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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神與憂(下) 第九章 凡游(1)

  回到自家養病期間,天愚來看過她。

  天愚老臉寫滿抱歉,對于拐她去闖魔境,害她身受重傷回來,更險些慘遭神殞,天愚過意不去,帶來許許多多珍稀仙丹,給她進補。

  天愚興趣眾多,煉丹正巧是其一。

  開喜倒不覺得天愚何錯之有,當初賭局是兩人皆同意,事后才責備天愚出的題目太困難,忒沒道理了。

  她是個玩得起、看得開的好賭友,愿賭服輸。

  魔境之行沒能贏到把芙蕖傘,自然該信守承諾,乖乖替天愚掃庭園一百年。

  「哎呀,掃庭園就不必了,這一局我們不算數,改日再戰,你先把身體養好養壯……老喜,你是不是模樣變了?看來真的傷得不輕,損及仙元,幸好沒像我,一老三百歲,這瓶仙丹記得按三餐吃,每回兩粒,千萬別配著酒吃……」老好人天愚嘮嘮叨叨,又塞給她一大罐藥丸子。

  開喜說養病也不算,霉神治妥了她所有傷勢,按理來說,她早能活蹦亂蹦,四處溜達,不該像現在,一副懨懨病貌,看上去確實不大好。

  「哪能不算數,等我精神爽利些,就去替你掃院子!褂休斢汹A,才是神生,她不會食言。

  「是我不好,賭局不該開到魔境那種鬼地方去,我本來就打算,再過半個月,你若沒回來,我便要請一道天旨,跑趟魔境,接你出來……」天愚好抱歉地說。

  「老友,你還真有良心,換作是我,我可不會想到去接你回來,哈哈……」連笑起來都有些沒勁頭。

  天愚能聽出她語氣中,強打的精神,不由得憂心:「你在魔境里,究意遇到了什么事?能把堂堂喜神搞成這樣?」

  「哪有遇到什么,只是重濁吸太多,有些不適而已,多躺兩日就好!

  她一點都不想多聊魔境點滴,答得敷衍。

  不聊,就不會有機會去回想,不回想,自然不會記憶深刻。

  「這瓶藥,專治濁息侵體,你早晚各三顆!固煊抟宦,忙掏出藥罐塞給她。

  開喜心想,若自己胡謅這個便秘呀腎虧什么的,天愚恐怕也生得出藥丸子喂她,是說,他袖囊里,到底藏了幾千票藥罐子呀……

  聽天愚磨叨許久,床榻邊已排排站好二十五瓶仙丹,天愚總算察覺她一臉疲備,甘愿告辭走人,臨走,又再給了她第二十六瓶藥。

  按這種服藥方式,她整天里啥都甭吃,光吞藥就飽。

  天愚走后,不到半個時辰,破財也來了。

  「狩夜呢?」崽子第一句話居然不是問安,而是問人。

  「走了。」開喜懶得從床上爬起,維持深陷被褥的慵懶模樣。

  破財趴在床邊,神情明顯失望,腮幫子都鼓起來了:「虧我還想帶他四處逛逛走走,看看這里的好山好水好風光!

  開喜不像崽子無情無義,他沒關心她的健康,她身為長輩,倒挺擔心他被爹娘領回之后的遭遇,故而關懷一回。

  「你被你爹打了沒?」若有,她這有天愚剛塞來的跌打損傷丸,可以轉手贈他。

  「沒,我跟我奶奶說我想死她了,要陪她多住十來天,我奶奶當然一口答應,我爹沒有下毒手的機會。」崽子小歸小,看大人臉色可是絕技,知道誰能治誰,有了奶奶這道穩固護身符,爹也無法輕易逞兇。

  教訓孩子這檔事,是講求時效的。

  第一天,孩子初犯錯,那時父母火氣最大,想打孩子屁屁的欲望滿滿,妥妥就是十成;第二天,孩子犯后態度良好,乖巧聽話,三句不離「我下次不敢了」,打屁屁欲望降至七成,第三天,父母開始回想自家孩子的好,想崽子曾經如何如何貼心、如何如何撒嬌,打屁屁欲望剩不到三成;第四天,此次懲處,留到下同再犯一塊算。

  「你這小家伙,挺精明的嘛!顾Q他臉腮。

  「久病成良醫,久病變狐貍,嘿嘿!蛊曝敶藭r笑容最似娘親,全是貓兒偷腥成功后的嘴臉。小腦瓜左搖右晃,維持著同一笑靨,道:「喜姨,我們何時再回去魔境?」

  開喜一臉驚訝:「為什么還要回去?我們又不是魔境中人,好不容易成功出來了,傻子才再往火坑里跳

 !」再說了,也不該用「回去」這兩字呀!魔境又不是他們的家!

