迷又全身發(fā)冷的婉菁好像找到了熱源,情不自禁地靠過去,以自己的小臉貼住他的大手磨蹭,啊——好溫暖、好舒服……

  她的動作讓盛惟翔的身軀更加僵硬,有一瞬間幾乎想抽回自己的雙手,畢竟,她可是羅婉菁,是他最恨的羅家人!但,她接下來說出的話語,卻讓他動彈不得——

  昏迷的羅婉菁哀哀切切地說道:「不要走,爸、媽,不要走,求求你們不要走,不要拋下我和姊姊……媽,求求你睜開眼睛,我是婉菁、是你的女兒啊……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這么狠心,不要……」

  悲泣聲更加凄傷,晶瑩的淚珠也沿著她緊閉的眼眶緩緩墜下,每一滴淚都是最深沉的哀痛。爸爸已經走了,她不能再失去媽媽,不能!

  她似乎把他的手當成了母親溫暖的手,抓得好緊好緊。

  盛惟翔深深地嘆了口氣,打消想抽回手的念頭,深邃的眼眸里涌上更濃烈也更復雜的情愫。他知道她自小父母雙亡,跟著唯一的姊姊相依為命,父母離世時,她好像才五、六歲左右,正是最需要至親呵護的年紀,但,殘酷的命運并沒有就此放過她,她和姊姊輾轉在親戚家流浪,被丟來丟去,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

  熱淚不斷墜下,羅婉菁哽咽地哭喊著:「不要打我……叔叔、嬸嬸,我真的很乖,我會做所有的家事,我會一放學就立刻回來煮飯和洗衣服,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拜托你們不要再打我了……不要——」

  盛惟翔的眼底閃過一絲怒火,輾轉在親戚家流浪的她,似乎過得很不好,不過,他沒想到挨打對她而言竟然已是家常便飯?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

  他的心情更加惡劣,幾乎沖動到想搖醒昏迷的羅婉菁,痛罵她:你怎么這么笨?就這樣白白任人打嗎?你就不會反擊、不會逃走嗎?

  可是下一秒,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多不知民間疾苦。當時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根本沒有謀生的能力,只能看著親戚的臉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日子,她憑什么反擊?逃走后又要靠什么過日子?難不成要這樣餓死在馬路邊嗎?

  他深深地凝視著羅婉菁,眼底多了一些不同的情愫。因為大哥的關系,他一直把羅婉菁定義成「羅家的壞女人」,雖然以前曾命令手下調查過她,也知道她從小就過著寄人籬下、顛沛流離的生活,不過當時他看著報告,卻沒有任何感覺,彷佛那是另一個星球發(fā)生的事,與他無關。  

  而今,望著荏弱又蒼白憔悴的羅婉菁,他突然意識到,或許,他對她一直都存著很深很深的成見。

  只因她是羅婉蘋的親妹妹,他就先入為主地認定她是工于心計的壞女人,可事實上,羅婉菁真的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壞嗎?

  盛惟翔的腦中驀地浮現(xiàn)在板橋分行撞見她和姊夫在會客室的那一幕,倘若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那么,當時她大可跟那個好色的姊夫來一段婚外情,各取所需,而不是狠狠地甩姊夫兩巴掌。

  他甚至回想到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那時候,她捧著一束百合花,冒著狂風暴雨,到出事的斷崖去憑吊,遙望山谷時,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傷痛而脆弱,畢竟,她失去了相依為命的親姊姊,失去了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

  在那場悲劇中,雖然他也失去了大哥,但至少他還有父母和姊姊相陪。

  可,羅婉菁卻真正變成了孤兒,茫茫人海里,連一個血親都沒有,她當時的心情一定很慌亂、很心痛,覺得腳下的世界完全粉碎了吧?

  有種陌生的感覺嚙咬著他素來堅固的心房,好像一群小螞蟻在他的胸臆間胡作非為、啃咬著他的心弦般。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只知道望著她眼角不斷墜下的淚,他的心好沉重、好悶,胸口甚至有些發(fā)疼。

  這時,昏迷的婉菁突然露出更痛苦的表情,把臉往旁一轉,發(fā)出干嘔聲。「嘔……」

  盛惟翔焦急地輕拍著她的背。「怎么了?你想吐嗎?」

  昏迷的婉菁無法回答他,但,她的臉色又是一變,眼看她就要吐在自己的枕頭上,盛惟翔火速拿起自己擺在一旁的公文包,迅速取出iPhone和筆記型計算機后,毫不猶豫地把公文包撐開,一手扶抱起她的身子,另一手則將公文包湊到她的嘴邊,讓她大吐特吐。

  重要的東西他都拿出來了,至于其它文件,秘書那邊都有備份,需要時再叫秘書準備就可以了。

  吐完后,婉菁似乎覺得舒服多了,乏力地又倒回枕頭上。

  盛惟翔把公文包放到腳邊,走向一旁的盥洗室,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擰濕后,回到婉菁身邊,很仔細地為她拭凈唇角和額上的汗珠。

  剛將婉菁清理干凈后,兩名護士跑了過來。

  護士很恭敬地說道:「盛先生,開刀房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現(xiàn)在要把羅小姐推到電梯去,送至樓上的開刀房進行開刀。」  

  高層打電話下來,她們才知道原來這個器宇軒昂的男人居然是「元盛金控集團」的大總裁!天啊,他可是銜著鉆石湯匙出生的黃金單身漢呢!

  其中一個護士發(fā)現(xiàn)地上有個污穢的公文包,遲疑地問道:「盛先生,這是你的公文包嗎?」

  「沒錯!顾卮。「方才病人不舒服,所以吐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公文包扔了?」

  他也想自己處理,但又不確定是否可以直接把公文包扔在男用廁所里,所以干脆請護士小姐幫他解決這件事情。

  「好好好,沒問題!棺o士拿起公文包,差點沒尖叫出聲。天啊,這是LV的,要價好幾萬呢!這個男人居然毫不在乎地把LV的公文包當成垃圾桶,讓羅小姐嘔吐,可見這個羅小姐一定是他很心愛的女朋友,所以他的眼神和動作才會這么溫柔,而且剛剛還拿手帕細心地為她擦干凈呢,好羨慕喔——

  護士把婉菁的推床移入電梯,盛惟翔也很自然地跟進去。他想,反正都已經陪她等這么久了,那么,就干脆等她手術結束,確定一切都沒問題后再走吧!

  手術比盛惟翔想象的還順利,大約一個小時后,護士就出來跟他說,手術已經順利成功了,病人現(xiàn)在在恢復室里等待,待會兒就可以轉往頭等病房。

  盛惟翔很認真地問道:「她還好吧?一切都沒問題嗎?會不會有什么并發(fā)癥?」他不懂醫(yī)學,所以凡事還是謹慎為上。

  護士給了他一抹微笑!覆∪朔浅:茫埐挥脫!惯@人很關心他的寶貝女友呢,真是又帥、又專情的好男人啊。  

  聽到她的回答,盛惟翔松了一大口氣,但下一瞬間竟然感到有點失落。既然她一切安好,那就表示,他現(xiàn)在也該走了,是不是?

  當然該走,否則羅婉菁清醒后看到他,兩人豈不是很尷尬?

  舉步往前走,心頭彌漫的失落感卻越來越濃。

  夠了!他真的該離開了,今天已經夠反常了,而且她在醫(yī)院里很安全,就算有什么問題,也會有醫(yī)生和護士來處理的。

  深深地望了恢復室一眼后,盛惟翔恢復一貫的冷峻表情,舉步進入電梯,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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