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好像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喊著她的名。
“寧善……寧善……醒醒啊寧善……”
不,那人不是在喊她,那人喊的是寧善,南朝公主段寧善,而她卻是連靈魂都不知該何去何從的趙星絨。
昏昏沉沉,她不知自己在這片黑暗中徘徊了多久,只感覺那呼喚她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而自她的手心處傳來一股溫暖的力量,催促著她盡快醒來。
“寧善,你終于醒了!”
頭頂傳來一道興奮地嗓音,一直溫熱的大手隨之襲向她的臉頰,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覺得熟悉。
藺遠彥?
看到眼前面帶驚喜的男子,她不由得一怔,腦海中也浮現出昏迷前所發(fā)生的那一幕。
在冶香樓的門口,她親眼看到他當著王少爺的面,聲稱他已經包下了崔紫嫣。
就在她傷心欲絕的想要離開,突然一股痛意襲來,她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昏迷前的最后一個意識,是有人大聲叫喊她的名字。
肩頭隱隱傳來疼痛感,她皺眉微張開唇,想要說什么,才發(fā)現喉嚨竟干渴得出不了聲。
藺遠彥立刻會意,轉身倒了杯溫水,又坐回床頭,溫柔的扶起她的上半身,在將水杯遞到她的唇邊。
“寧善,你昏迷了整整兩天,滴水未進,我猜你定是渴了,來,喝點水潤潤喉,我已經吩咐蓮兒叫廚房煮些清淡的東西送來給你吃!彼娴暮芸剩椭,很快的一飲而盡。
她眼里滿是不解,為什么他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她這么呵護關心?難道是怕她丟了小命,無法向皇上交代?
“你被一匹失控的馬踢到了肩部,受了傷,我已經請大夫瞧過了,傷口無礙,只是身子虛,需要多多調養(yǎng)!
藺遠彥為她喝完水,又拿汗巾輕柔的幫她拭了拭唇角,動作中難掩愛憐疼惜,這么溫柔體貼的他,反倒令趙星絨不知所措。
她試著掙脫他的懷抱,可他卻穩(wěn)穩(wěn)地坐在床邊,堅持讓她靠在他的懷里。
“謝謝你在我昏睡的這幾天照顧我,接下來的事,蓮兒來做就行了!彼呎f邊想避開他的懷抱,可她越是掙扎,他反而抱得越緊。
最后,她忍不住抬頭瞪他,“藺遠彥,你到底想干嘛?大家之前已經把話說明白了,既然如此,彼此不需要在繼續(xù)糾纏下去,你現在的行為算什么?”趙星絨低斥,不真的是在其他曾經的冷酷絕情,還是在氣自己不夠堅定。
明明在聽到他的那句“你不是我要的那個女人”時,她的心已被傷透。
可剛剛被他呵護疼寵的瞬間,一顆心仍舊不爭氣的為之感動,甚至天真的想留住這剎那間的溫柔。
不理會藺遠彥的驚慌,她使盡全力起身。將他推至一旁!叭绻闶且驗槔⒕味槲,那么我告訴你,大可不必,當初是我逼著父皇要你娶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太自以為是,仗著自己是公主的身份就強人所難,才會誤了你和崔姑娘……”見他張嘴想說些什么,趙星絨發(fā)現自己竟害怕面對事實,她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唇,可憐兮兮的對她搖了搖頭。“不要告訴我答案,因為我怕我會承受不起……”扯出一記慘淡的笑容,在夜晚的燭光映照中。仍看得出她的臉色慘白。
“我……承認我喜歡你,不知不覺喜歡上你,明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可還是傻傻的……”傻傻的犯下了這樣的錯。
回想起自己和藺遠彥之間的種種回憶,雖然短暫,卻不失甜蜜。
但就是這短暫的甜蜜,卻讓她不小心失了心,陷得不可自拔。
可她不想讓自己變成怨婦,整天活在自怨自艾中,既然他的心不歸她所有,留住他的人又有何意義?