  「是因為你要治傷才送回來,傷好了、不是應該再回去,憑自己力量離開魔境,說出來才光榮、才長臉呀。」以破財看來,好比一場游戲,因突發情況而暫停,突發情況解決了,就該繼續玩下去。

  「傻孩子,這種時候誰管光不光榮、長不長臉呀,我去魔境就只是一場賭約,剛剛我同天愚認輸了,認命會去為他掃院子……既然賭局結束,我何必再去魔境,自找苦吃?」

  「可是猋風哥還困在里頭——」破財皺起金色雙眉。

  開喜擺擺手,「猋風是魔族人,魔境之于他,猶如世外桃源,況且能留在墨羽身旁,他連血仇都能忘,何須我們多事去救?」

  「但是,喜姨——」破財還想說,被開喜立馬截斷發言權。

  「在魔境又沒遇上幾件好事,值得你念念不忘嗎?改天喜姨帶你去凡間溜達溜達,補補喜澤,看看現今凡人們都玩些什么、吃些什么!

  她說的那些,很能吸引孩子,破財當然心動。

  然心動之余,小腦袋瓜子里又覺得頗為惆悵,當然他對「惆悵」這兩字很陌生,會寫會念但不會解釋,太深沉的情感差異,孩子分辨不來,僅是單純驚惜道,「我也想帶狩夜去凡間溜達溜達,他一定沒有吃過人間好吃的……」

  「你怎么還記掛著他呀?你知不知道,狩夜魔齡多老呀!對這種小孩子玩意,沒有興趣的!」她都不忍去計算狩夜活了多久,難怪霉神喊他一聲老魔物。

  「因為他將會是我徒兒,我當然要記掛一下呀!篂閹熤,時時把愛徒掛嘴邊,愛徒才會也把師尊放心上!氵沒放棄呀?這種不切實際的愿望。

  明知很難達成,依然視其為挑戰目標,這傻勁,初生之犢才能有的吧。

  她這種年歲的神,只覺得明知一定失敗,還硬要去做,就叫真傻子。

  「等你以后長大,有本領魔境來去自如,你再去找他商量拜師收徒這檔事吧!顾@,對小家伙的不屈不撓,倒有些羨慕,無論日后成敗如何,勇于嘗試也不錯。

  等破財長大,再去魔境時,魔境應該又換了一任魔主吧……

  雖然明明還是同一位,但模樣是不可能一樣了,唯一相同的,是這一任的新魔主,仍舊守著魔境的日日夜夜,一如漫長歲月以來,他持續在做的事。

  多可惜,她覺得,他這一世的樣子,最最好看……

  他二代魔主那時的長相,與明靈天女最相仿,眉字間,一半屬于神族的清靈俊秀,難以遮掩,經過一世又一世的改變,那股神韻稍淡,他更偏似于魔族,眸色加倍鮮赤,而眸心魔魅更盛,光是被他默瞅著,好似心臟受其操控,失序地狂亂躁動……

  察覺自己失神太久,破財漂亮的金眸盯著她瞧,似乎不解她在發啥呆。

  她為粉飾太平,給了崽子一抹笑靨,拍拍他腦袋瓜。

  「喜姨,你真的都不會想再去魔鏡了嗎?」

  面對破財追問,開喜垂下眸,默了半晌,發現自己竟下意識逃避,逃避與那對澄澈金眸互視,被孩子如此純凈的眼神凝覷,她有些心虛。

  不!她不是心虛,她干嘛要心虛?

  她這叫……生命,不該浪費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上。

  沒錯,去了魔境,什么也做不到!眼睜睜看一切發生,無能為力、束手無策,只能像個廢物,慌張失措地哭泣,不如從一開始,就站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

  「對,我不想再去!

