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一股恐懼毫無預警,鋪天蓋地而來,嚇得她幾乎無法控制地抱頭蹲坐在地,不斷地發出破碎的尖叫聲。
“班梓!”路不絕回頭,想也沒想地將她一把抱住,卻怎么也安撫不了她,而客廳里狂響不斷的電話鈴聲,在半夜聽起來像是催魂魔音,他火大地沖上去,接起電話,“喂……我等一下再打給你!
丟下話筒再踅回班梓身邊,發現她抖顫得厲害,臉色慘白如紙,雙眼緊閉著,呼吸紊亂。
路不絕打橫將她抱起,上二樓轉進她房里,將她安置在床上,將床頭上的鬧鐘取下,擱在她的枕頭邊。
“班梓,張眼,沒事了!彼谖禽p柔,重復說了三遍,班梓才張開了眼。
眼前,是他令人心安的笑容。
“我怎么了?”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心情舒畑一多了。
“我才想問你怎么了。”他唇角勾著笑,黑眸卻是戒慎地注意著她的反應,“怎么電話一響,就把你嚇成這樣?原來你不只怕鬼,還怕電話鈴聲呢,要不要告訴我,究竟有哪樣是你不怕的?”
他語調輕松,口吻戲謔,神情淺淡,讓人可以放松到最極限。
“什么嘛,誰說我怕?是討厭!”她嫌惡地皺起鼻頭。
“討厭?”
“你不覺得半夜響起的電話,絕對沒好事?”她討厭、討厭、討厭,“別問我為什么,反正我就是討厭!庇憛挼綍碌贸潭取
路不絕斂下長睫下語,眸底復雜思緒快速掠過。
“哇,真的好像。”班梓突然說道。
“嗯?”
“那個客人跟你長得真的滿像的,尤其是嘴和眼!睆U話,五宮官中,她也只看得見他的嘴和眼。
“你說很帥的那一個?”他壞心眼地問著。
“……”可惡,她要是否認不就是自打嘴巴嗎?
仔細打量醫生,雖說只看得見眼和嘴,卻足以充份地彰顯出他的俊美,尤其當他把唇勾得斜斜的笑著時,那股壞壞的氣息帶著難以駕馭的野性,絕對比那個客人還要令人傾心。
所謂相由心生,就是這樣的感受吧。長相相似,卻因為個性而顯現不同的風情。
是的,她喜歡醫生,她之前就發現了。
“把藥吃了!睙o視她的欣賞,路不絕把藥備妥,礦泉水備好,等她眤用,“然后趕快去泡熱水澡!
瞪著藥,班梓不悅地扁起嘴。原來他剛才在廚房忙,就是在找感冒藥啊。
拜托,淋沒兩滴雨,有必要未雨綢繆到這種地步嗎?
他起身,不由分說地進浴室幫她放熱水,回頭見她還賴在床上,出聲催促,“想要我喂你嗎?”
她皺起眉。藥要怎么喂?
“嗯?”他笑得壞壞的。
班梓立即意會,粉顏紅通通,快快起身,扒了藥吞下!拔页粤!
“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等我喂你的!彼麌K嘖兩聲,遺憾地搖頭。
“哪有?”沒見她快要羞死了嗎?
“去泡澡!彼俅蚊,“這是要我陪你一起洗?”
“我洗!”班梓飛也似地沖進浴室。
“沒泡超過十分鐘不準出來。”他吼著。
“知道!”她今年到底幾歲啊?
聽水聲確定她乖乖泡澡后,路不絕轉出房外,到樓下拿起電話,按下回撥鍵。
“喂?她沒事,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
“轟!隆隆隆——”
天欲亮之際,銀紅閃電殺入天際,轟天巨響的雷鳴,甚至激烈得讓建筑物都發出共鳴,吵醒了正好眠的班梓。
哇咧,雨怎么下得這么大?
拉開窗簾,窗外的雨猶若瀑布般地傾落,天色一片灰蒙蒙,讓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倒回床上,準備再補眠,卻又突地坐起。
她上個禮拜種的花籽才剛發芽,要是不拿個東西遮一下,肯定會被這場雨給摧毀掉。
思及此,班梓快快下樓,偷偷開了后門,撐了把傘,不管雨勢斜打沾濕了身上一角,還沒走到種花之處,便瞧見上頭已經覆蓋了層層保護。
是路不絕弄的?
