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嚇了一大跳,縮跳起來,水潤大眼瞥戒的看著電話,無法決定該不該接,直到電話響了二十聲,始終沒有停歇,她才探手拿起話筒,剛湊到耳邊,熱切的語句立刻從電話線那端涌出。
「喂,青青嗎?我是安娜!箿厝岬穆曇舫錆M活力!附裢礞(zhèn)上的人要替你們辦歡迎會,幾戶人家各帶一道菜到我家來,大家熱鬧熱鬧,咱們女人可以聊聊天,男人去喝啤酒,你跟布萊克記得要過來!
「好!顾饝(yīng)之后,又覺得不妥,咬著唇瓣說道:「但是,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鼓悄腥顺鲩T時什么也沒說。
「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打他的手機聯(lián)絡(luò)過了,他還在杜弗尼家,修理完那臺老熱水器后,要去法蘭克家看看,大約六點會回家,你們七點過來!
安娜熱切的吩咐,「你不用煮菜過來,這是你們的歡迎會,放輕松點!
「好的。」
「那晚上見了。」安娜頓了頓,語氣突然轉(zhuǎn)為焦急,「啊,對了,你吃牛肉吧?」
「我吃!
話筒里傳來呼的一聲輕喘,完全可以想象安娜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太好了,我做了西紅柿火腿燉牛膝,正在爐上煮著,卻忘記先問你吃不吃半肉,還好你吃,不然就可憎了!
電話那頭傳來布蘭德的大聲叫喊!肝依掀抛龅臒跖Oナ侨珒(nèi)華達州最好吃的!」
「好啦,別嚷嚷!」安娜罵著,聲音里卻盡是笑意!肝以撊グ彦佔永锏呐Oシ媪耍砩弦姟,老頭子!給我把鍋蓋放下,不準偷吃……」
話筒里傳來收線后的單調(diào)嘟嘟聲,書慶把話筒放回去,合理推想安娜正趕去拯救牛膝免于被布蘭德貪嘴先嘗,安娜會努力保護燉牛膝,但是布蘭德會施盡纏功,說只要小小嘗一口,絕對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就像是以前,爸爸買來蛋糕,宣布要晚上慶祝,她跟媽媽卻打開來偷吃,先小小口的挖下層的奶油,但是好吃的蛋糕一吃就很難停,她跟媽媽努力想停,但是忍不住再偷吃了一口、再一口,然后決議把最下面那層都吃掉。
到晚上時,爸爸掀開蓋子,疑惑的說蛋糕買來時,沒有這么扁,看見她跟媽媽笑成一團才醒悟,撲過來兩只大手分別搔她們的癢,讓她們笑著一直一直尖叫求饒,說下次真的不敢了……
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或者是不同組合的家庭,總有那么幸福和睦的時光,或許已經(jīng)逝去,或者正在進行。
小時候跟著爸爸四海飄泊,媽媽說不論在哪里,一家人在的那兒就是家。
家。
她環(huán)顧四周。
我們家。
剛到這里的時候,黑這么稱呼這棟房子。
我們?
她反復(fù)咀嚼這兩個字,她跟黑是兩個人,的確是復(fù)數(shù)。但是她與他只是暫時因為危機發(fā)生而被綁在一起,彼此都不情愿,這個「們」字是貌合神離,異床也異夢,而這間房子,最多是比較舒適的落腳處,跟沿途住宿的旅館相比,雖然多了些私人用品,但絕對稱不上是家。
家,該是有笑聲、有溫暖,能讓人心靈安憩的港灣,不需要猜忌、不需要顧慮,能盡情歡笑或哭泣,可以卸下防備,而不是處處都要小心提防……
大眼輕眨,倏地回過神來。
她在想什么?
何必想得那么深、那么遠?