  她聽見,自己很堅定回答。

  那六個字,說來決絕毫無轉圜余地。

  「她不會再回來。」

  魔殿幽暗,玄火晶柱里的幻焰,緩慢躍動,照燃偌大且靜寂的暗殿。

  幻焰雖有火的赤澤,卻無火的炙熱溫暖。

  沉鋼巨椅間,憂歌在橘紅幻焰的映照下,如沐瑰麗余暉,薄淺紅光,濡染他面龐、發梢、以及輕托著下額,紅袖滑落的那一截手腕。

  「如此也好,別回來也好……」同樣由薄唇低吐的兩句話,前者輕柔卻鏗鏘篤定,后者則添了一些淺淺吁嘆。

  自從狩夜返回魔境,他回稟開喜情況,憂歌松解口氣后,便維持這副姿態,俊美如石雕,沉斂、靜穆卻也如同石雕,雖有幻焰紅光鑲嵌,那般艷麗的紅,帶不來任何暖意。

  殿外,雨聲漸瀝,輕緩落下,廢境一片雨煙蒙蒙,冗長歲月以來,罕見的景況。

  狩夜的目光,由凝覷外頭雨勢中收回,轉而落向他位「侄子」。

  「憂歌,你可曾有過,一絲絲后悔?」

  憂歌默了默,似慢慢咀嚼這個問題,而后才道:「狩夜叔是問,后悔放她走,還是后悔,那時做了改變魔境的決定?」

  未待狩夜回答,憂歌幻唇一笑,眼中卻未淬入半點真誠笑意,徑自接續道:「我沒有后悔過,無論是哪

  一個。我只是有些累了……你一向很清楚,將死之前,我總是特別疲倦,或許,這具身體也快不行了。」

  「你看起來不像疲倦!

  「不然像什么?」憂歌神情懶懶的,眉峰未挑。

  「像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孩子尚能以號啕大哭,來表達心境,而憂歌只是靜靜地,任殿外雨水肆虐,全無止歇之勢。

  興許,連他自己也不知曉,如何能止住雨勢。

  憂歌微微低笑:「心愛玩具……狩夜叔你真的是一直拿我當孩子看,也是,這幾世,是你一手將我帶大,在你眼中,我永遠是個孩子,若說我當生的決定,拖了誰,你最有資格抱怨!

  「我沒覺得是拖累。」況且憂歌帶著每一世記憶輪回,打小就懂事,根本不需要他費心看顧。

  「……也許狩夜叔你說的對,我像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時之間,有些耍脾氣了,再過一陣子,我就能忘記那玩具在我身旁時的快樂,不需要太久,我一定會忘,只不過是玩具,打發打發無聊時間而已,不代表任何意義,說什么心愛的,言過了。」憂歌托著額,淺笑地合上眼,說得恁般輕巧、怎般無謂。

  只是因為新奇,他才覺得有趣,才會想牢握在手中……實際上,她沒有那么重要、沒有那么非得不可、沒有那么割舍不下。

  憂歌如此告訴自己,反復地,重申地,如若不然,胸臆那股失落,揮之不去。

  不可否認,他曾經,興起了擁有她的念頭。

  想過,就這樣把她留在魔境,留在自己身邊,神族的她,可以一直駐足于他的輪回中,伴他殞世歸來。

  可是他需要一具軀殼,由母體孕育全新的、并且擁有他神魔混血的軀殼,而這母體命運,除死之外,再無第二條路……

  他從來不是心慈之輩,對于即將成為自己「母親」的女子,未曾憐憫同情,他能為魔境犧牲,憑什么她們不行?

  成為魔后的代價,他從不隱瞞她們,也允諾,盡可能滿足她們活著時的種種要求。

  若她們誓死不從,行,就讓他看看,她們所謂的「誓死」,能做到什么程度。

  長久以來,真正誓死不從的,沒有半個。

  然而,他絕不奢望那個人是開喜,但也更不希望,她親眼目睹,他為了魔境生存,去擁抱另一個女人。

  那時,他說出「魔后我非娶不可」,她眼眸里的光采,瞬間,盡數消失。

  他更害怕,墨羽或是任何一個成為母體人選的女子,出手傷她,而他,無法優先選擇捍護她。

  她倒臥血泊,嬌小身子躺在狼藉碎晶間,失去雙腮粉嫩氣色、失去慣笑容,甚至,幾乎要失去生命。

  那一幕,像至極可怕的夢魔,深刻鏤骨。

  走了也好,再多拖她一個人下水,共陷于魔境無止境的循環,著實沒有必要。

  他可以不要她的陪伴,獨自承受下一個千萬年,一點都不困難,以往不也如此走過來了嗎?

  她只要好好的,他便也就好。

  在她那個美麗世界中,盡情歡笑吧,切莫辜負喜神之名。

  而他,在他的這個世界,慢慢凋萎,一如往常。

  喜神何許人物也?

  司掌普天之下大大小小欣喜,凡走過,帶來笑容、帶來歡樂。

  而她,同樣能從人們散發出來的悅喜中,獲取充沛神力。

  與其懨懨躺床養病,不如凡間走一遭,東街吸一些喜澤,西街取一點歡快,有助于她身心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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