“我真的你認識崔姑娘在前,雖然崔姑娘是青樓女子,可才情容貌都是上上之選,自古才子家人配,我又怎么會拆散一段好姻緣!彼龔娖茸约汗雌鹨荒ㄐΓ套刃牡目喑,淡然道“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崔姑娘,就將她娶進門,納為妾室吧,若是父皇問起,就說是我的決定,反震……”響起這來到這個時代的目的,內心更加苦澀。“反正早晚有一天,我們也會分開……”
話還沒說完。她整個身子就被藺遠彥狠狠抱了過去,撞進他的胸膛,撲鼻而來都是他身上的氣息,
“不會有那么一天!
耳邊傳來他低沉渾厚的聲音,無論是抓在她肩膀上的力道,還是緊緊摟著她的力道都大的出奇。
她先是被他的行為下的一愣,但很快就恢復一臉鎮(zhèn)定。
“夠了藺遠彥……”趙星絨用力推開她,眼神也冷了幾分。“這里沒有皇上也沒有太子,不需要在惺惺作態(tài)了。我已經說了,如果你覺得崔紫嫣好,就將她納為妾室,我……不會介意的!
“不會納妾,今生今世,我都不會納任何一個女人為妾!”見她死咬著唇瓣,嬌弱的身子微微發(fā)抖。這樣的段寧善讓他倍感心疼。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的大掌之中!皩幧疲芏嗍隆⒎悄阆胂竦哪菢,雖然現在我不能向你解釋,但……早晚有一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壓抑太多天的情感,終于在卡到她差點被馬車踢飛的一瞬間全部爆發(fā)出來。尤其羸弱的身子暈倒在他懷中的那一剎那,他仿佛失去了呼吸。
這兩天他衣不解帶的受災窗前,看他時而皺眉、時而痛苦,睡夢中仍傷心難過的留下眼淚,讓他憎恨自己當初為什么一定要那么狠心決絕。
如果在那個雨夜里,他肯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跡,她就不必受這種折磨、受這種苦,都是他的錯。
此刻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眼角濡濕,驚惶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突然發(fā)現自己真的傷她太深。
他心疼的再次擁她入懷,從今以后,他會用盡一切努力補償曾經的錯誤!皩幧,你傷還沒好,而且大夫說……你已經有喜了,不管我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不愉快,養(yǎng)好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低下頭,見他微啟朱唇,似想要說些什么,他急忙用食指抵住她的口,眼中帶著焦急與愧疚表示!安辉S你胡思亂想,我不是引文你壞了我的孩子而改變什么。那晚我所說的,不是真的,你剛剛說喜歡我,其實……其實我又何嘗不是?”聰明如他,唯獨逃不過這感情的關口。
此時此刻,他想對她傾訴他所以得想法!皩幧,每當看到可愛善良的你時,我都忍不住想要親吻你抱著你,當我看到那輛失控的馬車就要撞向你的時候,我以為我會失去你……”
趙星絨由著他緊緊抱著自己,說道情慟時,他的身子還微微顫抖,那股患得患失,讓她也跟著心疼起來。
耳邊聽著這個向來自負高傲的男人,像受到驚嚇的孩子一樣拼命向自己表達愛意,害她忍不住用力回抱他。
藺遠彥的身子輕輕一顫,似乎懂了這個肢體語言!皩幧啤饝,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事,都請你相信,很多事,我都是迫不得已的,但唯獨我對你的心意,永不改變!
