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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探花郎 第7章(1)

  「都給我停下!」一聲怒喝。

  霍連逍接到通知,醉仙樓有酒客因爭風(fēng)吃醋而鬧事斗毆,忙帶著幾名捕快趕到。眾人正打得興起,哪會理會他。

  霍連逍見眾人不停手,一個招手命手下上前分開。瞥眼間,竟看到紀(jì)天遙也在人群之中與人拳來腳往,不禁又驚又怒!原來這場是非和這個惹事精有關(guān)系!

  紀(jì)天遙正要給高家護(hù)院一記拳頭,忽然領(lǐng)子被人向后一扯,頓失重心,向后踉蹌兩步。她回頭怒道:「哪個臭小子壞你爺爺好事!」只見霍連逍含怒地瞪視著她,登時酒醒了一半。

  「大哥……你怎么來了?」如同老鼠見到貓,她氣勢餒了。

  「我倒要問你,你在這兒做什么?」她一張口,他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

  霍連逍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男子裝扮,心中微怒:這樣就到醉仙樓來買醉尋歡了?你有沒有自覺自己是個女兒身?

  「我就……」紀(jì)天遙忽覺自己干嘛見到霍連逍就像見到天敵一樣,她又不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來醉仙樓她可是按照規(guī)矩付了銀子的。腰桿一挺,打了一個酒嗝,瞠眼道:「大宋律法有規(guī)定我不能來醉仙樓喝酒嗎?」

  「你要喝酒便喝酒,干嘛和人打架?」霍連逍更加來了氣。

  「還不是那個臭小王爺跟我搶青青姑娘,明明是我先來的,他硬要把青青姑娘帶走,當(dāng)小王爺就可以仗勢欺人嗎?」

  高云鶴本來在一旁負(fù)手観戰(zhàn),見霍連逍來了,傲然道:「喂!開封府的捕頭是嗎?來得正好,把這個臭小子給我關(guān)到開封府大牢里,好好賞他幾十杖,給我往死里打!敢欺到我高小王爺頭上,分明是不想活了!」

  「我先賞你幾拳再說……」紀(jì)天遙握起拳頭,還未舉起,霍連逍將她往身邊一拉,用力握住了她手腕。

  「小王爺,既然雙方?jīng)]事,不如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各退一步如何?小王爺在醉仙樓爭風(fēng)吃醋和人打架,傳出去總是不大好聽!

  「沒事?」高云鶴從鼻孔里哼出一聲,指指站在身后的幾個隨從!改阏f這叫沒事嗎?」有的眼睛烏青,有的折了手臂,傷兵敗卒,好不凄慘。

  霍連逍可沒有心情去贊美紀(jì)天遙的三腳貓功夫還挺管用,居然把小王爺?shù)氖窒麓虺蛇@樣。對紀(jì)天遙斥道:「還不快向小王爺賠禮謝罪!

  「我又沒錯,為什么要賠罪?」紀(jì)天遙眼一翻,嘴唇翹得老高。

  「你還嘴硬?」霍連逍氣極,舉起右掌。

  紀(jì)天遙瞪著他停在空中的手掌,他竟要打她?心中好生委屈,一股硬氣哽在胸口,挺胸道:「你要打我是嗎?對!我就是不受教,專門惹是生非,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好了,省得給你找麻煩。」

  霍連逍又氣又著惱,緩緩放下右掌,忍著氣道:「你好好跟小王爺?shù)纻歉,畢竟是你打傷人家!

  「如果我不道歉,你就要把我送進(jìn)開封府大牢嗎?」紀(jì)天遙眼睛睜得大大的和他對視,臉上滿是忿忿。

  霍連逍心中暗嘆,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自己的這一番苦心?民與官斗,討不了好的絕對是她。

  「你就聽我一句,跟他賠個不是!垢皆谒吳穆暤。

  可惜紀(jì)天遙酒令智昏,既怨霍連逍拒婚的無情,又氣他不問是非黑白,一意要自己低聲下氣去跟高云鶴賠禮,益發(fā)跟他杠上,揚(yáng)聲道:「我偏不要!要道歉也是他跟我道歉!雇崎_霍連逍,捋袖就要上去打得高云鶴教他爹娘識不得。

  「天遙!」

  在開封,高云鶴素來是橫著走的,哪里聽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氣得臉色發(fā)青。但見他來勢洶洶,剛才自己見識過他的身手,自己帶來的隨從都打不過他,不禁心里有些怯意,往后退了幾步,躲到隨從身后,哇哇大叫:「喂喂那個開封府的捕頭,你們杵在那兒干什么?!沒見有人要對本小王不利嗎?還不快點把這個小子給抓起來?!」

  紀(jì)天遙右拳正要揮出去,霍連逍手搭她右肩,往下一壓,一股大力阻住她的去勢。紀(jì)天遙回頭怒道:「你就只會欺負(fù)我!」

  「你酒喝多了,冷靜點!

