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時碩抬起頭來,眉頭略皺地看著他。
“所以,你打算用賭的?”
語畢,他按下打火機(jī),點(diǎn)燃了唇上叼住的那根煙。
“反正我又不痛。”
黃圣昂聳聳肩,調(diào)了一杯黑色俄羅斯給他。
“那你還真是負(fù)責(zé)任啊……”他接過那杯酒,小啜一口。
“還不是你教我的。”
“我什么時候教過你這么蹩腳的招數(shù)了?”
“哦?是嗎?那你教教我什么叫高明。”
“例如制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機(jī)會,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之后……”
“那是野獸派的,”黃圣昂打斷了他的話!安皇俏业娘L(fēng)格!
“是是是……你是紳士,一點(diǎn)也不野獸。”他翻了個白眼,干笑了聲。
“再說……”
忽然,那扇玻璃門被推了開來。
走進(jìn)門的,是一身素雅裝扮的夏英潔。
“不好意思……”
她露出一絲生硬的微笑!澳阏f我有東西忘在這里……”
黃圣昂回了一抹笑容給她,轉(zhuǎn)身從抽屜里面拿出什么,放到了吧臺上。
──是那本被她遺忘許久的筆記本。
“啊……”
她怔了好一會兒,總算醒神。“我都忘了這本筆記還在這里!
里頭還有那頁出自石諾倫的簡略版地圖。
“妳……沒去送機(jī)?”
在她伸手要去拿回那本筆記的時候,黃圣昂裝模作樣地問了出口。
“欸?”
夏英潔一愣,絲毫沒有頭緒。“送機(jī)?”
看到她那張驚愕的表情,林時碩差點(diǎn)就要拍桌笑場。
但是為了義氣,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諾倫啊!”
黃圣昂微微皺了眉頭!八麤]告訴妳嗎?他要搭今天晚上十點(diǎn)多的飛機(jī)到美國去。”
夏英潔眨了眨眼,腦海里頓時只剩下空白!皼]有……他沒跟我提過這件事……”
去美國?
為什么忽然要去美國?
“我還以為他應(yīng)該會跟妳提……”黃圣昂低下頭,擺出一副哀悼的樣子。
“他……是去美國旅游嗎?還是……”
“當(dāng)然不是!
見她上鉤,黃圣昂揚(yáng)起嘴角,“如果是去旅游的話,就不需要離職了!
“那……”
那么,言下之意,他是不會回來了?
這是為什么他那天會忽然吻她的原因?是因?yàn)樗缇蜏?zhǔn)備要離去?
夏英潔楞在原地久久。
滿腦子的疑問,最后卻都只能終止在她偷吻他的那一幕。
“如果妳愿意的話,去機(jī)場送他吧。”
黃圣昂的聲音讓她驚醒了過來!皧吶ニ退蚁胨麘(yīng)該會很高興。”
“可是我……”
見到她,他真的會高興嗎?她沒有那種自信。
“妳再猶豫的話,飛機(jī)就要起飛了!
他指了指墻上的鐘!笆c(diǎn)五十分在第二航廈,飛往洛衫機(jī)的!
夏英潔咬了咬下唇,像是在做什么生死關(guān)頭的抉擇。仿佛摯友和愛人落海了,猶豫著要先救哪一個……
良久,她拾起那本筆記。
“我知道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往門外走,還不忘在離去前回頭說了一聲“謝謝”。
她的前腳才一踏出,林時碩立刻就笑了出聲。
“可憐的女孩,竟然真的被你耍了!
“還好她沒有繼續(xù)掙扎下去……”
黃圣昂松了口氣,往后倚靠上酒柜!拔覄偛胚在想,萬一她再不走,諾倫來上班又被她撞見,我大概會被分尸吧!
“所以我說你這是在賭啊。”
林時碩熄了手上的煙,像是想起了什么!安贿^嘛……”
“不過?”
黃圣昂瞥了他一眼,等待他的下文,心不在焉的。
“這種事只要她打一通電話會就穿幫了,不是嗎?”
宛如犯案的證據(jù)被人給逮個正著。
“啊啊……天哪,我竟然沒想到這一點(diǎn)!
他哀嚎了一聲,一副被子彈打中的模樣。
忽然,門上的鈴鐺乍響。
石諾倫一踏進(jìn)門,見到林時碩也坐在那兒,露出小小的訝異。
“怎么……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下班了?”
“哦,你來得正好!绷謺r碩立刻揚(yáng)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來得正好?”
石諾倫皺起眉頭,不知道這句話是怎么來的。
“你的手機(jī)借我!