趙星絨心頭一顫,藺遠彥背后定是有什么苦衷,而這苦衷,竟讓她語言感到不安。
自從公主傳出懷有身孕之后,相府上上下下一片歡天喜地。
從那天起,藺遠彥除了上朝之外,幾乎片刻不離妻子身邊,呵護備至。
下人們都十分詫異,他們冷傲自負的宰相大人原來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
畢竟之前兩人鬧的那么僵,驚得府里上下都以為大人極討厭公主,還有傳言大人是以為不敢違抗皇命,才將公主迎娶進門。
今時今日,大人臉上那還有半點委屈的表情,分明就將公主當成了寶貝,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似地。
如今公主又懷了孩子,大人更是時時刻刻從旁小心伺候,還把御醫(yī)請來相府,并十分熱心的與御醫(yī)探討保胎之道。
公主身懷六甲的喜訊很快就傳進宮里,皇上之道后,開心的送來大量禮品,寵愛之一溢于言表。
趙星絨第一次體會到父女親情,藺遠彥不忍她思父心切,相府離皇宮又不遠,便命人備了暖轎,親自帶著她進宮見駕。
進宮后,免不了又碰見太子,趙星絨雖然不太像看到他,但好歹太子也是段寧善的哥哥,而且藺遠彥已經解釋清楚他和太子之間的關系,所以之前的芥蒂她也就不在意了。
令她意外的是,這才進宮見到太子,對方不但沒有在用惡毒的目光盯著她看,反而像個好哥哥似地關心她的身體。
藺遠彥更夸張,分明把她當成易碎的寶貝,從頭呵護到尾,搞得太子殿的宮女太監(jiān)們,無不用驚奇的目光仔細打量他,以為他是冒牌貨。
“寧善,如今你已經有了藺大人的骨肉,很快就要做娘了,以后可不能在像孩子似的調皮任性了!
段寧康將妹妹和妹夫召進自己的東宮,又命人奉上好茶好水,極力關照她,仿佛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趙星絨雖然對他的突然轉變不適應,可一想到骨血親情難以改變,搞不好以前真是她誤會了,所以努力培凱成見。
她笑的極甜!疤痈绺缍ㄊ锹犃诉h彥胡說,才人懂我調皮任性吧。”眼前同樣英俊優(yōu)秀兩個男子,一個是自己的丈夫,一個是自己的哥哥,兩人比鄰而坐,優(yōu)雅品茶的模樣,不知會迷死多少姑娘家。
見藺遠彥不啃聲,只是笑著,她不禁嗔怒的皺了皺眉,又在桌子下用腳尖提了提他。
“喂,到底是不是你自愛背后詆毀我的形象,如今不但父皇說我任性調皮,就連太子哥哥也這樣看我,遠彥,不要告訴我這里面沒有你的功勞?”
藺遠彥眼帶寵溺的對她笑說,“若說調皮任性污了寧善公主的名聲,那剛剛在桌子底下的那一腳又算什么?”不理會她俏臉微紅,他佯裝痛苦,“說起來公主的腳力可真不小,為夫的腿差點就要被你的三寸金蓮給踢斷了!
“喂,哪有那么嚴重,你不要胡說八道!
趙星絨剛要起身準備休息,就看到左右宮女太監(jiān)們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而當事人藺遠彥卻一臉挑釁。
不能為自己出氣,害她又是皺眉,又是嘟嘴的,模樣煞是可愛。
“好了好了,別忘了你現在有孕在身。”藺遠彥討好的將桌上的奶黃糕遞到她嘴邊,“還要在過一個時辰才用午膳,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現在你是一張嘴養(yǎng)活兩個人!
他滿是呵護疼愛,又當著那么多嚇人的面親自伺候她,看在旁人眼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段寧康不動聲色的品茗,站在旁邊伺候著的是他的貼身宮女綠荷。
當年宰相是東宮的?停龔奈匆娺^這位冷漠著稱的藺大人疼起女人來也是這么體貼入微。
見公主駙馬這般恩愛,她心頭不禁升起幾分羨慕。“寧善公主,這奶黃糕可是御膳房專門為太子備的點心,據說做法奇特,味道鮮美,即使后宮妃嬪想吃也不一定吃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