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妃不比納小妾,哪日興致來了收房便是,一連串成親該準(zhǔn)備的東西和注意事項(xiàng),大大小小多如牛毛。
尤其出身于皇室,首要的規(guī)矩便是向金氏皇帝上書稟告自己的親事,且文中必須完整、清楚的交代對方的來歷家世,待皇上批準(zhǔn)后,還得公告天下這樁皇室喜事。
為了這紙奏書,金鴻烈還特地起了個(gè)大早,來到書房,埋首書桌前,悉心書寫。
當(dāng)他快要書寫完畢時(shí),書房門外卻傳來丁總管的匆匆稟告聲--
“王爺,毛公公來了!
毛公公?他執(zhí)筆的手一頓,盡管及時(shí)抬高手腕,筆尖的濃墨卻不慎往下落了一點(diǎn),污了原本字跡整齊如一的紙面。
可惡!看來得重新寫過了……金鴻烈心里咒罵一聲,表面上卻從容如常,隨著丁總管去迎見毛公公。
毛公公是長年在金氏皇帝身邊服侍的年長太監(jiān),帶來金氏皇帝的緊急口論,要金鴻烈即刻入宮晉見皇上。
饒是滿腹疑惑,金鴻烈仍立刻入宮,在毛公公的引領(lǐng)下,來到一處偏殿,這里是金氏皇帝平日接見較為親近人士的地方。
金鴻烈一步入偏殿,隨即怔住。殿內(nèi)不只有金氏皇帝,男有一名穿著異族華裳、修長貌美的少女,一轉(zhuǎn)頭看見他,登時(shí)滿面激動。
相較于她的激動神情,金鴻烈只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便徑自向金氏皇帝行禮,“臣叩見皇上!
“平身。鎮(zhèn)威王爺,你可還記得東鷹國的翩皇女?”金氏皇帝笑吟吟的開口。
金鴻烈忽地心下警覺,不是他太多心,而是金氏皇帝的表情太熱切了,詢問的口氣更有一股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臣不識得。”他謹(jǐn)慎的回應(yīng)。
一聽到他否認(rèn),翩皇女急切的插話,“你不記得本宮了嗎?王爺,當(dāng)年你率軍前來東鷹國王宮,協(xié)助皇兄打敗叛亂的皇叔,還親自救了本宮一命哪!”
“臣不記得了。”金鴻烈還是這樣回答,臉上亦是淡定坦率的神情。
“你……”翩皇女沒想到他竟是如此回應(yīng),教她好像一腳踢到硬邦邦的板子。
金鴻烈看著金氏皇帝,“臣奉皇上緊急召喚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嗯?金氏皇帝打了個(gè)哆嗦,他可瞧得很清楚,這金鴻烈口中間得恭敬有禮,銳利的眼神卻如飛刀一般直砍向他。
不過身為九五之尊,又豈能怕這區(qū)區(qū)飛刀眼神?
金氏皇帝清了清喉嚨,“是這樣的,難得翩皇女前來金氏皇朝游玩,朕決定命令你替朕盡地主之誼,好好的招待翩皇女!
“啟稟皇上,臣近日有要事在忙,恐怕不方便招待翩皇女!苯瘌櫫乙豢诨亟^。
翩皇女聽了,難堪不已。
“你有要事在忙?”金氏皇帝也有些不快了。
“是的,臣曾向皇上提及娶妃一事,近日正忙著打點(diǎn)成親事宜。”金鴻烈才不管金氏皇帝怎般不快,或翩皇女的再度變臉,直接且堅(jiān)定的道出自己正在忙的事。
“什么?王爺,你要娶妃了?”翩皇女失聲驚問,詫異的望向金氏皇帝,
仿佛在追問,他怎么沒事先告知她這個(gè)千里迢迢,興匆匆跑來要嫁人的皇女有這么一回事?
