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馬急馳在黃土上,揚起滾滾風(fēng)沙,馬上的男人一襲黑衣,暗色披風(fēng)隨風(fēng)飄揚,長長的影子跟著馬兒奔騰的腳步在沙漠上起伏著。
好不容易經(jīng)過一家野店,已疲累的馬兒這才在黑衣人“喝”的一聲停下腳步。
不一會兒,店內(nèi)奔出一個人,對他眼神示意后,立即大聲吆喝著,“客倌快進(jìn)來歇歇腿,要吃什么應(yīng)有盡有……”
黑衣人步進(jìn)里頭,只說了簡單兩句話,“幾盤小菜、一壺?zé)蹲!?br />
“是的,請稍等,東西馬上來!钡晷《䦟⒓缟系拿硗笠粨],跑到堂后吩咐上菜。
片刻后,他便掌著餐盤來到堂前,俐落上菜。
當(dāng)他將三盤小菜和一壺酒往黑衣人的桌上一擺,黑衣人立即敏銳地從其中一盤干菜中翻出一張字條,跟著不著痕跡的將它掐在手心里。
隨即他夾了些菜,配著燒刀子一口又一口,直到酒足飯飽后,隨手?jǐn)R了錠銀子在桌上便迅速離去。
來到正在吃草的馬兒身邊,他就著些微的月光,將手心中的字條打開,上頭只寫著「龍門山莊”四個字。
“這么說皇上的寶物是在那里了!焙谝氯诉@才解下一直戴在頭上的竹帽,露出亮眼出色的五官、俊魅無儔的臉孔,而他就是官居從一品的八旗營提督,更是皇上欽點的“上書房大臣”之一的博冷桐。
這次離開北京城,來到如此荒涼的漠北,為的就是尋找皇上心愛的寶貝,也是大清鎮(zhèn)國之寶“金蟬玉”。
“黑迅,吃飽沒?待會兒又要上路了,可得再累上一陣子,辛苦了。”他一邊撫著它的背,一邊說道。
黑迅有靈性地仰首輕嘯了聲,跟著又低頭繼續(xù)吃草喝水,而博冷桐則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等待著。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月,才恍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從京里出發(fā)至今已經(jīng)超過一個月了。到底是誰將皇上供奉在漢陽山金佛塔的寶物給偷了?
循線追來這兒,怎么也沒想到此事會和“龍門山莊”有關(guān)。龍門山莊在漠北實屬一大家族,一向標(biāo)榜正義,此次竊取行徑豈不令人懷疑?
突然,黑迅走向他,在他身旁輕踏前蹄,表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博冷桐站起拍拍它的頭,“不再休息會兒?好吧!那就出發(fā)了!
他矯健地躍上馬背,沿著綠洲之地往龍門山莊的方向馳騁!
約莫一個時辰后,到達(dá)漠北黃沙最危險的幽靈狹谷。
真糟,這兒的山路狹隘,黑迅奔波了這么長的路,要順利走過去還真不容易呀!
“黑迅,可以嗎?”他摸摸它的背。
黑迅沒有猶豫地往前邁步,博冷桐并沒阻止它,謹(jǐn)慎地駕馭著馬兒往前行。
然而沙深地滑,黑迅好幾次都滑了后蹄,幸而在翻落狹谷之前穩(wěn)住。
“我看算了,后退吧!”或許讓黑迅多休息會兒才是正確的決定。
黑迅停頓了下,接著聽話的往后退,可是就在這時候,他踩在厚實黃沙上的前蹄突地一跪,跟著馬身偏傾,才一瞬間已連人帶馬地翻落谷底。
坐在馬背上的博冷桐直想挽救,但是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黑迅不斷往下墜……
。
林深深提著竹籃在谷底找著爹爹所說的劍尾草,但是這種藥草在這季節(jié)極少見,要找著還真是不容易。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同時,竟在一處大石凹縫中發(fā)現(xiàn)了劍尾草!
