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愿望」為名,對婚禮提出不少要求,可是周御丞像是當(dāng)慣了童話故事里的神仙教母,一一完成她所有的要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且他不只解決了呂家財務(wù)困難,還提供資金挹助,讓她父親的公司因此仍能正常營運(yùn)。
她幾乎每天都聽父母直說這是因禍得福,夸他是個好女婿,旁人更是羨慕不斷,連她都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十分受寵,也更搞不懂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喂,你是被虐狂嗎?」
洞房之夜,聽見新婚妻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周御丞不禁失笑。
「你覺得我是被虐狂?」他不答反問。
「難道不是?」她盯著正在解開領(lǐng)結(jié)的他。「從訂婚到結(jié)婚,我一路找碴,為什么你還是一聲不吭,堅持娶我?難道解決麻煩對你而言頗具樂趣?還是我越折磨你越快樂?」
「找我那么多麻煩,你快樂嗎?」他反問。
「還不錯。」她半開玩笑!阜凑揖褪且姴坏媚闾樌腿⒌轿遥瑸殡y你的確讓我滿開心!
他微笑頷首。「既然你覺得開心,那么就當(dāng)我也從中得到不少樂趣吧!」
他的回答讓呂可杏當(dāng)場傻住。
現(xiàn)在是怎樣?意思是她開心他就開心?
為什么?
如果他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娶到她再給她難堪,報復(fù)她小時候把他當(dāng)傭人使喚,這段日子又不給他好臉色看,那么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和他去戶政事務(wù)所登記,也請客昭告天下,成了他老婆,他應(yīng)該可以放心,露出邪惡真面目奴役她出氣,等膩了再把離婚證書甩在她臉上,將她掃地出門。
沒錯,雖然他否認(rèn),但她一直以為這就是他砸錢用恩情收買她父母,硬將她娶進(jìn)門的原因。
可是現(xiàn)下只有兩人獨(dú)處,為什么他臉上仍然掛著寬容的笑?為什么依然用如此溫柔的眼光注視著她?為什么讓她戚覺自己彷佛真的受他珍愛著?
「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在她發(fā)呆的時間里,周御丞已為兩人倒了杯冰牛奶。
接過冰牛奶的瞬間,她古靈精怪的腦子里忽然又蹦出一個主意。
或許他認(rèn)為結(jié)了婚她就會認(rèn)命跟著他,當(dāng)個順從的好妻子,如果她再要任性,他還能這么包容,繼續(xù)寵她?或者他就會露出真面目,不再理會她的要求?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已經(jīng)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婚前、婚后到底會不會仍是一樣?
她開心他就開心,這是真的嗎?
她試著提出要求。「好,不過我忽然很想洗花瓣澡!
「花瓣澡?」他拿著牛奶杯愣在那兒。
「嗯,要在浴缸上滿滿鋪上一層玫——郁金香花瓣!姑倒逄毡,一朵又有太多花辦,她可不想太小覷他的辦事能力。
「現(xiàn)在?」他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深夜十二點多。「這時間花店應(yīng)該全關(guān)了。」
「我想也是,不過我現(xiàn)在就是想洗花瓣澡!顾瓲看揭恍Α!阜凑依瞎皇菬o所不能?」
周御丞無奈苦笑,這是老婆想給他的下馬烕嗎?
不過……
望著她此刻獨(dú)對他露出的甜甜笑靨,又聽她喊了聲「老公」,他的心像溺入花蜜釀的甜酒里,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他恐怕也會心甘情愿扛著鏟子四處找隕石。
唉,如果活在古代,他肯定就是那個為博美人一笑,點燃滿城烽火的昏君。
「既然是老婆你的要求,我當(dāng)然使命必達(dá)。」他二話不說允諾,隨即牽著她往視聽室走!缚赡艿觅M(fèi)些時間,你先挑片看,等我通知!
直到他關(guān)門離開,將她單獨(dú)留在視聽室,呂可杏才確定他真的又要想辦法完成自己的愿望,而且和以往的每一次相同,不曾表示為難。
「為什么?」
偌大的視聽室里,只有她的疑問回蕩。
這男人真想把她寵到無法無天嗎?