  兩人正在拉拉扯扯,忽地一劍往紀(jì)天遙背后刺來,這距離實在太近,又是忽然而至,等霍連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不及,想也不想,一個大步橫在紀(jì)天遙身前,嗤的一聲,胸前一痛,長劍當(dāng)胸刺入。

  這一劍正中霍連逍胸口,偷襲的高云鶴嚇了一跳,自然而然回手一拔,噴出的鮮血立時染紅了霍連逍胸前大片衣衫。

  顏雨恩驚叫了一聲:「霍兄!」紀(jì)天遙余下的幾分酒意全被嚇跑了。

  霍連逍神情痛苦,慢慢倒下。紀(jì)天遙嚇出淚來,連忙扶住他!复蟾!你怎么樣?」

  霍連逍痛楚不堪,道:「你如果叫我一聲大哥,就要聽我的話,別惹事……」

  紀(jì)天遙見霍連逍胸口中劍,早就后悔不迭,淚流滿面道:「大哥,我錯了,我以后不再淘氣了,我都聽你的話,好嗎?大哥,你不要死!」

  霍連逍擠出一絲微笑。「你答應(yīng)我的,可不要說謊騙我!

  紀(jì)天遙忙連連點頭。「我都聽你的!我都聽你的!如果我再胡鬧,就叫我一輩子見不到你!寡壑袦I如泉涌。

  霍連逍胸口疼痛,這時再也支撐不住,暈厥過去。紀(jì)天遙只嚇得魂飛天外,摟住了他,嚎啕大哭:「大哥!」關(guān)心則亂,只知道抱住他。

  還是顏雨恩比較鎮(zhèn)定,忙喚道:「小二,快去找大夫,快!」一言驚醒夢中人,紀(jì)天遙忙抹去眼淚,喊道:「叫我家車夫去請鄒大夫!」鄒大夫是卸任御醫(yī),在城西開業(yè),和紀(jì)家頗為交好。

  高云鶴什么時候走的已經(jīng)無人知道,醉仙樓出了這等事,老鴇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住跳腳。此刻紀(jì)天遙顏雨恩心系霍連逍傷勢,也無心管到這些雜事,還是顏雨恩臨危不亂,顧慮霍連逍傷重不宜移動,包下左右三間廂房,將一干人等全都請走。

  約莫過了兩盞茶時間,鄒大夫被請到醉仙樓,旁邊還有個小童提著藥箱。

  紀(jì)家車夫受了顏雨恩囑咐,一路狂奔,又先將霍連逍傷勢跟鄒大夫報告了。鄒大夫檢視霍連逍的傷口,拈著花白胡子,不無憂心地道:「這情況不大好啊!

  紀(jì)天遙一聽,眼眶就紅了!膏u大夫,你一定要救活他。」

  鄒大夫道:「紀(jì)姑娘別擔(dān)心,老夫一定盡力而為!箤⑺幭浯蜷_,開始施救。

  鄒大夫不愧曾是御醫(yī),也幸得這一劍刺得不深,雖然差點正中心臟,總算還是把霍連逍從閻王手里救了回來。紀(jì)天遙將他帶回紀(jì)府,衣不解帶地守在他身邊。孫默白聽到霍連逍受傷之事,也讓他暫時卸下職務(wù),安心養(yǎng)傷。

  這一劍只離心口一寸,差點要了霍連逍的命;但饒是從鬼門關(guān)撿回一命,仍是幾度昏迷,高燒不退,險險死去。

  紀(jì)天遙每天守在霍連逍床邊,任憑蘇總管勸她去休息吃飯,她總不肯,只是一直默默掉眼淚,喂湯喂藥,親力親為,不假他人。

  發(fā)生了這么重大的事情,蘇總管第一件事當(dāng)然就是派人去找紀(jì)天寶;可是紀(jì)天寶好似從人間消失了,當(dāng)日他只交代要去蘇州辦事,自此下落全無,這可是很少見的事情,不由得讓忠心耿耿的蘇總管又多了一件憂心的事。寶爺啊寶爺,大小姐的脾氣我老人家是管不動的,您可千千萬萬要早點回來,別讓小姐有事啊。

  到了第十日,昏昏醒醒的霍連逍總算脫離了險境。

  他睜開眼,只覺渾身虛軟無力,胸口陣陣發(fā)疼。發(fā)燒后的腦子還熱烘烘的,只見頂上雕花繡榻,身下錦褥重裀,并不是他的房間,那這是在哪兒?

  側(cè)頭一看,一個長發(fā)垂肩的頭顱就擱在他肩旁倚著床榻睡著,看不見她的面目,這卻是何人?忽然想起醉仙樓斗毆之事,霍連逍當(dāng)下了然來龍去脈。想坐起身,誰知甫一動,牽動胸前傷口,忍不住低哼呻吟。

  紀(jì)天遙倦極而眠,但其實并未深睡,她心心念念著霍連逍的傷勢,一聽到床上有動靜就乍然驚醒,跳了起來。只見霍連逍已醒,她驚喜萬分,喚道:「大哥!你醒了?」說著,兩串眼淚簌簌掉了下來。

  霍連逍看向紀(jì)天遙,不禁嚇了一跳,她整個人清減不少,原本紅撲粉嫩的臉色頗顯憔悴,含愁帶憂,楚楚可憐,驚道:「你……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不由得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臉。

  紀(jì)天遙握住了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摩挲,又是歡喜,又是傷心,抽抽噎噎道:「大哥,你總算醒過來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擔(dān)心。你一直發(fā)燒昏迷,鄒大夫說你傷勢太重,只有看老天保不保佑了。我多擔(dān)心你醒不過來,現(xiàn)下可好了,你終于醒了。」

  「我昏迷多久了?」

  「十天了!

