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宇點(diǎn)頭。這蘇灝衍講得有理。
“噯,蘇愛卿你多慮了。當(dāng)今皇上如此圣明,這等小事哪難得倒他,你盡管放心為圣上駐守邊疆,皇上對此事定有一番定奪,你且回蘇州等好消息去吧!
蘇灝衍磕頭謝恩!爸x太后、皇上隆恩,老臣告退!
見蘇灝衍出去,太后手一揮。“哀家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等一干臣子都退出頤和宮,皇上也向太后告退。
“皇上請留步!碧笙氲绞裁此频膯咀」珜O宇。
“是,母后!
“這蘇灝衍的夫人是哀家最最疼愛的表妹,這件事你就幫幫忙吧!
“兒臣遵旨!
公孫宇答應(yīng)太后后,便步出頤和宮。
煩哪,真是煩!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往六皇弟公孫然的悠然宮走去。走過細(xì)竹林、紅色曲橋,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悠揚(yáng)的琴聲傳來。
他走近,佇足欣賞了半刻,一直到琴音暫歇,方才出言贊道:“皇弟真是好興致,每天焚香操琴好不快活啊!
“呃,皇兄您來啦!惫珜O然起身向公孫宇行禮。
“免了免了,這里又沒外人,不必行禮如儀啦!
“怎么,皇兄今天心情不好?”
“唉,想我每天四更就得上早朝,退朝后還有批閱不完的奏章,北方三不五時(shí)有外族來侵,南方時(shí)有水災(zāi),今天早上好不容易處理好西方的動(dòng)亂,現(xiàn)在母后又給了一道旨,就沒一刻清閑,當(dāng)真是煩死我了!
“母后交代了什么,讓皇兄如此煩惱?”
“還不是蘇灝衍的女兒。說是二十年華還未出閣,他一急,弄了個(gè)什么比武招親擂臺,結(jié)果不知道怎么搞的,好不容易出列的姑爺竟給跑了。蘇灝衍在母后的壽筵上苦著一張老臉,這下可好,他女兒嫁不出去的事竟莫名其妙落到我身上來了,你說我惱不惱?”
聽完皇上的話,公孫然笑不可抑。
“嚇!你還笑。你成日就知道躲在這里自在快活,哪里知道我的苦處!
“是!皇上圣明,要不我哪來這種快活日子可過呢。”
聞言,公孫宇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自己的親弟。
想這廝多年來仗著那張俊美的臉皮和過人的機(jī)智,贏得先王和母后的寵愛于一身,終日,呃不,是終年慵懶度日;自他登基這些年來,其它親王早已發(fā)放外地輔佐政事,六皇弟卻因母后私心疼愛,硬是給留在京城侍親,過著安樂穩(wěn)當(dāng)?shù)腻羞b日子。
“怎我覺得你這話里似乎有一絲得意、三分幸災(zāi)樂禍來著?”公孫宇揚(yáng)眉問道。
公孫然輕輕扯動(dòng)嘴角,逗弄起籠里的青鳥!盎市帜嘈牧,臣弟因皇兄的圣明,因而驕傲得意或有之,未能幫皇兄分憂解勞已甚感惶恐,又豈敢對皇兄憂煩之事幸災(zāi)樂禍呢!
“那好!不愧咱為同胞親兄弟,皇弟既有心幫朕分憂解勞,蘇灝衍那位麻煩透頂?shù)呐畠壕蛣诨实苣阆胂敕ㄗ,將那悔婚的早日擒拿治罪,順便替蘇總督的女兒找一門親事,把這事情快快給辦了,朕也好跟母后交代!
公孫然瞪大眼睛,看著皇上,不敢相信他竟會(huì)派這種差事給他!
“皇弟?”公孫宇無限愉悅的看著自己的六弟。
“是!
“還不領(lǐng)旨?”
“臣弟……領(lǐng)旨!
“嗯,好,很好,我們兄弟今晚就喝個(gè)痛快,就當(dāng)作皇兄幫你餞行吧!
“謝皇兄!
公孫宇看著公孫然那張不大樂意的臉,突然覺得非常得意。就他一個(gè)人忙個(gè)不停,那怎么可以!
能看見六王爺辦些正事,可真教人感到身心舒暢呢。
※
晨光照在御書房的窗上,公孫宇放好毛筆,闔上最后一本奏章。
“小柱子,六王爺出宮沒有?”
“啟稟皇上,沒有!
“那他這十五天都在忙些什么?”
“六王爺和往常一樣,仍然每天在宮里看書、練武、聽?wèi)、彈琴,不曾出宮!
“哦?是嗎?”
皇弟究竟想些什么來著?難不成他想抗旨?
“擺駕悠然宮。”皇上說道。
“是!
小柱子剛走出御書房,六王爺便提著鳥籠走了進(jìn)來。
“見過六王爺!
“起來吧。皇上呢?”
“正要過去找您呢!
“早知道他等不及,瞧瞧,這會(huì)兒我不是自己送上門了嗎!”說著,自顧自地走進(jìn)御書房。
“見過皇兄。”
“耶,怎么來了?我正要過去找你呢。”
“我也正悶得慌,不知皇兄可有興致下盤棋?”
“下棋?你正事可都辦完了?”
“正事?”公孫然將鳥籠交給立在一旁的公公,故作不解。
“你,該不會(huì)把我交代你辦的事給忘了吧?”
“皇兄指的是蘇灝衍的事嗎?沒忘、沒忘,臣弟怎敢或忘呢。”說著,公孫然坐在茶幾旁,慢條斯理地將棋子擺在棋盤上。
公孫宇坐了下來,食指緩緩移動(dòng)中炮。
“那名害朕的兩軍總督傷透腦筋的悔婚之徒,逮到啦?”
