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娘娘怎么會做這種事,那分明是皇后所為,非要推給無辜之人,皇后的良心過得去嗎?”蕭正贊惱羞成怒,借題發(fā)揮。
“老將軍的良心又在哪里,或者說你根本沒有良心,本宮自問不曾得罪過你,可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插手皇上的內(nèi)務(wù),處處刁難本宮,放著家國大事不管,卻管起本宮的針腳線頭,莫非你對皇上懷有不可告人的情愫?”想踩我腳,我先踩得你吐血,要潑臟水誰不會,只是不屑而已。
君無垢正看戲看得歡,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喉,聽到這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想笑又必須忍住,他不禁暗贊皇后真是奇才,一句話逼得老家伙滿臉羞。
“你、你……胡言亂語!老臣……老臣豈會有那種齷齪心思,純粹是為貴妃娘娘抱不平……”
蕭正贊不解釋倒還好,就見朝上百官看他的眼神很……微妙,不自覺地離他遠一點。
誰也不想當老將軍的入幕之賓,相公難為,不好龍陽。
夜隱華一副明了的模樣!氨緦m了解,不能說的秘密的確悲痛萬分,難為老將軍為難多年,不敢啟齒。”
“老臣不是……”他幾時對皇上起意,他后院里美女無數(shù),豈會對男子起了非分之想?
夜隱華輕舉柔荑,沒讓他把話說完,“別讓群臣們看笑話,事情總該做個了結(jié),本宮幫不了皇上什么,只能盡心管理好皇上的后宮,不負所托……好了,可以推上來了!
“推?”要推什么?
這時,四個年輕力壯的禁衛(wèi)抬了一物上殿,上面用紅綢布覆蓋著,隱約能聞到一股肉香味飄來,讓眾人更加好奇了。
大部分的官員都摸黑上早朝,別說用膳了,恐怕連口熱茶都沒喝,此時四溢的肉香讓他們饑腸轆轆。
“掀!
夜隱華一聲令下,女官蘇余上前將布給掀開來。
“!是烤豬!
“個頭不小……”
看到是一頭烤得金黃的大豬,眾臣的眼睛都直了,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皇后這一手教人為之傻眼。
“不是說豬咬傷了貴妃嗎?本宮讓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這頭豬,此豬咬傷三十余人罪大惡極,因此本宮叫人宰殺了以做懲罰,江南水患剛過,糧食短缺,此豬既然已死,就讓它死得其所,本宮命人大火燒烤得皮薄肉嫩,與諸臣共享。”
話音一落,她取來女官送上來的竹刀,將豬身上最肥美的部位一片片的片下來,放在銀制圓盤上。
“皇上請用!
呃!讓他用?
表情一僵的君無垢干笑著,在常順試過毒后,他硬著頭皮吃了一片,入口的香甜確實美味,但……
豬豬相煎何太急,他也當過……豬,同類相殘何其殘酷,他覺得這片下來的肉像是他的肉,如吞炭般難受。
嗯!他可不可以吐出來?
誰知君無垢沒吐,有人先吐了。
“皇后你、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嘔!”一口紅血噴出,染紅了金磚鋪地的金鑾殿。
群臣慌亂。
“吐了血就傳太醫(yī),難道要朕替他把脈?”
怒氣攻心的蕭正贊當場吐了口血,血色暗紅,他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就又站定了,謝絕旁人的扶持。
這一日,文武百官親眼看見在朝中呼風(fēng)喚雨、一手遮天的權(quán)臣,被皇后的三言兩語給氣到吐血,還沒得到補償,離開的一路上面如白紙,罵罵咧咧個不停,皇上、皇后都成了他指責(zé)的對象。
那一頭烤豬大家吃得很有滋味,你一片,我一片,搶得快要打起來了,鮮嫩多汁的烤豬肉有股蔗糖的甜,連刷了三層,那入口的鮮甜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吃就對了,手慢的吃不到。
不過大家記得最深刻的應(yīng)該是皇后片肉的手法,一片竹刀咻咻咻的,動作快到還沒看清楚就片滿一盤。
簡直是神乎其技。
若那是人呢?皇后是否也片得順手?
一想到這里,群臣不寒而栗,看向皇后的眼神也更為恭順,心想皇后的可怕在于不動聲色,繡花的手手起手落便滅了敵人。
“嗯……你想去哪兒?”
頭皮發(fā)麻的君無垢轉(zhuǎn)過身,聲音虛弱地喚道:“親親……”
“皇上在躲臣妾嗎?”躲得太明顯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一看到自己就繞道走,假裝沒一見。
“怎、怎么會呢,朕……朕太忙了,忙得分身乏術(shù),連口茶都沒空喝……”君無垢眼神閃爍,不敢直視她。
他話沒說完,一杯冒著煙的熱茶便送到面前,他略帶哀怨的瞪了一臉木然的木蘭一眼。
皇后身邊的這幾人太殷勤了,殷勤到讓人恨呀!
