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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名皇后 第六章 偏心的父親(2)

  廳堂中,無視于旁邊伺候的人,龍牧歸抓過陶靜姝的手上下打量著她,關(guān)切地問:「你沒有受到驚嚇吧?」

  「沒有!

  龍牧歸的目光落到桌上的那碗面上,「這是餓了?」              

  「嗯!

  「耽擱這一會兒該涼了,讓人再重新做碗上來,別吃壞了肚子!

  「好。」

  龍牧歸忽然皺了皺眉。

  陶靜姝出于客套,問了一嘴,「皇上怎么了?」

  龍牧歸厭惡地道:「你父親怎么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基本的是非觀念都沒有了!

  對此,陶靜姝只是笑笑,或許真的是被迷了心竅呢。

  五妹手里那種詭異的力量究竟都能干什么,其實她并不是很清楚,只能猜到一些比較明顯能看出端倪的。

  「都讓你住到國公府外了,怎么還能出這種事,你還是跟朕回宮吧。」

  陶靜姝看著他不說話,心里卻直翻白眼,諷刺地想:你那些新選的嬪妃很快就要入宮了,還有功夫管我的閑事啊,也真難得。

  是昏君,就好好回你的溫柔鄉(xiāng)里醉生夢死去。是明君,就爽快放手讓我海闊天空去。

  這半昏半明的,是想怎么樣?

  陶靜姝卻不知,那些關(guān)于選妃的事情都是龍牧歸故意讓人說給她聽的,就是想看她知道后會有什么反應(yīng)。結(jié)果他差點兒被氣個半死,她儼然看戲似的,跟她的貼身大丫鬟議論得不亦樂乎。

  這女人對他是真的不在乎,平素他過來時表現(xiàn)得安靜乖順全都是應(yīng)付他的。

  可他又能怎么辦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看上了這么個沒心肝的,唉,他這也算是所愛非人啊。陶靜姝并不關(guān)心帝王心里在想什么、是怎么想的,她也就禮貌地應(yīng)付應(yīng)付他,真心對待是不可能的,跟一個擁有三宮六院的男人談?wù)嫘,那純屬于自虐,歷代后宮抑郁的宮妃那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面很快便被送了上來,陶靜姝當即抓起筷子開吃。

  她是真的很餓,最近她胃口變得好了很多,但感覺并沒有長胖,所以她吃東西也就更不會有什么負擔了。

  其實,她倒是挺希望自己能吃胖的,俗話說一白遮三丑,一胖毀所有,如果她胖到一定程度,那肯定就不美了,在這個看臉的男人面前,應(yīng)該很快就能泯然于眾人了。

  然后,她就可以到處跑了。

  想想就覺得很美好啊。

  陶靜姝美滋滋地吃著面,暢想著美好的未來。

  而一旁的龍牧歸則含笑看著她吃面,眼睛偶爾往她的小腹掃上一眼,但掩飾得極好,不會被她察覺。

  她這么傻乎乎的樣子,也挺招人喜歡的,他如此想著。

 。

  上元節(jié)燈會的事鬧得很大。

  一則,定國公府護衛(wèi)尋人動靜過大,過于激烈,導(dǎo)致混亂場面、百姓傷亡,這引起了御史的彈劾;二則,定國公府五姑娘上元燈會失蹤之事傳得沸沸揚揚。

  要知道,這世家大族的女子一旦名聲受損,基本就沒了嫁入高門大戶的可能,嚴重一些的甚至可能連性命都丟了。

  陶玉顏一共失蹤了三天三夜。

  在這三天三夜中,一個姑娘家能發(fā)生的意外太多了,就算再三申明自己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也根本不會有人信。

  當然,陶玉顏并不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她的腿被人打斷了,一只胳膊也斷了,臉上更被劃了睜獰的兩刀,讓她剛剛有些起色的產(chǎn)值瞬間轉(zhuǎn)為負值。

  整件事彷佛是有人嫉妒陶玉顏或者說惱恨她的臉,從而對她采取了極端的報復(fù)行為。

  至少,京兆府是給出這個論斷。

  陶定山強烈要求找出幕后黑手,暫時尚無果,但他當時蠻不講理地找上嫡女的行徑更是惹人鄙薄,這得是多么偏心的父愛才會眼盲心瞎至此。

  在皇上看中陶靜姝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情況下,陶定山這行為完全就是在找死。

  大家以為陶靜姝應(yīng)該會有什么反應(yīng),結(jié)果她依舊關(guān)門閉戶不問世事,對此事全無任何關(guān)注,更不消回應(yīng)了。

  其實如非必要,陶靜姝根本就不想聽到任何關(guān)于陶玉顏的消息。

  她知道有些人猜她是幕后黑手,但清者自清,沒做過就是沒做過,再說了,就如今的情勢發(fā)展而言,五妹的下場已可預(yù)見,她又何必非要為這種人弄臟自己的手?

