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話人人愛聽,即使貴為王爺亦然,長袖善舞的上官流云向來懂得如何搔人癢處,搔得人心花怒放。
“看來你果然是個風流種,本玉若未能讓你一償所愿倒是本玉的不是了,既然你是為美人而來,本玉就成全你。”讓他看上一眼也無妨。
“多謝王爺、多謝王爺,草民死也無憾了!鄙瞎倭髟坪陧婚W,掩住冷然銳光。
趙天鐸勾著指頭,命人將遭軟禁的人兒帶來,在這段等候空檔,他并未忘記那只令他得之不得、恨得牙癢癢的鹽令。
“龍一飛,你那張薄如蟬翼的紙還要留多久,本玉的耐性即將告罄!
龍一飛微頓,眼神不經(jīng)意地飄向上官流云!巴鯛攧e心急,鹽令就在你王府里,怎么也飛不出去!
“口亨!你也在等那名女子出現(xiàn),怕我給的是一具死尸吧。”早知道這名女子這般好用,當初何必費盡千辛萬苦,最后仍眼睜睜看囊中之物被搶走。
“不是怕是死尸一具,而是草民也是不得已的!背鰻柗礌査闶裁,他還能令人來得去不得。
要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親爹更是當今圣上的皇叔,一句話足以定人生死。
“哪個不得已,是你背后替你出主意的那個人嗎?”趙天鐸一語點出筒中玄機。
龍一飛并未正面承認!敖酥厍橹亓x,朋友妻無故受累,代胞妹受罪,身為俠義中人怎能塵視不理。
“你口中的友人是誰?”居然敢與他作對,趙天鐸直接問道。
“這……呵……草民就不便告知了。”讓他知道了,他們還有活路嗎?
聞言,趙天鐸怒道:“真當本玉不敢動你嗎?只要本玉動動手指頭,你插翅也難飛!
龍一飛有恃無恐地揚揚手上的鹽令,“草民很怕死,若是王爺嚇著草民,草民心一慌就把鹽令撕成碎片,誰也得不到好處!
“你……你敢威脅本玉……”他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趙天鐸惱羞成怒,氣得將座下太師椅捏出三指凹痕。
“王爺別氣別惱,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草民這兒有明珠一制望請笑納,龍爺是魯直性子,不會說話,多有得罪之處請王爺勿見怪!鄙瞎倭髟瀑康夭蹇凇
望著色澤雪白的珍珠,趙天鐸揚起的怒意頓消。“上官家出了你這個敗家子真是家門不幸呀!不過本玉欣賞你的會做人!
“千金散去還復來,草民只是不愿當個守財奴!鄙瞎倭髟埔慌梢曞X財如糞土的無謂樣,一解明珠給得毫不心疼,不痛不癢地當是散財童子,財去人安樂,何必守著幾個臭錢徒增麻煩。
就在這看似談笑風生的劍拔弩張中,一道裊娜身影蓮步款款,在四名王府親兵的押送下,緩緩現(xiàn)身在眾人面前。
當日的黑衣人便是府里兵將,蒙面好不讓人認出。
“牡丹妹子……”哎呀!真是她,虎口拔牙的苦心總算沒白費。
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神色略顯疲累的夏牡丹一抬眼,先看,向發(fā)出聲音的龍一飛,繼而眸光盯著另一個男子,而后垂下眸,未發(fā)一詞。
“美呀!果真是天下絕色,嬌艷姿容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我上官流云還是頭一回瞧見天仙般的美姑娘吶!真是教人死了都甘愿!鄙瞎倭髟埔桓奔鄙順,沖上前就想摸摸美人兒柔嫩小手。
頭一回?夏牡丹凜然一甩手!澳膩淼牡峭阶,敢輕薄良家婦女。”
他欣慰地一笑,卻又裝出貪花好色的模樣。“小娘子別慌張,公子我是慕你美色而來,得以觀見花容一面,三生有幸呀”
她把臉一撇,露出鄙夷神情。“這兒的主人是死了嗎?怎么任個油腔滑調(diào)的下流胚子滿嘴穢語,當這是青樓妓院嗎?”
被說成是煙花之地,老鴇……不,是王爺不得不出面斥責。
“怯!二少爺,該適可而止,別再用你賊溜溜色眼瞧人,這位姑娘是本玉的座上佳賓,由不得你放肆!睕]用的色胚子,一見到美人兩眼就亮了。
上官流云一臉神往地抹抹嘴角。“小王爺,草民被仙女給迷住了,不如賞給草民供養(yǎng)花房!
