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完全沒預(yù)料到韓靖堯會打電話回家,執(zhí)意要她接電話,她聽見手機和家里電話輪流響著,她不敢接,因為她不知道韓靖堯會和她說什么?
他會承認他的背叛,還是解釋這場誤會?
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接起電話,他居然是要告訴她他什么時候回家,還先和她預(yù)約菜單?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粉飾太平?
之前他的所有要求,都會讓她覺得很幸福,可現(xiàn)在聽到他的要求,她只覺得無奈……
愛情無須眩目的花火,哪怕平淡如水,也是種幸!@是她昨天前的想法。
她太愚昧,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彼此相愛、將對方放在心上,這樣才叫真實的幸福。
余媽媽拍拍女兒的手!鞍パ,悅悅說你漂亮,你就沒有感想嗎?怎么,還是開心到忘了說話了?”
余雅年回過神,扯著笑,摸摸悅悅細柔的頭發(fā)。老媽說悅悅長得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現(xiàn)在可是太爺?shù)男念^寶。
“其實小姑姑還不算漂亮呢……小姑姑知道有一個女生比電影明星還要漂亮,像星星一樣,高高掛在天上,就算是女生看到她,也都會覺得她很漂亮!
悅悅好奇地問道:“是小茹阿姨嗎?小茹阿姨也很漂亮!
余雅年搖頭!安皇切∪惆⒁,不過,小茹阿姨也很漂亮!
余媽媽看著自己的女兒,雅年心性單純,什么好事壞事全都會擺在臉上。自從她回到家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雅年心情不好。
“是誰比電影明星還要漂亮?”余媽媽問,由女兒惆悵的語氣聽來,她口中的漂亮阿姨應(yīng)該就是她心情不好的主因。
余雅年抿著唇,沒有回答。
像星星一樣耀眼的葉琳,會讓所有女人自慚形穢吧。
余媽媽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雅年什么都好,就是個性太悶,只會分享開心的事,不好的事就往心里藏,任誰逼問也不說。
這些年來,女兒星期六會和女婿一同回婆家,可星期天回娘家都是自己一個人回來,在任何人眼里看來,這都是很不公平的事,但只要婆家的人對女兒好,哪怕她心里再介意也不會說出口,平添女兒的困擾。
她順著女兒的背。“你今天怎么感覺很累?”
余雅年勾著媽媽的手臂,偎在媽媽肩上!白蛲硭缓谩!
“靖堯在家嗎?等會兒請他來接你?精神這么差,就別擠捷運回去了!
她淡淡地說:“他出差了!
余媽媽一聽,精神都來了。“那要不要跟上次一樣留在家里?等靖堯回來你再回去?下午你可以在你的房間好好睡一覺,絕對沒人吵!
女兒果然還是要自己照顧,看看才回去多久而已,又瘦了一圈!
余雅年很想留在娘家,這是她的家,有她熟悉的味道,只是她心里藏著太多傷心的事,家人的關(guān)懷只會讓她開啟那道緊閉的心門,然后在爺爺、老爸、老媽面前崩潰,她不要。
說她懦弱也好,至少她現(xiàn)在并不想面對。
“媽,晚上靖堯就回家了。”
“真的?這么快?”
“嗯,真的!庇嘌拍晟詈粑,不敢迎視媽媽失望的眼神。
余媽媽嘆口氣!澳浅酝曛酗,你好好睡一覺,別陪小朋友玩了!
“好。”
吃完午飯后,余雅年聽母親的話回房間補眠,房里所有擺設(shè)都還維持著她出嫁前的模樣,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只是心事重重的她,依然輾轉(zhuǎn)難眠,直到傍晚五點半,媽媽進來房間,摸摸她的額頭,見她睜開眼,問她要不要吃完晚餐再回去。
余雅年坐起身,頭昏昏沉沉的,她望著灰暗的天空,搖搖頭。“要下雨了,我先回去好了!
告別了溫暖的家人,她搭捷運回到信義路的家。
只是還沒到家,傾盆大雨卻急遽而至,她沒帶雨具,只好躲進旁邊的自助洗衣店,等待雨小一點再回家。
沒想到洗衣店里也不平靜,兩個女生似乎在爭執(zhí)著某些事——
“為什么是你?!”
“我不知道他和你的關(guān)系,我不曉得他是你老公……”
“這不是理由!就算你沒看過他,在和他交往前,難道都不用確定他單身還是已婚嗎?!”
“他告訴我他單身!”
“天啊,為什么是你,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短發(fā)女孩哭喊著,無助地推打著長發(fā)女孩。
長發(fā)女孩先是委屈地愣怔著,最后也生氣了,開始回擊。
她們是好朋友,只是在不同的時間點,戀上同一個男人。
而男人太貪心,以為左右逢源的情事,不會有被拆穿的一天。
于是短發(fā)的妻子心碎了,她以為的美滿家庭也毀了。
長發(fā)的第三者也心碎了,根本不知道她以為幸福的愛情,竟要背負這么重的罪名。
兩人斥責著彼此,然后相擁哭泣。
大雨還下著,余雅年卻選擇離開自助洗衣店,走入雨幕中。
如果有一天,她心里的不安正式攤在陽光下,當韓靖堯明白地告訴她,他的選擇不是她,且終其一生都不會愛上她,那她該怎么辦?
和葉琳打一架,或是痛斥韓靖堯的背叛?
太累了。
不管她的愛情里是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她已經(jīng)疲憊到連用僅存的力氣去厘清昨晚的真相都沒辦法。
她要如何競爭?
她要如何為她心心念念等待的愛情再做努力?
