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躺在女子懷里,溫馴撒嬌,他瞬間明白,這女子才是這畜生真正的主人,惱怒的朝她也瞪去一眼。
謝紅花正在憩息,隱約聽到前殿吵鬧,但昨晚教男人廝纏了一夜,困極,在內(nèi)堂里睡得正熟,不想理會(huì),小花卻跑來鬧,這才走出來瞧瞧,一出來就遭白眼,她嚇一跳,一旁的李三重忙告訴她,面前的人是誰。
她更驚了,對(duì)著南宮盛就急忙要下跪行禮!俺寂x紅花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
她腿還沒跪下,某人已經(jīng)森涼的開口,“甭行禮了,過來吧!”他不讓自己的女人輕易跪人。
南宮盛眉眼挑了下,心下有譜,知道這女人是誰了,臉上立即堆滿笑。
“是啊、是啊,都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禮,甭了,甭了!”他甚至伸手要扶她,但眼角瞄見三弟犀目凌厲,手一縮,不敢碰了。
這家伙有潔癖,自己的衣物、鐘愛的東西,絕不讓人碰,看來這女子也在他重視的范圍內(nèi),是碰不得的。
“臣女初見皇上,怎能不跪,還是——”
“還是別跪了,二哥承受不起!”南宮盛驚慌的再次阻止。
他心知肚明,若是讓這女人跪了,那下場(chǎng)遠(yuǎn)比他踢了貓一腳嚴(yán)重。
果真沒錯(cuò),他得到消息,三弟近日得到一女,萬般寵愛,別人休得輕慢分毫,而該女子終日以紅裳示人,年紀(jì)甚至比三弟大上三歲,原來就是眼前這位!
謝紅花見他竟莫名地滿頭大汗,這才尷尬的沒再堅(jiān)持,轉(zhuǎn)而瞧向南宮策,見他眉目竟充滿訕笑。這是在嗤笑誰呢?
“太上皇,皇上是何時(shí)駕臨的,怎么都沒聽您提起過?”她走上前,順手就將小花往南宮策懷里放。
他登時(shí)一僵,整張臉發(fā)青。
南宮盛見狀心驚。這小子好潔,哪受得了一只貓?jiān)谏砩险次,就等著他發(fā)飆,瞧是要摔死貓還是對(duì)貓的主人撒氣。
可卻見他明明已經(jīng)鐵青了臉,硬是容忍下來,那貓也怕事,被塞在他身上后竟乖乖不敢亂動(dòng),這一貓一人都僵著,須臾,終于見他伸出手,瞧那手勢(shì)很可能一捏就將貓脖子捏斷,可半晌過去,那只手始終只是擱著沒有動(dòng)。
不禁奇怪,他怎么忍得?
正不解的抬首,這才發(fā)現(xiàn)南宮策正瞪著他,那眼神滿是憎惡,南宮盛一驚。敢情這小子顧忌貓的主人,不敢痛下殺手,卻把不滿全遷怒到他身上了。
他趕緊站直了身地說:“我是臨時(shí)決定過來的,目的是想知道三弟在長(zhǎng)沙住得可習(xí)慣,若有不如意之處,二哥親自為您去張羅!”他一臉討好,希望某人別將怒氣發(fā)在他身上,并忍不住吃驚的想,這貓的命不錯(cuò),跟對(duì)了主人,而它的主人更了得,竟能讓肆無忌憚慣了的三弟悶聲忍受,這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也難以相信。
“二哥該當(dāng)日理萬機(jī)才是,這么眼巴巴的跑來做奴才的事,朕可擔(dān)待不起!”
南宮策這話可說得諷刺。
敢怒不敢言,只得陪笑道:“三弟就別損二哥了,二哥這趟是來求助的!彼ㄆ鸷箒。
南宮策瞥了眼李三重,他馬上會(huì)意,機(jī)靈的上前對(duì)著謝紅花說:“小姐,小花方才被踢了一腳,也不知有沒有受傷,您不如還是先帶它去太醫(yī)那瞧瞧妥當(dāng)些!
“什么?!小花被踢了一腳?”她訝然。
南宮盛的臉馬上又黑下。李三重這奴才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瞧著是故意的,就是要報(bào)他剛才怒斥的仇。
狗奴才!他咬牙切齒。 李三重假裝沒看見,伸手抱走主子身上的貓,讓主子神情緩了些,沒那么僵硬了,回頭才對(duì)謝紅花笑嘻嘻道:“是皇上不小心踢到的,您千萬別介意,畢竟皇上都親自向小花賠罪了!”
南宮盛直想指死這仗勢(shì)的奴才了,但礙于南宮策的面,是不便動(dòng)手的,只能恨恨的吞下這口鳥氣。
謝紅花一聽是皇上踢的,也不好說什么,只是心疼的告退,趕緊帶著小花就醫(yī)去。
“李三重,你跟在朕的身邊多久了?”暖閣里,南宮策喝著貼身太監(jiān)奉上的香茗,愜意的問。
他正在收拾著茶具,手一抖,茶壺差點(diǎn)落地砸個(gè)粉碎!芭鸥谥髯由磉吶⑷炅!蓖炅,自己大限到了嗎?