“你想要她?”趙天鐸搓了搓下頭,故做思索。
“等一下,她是我非帶回去的人,你怎么能跟我搶,我瞎了眼才結(jié)交你這種沒心少肺的朋友!饼堃伙w揮著拳頭,像要揍他幾拳。
“哎呀!龍爺,話不是這么說,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又有言有花堪折直須折,人好美色是常有的事,我對佳人一見鐘情是出自一片真心,你怎好壞人好事,加以阻攔!彼轮琅y求,十足十的浪蕩子。
“你才是無賴漢,人家早已為人婦了,你還搶什么搶,棒打鴛鴦會遭天打雷劈。”龍一飛說罷,還煞有其事的故意用手一推,表示憤怒。
“人生能得此紅顏是天賜良緣,月老牽的紅線,今日若不得此佳人我定會寢食難安,容顏瞧悴,為免我得之不得,英年早逝,你還是讓給我吧門他死皮賴臉地硬要搶人妻室。”
“你是聾子呀,聽不懂人話!都說了是友人妻,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干么強人所難,非跟我爭……”
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得不可開交,趙天鐸雙眼一沉地大喝一聲,“夠了,你們都別吵了,吵得本玉心煩意亂,頭都疼了。”
“王爺,草民愿再送上明珠十解!鄙瞎倭髟茡屩。
龍一飛也不甘示弱的呈上鹽令,“王爺,你不想要了嗎?”
想著明珠十解,又看看唾手可得的鹽令,趙天鐸露出陰冷的笑!澳銈兿胍驳每幢居窨喜豢辖o!
“王爺?”
“王爺……”
上官流云與龍一飛短暫的眼神交會,心里有了最壞的打算。
“人,我可以讓你們其中一人帶走,不過……”趙天鐸可呵笑得邪惡。“若要她活命,叫她的男人出面跟我談!
“等等,不能喝——”
為了逼出龍一飛背后的那個人,以及拿下他們手上的產(chǎn)業(yè),趙天鐸心狠手辣地命人取來一杯毒酒,意欲逼夏牡丹飲下。
以毒控制了她也等于掌握了她的男人,日后那人自得聽命于他,為他所用,他少掉一個威脅強大的對手,同時多了個出策獻計的得力幫手。
誰知他的得意笑臉被上官流云突如其來的舉動給粉碎了,什么都搶的風流二少竟連毒酒也搶著喝,在眾人的錯愕目光下一飲而盡。
此毒是沒有解藥的,那是一種蠱毒,需長期以血喂養(yǎng),定時服下續(xù)命丹藥,趙天鐸利用它來掌控手底下人,使其不生二心,終其一生不敢背叛。
換言之,他根本沒想過要放過龍一飛等人,甚至打算藉由這名女子來達到目的,鹽令他要,更要他們?yōu)樗账蕾u命,做他魚肉百姓的走狗。
“你……你怎么搶著喝了?那是以蠱釀造的毒酒,沒有解藥的呀!”趙天鐸氣急敗壞地大吼。
胃里一陣翻騰,上官流云笑得慘淡!凹热皇嵌驹跎岬米屆廊藘猴嬒,一朵嬌花哪堪如此折磨。”
“你真是瘋了,居然做出這種瘋狂的事,就不怕當個短命鬼嗎?”趙天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傻子,為了女人連命都不要了。
“人不風流枉少年,百年修得一世緣,若能得美人相惜,少活十數(shù)年又如何!鄙瞎倭髟铺撊跻恍Γ蛄硪粡埬樕鼮樯n白的如花嬌頗,眼中深情難藏。
“你……你色欲熏心!弊詺怼
上官流云咳出一口黑血,笑著攤開盛血掌心!巴鯛,宮里的凝貴妃本姓上官,是我上官家之人,她親親熱熱地喊草民一聲云弟,這樣算來,我與王爺也算是有點關(guān)系,看在這一層關(guān)系上,人可以請草民帶走了嗎?”上官凝是二叔的嫡女,現(xiàn)在正得寵。
聞言,趙天鐸兩眼瞇成一條線!澳阍谕{本王嗎?”