“你要娶妃?!該不會是你先前告訴朕,意欲迎娶一名平凡民女為妃一事吧?”金氏皇帝這才想起來金鴻烈確實(shí)提過這件事,卻遲遲沒有下文,所以他這個(gè)日理萬機(jī)的皇帝還真的忘得一干二凈了。
“是,臣是認(rèn)真的,也正準(zhǔn)備上書,向皇上稟告這樁喜事。”金鴻烈解釋。
“這樣啊……”金氏皇帝表面上從容,心里卻七上八下的,大有難以收拾局面的困窘感。
“王爺,你要舍棄本宮,迎娶一名平凡民女為妃?”倒是翩皇女沉不住氣,忿忿不平的再度插話,“你這是在侮辱本宮嗎?”
“不,我與你非親非故,初逢乍見,絕無侮辱你的想法。”金鴻烈有禮又鄭重的聲明,他與這名東鷹國來的嬌客絕無任何可能性。
“你……皇上,本宮不管,您一定要給本宮一個(gè)交代啦!”偏偏翩皇女又無法反駁金鴻烈的話,最后只能求金氏皇帝做主。
“嗯,朕……”金氏皇帝顧全大局,好言勸撫情緒激動的翩皇女。
金鴻烈則眼觀鼻、鼻觀心,無動于衷,只希望這出鬧劇快快結(jié)束,自己才能向金氏皇帝稟告欲迎娶瑞兒為妃這件事。
只是翩皇女竟愈鬧愈大,“既然皇上命令王爺招待本宮,那么本宮想入住王爺府,接受王爺?shù)恼写,說不定……”能和意中人近水樓臺,日久生情。
“等等!苯瘌櫫疫@下不發(fā)言都不行了,“皇上,翩皇女金枝玉葉,舍下寒酸,不宜招待如此貴客。”
“王爺,你這分明是推議之詞嘛!你……你就這么討厭本宮?”翩皇女眼眶一紅,索性號啕大哭。
金鴻烈無言以對。
不是說哭得大聲的人就占了個(gè)“理”字,而是翩皇女哭得夠難聽又響亮,教金氏皇帝終于受不了了。
“就這么決定!鎮(zhèn)威王爺接旨,東鷹國翩皇女遠(yuǎn)道前來金氏皇朝,為朕的嬌客,命鎮(zhèn)威王爺迎駕入住鎮(zhèn)威王爺府,直至啟駕返國為止!
一覺醒來,瑞兒看見小葉和小草侍立于床邊,卻不見金鴻烈。
“唔呵……阿烈王爺呢?”她一邊揉著惺松睡眼,一邊起身。
“王爺稍早在書房里,后來被喚入皇宮晉見皇上了!毙∪~開口,和小草一起服侍瑞兒梳洗,卻在為瑞兒寬衣之際,掩嘴偷笑,“嘻嘻,瑞兒小姐真受王爺寵愛!
順著小葉和小草含笑的視線,瑞兒低頭一瞧,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從頸子、雙肩到胸口,柔軟的肌膚上都有著深深淺淺的吻痕,那是金鴻烈于夜晚激情中留下的。
“!”她大羞,雙手忙著遮上又遮下,最后在小葉和小草的笑聲中決定放棄,攤開雙手!傲T了,你們要笑就笑個(gè)夠吧!”
“小姐,請息怒,奴婢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迸滤鷼猓∪~趕忙解釋,“奴婢們是在高興王爺與你的感情這么好,將來迎娶小姐為妃后,肯定心里只有小姐一人,專寵一生!
“哎呀!我不是在生氣啦!我只是……只是……”只是不好意思。瑞兒的臉更紅了,扭捏得說不出口。
半啊,她在小葉和小草的服侍下,梳洗整裝完畢,金鴻烈卻仍未回府,于是趁此空檔去探望紅花母女。
她們目前暫居在奴仆的院落,被洪廚娘照顧著,母女平安。那女嬰不復(fù)甫出生時(shí)的瘦弱模樣,健健康康的,一被抱起來便活潑的揮舞小手小腳,朝抱著自己的大人咯咯笑著。
“好可愛。”瑞兒滿臉驚喜。這抱在懷里的小生命,既輕盈又珍貴,而且是她親自接生的。
紅花笑了,“她很愛笑,常常笑得好可愛,更笑得教人心仿佛都要化掉了!