說完,林時碩朝他伸出手。
“干什么?”
對方不疑有他,伸手從口袋里掏出行動電話就遞上。“你該不會又想用我的號碼去為非作歹吧?”
“我沒那種嗜好!
他一接過手,二話不說就按下電源鍵,直接關(guān)機(jī)。
對于他的行徑,石諾倫除了莫名其妙之外,沒有第二種想法了。
“……你沒事干嘛關(guān)掉我的手機(jī)?”
“吶,”
林時碩卻轉(zhuǎn)身將他的行動電話遞交給吧臺內(nèi)的黃圣昂!澳萌ダ鋬鰩炖锊睾冒伞!
“冷……”
石諾倫一怔,立即出聲阻止,“喂,你們兩個在搞什么?”
“我們在實(shí)驗(yàn)手機(jī)在冷凍庫里放十二個小時之后還能不能用。”
“別鬧了。”
他板起臉色,朝著黃圣昂伸出手,“你們兩個今天是吃錯什么藥,快給我還來!”
“與其跟我搶電話,不如快去接你那個馬子!秉S圣昂卻將他的手機(jī)收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
“馬子?”
石諾倫楞了幾秒,隨即意會過來他指的是誰!暗谝唬皇俏荫R子;第二,這個時間我要去接什么!
“小不點(diǎn)剛才跑去中正機(jī)場送機(jī)了!
“她去送機(jī)千我什么事?”
他開始懷疑這兩個人嗑了藥。
“因?yàn)樗侨C(jī)場送你啊!
林時碩忽然啟口插話。
“去送我?”
石諾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拔矣譀]要去哪里,她干嘛去送……”
話說到了一半,忽然有某種東西在他的腦中被串了起來。
“不會吧……”
他看了看黃圣昂,又看了看林時碩!澳銈儼阉_過去的?”
“跟我無關(guān),人是他一個人殺的。”
林時碩栘開了目光,指了指黃圣昂。
“你……”
石諾倫翻了個白眼,頓時無力!笆謾C(jī)還我,我把她Call回來,你自己想辦法跟她解釋。”
“等你把她接回來我就會還你了。”
“別鬧了,我是說真的!笔Z倫的臉上毫無說笑之意。
“我也是說真的!
黃圣昂也沒有退讓的打算。“我騙她說你要離開臺灣,她就那樣沖去機(jī)場找你,你覺得這不代表什么嗎?”
“那是兩碼子事!
“如果你還覺得這不能代表什么,我現(xiàn)在就把手機(jī)還你!
語畢,他將那支銀灰色的行動電話拿了出來,等待石諾倫的答案。
石諾倫卻沉默了。
好半晌后,林時碩啟口劃破凝結(jié)的空氣。
“你就去吧!
他再次取來一根煙點(diǎn)燃。“你應(yīng)該去親眼看看她那張表情。”
聽了他的話,石諾倫依舊不語。
即使沒有親眼目睹,他也已經(jīng)能夠想象了。
“總之,”
他吁了一口氣,由口袋里拿出車鑰匙!斑@筆帳回來再跟你們算!
“這點(diǎn)她比你干脆多了!
黃圣昂忍不住搖了搖頭,卻也揚(yáng)起微笑。
“還有……”
他走到門前,回頭又補(bǔ)了一句,“難道你就不能挑松山機(jī)場嗎?你知不知道從這里到中正機(jī)場要開車開多久!”
“沒辦法,為了求逼真。”
黃圣昂聳聳肩,擺出一臉不在乎的表情。
“油錢我回來再跟你算清楚!
“無所謂!
他揚(yáng)揚(yáng)眉,又道:“我會自動從你的結(jié)婚禮金里面扣掉!
“去你的!
石諾倫不自覺地嗤笑了聲,在留下一句含笑的咒罵之后,他掉頭拉開那扇門扉走了出去。
鈴鐺的余音逐漸消散,黃圣昂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林時碩。
“會順利嗎?”
“不會!
對方答得斬釘截鐵。
“?”
這答案令黃圣昂有些愕然!盀槭裁催@么說?”
“我習(xí)慣把風(fēng)險的最高值計算出來!
“嘖,”
還以為他要說什么!肮皇歉闫髽I(yè)的!
“我只是比較實(shí)際一點(diǎn)而已!
“說到這個,你那邊那個女人搞定了沒?”
他這一問卻換來一記白眼。
“你踩到我的傷口了。”林時碩冷冰冰地答道。
“需不需要我也幫你封死一下‘退路’?”
“不必了,謝謝!
他露出了一絲不常見的苦笑,全然不同于前一刻那張幸災(zāi)樂禍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