  不管是誰在針對庶妹,她都樂見其成,笑作壁上觀,只等最后結(jié)果。

  貓在家里,沒事聽聽外面的閑談,日子過得倒也逍遙。

  陶靜姝感覺自己近來可能過于懶散了,也可能是心里的包袱一下沒了,人輕松之后就變得有些懶洋洋,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俗話說心寬體胖,她覺得自己可能正在印證這句話。

  胃口越來越好,吃什么都香,除了一日三餐還得外加宵夜點心,手邊更是隨時隨地都放著零食。

  陶靜姝覺得自己要是長胖了,府里的廚娘和丫鬟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前者手藝太好,讓她吃得根本停不下來,后者則非但不勸阻還助紂為虐,總是把吃食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導(dǎo)致她一伸手就構(gòu)著了,然后就停不下來。

  她絕不承認是自己自制力下降!

  今天陽光不錯,陶靜姝讓人搬了美人榻到院中,蓋著薄毯躺在上面曬太陽。

  太醫(yī)院的老院使帶著藥僮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如此愜意慵懶的陶靜姝,不由得會心一笑。雖說事情瞞著娘娘,但娘娘如今的精神狀態(tài)真的很好。

  「又麻煩老太醫(yī)了!固侦o姝坐直了身子。

  老院使也在侍從搬來的機子上坐下,準備診脈,聞言忙道:「娘娘言重了。」

  陶靜姝早已放棄糾正老院使的稱呼,因為沒用。

  「其實我身體挺好的,您不用來得這么勤。」以前在國公府每個月也不過請一次平安脈,現(xiàn)在請脈間隔的時間似乎有些短。

  「老臣分內(nèi)之事!估显菏挂痪湓捇馗擦艘磺小

  陶靜姝只能笑笑,皇命難違,大家討生活都不易。

  「娘娘身體無恙,無事時也可多走動走動!

  陶靜姝覺得自己聽懂了老太醫(yī)的言外之意——不想長胖還是得適量運動,別整天吃了就躺著。

  「我知道了。」雖然這個善意的建議,對于此刻抱著一胖毀所有目的的她來說并不適用,但該有的態(tài)度還是要擺出來。

  老院使收拾好腕枕等物,向她告辭。

  「老太醫(yī)一路慢走,雙喜替我送送老太醫(yī)。」

  「老臣告退。」最后行了一禮,老院使帶著藥僮跟在雙喜身后離開。

  老院使一走,陶靜姝又躺回了美人榻,陽光正好,曬得人周身暖洋洋的,適合小憩一會兒,躺了片刻,她便閉上了眼。

  雙喜回來看到后便說:「姑娘也真是的,便是今日的太陽好,院子里始終是有些風的,怎么能在這里睡?姑娘若是要睡,還是回房去睡吧!

  陶靜姝閉著眼睛嘆了一聲,「雙喜,我發(fā)現(xiàn)你如今越來越絮叨了!

  這話立時引來雙喜的不滿,「姑娘也好意思說這話,婢子絮叨還不是因為您總不聽勸嘛!

  「我的錯,我的錯!

  聽著自家姑娘毫無誠意的道歉,雙喜默默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姑娘您沒事還是多動動吧,要不真要胖了,到時候可有您后悔的。」

  「這有什么好后悔的,雙喜你不懂,你家姑娘這是心寬體胖,幸福得很。」

  雙喜被這個說辭逗笑了。

  忽然有人從前院腳步匆匆而來,雙喜迎過去,在聽到小丫鬟的稟報后,雙喜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回姑娘身邊。

  「姑娘!顾吐曒p喚。

  「什么事?」

  「三姑娘和二少爺來了!

  陶靜姝眉心微不可察地輕蹙,但又瞬間展開,淡漠地道:「就說我身子不適,不見客!

  果然如此!雙喜心中一嘆,雖不知為何,但姑娘卻是跟三姑娘疏遠了,甚至連面都不愿再見一次。上一次姑娘在攬芳院毫無征兆地昏厥正是三姑娘前來探視的時候,難道二者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嗎?

  雙喜并不愿意這么想,但為了姑娘她寧可把人心往壞了想。

  「那婢子就去打發(fā)了他們。」

  「嗯。」陶靜姝甚至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舊人舊事再次如舊夢襲來,她似乎又再次感到了毒藥發(fā)作時自己的痛苦狼狽。

  三妹妹哭得涕淚橫流,對七竅流血且因劇痛倒地翻滾的自己磕頭認錯,說她不想,說她是不得已……情非得已,便能這樣背叛與傷害嗎?

  心口有些疼,陶靜姝蹙眉睜眼,身子猛地往榻邊一趴一口血噴了出來。

  她也想釋懷與原諒,畢竟這一世是新的,可是來自三房的一再算計終于還是讓舊日傷痛再次裂開。

  二弟……當年的三妹可不就是為了他才「情非得已」毒殺了她,因為可以用她的命來換取定國公世子之位。

  多么諷刺啊,如今是那一次的翻版嗎?父親膝下只有一個庶子,其他房的嫡子便有了野心,而她便成為了他們實現(xiàn)野心的踏板。

  「去請老院使回來!闺p杏一邊朝美人榻撲過去,一邊對空氣喊。

  她替陶靜姝擦去嘴角殘留的血跡,倒水幫她漱了口,又扶她重新躺回去。

  「娘娘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陶靜姝無力地擺了下手,并不想說話。

  雙喜打發(fā)訪客回來驚見如此情形,頓時撲到榻前握住陶靜姝的手哭了出來,「姑娘,那些人不值得您如此傷神,何至于此啊!