大雨依舊下著,和著臉上的淚水,真的好冷。
手機提示音響起,她從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一條LINE的訊息:“會提前到星期二回去,姜絲紅燒魚。”
她的愛情。
她的未來。
余雅年雙手緊握,將手機關(guān)機。
如果選擇放手——是不是最好的決定?
星期二大早,陳秘書在往臺東的普悠瑪號上接到老閨娘的電話。
“不好意思,打擾陳秘書了,有件事情我想當面和黃律師談?wù),你能幫我預(yù)約時間嗎?”
黃律師是永利地產(chǎn)法務(wù)部的第一把交椅,也是跟著韓家人一同從新加坡到臺北打拼的元老級人物,專攻商事法,也是個厲害的狠角色。
一大早就能聽到老板娘輕輕柔柔的嗓音,就像在云端上跳華爾茲一樣呢~~
“夫人哪里需要預(yù)約,我馬上讓老黃到府上去找您!
“不用了,我直接到公司法務(wù)部找黃律師就可以了,還請陳秘書幫我安排!庇嘌拍昕蜌獾卣f。
似乎是急事?陳秘書覺得有些怪異,但也只能幫忙安排時間,反正老板娘有什么事,老黃是一定要和老板報告的啦,歹就布、歹就布!
四個小時后,余雅年出現(xiàn)在永利地產(chǎn)位在內(nèi)湖的總公司,她先將手上一只三十寸的行李箱寄放在一樓的柜臺,正巧今天值班的保全是之前的那一位,保全一見到她,立刻熱情地上前招呼!胺蛉撕!”
夫人的身分是何等尊貴!保全親自將夫人護送到七樓的法務(wù)部。
黃律師早已接到通知,正站在電梯口迎接。
“夫人請進,真是稀客啊,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打一通電話就好,還勞駕您跑這一趟!
黃律師說稀客還真的不假,集團內(nèi)的重要干部只有在三年前總經(jīng)理和夫人的婚禮上才看過夫人本尊,印象中是位很有氣質(zhì)的古典美人。
這位韓家年輕的少夫人很低調(diào)也很神秘,大家只知道少夫人深受主屋長輩的疼愛,其它的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年,夫人出現(xiàn)在公司的次數(shù)用三根手指頭都數(shù)得出來,因為她不曾擺出貴夫人的架勢,反而讓一般員工對她存著好奇心和善意。聽說上一回送點心來,樓上的秘書室差點發(fā)生暴動,每個人都小心翼翼保護著自己分得的點心,深怕被其它部門的人半路攔截。
黃律師客氣地領(lǐng)著夫人到會客室入座,忍不住瞄了夫人手上好幾眼。聽說那天的糖餡餅和綠豆糕好吃到讓人想要哭泣,唉,可惜今天夫人兩手空空的……
部門助理不敢怠慢,立即送來茶水和點心,待一切安排妥當后,黃律師才在余雅年面前入座。
“不知夫人今天有何貴事?請直說,在下絕對使命必達!
余雅年由大背包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輕輕放在桌上。
“黃律師,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雖然之后韓先生應(yīng)該也會請你協(xié)助處理,但我直接和你說明就不用多繞一圈,節(jié)省大家的時間。”
她很平靜,將深思了一夜的決定緩緩說出來。該來的始終會來,雖然晚了三年,但還來得及挽回。她要找回她原本的人生,一個不需要去追愛、沒有韓靖堯的人生。
“牛皮紙袋里是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我已經(jīng)簽好名、蓋好章;另外還有一份貴重物品明細表,我不需要贍養(yǎng)費,所有的首飾和珠寶都放在更衣間的保險箱內(nèi),我一樣都沒拿走,華服和皮件也一樣,這些我全列在明細表中,可以請韓先生派人清點。黃律師,我只要求離婚,之后要到戶政事務(wù)所辦理離婚手續(xù)時,請再通知我!
說完,余雅年起身,點頭致意后翩然離去。
而可憐的黃律師只能張大嘴、瞪大眼。行走江湖數(shù)十年,從來沒有一件事可以讓他嚇到忘了自己是誰——
沒多久,手機響起,他顫巍巍地接起電話。“喂……”
“老黃啊,老板在問夫人找你什么事啊?對了,你剛才有看到夫人用手機嗎?也不曉得夫人有沒有帶手機,老板怎么打都轉(zhuǎn)進語音信箱……”
陳秘書已經(jīng)抵達臺東和韓靖堯會合,他剛才只不過順口提了下老板娘要找老黃的事,老板就命令他打電話。就說夫妻咩,再沒上心也會給人家關(guān)心一下的。
黃律師都快哭了,小陳啊小陳,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還有心情嘻皮笑臉?!
“小陳,我會被你給害死!你這臭小子,也不問清楚就冒冒失失安排夫人和我見面?!你知道夫人剛才交給我什么嗎?!是她和老板的離婚協(xié)議書!你有沒有聽懂?夫人要離婚,她要和我們老板離婚!”
陳秘書快嚇死了,他目瞪口呆,心跳狂飆。
老板就站在前方打電話,愈打臉色愈難看,而再過十分鐘,他就要和議會龍頭開會協(xié)商永續(xù)村開發(fā)案的事……
誰會想到老板娘不只是手機轉(zhuǎn)進語音信箱而已,老板娘還想要離婚……他家溫柔可人、忍受老板的壞脾氣和任性且永不說苦的老板娘居然拿著文件,主動到法務(wù)部提離婚!
陳秘書看著老板高大帥氣的身影,想到之后老板的熊熊怒火……嗚,這下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