“天,是劍尾草,真是老天保佑!”深深笑著走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草連根挖起。
“這下爹爹應(yīng)該開心了。”深深欣喜的站起,可突然她聽見附近有呻吟的聲音。
“誰?是誰在這兒?”她往發(fā)聲處走去,但是那兒有點陰暗,讓人看不清楚。
“有誰在?請救救我的馬……”這下她聽得更清楚了,于是丟下顧慮直接走過去,霍然看見一匹馬倒在那兒,而馬的身邊還躺了個人,那人明顯的受重傷,卻直擔(dān)憂馬兒的安危。
“……你還好吧?”她看看旁邊碎石,“你們是從上面墜下的?”
“對!辈├渫┡μ鹕仙,忍著疼痛說道:“請你救救我的馬,它已快不行了!
“可是……可是你傷得也很重……”趨近一看,她發(fā)現(xiàn)他身上全是血!
“我說了,別管我!”即便重傷,但是他咆哮的嗓音依舊中氣十足。
“好吧!”深深趕緊走向黑迅,第一次接觸馬兒的她不禁有點兒害怕,但見它痛苦呻吟的模樣,不禁讓她的眼眶都紅了,“等我一下,我去采些止血的草藥!
說完,深深立即走向一旁,找著可以療傷止血的天胡葵或木戚葉。半晌后,她回到黑迅身旁,先用石塊將藥草搗碎,再將它敷在黑迅受傷的前腿與腹部。
才剛為它止了血,她發(fā)現(xiàn)一直盯著她的男人突然閉上眼,動也不動地靠在崖壁上。
“喂,你怎么了?天!”看他似乎已經(jīng)支撐不下去了。
深深眼看不對勁,趕緊扶他躺平,當(dāng)看見他大腿深處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時,她卻躊躇了!
這么敏感的地方,她一位姑娘家怎能為他治療?但如果再延誤,不多時他肯定會失血而死!見他的氣息愈來愈薄弱,她想起爹爹常說,醫(yī)者父母心,眼底除了病人之外,沒有其他。
于是不再顧慮地撕開他緊黏在傷口上的長褲,跟著扯下自己的裙裾為他擦拭傷口,再將藥草敷上,仔細(xì)扎緊。
“得趕緊請爹過來才行呀!”憑她一人是沒辦法扛他回去的,何況還有一匹馬兒。
深深隨即拎著裙擺返回家中,才進(jìn)門,林母見她一身血,驚訝道:“你怎么了,該不會是受傷了?”
“娘,我沒事!币娔锞鸵^來檢視,她嚇得趕緊壓住裙擺。
“放手,我看看。”林母猛地撩起深深的裙擺,不由瞠大眼珠子,直望著她,“你……你……誰,是哪個該死的家伙對你做出這種事?”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又在嚷嚷什么?”深深的父親林海田從屋里出來,望著平常愛嘮叨的妻子又在大呼小叫了。
“你看深深她……”林母撫著額,就要昏倒了。
深深趕緊上前攙扶,跟著對林海田說:“爹,在山谷那兒有個人還有一匹馬從上頭墜下,受了重傷還昏迷不醒,我只好撕下裙裾替他包扎了。”
聞言,林母才緩緩清醒,“你這丫頭就和你爹一個樣,老是為了救人奮不顧身,也不想想咱們有沒有救人的條件!”
林海田睨了她一眼,便對深深說:“在哪兒,我去瞧瞧!
他立即背起醫(yī)袋,讓深深帶路前往博冷桐和黑迅墜落的地方,當(dāng)然林母也基于好奇尾隨而去。
到了那兒,林海田先為博冷桐把脈,但眉頭隨即緊蹙,“必須帶他回去救治,否則極難活命!
“那馬兒呢?”
“就讓它在這兒休息吧!”他到黑迅身邊看看它的傷勢,“你做得很好,救了它一命,只要每天記得摘些藥草喂它,應(yīng)該沒事的!
“是,我會照顧它的。”深深想起那男人在重傷之余還直惦著這匹馬兒,可見他一定很愛這匹馬。
“好,那么把他扶到爹背上,我要將他背回去!
林海田蹲下來,背起博冷桐,一步步往木屋邁去。
林母在一旁看了直嘆氣,“怎么搞的,背一個要死不活的人回去,簡直是自找麻煩!”
林海田只是斜睨她一眼,不說一句話地朝前走;深深緩緩跟在后面,直望著趴在爹爹背上的男人!