  「你就這樣一直守著我嗎?」

  「嗯!辜o(jì)天遙點點頭,盡顯疲態(tài)的兩眼迸發(fā)出對霍連逍重傷蘇醒的不勝之喜。

  霍連逍見她情意纏綿,臉上流露出對自己的無限關(guān)懷,不由得好生感動。

  紀(jì)天遙仍沉浸在他醒來的喜悅之中,兩人一時只是相對而視,都不言語。

  「大哥,你渴不渴?我倒杯茶給你喝。」這幾日來,她所思所想就是如何照顧霍連逍,讓他早日痊愈。

  他發(fā)燒日久,嘴唇都干裂了,聽她一問,果然覺得喉干,于是點了點頭。

  紀(jì)天遙甜甜一笑,放下他的手要去倒茶,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卻是空的,忙出聲叫道:「櫻兒!櫻兒!」

  一個小丫鬟聞聲推開房門跑了進(jìn)來!感〗,有什么事?」

  「茶沒了,你去幫我弄點來,要快。順便請?zhí)K總管再去請鄒大夫來,說霍爺醒了,請他來看看。」

  小丫鬟應(yīng)聲掩上門自去了。紀(jì)天遙交代完,回身經(jīng)過梳妝臺,無意中瞥見菱花鏡里自己蓬頭垢面、臉色蒼白的模樣,不禁嚇了一跳:她剛剛就以這副鬼模樣面對霍連逍嗎?少女心中總是希望在情人面前維持最美的一面,想到自己丑怪的樣子落在霍連逍眼里,他不知做何感想,心里懊喪得不得了,連忙拿起臺上的梳子梳了梳頭發(fā),又?jǐn)Q了面巾,擦了擦臉。

  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在霍連逍眼里,見她回過身來露出一個歡愉的笑容,想是不愿讓病人見了心上不歡,增添愁煩;暨B逍感她一片心意,心頭一陣暖流流過。

  櫻兒很快就將茶水送來,紀(jì)天遙倒了一杯茶,霍連逍想要起身,無奈力不從心,皺眉連連。

  「你別動,我來!辜o(jì)天遙伸臂扶住他的左肩,輕輕扶起他上身靠在自己身上,以杯就口,神情專注。

  和她太過親近,霍連逍有些尷尬。他們雖以兄妹相稱,但畢竟男未婚女未嫁,須得避嫌。可是紀(jì)天遙神態(tài)自然,一片摯誠,教他不忍拂了她的心意。

  「還渴嗎?」她問;暨B逍搖了搖頭,就勢靠在床頭歇息。他重傷初愈,不免動一下就氣喘吁吁,臉色發(fā)白。

  凝視著霍連逍瘦削的臉龐、沮敗的氣色,看著看著,紀(jì)天遙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握住他略顯冰涼的手掌,懊悔萬分地道:「大哥,都是我不好。你老是說我個性沖動,要我多改改,別哪天闖出禍?zhǔn)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總是聽不進(jìn)你的話。誰知我這次真的闖禍了,可是我害的不是自己,卻是害到了你……」說著,抽抽嘻噎地啜泣起來。

  霍連逍忙反握住她,執(zhí)手安慰:「別哭,只要你沒事就好了。幸好那天你沒有傷到小王爺,否則我真擔(dān)心不知要怎么收拾!辜o(jì)家雖然財大勢大,但畢竟只是商賈之家,高云鶴是高高在上的小王爺,紀(jì)天寶再有辦法,怎么斗得過只手可遮天的皇親貴胄?

  「可是,你差點死了……」

  霍連逍灑然一笑!刚l叫我是你結(jié)拜大哥呢,哥哥為妹妹鞠躬盡瘁、死而后已,那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嗎?」

  紀(jì)天遙感動得無以復(fù)加,熱淚頓時滾滾而下,凄凄喊了一聲:「逍哥哥!

  伏在他懷里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霍連逍一陣尷尬,不知如何安慰妙齡少女,只好道:「我肚子餓了,你能給我弄點吃的嗎?」肚子還即時地咕嚕咕嚕作響相應(yīng)。

  紀(jì)天遙一聽,立刻直起身,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擠笑道:「瞧我糊涂的,你十天都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我馬上去叫廚子給你弄點清淡好落胃的,你等等!

  看她急匆匆就要奔出,霍連逍忙道:「待會兒你陪我吃!古滤种活欀鵀樗麖埩_,把自己給餓壞了。這幾日自己處在生死邊緣,想來她也是不吃不睡地守著自己,才會變得這么嬌顏慘淡、花容減色。

  紀(jì)天遙回眸一笑,用力一點頭,出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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