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來的簽證馬上就要過期了,要更改身分留在美國,單靠陸偉給熟識的移民署官員致電問候是行不通的,于是他私下找到陸氏分公司的總經(jīng)理老比爾幫忙,讓她能合法留在西雅圖,這讓陸偉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地了。
但還有一個更棘手的問題等著他解決,那就是——“唉!該怎么對黎家人說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告訴黎家人,“嘿,你們不用找了,美寶就在我這里!我們正在談戀愛,我要她留在我身邊!
要是這么講?哦——實在太欠揍了:可是要不講嗎?哦——不,那樣更欠揍!
算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豁出去了!陸偉把心一橫,冒著被轟成炮灰的悲壯決心,偷偷撥通了楚瑤的電話!俺,我要跟你說,美寶……”“不要提她!”楚瑤立刻打斷他的話。
“為什么?”這可不在他事先沙盤推演的范圍內(nèi)。
“讓我體息片刻,不要在連和你講電話時都聽到她的名字!背幍穆曇衾锪髀冻鎏^明顯的疲憊,而且完全不把美寶和陸偉當(dāng)成是同一國的人。
“最近都在處理美寶的事嗎?”
“不然呢?她最好不要讓我抓到她!”楚瑤說得很憤恨。
“抓到她,你會怎樣?”陸偉問得緊張兮兮。
“還能怎樣?當(dāng)然是求她回來。”
“哦——”陸偉吁出一口長氣,嚇壞他了,以楚瑤那種大姊頭的做法,他真害怕他的小寶兒會吃虧。
“求她趕快回來,這樣家里就可以太平了,然后我就帶著我媽離開!背幷f出后半句。
“為什么?!”這家人就這么水火不容嗎?
“還能為什么?這位大小姐鬧得天翻地覆。無非就是要把我跟我媽趕走,好吧!我們走就是了,這樣大家都可以過清凈的日子。”楚瑤很泄氣。
“你不替藍(lán)姨想想嗎?”
“我當(dāng)時就是心疼我媽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加上我爸當(dāng)時苦苦的哀求我媽,才答應(yīng)搬進(jìn)來,誰知事情會弄成這樣?我簡直就是悔不當(dāng)初。”
陸偉忽然不知該怎么開口,他很擔(dān)心如果美寶就這樣出現(xiàn)的話,會發(fā)生什么樣的后果。
或者讓美寶在他這里安靜的住上一段時間,情況會比較好。“也就是說,如果你現(xiàn)在知道美寶的下落,你會立刻抓她回去?”試探的問。
“那還用說,我爸現(xiàn)在是又氣、又急,要是找回來美寶,一定會扒了她的皮,再把她關(guān)起來!
“你們有線索了嗎?”
“沒有,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背幊聊艘幌隆!安灰f足臺北,整個臺灣能有多大?我們找了兩遍,竟然一點(diǎn)線索都沒有!
陸偉又猶豫了,還不開口說嗎?楚瑤的心焦,他能感受得到!懊缹殹
“她……我是說……”
“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挺好的!背幗又脑捴v。
“啊?”陸偉一肘反應(yīng)不過來,楚瑤怎么會知道?
“前兩天,我媽請回來一位會算命的師父,替我爸和美寶算命。”
“哦?你相信那個?”
“人在無助的時候,總是喜歡求神問卜!
“也對。那算命的怎么說?”
“他說不用擔(dān)心美寶,她現(xiàn)在有貴人相助,不會吃苦受罪,還說我們的緣分沒斷,總會有相見的一天!
是嗎?陸偉在電話的另一端挑了挑眉!拔蚁嘈乓欢ㄊ悄菢拥!