他,濃眉斜飛入鬢、五官英挺逼人、身材更是魁梧頎長,掛在爹的背上可以感覺到爹爹有多吃力了。而深深也不禁想,他是打哪來的?又怎么會來到這種荒漠之地,掉落在這隱密的沁水深谷中?
*
夢中,萬馬奔騰,博冷桐手拿韁繩突破重重敵軍,就在他即將砍下對方首領(lǐng)的首級時,眼前突然變成一望無垠的蒼茫,低頭一瞧,底下竟是深不見底的狹谷,來不及拉住韁繩,他和黑迅就這么往下墜──
“黑迅……黑迅……”博冷桐大叫了聲,驚坐起身。
他不停喘息又喘息,一手撫在大腿重傷之處,望著這間陌生的木屋。
這里究竟是哪里?
“你醒了?”深深端著湯藥進(jìn)來,見他坐了起來,立刻笑開嘴說:“真是太好了!知不知道你躺了幾天了?”
“這里是哪?”他半瞇起眸,提防地望著她,“你又是誰?”
“這里是我和我爹娘住的木屋,我們在這兒住了十多年了,對了,前幾天你墜落深谷,是我發(fā)現(xiàn)了你和你的馬兒!彼龑幎诉^去,“快將湯藥喝了,身子才能復(fù)元!
“馬……”他想起了黑迅,“黑迅呢?快告訴我黑迅呢?”
“黑迅是?”深深被他激動的表情嚇住。
“馬,我的馬。”博冷桐翻身就要去找黑迅,卻扯痛傷處,讓他又倒回床上。
“快躺下,你的馬很好,它復(fù)元得比你快,現(xiàn)在在外頭吃草!彼脑捵屗滩蛔∠麓玻徊讲焦盏酱斑,果真看見黑迅安然無恙地吃著草。
博冷桐這才看向深深,“是你救了它?”
“是我爹救了你們,我只是發(fā)現(xiàn)你們而已,快把湯藥喝下吧!”經(jīng)過數(shù)日的照料,深深對他已有了份無法形容的感情,尤其每每喂他進(jìn)食與喝湯藥時,都會被他那張絕魅的臉孔給深深吸引,久久無法回神。
“我自己來!辈├渫┙舆^湯藥,緩緩喝下,又將空碗遞給她,“謝謝姑娘!
“不客氣。”
她接過手,正要退出去,卻聽見他突地厲聲一喊,“等等!
“公子,還有什么事嗎?”深深愕然瞧著他陡變的臉色。
“我外衫里的東西呢?”他壓低嗓問。
“東西?!”
“放銀子的囊袋還有一些重要的物品。”見她一副裝傻的樣子,博冷桐忍著痛沖向她,勒緊她的脖子,“別裝蒜,快將東西交出來!”
“別這樣,我大概知道是誰拿去了,我……我去幫你拿回來!彼弥鴾氲氖治⑽⒋蝾潯
博冷桐深吸口氣,端視她良久才放開她,深深一得到自由便往外沖,里里外外找了遍,終于在屋后找到母親,“娘,你快把銀子和東西還給人家!
“為什么?照顧他、給他喝藥,難道不用銀子嗎?”林母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
“可是娘,就算要報酬也得等人家醒了,再好好跟人家提嘛!”深深咬著唇,難過地說。
“怎么好好提?如果人死了呢?”
“娘!”深深真不知道該怎么說服母親,娘向來愛財如命,一直想過好日子,除了爹之外沒人說得動她,可是爹現(xiàn)在出外采草藥,不知何時才回來呀!
“你拿該拿的銀子,剩下的還我,我還得回京!辈恢螘r,博冷桐已步出外頭,對著林母說道。
“你怎么出來了,快進(jìn)屋休息。”深深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他。
博冷桐卻單手隔開她,一步步困難的步向林母,“你還是不還?”
林母被他的氣勢嚇住,這才說:“你剛剛說什么?回京嗎?對了,我……我想問你,八旗營提督是什么?”
“你──”他憤怒地抓住她的衣襟,“你到底看了些什么?說……給我一字一句說清楚!
“。【让健让健绷帜复蠼,“這家伙要殺恩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