南宮策食指輕劃著杯緣。“時(shí)間過得真快啊……”
李三重全身寒毛豎起。
“你算是所有奴才里,最機(jī)靈精明的一個(gè),朕挺欣賞你的,可惜……”
“太上皇……”他腿要軟了。
支手撐額,南宮策嘴角隱隱嘴笑。
主子這笑他很熟悉,前頭幾個(gè)消失的奴才,主子都曾賞過這種笑臉。
當(dāng)真陰寒到教人毛骨悚然。
“人處久了,嘴巴總是越來越松,做事也越來越不上心,你知道朕的規(guī)矩,三年一換,從無例外的!
咚!軟腿再也撐不住身子,李三重驚栗地落地了,臉上更是一片慘淡。
他冷酷的睨著貼身太監(jiān)!澳氵@奴才就安心去死——”
“李公公!币坏佬涯康募t色身影興匆匆地入內(nèi)了。
這讓原本閑坐的人銳眸一閃,警戒了起來,殘酷的眼色也有了轉(zhuǎn)變,變得布滿盎然笑意!澳阍趺磥砹?”他笑問著自己的小蟲子。
小蟲子沒理他,轉(zhuǎn)頭尋人,見李三重坐上地上,笑臉立即不見,訝然的問道:“李公公,我找你呢,可這是怎么了,為何坐在地上?”瞧他面如死灰,不會(huì)是病了吧?
“奴才、奴才……”就要沒命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這是——”
“水兒,你找他做什么?”南宮策和顏悅色的走向她,伸手勾攔她的腰,將她帶回身邊,安坐在自己身側(cè)。
“我找李公公學(xué)做杮餅,他日前做了些給我,我差人送去馬陽縣孝敬嫂子們,她們嘗了回信贊好吃極了,我就想請(qǐng)李公公教我再多做些送過去!彼f明來意。
他抿笑著,眼中閃著詭光!耙詵{餅還不容易,趕明兒個(gè),朕要人專程做上一整簍讓你送去馬陽縣!
謝紅花搖首!澳遣煌,李公公做的杮餅特別有風(fēng)味,和其他人做的就是不一樣,所以我想學(xué),學(xué)會(huì)了,好親自做給您嘗。”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了。
聽了這話,他笑容不由得真切許多。
“李公公,你教教我吧,把那做杮餅的獨(dú)家絕活傳授給我!彼d致勃勃地對(duì)著他要求。
李三重仿佛得了生機(jī),腿沒那么不中用了,由癱改坐,拉直上身立即說:“是是是,奴才教您做杮餅,不過這杮餅的制作程序繁復(fù),得花些工夫的!边@一拖,他就能延壽了,雖然也沒法延多久,但能延一天是一天!
他才這么心酸的想著,一盆冷水澆下,就聽主子帶著無限“惋惜”的口吻道:
“可惜杮子的結(jié)果期已過,今年是沒有新鮮杮子可做杮餅了!毙χ杏械叮痰盟俣葍(nèi)傷,不禁暗自哭喊連天都要絕他,腿軟的癱回地上去。
太上皇就喜見人哭喪,那沒什么人性的眼神,真教人膽寒!
就在李三重眼淚即將掉下來前,謝紅花又道:“那就等明年吧,明年再請(qǐng)李公公幫忙,咱們合力做上一整簍,到處分送,你說好嗎?”
李三重聞言,眼淚吞回去了。以為要下地獄的,轉(zhuǎn)眼命又保住了,并且因禍得福,沒有新鮮杮子反而讓他的壽命又多延了一年,這一年,他可以高枕無憂了。
真是太好了,他不禁大大的感激起眼前的女人。謝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恩同再造吶!
“太上皇,您怎么了,怎么臉這么臭?這是不期待我明年做的杮餅嗎?我保證好吃的,真的!”以為他沉下臉是不相信自己做得出好吃的杮餅來,她忙不迭地連番保證。
南宮策臉上仍舊沒悅色。醞釀了三年,等的就是這一天,這份快感卻活生生被她硬生生扼殺了,這是怎么了,難道他這一世又得在這女人的牽制下郁悶度過嗎?
不,絕不可重蹈覆轍,絕不可再放任她左右他的決定。“朕本來就不喜歡吃杮餅——”他話還沒說完,女人已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他胸口一悶!罢l也不能勉強(qiáng)朕——”他咬牙再說,見女人小臉更垮了,他表情僵住,片刻后,“不過,小蟲子做的,朕愿意試試。”見不得她掃興,他竟不由自主的說了違心之論。
李三重本以為主子連謝小姐的帳也不買,自己死定了,正慌然之際,聽到他接下來的話,一顆心立即放下,總算死里逃生,他大口的喘氣,這回真的哭出聲了,不過,是喜極而泣。
而那對(duì)著小蟲子強(qiáng)笑的男人,則壯志未酬,心有不甘。那奴才有魔咒,他何嘗沒有,當(dāng)真一物克一物,有志難伸!
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