再反觀他身后的長英、長義,那簡直是木頭一樣,跟人家的伶俐沒得比,他怎么會挑他們當內(nèi)侍呢?
眼觀鼻、鼻觀心的長英和長義不知曉皇上的腹誹,但看皇上的表情也知不是什么好事,為免遭到皇上的捉弄,學(xué)乖了的兩人不再多嘴,充愣裝傻的等著主子命令行事。
主子會裝,下人更會裝,大家一起來,誰裝得像,誰就少點麻煩,想要命長,就少說多做。
“皇上,睜眼說瞎話的事少做一點,這宮里的聰明人不少,別把人當傻子看待!彼b得很像,可惜眼神騙不了人,心虛得像掏空的中空木頭,以手敲之會有回聲。
“親親,朕騙盡天下人也不騙你,朕真的很忙……”君無垢已經(jīng)伸出左腳,隨時準備拔腿狂奔。
“豬!
光是一個字,君無垢就被定身了,一臉沮喪地把腿收回來,垂頭喪氣的,全無往日的霸道。
“親親,我不是豬妖。”他連豬都不是,他是人。
夜隱華杏眼微瞇似在笑!澳阋邶埲獙m談還是鳳儀宮談?”
他想了一下,回道:“聽皇后的!
她笑意更深,只不過都藏在眼底!澳蔷网P儀宮吧,龍泉宮的釘子太多,除了幾個得用的,大多是別人的人。”
而她的鳳儀宮打理得像個鐵桶,里頭幾乎都是她的人,只有兩、三個是她特意留下來的。
人家那么辛苦的安排,豈能一筆抹煞別人的好意?該讓人知道的事自然會傳出去,總要讓人有些事做。
深宮太寂寞,沒什么好玩的事,讓人忙上一場好過腦子生銹,一攤死水有什么趣味,多點人興風(fēng)作浪才有戲看。
一聽龍泉宮釘子太多,君無垢意味深長的笑了。“聽皇后的,皇后做主,皇后是一代賢后!
“少吹捧,一會兒別哭著找娘!彼浻膊怀,只信服自己的判斷,別人說的不如自己看的。
守株待兔的夜隱華終于逮到這只自己撞樹的兔子,她不追,以逸待勞,兔子洞就在這里,他定會往這兒鉆。
從御書房到鳳儀宮,帝后兩人沒人開口,他們身后跟了長英、長義、等晴、木蘭數(shù)人,以及若干小內(nèi)侍。
一進了鳳收宮,連長英他們幾人也被屏退,只留下世上最尊貴的夫妻,你不看我、我不看你的各占一椅。
一片默然,無人起頭。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如同沙漏里的沙。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淡的咳聲輕輕揚起——
“呃!親親,我不是豬。”都是那個鬼系統(tǒng)害的,有什么隱藏設(shè)定也不事先告知,害他自個兒也嚇了一跳。
因為夜曉華的一時善心,他也跟著做了不少好事,她施粥得美名,而他命人搭草棚供落難百姓暫居,又送去銀子幫助他們度過難關(guān),救人于苦難之中的舉手之勞都叫好事。
再加上他前陣子用了不少罪惡值交換東西,因為全是他沒見過的好東西,難免換得多了一點,導(dǎo)致罪惡值迅速消失,歸零之后又一直往下滑,最后不足近一百以下。
遭系統(tǒng)“惡作劇”,突如其來的懲罰讓他措手不及。
“我知道!彼皇秦i。
聞言,他動容得鼻頭都酸了!坝H親,你真好……”
“因為你是豬妖。”妖變的豬。
君無垢一聽,什么感動都一掃而空,臉皮抽動了兩下,說惱非惱,說氣非氣,聲音一低,“親親,你變壞了,連我也欺上癮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跟豬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
“那不是你表弟?”小豬比人可愛,她愛撓它的肚皮。
“不,是……”他咬牙切齒。
“那你告訴我它是誰?”不是天天有人變成豬,想看到千載難逢。
“它是、它是……呃……這個……豬……”君無垢支支吾吾的,說不出那頭豬就是他。
“我有眼睛看,那是豬,然后呢?”她有幸參觀變身實況,理應(yīng)有權(quán)得知所有真相。
“然后……然后就那樣了。”
“君明琛,你還不說出實情嗎?”人不會無緣無故變成豬,一定有原因,她承受得住。
“實情是我也不知情!彼蛩酪膊徽f。
誰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是一只鬼,即使貴為皇上,也改變不了他已死,是借著惡魔系統(tǒng)復(fù)生的事實。
夜隱華看著他,久久不語,看得他感到不自在,眼神又開始飄移,才幽幽開口,“你可知道我為何只喊你君明探,而不叫你君無愁?”
