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閉了閉眼，從沒向人道過歉的他，音量很低地說：“對不起……”
道歉后，他像是還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言禹楓只是看著他，沒移動，也沒回應(yīng)。
好一陣子，他才又開口，“你……要不要再來一次？我知道你——”是處女。
“暫時不用�！彼K于起身，打斷他的話，“我想做我最早想做的事，讓我?guī)湍惆茨貌缓�？不過，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沖個澡�！�
她依然溫暖地微笑，用被單包裹光裸的身子，走向浴室。
他無法當(dāng)作沒看見床上那抹殷紅，可見他還有一絲絲僅存的良心。靳宇觀自嘲地想。
他拉住經(jīng)過他身邊的言禹楓，握緊她手腕，重復(fù)道：“對不起�！�
她仰起頭，一雙眼清亮澄澈，露出打從心里的微笑，伸手撫觸他的臉頰，說：“沒關(guān)系。你到床上等我，一會兒就好。”她抽出手腕，進浴室將門關(guān)上。
五分鐘后，言禹楓沖完澡出來，身上圍了條大浴巾，她態(tài)度自然，自在得不像剛失去處子之身的女人。
她撿起被她擱在地板上的包包，掏出她拜托美人魚特調(diào)的舒壓精油。按摩法也是她跟美人魚學(xué)來的，美人魚為了她心儀的王子，之前特地去拜師學(xué)藝，但始終沒有機會用在王子身上，沒想到她向她學(xué)來了，先讓撒旦享受。
言禹楓想起那夜在“童話屋”，美麗女老板幫她們?nèi)怂忝氖隆?br />
她記得老板說，她錯把撒旦當(dāng)王子，還說：“那個男人，只有外表像天神，心腸跟魔鬼沒兩樣�！�
女老板說的那個撒旦……是靳宇觀吧？
她在今夜以前，從沒想到他就是女老板幫她算出的愛情，沒想過他究竟是王子抑或撒旦？就這樣心甘情愿地陷入了。
而這會兒，她突然領(lǐng)悟到，原來與他之間的糾葛，也許就是她原本想避開的命運。
被算到壞命運那一晚，她還想著自己哪會那么笨？絕不可能笨到撒旦、王子都傻傻分不清楚！好歹她是言禹楓——被譽為有魄力、有經(jīng)營智慧的企業(yè)家的女兒。
她應(yīng)該有基本的識人之明吧？畢竟她承襲了優(yōu)異的基因，不是嗎？
雖然她總在父親面前裝笨，但骨子里，她真認為自己是有點小聰明的。
她絕對不可能落入壞愛情里！
但直到這一剎那，她才完全懂得，當(dāng)情感牽著人的鼻子走時，它完全凌駕了理智，聰明根本被打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言禹楓苦笑著。既然她沒有選擇，那就努力作戰(zhàn)吧！
說不定，女老板算錯命了；說不定，靳宇觀不是撒旦，只是一只迷了路的暴躁小羔羊。
握緊那罐精油，言禹楓蹬上床，俯首望著平躺在床上的靳宇觀，對他微笑．
她拍拍他的胸膛，拍到一片結(jié)實的肌肉。剛剛她沒有時間好好感覺他，現(xiàn)在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有六塊肌……
指尖描劃著他的肌肉線條，本想叫他翻過身背對她，但現(xiàn)在飽覽他男模般的身材，她竟有點舍不得讓他轉(zhuǎn)身了呢。
“你常常運動喔？”她側(cè)著頭，笑問。
“一星期四天�！彼兆∷谒砩弦苿拥氖郑蝗凰麤]辦法繼續(xù)說下去，“本來，我希望你死心塌地愛上我……”然后，我會狠狠甩了你，讓你痛苦，讓靳宇旸痛苦。
“現(xiàn)在呢？”她追問倏然沉默的他。
“我后悔了，我希望你不要愛上我�！�
“再說吧。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你�！彼Φ煤荛_朗。
“禹楓，你是個好女孩，對不起……”
“你打算說幾次對不起才夠？”她眨著狀似無辜的大眼睛。
“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對不起誰過，但現(xiàn)在我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你……”他剛才在浴室，讓蓮蓬頭底下的冷水一沖，良心有片刻清醒，覺得自己幼稚又無聊，竟讓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蹚進他的仇恨里。