  陶靜姝反握住她的手,悲傷地笑了笑,「雙喜,若有哪一日我不在了,將我的屍骨燒成灰灑入山林,讓我從此與青山為伴!

  雙喜哭著搖頭,「姑娘別亂說,姑娘會長命百歲的。」

  「哪有什么長命百歲,人終歸是會死的!

  「姑娘,您別嚇雙喜……」

  「哭什么,我又不是現(xiàn)在就要死了。」

  雙喜抬袖擦淚,想擠出一個笑,卻沒能成功。

  老院使被人以最快的速度請了回來,也是被地上那灘血漬嚇了一跳,趕緊重新診脈。

  「娘娘且莫多思,身體要緊!顾麤]敢明言的是她如今的身子可禁不起思慮太重,這是天大的關(guān)系。

  「我沒事,一時心里堵得慌,吐出來反倒舒服了!

  「老臣還是替娘娘開幾帖安神藥方吧!

  「也好!箤τ诶咸t(yī)的醫(yī)術(shù),陶靜姝絲毫不懷疑,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并未對自己近來的異樣往其他方面想過。

  一直到陶靜姝喝過一帖藥歇下后,老院使這才離開,然后直接入了宮。

  他相信這個時候皇上一定是很希望親耳聽到自己的回稟的。

  雖然已經(jīng)有人提前將消息傳遞回宮,但龍牧歸還是有些不安心,直到聽到老院使的回稟后才算徹底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她的身體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不是昏厥就是吐血的?」他神色極為不豫,克妻什么的,就是帝王也很忌諱的。

  老院使斟酌地回道:「依老臣看,娘娘心中隱有郁結(jié),平時還好,若遇到相關(guān)事物牽引就會迸發(fā)出來,導(dǎo)致這種情形發(fā)生!

  「相關(guān)事物牽引?」龍牧歸若有所思。

  「不過就像娘娘自己所說,吐出那口淤血反而對她身體比較好。」

  「好生看顧她。」

  「老臣遵旨。」

  龍牧歸又囑咐了幾句,便讓老院使退下了。

  老院使離開后,龍牧歸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今日定國公府的三房嫡子嫡女上門拜見,姝兒雖沒見他們,卻吐了血。

  還有上一次,她在國公府昏厥便是那位三姑娘前往探視之時。

  這里面必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緣故,只是她如鋸嘴的葫蘆般,什么都不肯對自己說。

  在山中時,她對貼身的大丫鬟說什么她若先死不許那丫頭殉主,而這次更過分,她直接矚咐那丫頭身后事了,還什么骨灰灑入山林?

  她日后是國母皇后娘娘,死后是要葬入皇陵與他生同衾死同穴的!他倒要看看,哪個敢將皇后挫骨揚灰。

  但話說回來,從這些話中不難看出她其實對生命并無戀棧,透著一種看淡生死,哀莫大于心死的寂滅。

  到底有什么事是暗衛(wèi)們沒有査出來的呢?必定有發(fā)生過一些事才會導(dǎo)致她如今的性情。

  她似乎積極努力地生活,卻又常在不經(jīng)意間透出心如死灰的空寂。唉!龍牧歸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還真是愛上了一個麻煩的女人,不過,卻甘之如飴。

  當夜,龍牧歸再次駕臨宮外的那處三進宅院。

  陶靜姝一如既往,用那種說不上恭敬,也談不上冷漠的態(tài)度對他,但就是感覺流于表面,不用心。

  「要不要跟朕說說你跟國公府三房的恩怨?」龍牧歸開門見山直截了當?shù)貑枴?br />
  陶靜姝奉茶的動作微頓,但表情卻無懈可擊,不怎么在意地說:「皇上多慮了!

  「真是我多慮了?」

  「嗯!

  「不想見他們,朕以后便不許他們再來煩你!

  「謝皇上!

  「不是說沒有恩怨嗎?」龍牧歸興味地揚眉。

  陶靜姝面不改色地道:「總有些人是自己不想見的,不一定有宿怨,可能只是沒眼緣罷了。」

  「那你是不是跟朕沒眼緣?」他冷不防地問了這樣一句。

  陶靜姝表情微有波瀾,但波動幅度真的不大,最后笑道:「皇上對自己很沒信心啊!

  她避開了這個問題,龍牧歸便心中有數(shù),這就是一塊焙不熱的石頭,白費他處處為她著想。有時候,他會想,自己可能連被她恨的資格都沒有,他在她心上可能就是風過水無痕。她的恨有跡可循,可她的愛卻不知要落在何處。

  龍牧歸微微瞇眼,突然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陶靜姝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上她嫣紅的唇,讓她在自己懷中漸漸融化。

  她的愛只能落在他身上!

  他不容許有意外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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