訂婚到結(jié)婚這幾個月間,可以當(dāng)成是周御丞怕她反悔,當(dāng)個落跑新娘讓他丟盡顏面,所以對她處處忍讓,但是現(xiàn)在木已成舟,他沒有再任她予取予求的理由。
她凝眉坐在湖綠色貴妃椅上,雖然眼前所見全是高級家庭劇院組合,但她一點欣賞的心情也沒有,腦子里全是和周御丞重逢至今的一切。
原本是認(rèn)定他別有所圖,才會在失聯(lián)多年后忽然登門拜訪,沒想到他變得如此顯貴,說是想在呂家占些什么便宜,實在說不過去。
找她代言建案也是一樣,無論是平面或媒體廣告,表現(xiàn)的都是她最美麗動人的一面,向來走冷艷路線的她,甚至不曉得自己竟然也能露出那般柔美、純真的笑容,連她都差點迷戀上天使般的自己。
以為他是想在她面前逞威風(fēng)、讓她難堪,可是事后證明他當(dāng)初的挑剔,是為了成就最完美的成果,她拍出了他想要的感覺后,他再也不曾給她半點難堪,還告訴經(jīng)紀(jì)公司很滿意她的表現(xiàn),期待下次合作,讓她在公司頓時成了坐二望一的當(dāng)紅寵兒。
幫她父親還債的事更不用說,如果不是他及時相助,現(xiàn)在她家早已宣告破產(chǎn),債主都不曉得上門砸?guī)谆仉u蛋、潑幾次漆,根本等不及她在模特兒界大紅大紫、賺大錢解決問題。
明知彼此沒感情,也硬要和她做夫妻,這點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真的要說厭惡他……又好像不全然是如此。
與其說是討厭被他逼著結(jié)婚,不如說是向來心高氣傲的自己,吞不下因為人情嫁入周家,從此在他面前矮上一截的怨氣,但對于他這個人,并不討厭。
呂可杏凝視著淺綠、淡黃相問的云朵造型天花板,在人前強(qiáng)撐的高傲臉孔漸漸放柔。
她曾聽過公司一位師姊對自己的評語:太冷漠、太自以為是,或許她真是如此,但那也是她僅有的了。
家道中落之后,她沒跟小時那些豪門玩伴連絡(luò),也不曾動過嫁入豪門再享富貴的念頭,因為她想靠自己闖出一片天,不想依賴別人。
她當(dāng)初拿錢資助男友,也不曾介意被別人說是倒貼小白臉,因為在她而言是幫助男友成就夢想,如今他也順利出片,而且本周登上排行榜第一,證明她的確沒錯看他所擁有的才華。
只是……她似乎錯認(rèn)了愛情。
她或許有些遲鈍,卻不笨。一開始只是猜測,但是當(dāng)男友聽說她必須另嫁他人卻沒有設(shè)法挽回,而她也沒有因此掉下半滴淚時,她就明白這段感情早已無疾而終。
但是依自己的性子,就算是為了人情、為了父母,不得不嫁給周御丞,也不會放過任何能讓對方取消婚事的可能,為什么她從沒認(rèn)真想過要讓這場婚禮辦不下去,這期間,也不曾再想起前男友。
為什么?
無論她捫心自問幾遍,這個問題還是無解,只是徒添心煩。
「呵……」感覺等了很久,久到她開始打呵欠。
因為房里沒時鐘,又沒戴表,呂可杏不曉得現(xiàn)在幾點,只覺得眼皮漸漸有些沈重,開始懷疑周御丞該不會早就在臥室里呼呼大睡,還在夢里恥笑她的等待吧?
冷凝的美顏泛起一縷冰霧。她生平最討厭別人說謊欺騙,如果他膽敢這么惡整她,那接下來的日子他休想好過!
呂可杏離開隔音良好的視聽室,沒多久就聽見從主臥室里傳來的潺潺水聲。
她循聲進(jìn)門,花香撲鼻而來,遠(yuǎn)遠(yuǎn)瞧見大敞的浴室門內(nèi),陷于花海中的周御丞正挽起衣袖,親手將各色郁金香一辦辦剝?nèi)鋈氚茨υ「桌铩?br />
她一直覺得周御丞臉型太剛毅、五宮不夠俊美,跟自己喜歡的類型差了十萬八千里,這輩子不可能對他動心。
但在這一秒,她突然覺得這個坐在浴缸畔專心一忘為了她的花瓣澡努力的男人好性感、好迷人,心窩瞬間熱了起來。
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心緒,呂可杏也有些詫異,但又想到他會如此殷勤,搞不好是為了待會兒能「享用」香噴噴的出浴美女,還是先別太早感動得好。
唉,這么快就被男人的溫柔打動,難道是因為她才剛結(jié)束一段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情,所以心靈特別寂寞嗎?
不過,就算結(jié)了婚,在還沒弄清他的心到底在不在自己身上之前,她不會貿(mào)然投入戚情,對自己不是一件好事。
「你果然是神通廣大!
水聲蓋過了腳步聲,所以直到她出聲,周御丞才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等不及了?」他問著,手上仍繼續(xù)剝落花瓣!缸幌拢賱儙锥渚湍茕仢M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