“希望如此吧!”楚瑤突然煩躁起來。“我只希望現(xiàn)在能立刻找到她,讓一切恢復(fù)原狀。
”
唉!時機(jī)不對,陸偉放棄了開口,他不著痕跡的替美寶安排著后路,不希望她有任何壓力。
而這嶄新的生活也的確令美寶感到很雀躍,只不過她還是很小心翼翼就是了,她很怕因為樂過頭,上天會收走她的幸福。
沒錯,和陸偉生活在一起,美寶是聿福的,她看到自己生命中那片曾經(jīng)塌陷的天空正被陸偉一點(diǎn)一滴的重新?lián)纹稹?br />
她很慶車自己當(dāng)時的決定,不過再怎么幸福的生活,也絕不是完美的,在他們的幸福生活里也有一些令人咬牙切齒的事,臀如說——
“陸偉,你去拖地板!泵缹毺吡颂咛稍诳蛷d看雜志的男人。
“好!标憘ャ读算,很配合的起來,一邊去拎水桶,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上次我拖地板時,淹水淹到樓下,這次一定要小心才好!
五、四、三、二、一,陸偉在心頭默數(shù)。然后不意外的聽見一記泄氣的聲音響起——
“好吧!還是我來!
“YeS!”陸偉在心里高喊。
上周讓陸偉拖地板,竟然能被那位少爺搞成水災(zāi)還殃及樓下,管理員上來調(diào)解,弄得他們又是向人賠罪,又是道歉的,簡直是丟死人了。
又譬如——
“陸偉,你去倒垃圾!泵缹毭钭约阂鏌o表情,不給他耍賴的機(jī)會。
“好,交給我!标懮贍敽芨纱。
十分鐘后——
“為什么?”美寶再次感到非常的無奈!盀槭裁茨悴皇侵苯影牙鴣G掉,而要繞到書房,再繞到廚房呢?”
“哦……我收了一份傳真,又喝了一杯水,怎么了?”陸偉納悶的問。
美寶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指著沿途的“痕跡”——那是從袋子里偷溜出來的垃圾!
在三番兩次下來后——
“陸偉,你去……算了,還是我來好了!泵缹毞艞。
想讓他去吸地毯,但那一定是對自己的肺最大的虐待,美寶可不想死于“肺部陰影”。
但到最后,美寶還是忍無可忍。決定要講清楚、問明白,“你是生了什么怪病不能動嗎?
還是你懶到四肢都不愿意抬一下?你要是生病了,我情愿伺候你一輩子,不過你要是四肢不勤的話,麻煩你從現(xiàn)在開始就動一動!”
美寶覺得自己發(fā)怒還是有著一定的成力,看看這個對家事能閃多遠(yuǎn)就閃多遠(yuǎn)的大少爺,現(xiàn)在都被她的樣子給震驚了,他一定會乖乖的聽話。她的心中忍不住悄悄得意起來:一只可惜她得意得太早了——
“懶病!标憘セ卮鸬煤芨纱。
從此,美寶認(rèn)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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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偉真的很懶嗎?不不,他只是發(fā)現(xiàn)美寶真的很會做家事,這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條,他才不要去多添一腳。
他開立了一個兩人的聯(lián)名戶頭,將這幾年自己的投資盈余全部存進(jìn)去,統(tǒng)統(tǒng)交子這位“管家婆”來打理。
不過當(dāng)黎大小姐看到戶頭里的那幾位數(shù)字后,“我們一直都在靠這些過活嗎?”美寶傻掉了。
“沒錯,就是這些,怎么了?太少了嗎?”
“那些錢都是從哪里來的?”美寶小心的求證。
“怎么了?是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來找你談過話了嗎?”陸偉調(diào)侃她!安挥门拢@些錢都是合法收入。”
“我是在跟你說正經(jīng)的。”美寶靠在他的懷里,用頭撞著他的胸膛。
“我沒有工作,而你又還是一名學(xué)生,雖然在陸氏工作,但現(xiàn)在你又不領(lǐng)薪水,我們哪來的這么多錢?是你爸爸的錢嗎?”
“嘿!”陸偉大為不滿,用手指戳戳她的額頭!皩δ隳腥擞悬c(diǎn)信心好不好?”