黑不就口口聲聲說,這是他的工作;她也說過,風(fēng)頭總會過去。
她的家不在這里。
至于他的家在哪里,他絕口不提,她也沒有興趣追問。
畢竟,等到風(fēng)波過去,兩人就要各奔東西,她會回到黃家,繼續(xù)當她的千金小姐,暑假結(jié)束后回大學(xué)上諜,很快就忘記這段奔波跟這個男人,而他將從她生命里消失。
到那個時候她就安全了。
秉持著這心思,她離開客廳,走進廚房里打開冰箱,考慮起今晚該帶什么菜肴去隔壁參加歡迎會。
晚上六點半左右,大門被推開,一身汗?jié)n灰塵的黑走進屋子里,深刻五官上盡顯疲憊,大手朝臉上抹著汗,把黝黑臉龐弄得更臟。
聞見廚房里傳來濃郁的烤起司味道,他本想直接去弄吃的,填飽饑餓的五臟廟,但是想到自己一身臟,弄臟吃東西的地方實在有違原則,又想到等一下必須到隔壁去,參加那個見鬼的歡迎會,應(yīng)付人們過多的「關(guān)愛」,就忍不住低聲咒罵起來。
輕盈腳步聲在二樓響起,他抬起頭來,看見站在樓梯頂?shù)膵少F人兒,一身簡便舒適外出服,長發(fā)梳理得輕軟如霧,烘托著她精致的臉蛋、長睫彎彎的大眼,跟他的臟污形成強烈對比。
「安娜要我們七點到!顾。
「我知道!」他的口氣非常粗魯。
瓷娃娃似的美麗人兒沒有被嚇退,仍舊站在原處,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著他,粉潤的唇彎起,似笑非笑的說道:「我相信你記得,曾經(jīng)說自己有守時的好習(xí)慣。」
她故意拿他先前說過的話揶揄,一步步走下樓梯,慢條斯理的說:「你應(yīng)該還有……十分鐘能準備吧?」她聳聳肩。
「不需要十分鐘,我出門不用擦粉梳頭發(fā)那些麻煩事!顾莺輥G下宣告,大步走去一樓的浴室,重重把門甩上。
真是沒禮貌!
不過,算了,她不跟他計較。
書慶朝廚房走去,聽見烤箱發(fā)出當?shù)囊宦曧,時間就如她計算恰到好處。
她拿著抹布打開烤箱,拿出烤盤的時候,炸茄子上的濃濃起司還滋滋沸騰著,香氣陣陣逼人。
她拿了叉子,叉起一口吹涼后吃下,用最嚴苛的標準評估,確定還稱得上可口后,才取來大大的陶盤,把熱燙燙濃稠稠的帕馬森起司烤炸茄子倒在陶盤上。
才剛裝盤妥當,身后就探來一只大手,檢起一塊炸茄子,牽起濃濃起司跟西紅柿醬,絲毫不顧燒燙的往嘴里放。
她氣惱的回身,正要指責(zé)他有重大瑕疵的餐桌禮儀,卻赫然看見身旁壯男一絲不掛,食指在嘴中啜然有聲,吃得津津有味。
「還不錯!顾钡糁讣鈿堄嗟钠鹚,大方的給予贊賞。「不過,這道是義大利菜吧?用莫禮瑞拉起司做才地道。」
「冰箱里沒有莫禮瑞拉起司!顾钡芍菑埢匚稛o窮的俊臉,視線固定在他臉上,沒有再往其它的地方看。
「你沒穿衣服!」她指控。
「是還沒穿衣服!顾麧M不在乎的糾正,以她眼中的驚慌為樂。「我的衣服在樓上。」
「那你至少圍條毛巾!」
「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別人看我裸體還需要付錢,你能免費看,該要感謝我的大方!
「你要這樣去赴約?」
「沒什么不好,我可以說是你幾小時不來個一次不行,我一回來就纏著我要,讓我連穿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只好光溜溜赴約。」他編起謊來很流利,歹毒的編派她,故意把她說得很饑渴。
「不過,就怕我這樣出現(xiàn),那些老太太們會興奮過度,心臟病發(fā)作就不好了。布萊克太太,你說呢?該怎么辦?」
「隨便你!顾讨鴲阑穑呀(jīng)逐漸知道,愈是在意他就愈是囂張!阜凑魂P(guān)我的事!
「好冷淡喔,」他揺揺頭,夸張的嘆氣!柑澞闶稚线戴著我用一百五十美金買的戒指。」他用右手把玩左手無名指上戴的同款男戒。
「誰希罕了?」她才不是自愿戴上這枚戒指的!聽他提起就有氣,懊惱的拔下細細的K金女戒!高給你!」
他卻不伸手接。
「要是安娜問起呢?你要怎么解釋?告訴她我們的婚姻是假的?想想看她知道我們謊話連篇后,會有多失望。」
「是你說了謊!」
「但是你也默認了!
否認不了,她的確是共犯,一旦吐實后安娜跟布蘭德不知道會有多么傷心,想到老人們的表情,會從歡欣轉(zhuǎn)為失望,她實在難以承受。
她抬頭注視著他,嚴正警告。
「不要把安娜牽扯進來。」
「這要看你。」他假意展現(xiàn)和煦笑容,言外之意卻極度卑劣,大手探來握住軟軟柔荑,緩緩把女戒再度推回原處!肝乙膊幌氚炎约翰贾枚嗄甑母C弄爛,你愿意乖乖合作,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沒有選擇余地,對吧?」
「是沒有!顾麘袘械男χ。
她深吸一口氣,粉肩突然落下,抽回自己的手,默認再度輸?shù)靡凰。她無法與他的狡詐比拼,甚至深陷在他編織的謊言里無法翻逃。
「去穿衣服。」她轉(zhuǎn)身托起陶盤,往客廳走去!竷煞昼娭竽悴怀霈F(xiàn),我就自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