“沒關(guān)系，我不想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我。如果你是因為我是處女才覺得對不起我，大可不必。”
“事情比你想得復(fù)雜……”
“宇觀……跟我交往好不好？一段時間后，如果你還是沒辦法喜歡我，我會離開你，不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
“我不會喜歡上你——”
“沒關(guān)系啊，我們就試試看嘛�！毖杂項鞔驍嗨�。聽他這么一再強調(diào)，說不難過是騙人的，但她總不能在他耳邊大喊——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喜歡得快要死掉了，喜歡到就算知道你只是利用我，我都覺得無所謂。
她不能這樣說，她絕不能說出真心話！那只會把他嚇跑，搞不好會嚇得他想逃上月球。
如果不想給他壓力，最棒的方式就是，在他面前假裝，假裝她連喜不喜歡他都還不清楚……
“反正我的第一次給你了，目前我也沒其它的對象，你將就一下，跟我交往看看嘛。說不定真正認識我之后，你會有點喜歡我。”她在蠢什么��？干么強調(diào)她是第一次？男人最討厭麻煩了……
唉，她真是好緊張呢！生怕這一賭她會輸?shù)锰珡氐�，太輕易把靳宇觀想要的全都給他，會讓他失去興趣。他現(xiàn)在沒有站起來穿衣走人，已經(jīng)是萬幸了。
言禹楓胡思亂想一陣，趕緊補充說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就賴著你要負什么責(zé)任。我們都是成熟的大人了——”
“別說了，我懂你的意思�！苯钣^打斷她的話，看她故作豁達的表情底下透出無法完全掩飾的慌張，他于心不忍。
“好！你懂就好�！彼煽跉�，順著他給的臺階下，趕緊轉(zhuǎn)話題，“翻過身，我?guī)湍惆茨Α！?br />
翻身之前，靳宇觀問：“要多久時間才夠？”
“什么？按摩嗎？”
“不。你想我們應(yīng)該交往多久時間才夠……判斷我們適不適合？”
言禹楓沉默半晌。他現(xiàn)在跟她要一個期限，根本可以算是挑明的說了：嘿！我真的不會愛上你，但為了讓你死心，你說吧，我該應(yīng)付你多久？
“兩個月吧。但這兩個月，你至少每周要跟我約會一次，可不能借口工作忙而躲我，等時間到了，才又跟我說真的沒辦法喜歡你，這樣我不能接受�！�
“我不會�！眱蓚�月，不算長的時間，他可以答應(yīng)她�！叭绻梢�，我會盡量每周跟你約會超過一次�！�
話一說完，靳宇觀懊惱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到底在想什么？承諾兩個月的交往？！還說盡量每周跟她約會超過一次？！
他跟女人之間，除了社交晚宴和飯店大床外，沒去過別的地方約會了。
帶她去參加社交晚宴嗎？他相信她不會肯。
他根本不知道該跟女人去哪兒約會，看電影？最近有什么片？他完全沒概念！唱KTV？拜托，殺了他可能比較快……
老天……什么香味這么好聞……
她的力道剛剛好，他可以感覺自己被她按過的肌肉乖乖地放松下來。
唉！他舒服地吐口氣，感覺腦子浮浮地，精神也越來越迷蒙……
去看海嗎？他光想都覺得雞皮疙瘩快來拜訪他，又不是在演文藝片！他跟她也不是那種關(guān)系……
天�。]想到光是一個約會就讓他這么頭大……
呵……好舒服、好舒服……
他的思緒越飄越遠，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一個小時后，言禹楓穿妥衣服，為靳宇觀蓋上被子。
她設(shè)定好了六點半Morning Call，收拾好她的東西離開房間，到一樓柜臺幫他預(yù)點一份早餐。
走出飯店，夜涼如水，她用電話叫了計程車。
站在明亮的人行道上，計程車還要五分鐘才到達，她深呼吸一口深夜的冰涼空氣，感覺……好特別呢！
她微笑想著，從今天開始，她是個女人了。
而明天是另一個開始，她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