我自己不會賺錢嗎?從大學(xué)起,我就自己繳學(xué)費(fèi)、賺零用錢了,現(xiàn)在也是如此,這些錢再多養(yǎng)活一個你而已,綽綽有余。”
“那你是怎么賺來的?”美寶的求知欲望很強(qiáng)。
“我做了一些投資。”陸偉淡淡的說,既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擔(dān),當(dāng)然就只能靠自己的金頭腦了!拔腋咧挟厴I(yè)后跟我爸借了兩萬塊,開始做一些投資,這些年下來,也算頗有盈余。
”
“從兩萬塊開始,就能賺到這么多的錢?”美寶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存折,眼里明顯寫滿了不信。
“對啊!兩萬塊……美金!标憘ス即鸢。“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連小帶利的還給我爸了,現(xiàn)在戶頭里都是找自己的錢,現(xiàn)在交給你了,我今后可是要靠你才能活下去,不要拋棄我喔!
”
“少惡心了!弊焐想m這么說。但陸偉的話確實讓美寶笑得很開心,這一切真是太美妙了,她清晰的感覺到一個名叫“黎美寶”的斷線風(fēng)箏止逐漸被陸偉拉回到地面。
“想不想去學(xué)些什么?你現(xiàn)在還這么年輕,不要荒廢!
“學(xué)什么呢?我腦子笨,學(xué)不來你的那些深奧理論!
“哪里有腦子笨!标憘ビH親她!澳悴皇且恢倍紙猿忠獙W(xué)鋼琴嗎?
那就繼續(xù)啊!不一定要讀什么學(xué)位回來,最主要的是不要半途而廢!
陸偉拉起美寶的柔荑把玩著!翱纯,這是多么適合彈鋼琴的一雙手,不要浪費(fèi)了。”
“可是那會花很多錢耶!”莢實在心底猶豫著,她當(dāng)然希望可以有機(jī)會繼續(xù)深造,但這似乎有點(diǎn)不妥,對一個不事生產(chǎn),只知消費(fèi)的“孤女”來說,真是太額外的要求了。
“不要擔(dān)心錢的問題,小傻瓜,這個不是問題,那就這么說定了,我來打聽老師的事,順便幫你報名語言學(xué)校。你的英文程度實在是太爛了!”陸偉很不客氣的做了最后結(jié)論。
他們的生活開始逐漸步上正軌——陸偉依舊過著那苛刻的規(guī)律生活,放心的把一切連同他自己交給美寶打理,他發(fā)現(xiàn)美寶或許成不了什么大藝術(shù)家,但秉持著對藝術(shù)的領(lǐng)悟和靈性,讓她有一種更為獨(dú)特的聰慧。
他疼惜著美寶、寵愛著美寶,甚至有時會刻意的討好美寶,他仔細(xì)的分辨著每次看到美寶的笑容,看那笑容中有沒有深入到那對黑水晶,看著她的雙眸中每次綻放的神采是不是真的是由那對寶石里所散發(fā)的。
這樣的生活讓美寶得到了滋潤,也讓外人欣獲,但只有陸偉自己知道,這樣的太平日子多少是有些粉飾來的。
陸偉研究所畢業(yè)后,開始進(jìn)入海外陸氏分公司工作,他這個大少爺很耐勞的從基層做起,同時也為他們的將來苦心規(guī)畫。
“下個月耶誕節(jié),我們?nèi)ツ睦锿?”吃飯時,陸偉“不經(jīng)意”的問她。
“去奧地利滑雪好不好?”
“不好,平時也可以去,不一定要趕在節(jié)日去跟那么多人擠!标憘ハ攵疾幌刖头駴Q掉。
“那我們?nèi)グ屠?我想去參觀PicassO博物館。”美寶再提議。
“巴黎?”陸偉認(rèn)真思考,唔,去巴黎不錯,可以在那里給盈雅買她十八歲的生口禮物,她已是個大女孩了,要送些什么好呢?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當(dāng)然有聽。就這樣,我們?nèi)グ屠。”陸偉的如意算盤撥得響!叭缓笤⿻r,我們回臺灣過新年。”
所有的好氣氛都在那一剎那問凍結(jié)了——美寶放下筷子,低頭看著盤予,緊抿著雙唇不作聲:陸偉可以感覺到她在壓抑著。
“都過去了兩年多,你還在氣嗎?”
“哪怕是再過去二十年,結(jié)果也都還是一樣!
“我們就只跟他們聯(lián)絡(luò)一下,報一聲平安,讓他們放心就好,你還是會和我一起生活,回到這里的;讓我去跟他們喬一下,我保證不讓你受到一點(diǎn)的委屈,這樣也不行嗎?”