“真的呢!”瑞兒逗弄了半天,女嬰笑聲不斷,吸引不少人的注意,有人抽空放下手上的工作,湊過來瞧瞧,有人也逗弄女嬰一把,氣氛和樂融融。
這時(shí),在臉色鐵青僵硬的金鴻烈引領(lǐng)下,陣容龐大的車馬停在鎮(zhèn)威王爺府的大門口。
丁總管出來迎接,卻被目睹的光景驚得目瞪口呆,“王爺,這位是?”
“這位是東鷹國的翩皇女!苯瘌櫫业谋砬殡y看到了極點(diǎn),一下車便重重甩袖,足見其不悅之情!盎噬嫌兄迹礁镒骺鸵欢螘r(shí)日!
“不對!”翩皇女跟著下車,驕蠻的反駁,“本宮是以要嫁給你,未來王妃的身分入住的。”
經(jīng)過在皇宮中短短時(shí)間的相處,她已經(jīng)明白這男人對自己沒意思,反倒激起她的求勝之心,矢志非要讓他傾情于她,心甘情愿的娶她為妃不可。
“什么?”好巧不巧,這話落入一干隨同丁總管出來迎接的奴仆耳中,當(dāng)下就有幾人悄悄閑溜,跑去通風(fēng)報(bào)信。
“請皇女殿下別會錯意,皇上僅是要本王爺在你于金氏皇朝作客期間招待你罷了,跟成親與否一事完全不相干。”金鴻烈說話毫不留情面,就是要翩皇女放棄嫁他的念頭。
“呵呵……婚事自是要從長計(jì)議,本宮累了,請王爺派人帶本宮到廂房休息!濒婊逝畾鈽O反笑,“當(dāng)然,本宮理應(yīng)在王爺?shù)膸績?nèi)休息!
“理應(yīng)?”金鴻烈也是怒極皮笑,“好,好個(gè)‘理應(yīng)’。行,本王爺就將自己的廂房讓給你休息,不打擾了!
“什么?王爺不和本宮一起……”翩皇女花容失色,說不下去。
金鴻烈冷笑一聲,“身為一國皇女,你不會風(fēng)范盡失、羞恥心全無,教本王爺與你同住一房內(nèi)吧?”
“你說什么?”翩皇女更加氣惱了。
瑞兒收到奴仆的報(bào)信,匆匆忙忙從屋里奔出來,看見的便是這么一幕--
金鴻烈正與一名異族美少女怒目對峙,氣勢都很強(qiáng),誰都不讓誰。
原本就一頭霧水的她更加迷惘了,忍不住出聲,“阿烈王爺?”
金鴻烈轉(zhuǎn)頭,旋即上前,將她拉入懷中,才又轉(zhuǎn)身,迎視目瞪口呆的翩皇女,嘴里卻是吩咐著丁總管,“把皇女殿下的東西放到本王爺?shù)膸坷,她愛住多久便住多久,本王爺則與未來的王妃同睡客廂。”然后也不管翩皇女的臉色變得多難看,徑自攬著瑞兒的肩膀離開。
“我們就這樣丟下客人,不好吧?”瑞兒不安的頻頻回頭。
“沒什么不好的!苯瘌櫫蚁矚g她說“我們”的口氣,感覺他與她是同心一體的,但也不喜歡她關(guān)切翩皇女的口氣!澳汴P(guān)心她?她算是你的情敵呢!”
“情敵?”她好不驚訝,“她究竟是誰?”
“她是東鷹國的翩皇女”他簡潔說明了這樁烏龍災(zāi)難的來龍去脈。
“真是的,不知道皇上究竟在想什么?竟然把人硬往本王爺這里塞!”
聽著他抱怨連連,她的心情愈來愈低落,“阿烈,我們畢竟還是不適合在一起!
“若不是看在皇上的份上,本王爺早就……等等,你剛剛說什么?”滔滔不絕的理怨倏地中斷,他停下腳步,瞪向身旁的小女人。
“你瞧,我說家世沒家世,說錢財(cái)也沒有錢財(cái),你又是高高在上的鎮(zhèn)威王爺,合該匹配身分地位恰當(dāng)?shù)呐,就像那位翩皇女……唔……?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