“沒有!绷鯛斠葡嗍貙。
“沒有?”皇上手上按著棋子,抬頭看著六王爺。
“但臣弟倒是查清楚了整件事情。”
“你當(dāng)真查清楚了整件事情?”
“是。我‘當(dāng)真’查清楚了!
“你這十五日根本連悠然宮都沒踏出半步,你說你查清楚了整件事,你膽敢愚弄朕嗎?”公孫宇不覺提高了音量。
六王爺把“馬”再移兩步!坝夼噬峡墒瞧劬笞,臣弟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敢欺騙皇兄!
“好吧,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到底查到什么了?你倒給朕說說!
“我以為在蘇灝衍擺的那個(gè)擂臺上贏得勝利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女兒。”
“他女兒?”公孫宇一臉懷疑,這怎么可能!
“他女兒叫作蘇芙蓉,比擂臺的那個(gè)人叫拔略拒霜,根本是同一個(gè)人!惫珜O然嘴里不經(jīng)意地說著,手卻緩緩移動(dòng)第二支炮。
“何以見得?”
“芙蓉這種花從八月中下旬,九月霜降時(shí)期開始開花,因此被稱為拒霜。我又命人查了查蘇灝衍的族譜,他的先祖在北魏時(shí)期當(dāng)過武將,確曾叫作拔略氏,而拔略氏入了中土才改為蘇姓,由此可知拔略拒霜鐵定就是蘇芙蓉!
“呵呵呵!妙啊,皇弟,你這一番解釋可真是妙啊。”公孫宇開心地拍了拍桌子。“但是,你倒是說說,那位蘇小姐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想來是生性驕傲!
“唔?”公孫宇一臉的愿聞其詳。
公孫然卻只專注于棋盤上。
“將軍!”六王爺微笑說著。
“好啦、好啦,別管什么將不將軍了。你倒是說說看,為什么蘇芙蓉要這樣破壞自己的姻緣?”
“這,一不下棋,不知怎地,就忽然餓了!绷鯛旑欁笥叶运
“小柱子!”皇上大聲喚。
“奴才在!”
“你聾啦,忘了怎么伺候六王爺。俊
“奴才不敢,奴才馬上讓御膳房準(zhǔn)備點(diǎn)心去。”
“小柱子別忘了蕓豆糕!”六王爺對著小柱子的背影交代。
“是!”小柱子很有元?dú)獾捻憫?yīng),然后退出了御書房。
“好啦,講吧!
“皇兄為何對蘇芙蓉的事這般感興趣?”
公孫宇意味深長的望著六王爺笑!白岆薷信d趣的不是蘇芙蓉!
“不是蘇芙蓉?那是什么?”公孫然反問,心里隱約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朕比較感興趣的是你十五天里沒踏出宮門半步,是要怎樣順利完成朕的旨意?”
“臣弟早已完成皇兄的旨意啦。”
“哦?此話怎講?”
“皇兄不是說了,要將悔婚的擒拿治罪,順便替蘇總督的女兒找一門親事?如今毀婚的、要找親事的都是蘇芙蓉,我想過了,眼下也只剩一條路可以走!
“哪條路?”公孫宇嘴里問著,眼里卻先笑了。
“想那蘇芙蓉敢在自己比武招親的擂臺上打退一百零七名高手,可見得她定是個(gè)心高氣傲、毀風(fēng)敗俗的頑劣女子!
公孫宇點(diǎn)頭稱是!八?”
“所以我想了個(gè)一石二鳥的辦法。”
“唔,什么一石二鳥的辦法?”
“那就是請皇兄自所有官宦當(dāng)中找個(gè)性情最最刁鉆古怪的對象,賜婚予那個(gè)蘇芙蓉;這樣一來,既可治她悔婚、戲弄朝中大臣的大罪,又可完成母后的懿旨,豈不很好?”自然也可順便教訓(xùn)一下她這幾日累他少過許多清閑日子的罪。
“嗯,真是個(gè)好主意!彼晦k的旨意,竟三言兩語又落回自己頭上。六弟啊六弟,就算父王總夸你才智賽諸葛,但你再怎么會(huì)算計(jì)也不該算計(jì)到朕頭上來呀。
“嗯,好,讓朕好好想想,這滿朝文武官員當(dāng)中有誰符合這性情最最刁鉆古怪的條件……”公孫宇偏著頭想。
公孫然則樂得輕松,拿起飼料逗弄起籠里的鳥來。
公孫宇看著公孫然的側(cè)臉——
想他六弟果真是個(gè)相貌堂堂的美男子,可整天就只愛在宮里風(fēng)花雪月,不愿花心思干點(diǎn)正經(jīng)事,要是任著他這么荒唐度日下去,豈不枉費(fèi)了皇室里這么一位才貌雙全的人物?
這萬萬不可。想到此,公孫宇突然正色道:“六弟聽旨!
公孫然訝然轉(zhuǎn)身,躬身候旨。
“朕令兆寧王即刻啟程赴蘇州迎娶奉安總督蘇灝衍之女蘇芙蓉,并限期三個(gè)月內(nèi)回京完婚覆旨,不得有誤。”
這道圣旨宛如一道霹靂,劈得公孫然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
皇上卻是滿意極了。
想想這滿朝文武中有誰比得過他六弟的刁鉆機(jī)靈?配上六弟口中那位心高氣傲、毀風(fēng)敗俗的頑劣女子,豈不絕配?!
“你怎地還不領(lǐng)旨?”皇上催促。
“臣弟……領(lǐng)旨!惫珜O然抽了一口冷氣的說。
“行啦,快回宮準(zhǔn)備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