“不行!”美寶雙眸圓睜。
“寶兒,不要任性!
“你以為我離開‘那個地方’只是一時的賭氣、任性嗎?不!我是要和‘那個地方’徹底的畫清界線!
“我要躲開楚瑤、躲開藍(lán)姨、躲開黎向東,躲開整個黎家,躲丌所有和黎家有關(guān)系的人!
你聽明白沒有?”美寶愈說愈激動。
“躲開所有和黎家有關(guān)系的人?”陸偉重復(fù)著這句話,深邃的眼眸危險的瞇起。“真是再明白不過了,那我是不是也算“和黎家有關(guān)系的人”?而你是不是也要跟我畫清界線,躲開我呢?”
美寶咬緊下唇不作聲——她失言了!不過當(dāng)初她確實是這么想的,誰又能夠預(yù)想到情勢的變化?
“我在等你的解釋!标憘サ目跉庾屨g房子的溫度驟降到與北極一樣的冷。
眼淚開始在美寶的眼眶里來回打轉(zhuǎn),她屏住氣息,控制著情緒,她不想解釋,難道他不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付出和依賴有多深嗎?
他就非要跟她追究這句失言嗎?他會因為這次的失言而和她分手嗎?她不在乎收拾行囊重新離開,只是被他輕視的感情令她覺得很心寒。
她的默不作聲徹底激怒了陸偉,他火大的站起來,重重的踢開身后的椅子,藉以表達(dá)他的憤怒,人也坐到客廳的沙發(fā)上抽煙!岸汩_整個黎家?你要怎么個躲法?逃到天涯海角嗎?好啊!
你逃!你逃得再遠(yuǎn),逃得開你骨子里流的血液嗎?”
在煙霧繚繞中,傳來了陸偉的冷言冷語,這踩中了美寶的痛腳,她感覺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記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痛。
“你真的把我骨子里流的血和‘那個地方’看得那么重要嗎?”美寶來到他跟前,冷靜的詢問。
“不是我看得重要,而是你的偏激輕視了他們!”
“所以你就不管我是怎么想,卻在心疼他們了嗎?”美寶也開始有些光火了。
“我他媽的是在心疼你!”陸偉咆哮,到現(xiàn)在她還不明白他都是為了誰嗎?
空氣再度停止流動,凝固在他們周圍,美寶抿著嘴,緊緊咬著牙,無聲的落淚,陸偉則皺緊眉頭,深深的嘆息。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美寶這樣,更讓人心疼!皠e哭!闭酒饋磔p環(huán)住她,把她的頭按在胸膛。
美寶反手死死的抱住陸偉的腰。“我太失望了!毙靥爬飩鞒鏊闹缚。“你懷疑我的感情!
“我沒有!标憘ビ行o奈的辯解,但腰上突然加重的力道讓他改口!皩Σ黄穑屇汶y受是我的不對,不過我真的沒有懷疑過你對我的感情!
“我太生氣了?”指控仍然繼續(xù)著!澳愦舐暫鹞,還亂踢東西嚇我。”
“是我的錯!标憘ゲ挪粫谶@個時候爭辯咧!
“我……”胸膛里沒有聲音了。
身軀在抖動,美寶心里漲得滿滿的,她說不出話來,在陸偉的疼惜中深切的體會到自己的存在!“陸偉,我……”
她想告訴他在她的骨子里流的根本就不是“那個地方”的血,但對于這些不堪的過往,她說不出口。
“想說什么?”陸偉溫柔的抬起她的臉,看見了她眼中遮不住的掙扎。
“我……我……不能沒有你,你別不要我,如果連你都不要我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鼻v寶的舌頭急轉(zhuǎn)彎。
“傻瓜,我都舍不得讓你離開我身邊,怎么可能會不要你?”陸偉重新?lián)砘厮?br />
“那我們還去巴黎嗎?”美寶揚(yáng)起臉。
“去,當(dāng)然去。”
“那我們?nèi)グ闹捱^新年好嗎?”美寶憎惡起自己的自私。
“……好!标憘オq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