廢話,家里只有兩個人,不是她,當然是他。
好貼心的人哪,竟幫她把一切都預備好了。
班梓喜孜孜地再回房里,蓋上棉被,乖乖睡回籠覺。
。
是昨晚沒睡飽嗎?
她竟然開始想睡覺,而且室內的空調逼出她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感。
“怎么了嗎?”坐在吧臺的客人問著。
“嗯,沒事。”她笑開,不想被人發現她很失職,剛過十點,已經開始想念被窩,“還想再喝什么嗎?”
對了,和客人閑聊,也許就不會那么想了。
所以她邊調酒邊和人哈拉,瞥見門開,又有人進來,直往吧臺走來。
“你好,請問想喝什么嗎?”五男兩女,小團體一隊,有得忙了。
“欸?班梓,好久不見!蹦腥艘荒樞老踩艨瘛
“嗄?”她認識他嗎?
啊啊,難道是昨天的客人?糟,她沒辦法那么快地記住每個客人的臉。
“最近好嗎?”另一個人也問。
“咦?”
“還以為你消失到哪去了?”
一群人熱情地問候著,東一句西一句,問得她滿頭霧水,下意識覺得有人在整她,但他們的神情是恁地熱切,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啊,而且還問她一年不見跑去哪,這這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認識他們,可他們也不像是認錯人,因為他們叫的確實是她的名字。
可是……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幕模糊的情景,那里也是個熱鬧的地方,有不少人笑鬧玩樂著,還有一個男人,總是坐在她眼前,目光深情交流,笑得像是掌握了全世界的幸福般滿足。
她的心漲滿愉快,被幸福的幻覺給要得團團轉。
那是誰?
“還有,你的他呢?跑哪去了?今天怎么沒報到?”有人問著,拍了拍旁邊的空位,“還是跑去洗手間了?”
班梓一臉復雜地瞪著眼前空下的位子,不知道為什么,她確實覺得少了個人。
少了誰?
完蛋,副作用又出現了嗎?讓她的腦袋開始錯亂了起來。
可是這感覺好真實,像是一個應該出現的人卻消失了,像是遺失了一件最珍貴而又無可取代的寶貝,心里倜悵空泛得難過。
丟了什么?
沒了什么?
“你怎么了,要不要緊?”
她慌張的拿起雪克杯準備調酒,手一滑,雪克杯掉落地上,發出刺耳聲響,引來眾人目危。
班梓臉皮薄的羞紅,再三道歉,趕忙撿起雪克杯調酒,然而卻總是覺得力不從心。
“來了、來了,就是這一首,阿梓,你的主題曲!”
有人喊著,有人跟著起哄,場面很熱鬧,只有她是一頭霧水。
“我的主題曲?”為什么今晚的她,總覺得與這個世界特別的格格不入?
“就是這首啊。”眼前的男人跟著播放的鄉村歌曲輕哼著,“好像是這么唱的嘛,灰姑娘不要王子,王子不要白雪公主,白雪公主不要小矮子……阿梓,然后呢?這不是你的他亂編的歌?”
她的他?這不是一首尋常的歌嗎?連她也會唱啊……可是,是誰教她的?是誰……
班梓的心是慌亂的,情緒是激動的,感覺眼前的人潮是幻影,腦袋里的破碎畫面才是實景,兩者在她眼前交錯上演,猶若鬼魅閃動,一股惡心感無預警地沖上喉頭,丟下雪克杯,她沖進洗手間里。
外場的李淑兒見狀,趕緊跟著進去,發現班梓早已昏厥,立刻請人將她抱進休息室,接著撥了通電話。
十分鐘后,酒吧的門開了,走進一抹欣長的身影,臉上戴著面罩,卻依舊掩蓋不了他臉上凜人的寒意。
傲然步伐,瞬間攫住眾人目光。
“淑兒,小梓在哪?”他問著。
“在里頭,我帶你進去。”李淑兒轉進內場。
外場人潮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下一會,就見他抱著已昏厥的班梓,像陣風似地刮去,片刻不留痕跡。
突地,有人問:“淑兒,他不是……”
李淑兒嘆了口氣!耙谎噪y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