君無垢搖搖頭,從未想過有何不一樣。
“因為我當你是君明探。”而非與她成婚的太子和皇上。
“親親……”他的身子忽地一震,僵硬成石。
“肅王。”
他怔住。
“肅王的字為明深,他告訴過我那是他外公鎮(zhèn)國將軍取的,他很喜歡,想刻成印章!彼塘穗u血石印章給她,上頭自稱“明琛公子”,意思是君子如玉,公子有情。
他驚訝的張大嘴!澳恪闶钦f你知道我、我不是……”皇上?!
“太像了。”讓人不得不懷疑。
“什么太像了?”話說一半讓人猜,太累心了。
“你的言行舉止和瘋瘋癲癲的行徑和肅王太相像了,像到不想生疑都不成!彼钠凭`太多,常常脫口而出就讓人抓到是肅王的證據(jù),在他所信任的人面前他絲毫不設(shè)防。
“我哪有瘋瘋癲癲,我的所作所為都為了多看你一眼……”
!完了,他怎么口無遮攔的說出來了?他露出萬念俱灰的表情,幽深的眼瞳黯淡無光,彷佛這世間再了無生趣,他要被最愛的人唾棄了。
果然,他性子直得像個孩子。
“曾經(jīng),我想殺了皇上好讓自己解脫,他拖住我太久了。”
“。俊彼胧镁!
“成親是及笄后不可避的事,在我未想到要個什么樣的夫婿時,賜婚圣旨下來了,我懷著忐忑的心成為太子妃……”不是害怕,而是茫然,她不知接下來該做什么。
那時他拼命的奔馳,累死了好幾匹馬,最后連她出嫁前的面也沒見著,行尸走肉的聽人拫起那十里紅妝,盛況空前,全城的百姓都動起來,沿街撒花祝賀。
“我想……如果他對我好,我也對他好,雖然做不到夫妻交心,但至少我可以做個不動心的妻子!币驗椴粣劬筒粫䝼,能置身事外的打理女人眾多的內(nèi)院。
君無垢聽得心酸,感覺她被困住了。
“后來的肅貴妃你也曉得了,為了她,皇上多次對我惡言相向,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我,舉凡肅貴妃說的都是對的,而我做得再多全是錯的……”人心是肉做的,再事不關(guān)己也會心灰意冷,不想再過下去。
“親親,別難過!彼奶鄣谋ё∷
夜隱華想回他一個微笑,卻做不到!拔也浑y過,因為我沒當他是丈夫看待,當下我做了一個決定,一旦后宮有皇嗣出世,皇上也就可以甍了,我扶持幼帝即位,當個垂簾聽政的皇太后!
“聰明。”他低笑。
“可是我等了許久都等不到后宮傳來喜訊,后來我想,不如演個皇后暴斃,裝死離宮。”她死了,會有不少人額首稱慶。
“你想佯死?!”他大驚。
在邊關(guān)的他如果聽聞她的死訊,只怕也不想活了,前腳她一下葬,后腳他便去掘墓盜尸,死也要跟她在一起。
“就在我準備把身邊的人送出宮時,皇上突然昏迷不醒,我以為離開的機會到了,該開始為皇上的昏迷憂心得茶飯不思,日漸消瘦,最后一病不起……”她說得有幾分恨意,原本她可以擺脫她所厭惡的冰冷高墻。
“可是我來了。”他及時阻止了她的離去。
夜隱華忿然。“都是那個該死的國師,非要我去侍疾,還說我能延長皇上的氣數(shù)……哼!我巴不得他早點死,沒親手掐死他是我厚道,不想造殺孽。”
聽著她氣憤的聲調(diào),君無垢再次笑了!皣鴰熓俏业娜。”
“你的人?”那個滿頭白發(fā)的神棍。
“他是我埋在宮中的棋子,真的有幾分道行,我二皇兄相當信任他,他大概看見我在龍泉宮飄蕩的魂魄才召你前來,想試試我能不能因你的緣故而留下,他再想辦法找個身體給我!
妙生國師心性不壞,就是愛故弄玄虛,話從不說完留一半,讓人去猜他話里天機。
“你的回魂是他施法所致?”她未見鬼神,但沒見過不表示不存在。
君無垢搖搖頭。“這具身體的龍氣尚存,即使命數(shù)該終,也不能為我所用,他找的是另一具身體!
后來他才知在妙生國師所居住的陰陽殿底下有個地宮,地宮之大不亞于皇宮,其中一個宮殿冷得凍人,一具年輕的軀體躺在透明的冰棺里,赫然是死去半年的六皇子君無垠。
國師要讓他借體復(fù)生。
“那你怎么會活在皇上的身體里?”她理解不了。
君無垢遲疑了一下,最后決定坦白告之,“我遇到一個披著大斗篷,穿著一身黑衣,頭上長角的男人,他說他是……”
“惡魔?”夜隱華不加思索的說出印象深刻的人物。
“咦!你也見過惡魔?”難道她也是借尸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