搬出宮里的貴妃,無非是壓他氣焰,讓他無法隨心所欲。
“非也、非也,是草民太想得一如花美眷,望王爺高抬貴手,收下草民的贈禮,成全美事一樁!弊R相的就收下它,他也是有靠山的,小心別開罪他。
“十斛明珠?”
“是十斛明珠。”上官流云嘴角一揚,微帶冷意。
“罷了罷了,本玉也不為難你,讓你去成就一番風流佳話!焙饬恳幌,趙天鐸決定先專心對付龍一飛,便暫時賣上官流云一個面子。
“王爺是明理之人,草民在此謝過了!弊鰬蜃龅谜妫恢x完恩,立刻不正經(jīng)的朝美人兒勾勾手指!斑不過來扶我,小王爺把你賞給我了,從今爾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的人?
心里流著淚的夏牡丹,強忍椎心之痛不敢表現(xiàn)出絲毫在意,她緊咬著下唇以防自己哭出聲,粉喇唇片咬破了皮泌出血絲猶不自覺。
“他說了就算嗎?我可是有丈夫的人,我對他情比金堅,?菔癄也不能將我倆拆散!甭牭?jīng)],這是我掏心掏肺的真心話。
聽懂她話里真意,上官流云會心一笑!翱丛谖覟槟愫榷揪频姆稚,扶我一下不過分吧!
“你……”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不過她硬是逼了回去!肮又,來日必志報!
看似甚為勉強,在趙天鐸的注視下,夏牡丹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她不敢貪快,也不能走得太急切,蓮步輕移,不情不愿,一如被強迫的閨閣婦人。
但是她的手一觸及他手臂,便死命地扣住,緊得指尖陷入他肉里,一分也不輕放。
雖然痛,但上官流云心中卻是歡欣無比,從她緊握的力道上,不難察覺她的心有多痛,為了他的以身涉險而疼痛難當。
她對他是有情的,不亞于他,患難中她才肯顯現(xiàn)死生契闊的真情意。
“等一下。”
趙天鐸忽地出聲,令人心口一緊。
“龍一飛,你的鹽令呢。”想走可以,鹽令留下。
吊起的心稍微一松,上官流云故作不快的搶過鹽令,將它交給一旁的侍衛(wèi)。
“我連毒藥都喝了,你還舍不得一張破紙嗎?美人勝過天下財富,有美萬事足!
“怯!你這個叛徒、風流鬼,我要和你切袍斷義,你上官流云從今天起不再是我龍一飛的朋友。”演戲全套,龍一飛盡責地繼續(xù)扮演誤交損發(fā)的角包表演得入木三分。
鹽令被奪,龍一飛忿忿然地走在前頭,頭也不回的走出王府,一眼也沒看向走得慢的上官流云,一副和他恩斷義絕的樣子。
從那天起,王府里傳出流言,龍一飛與上官流云因一名女子而交惡,從此分道揚浪,互不往來,不再是把酒言歡的朋友。
而實際上,快步疾走的粗獷漢子急得快跳腳了,他走得飛快是趕忙張羅馬車,他們的計劃中并無飲毒酒這件事,措手不及的意外讓人全無防備。
本來他們一搭一唱是為了松懈趙天鐸的防心,一以利誘,一以威迫,兩人互相較勁,讓生性多疑的趙天鐸不疑有他,將人帶出藏匿處。
可是沒人料到他竟有這一手,真是詭計多端,讓人防不勝防。
“快快快,快上車,別讓王府侍衛(wèi)瞧見了!饼堃伙w拉開車門,疾呼兩人。
“凈會催人,還不拉我一把!彼F(xiàn)在比七旬老伯文還老態(tài)龍鐘,寸步難移。
“還能使喚人,看你一時片刻還死不了,不用寡婦哭喪……”他口無遮欄,出口揶揄舒緩心里的焦躁不安。
“鹽巴子——”他冷言打斷,低眸柔視緊挨著他坐的小女人。
看到夏牡丹微顫的身子以及她眼眶打轉(zhuǎn)的淚花,龍一飛倏地閉上嘴巴,頭一低的走到馬車前面,喝聲連連的駕起馬車。
車輪轆轆,飛快地向前急駛,迅速駛離趙王爺?shù)膭萘Ψ秶,奔向飛龍城外七里坡,一處隱干密林內(nèi)的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