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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美不饒你 第二章

  兩周后,兩位見證者如期回到公司完成驗收后,關(guān)碩偉到杜風穎的辦公室作追蹤報告。

  “報告杜總,經(jīng)過兩個禮拜,兩位見證者的曬斑有明顯淡化的跡象,皮膚正邁向白嫩細致的豆腐臉……”

  “誰沒來?”聽到“兩位”二宇,杜風穎倏地打斷他。

  “羅……羅以荷小姐……”

  果然是她!杜風穎的眉頭緊蹙!盀槭裁礇]來?”

  “不清楚,打電話都找不到人,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今天要回公司驗收拍照?”

  杜風穎的臉色鐵青,目光森冷,看了教人不寒而栗。

  關(guān)碩偉很清楚羅以荷是老板最看好的見證者,但是驗收的日子一到,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真是皮在癢了,害得連他皮也繃得好緊!

  “給我她的資料!

  “是!标P(guān)碩偉很快地將羅以荷的個人檔案遞上,又忍不住好奇地發(fā)問:“杜總,我看這個羅以荷挺麻煩,你是不是想刪除她的資格?”

  關(guān)碩偉跟了“魔鬼總經(jīng)理”杜風穎身邊做事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了,他的鐵腕作風是出了名的,有誰敢得罪他?這個羅以荷,真的叫她“第一名”!

  杜風穎瞪他一眼,兇狠的表情像閻王,嚇得關(guān)碩偉趕緊低下頭去,不敢再亂發(fā)問。

  “我出去一下,有事Call我!苯淮辏∽咦郎狭_以荷的資料,大步跨出門去。

  “總經(jīng)理,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讓羅以荷乖乖聽話,我拭目以待!”關(guān)碩偉在后頭狗腿地說。

  看來這個羅以荷的“花容”已經(jīng)深得杜總的心,怎么還不知好好把握機會哩?這女孩還真是罕見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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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鄉(xiāng)下的路,怎么看起來都一樣!

  循著檔案上的地址,杜風穎駕駛休旅車,翻山越嶺地來到一處純樸的鄉(xiāng)村,最后在一片田野山林間迷路了。

  Shit!他真搞不懂自己,為何要大老遠親自跑這一趟?

  公司里有冷氣不吹,有員工放著不差遣,他居然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來到這種鳥不生蛋、烏龜不拉屎的地方找一個女人?

  肯定瘋了!

  繞了許久,杜風穎問了人,得到了一個答案——

  要找羅家很簡單,只要循著「還我錢”的指示標語走,一定可以找得到。

  半信半疑下,杜風穎一路跟著以紅漆噴寫的“羅仁州,還錢來!”、“欠債不還,去死吧!”、“再不還錢、全家死光光”等等詛咒標語,果真找到了羅以荷的家——

  這棟透天住宅墻面斑駁、破舊不堪,最慘的是生銹的藍色鐵卷門被潑上紅漆,地上和門上還被撒上冥紙,最后在鐵門的鑰匙孔上還貼了兩張法院的黃色封條,真是慘不忍睹啊~~

  杜風穎站在門前徘徊,兩道濃眉都快擠成一直線了,突然,一個操著混合國臺語沙啞的聲音自他背后響起——

  “啊先生,你找羅家的人喔?”        .

  “對!

  杜風穎回頭,看見一位年約七十歲的駝背老太婆,腳步蹣跚地走近。

  “啊你也是來要債的。棵庹伊死!”老太婆上下打量他后,揮了揮手!鞍!啊他們一家子都不住這兒啦!”

  “他們住哪?”

  “住院了!”

  “誰住院?!”杜風穎聞言眉心一擰。

  “啊就是他那個長期洗腎的老婆!”

  他老婆?!

  “不對,我找羅以荷,羅以荷是不是住在這兒?”

  “哦,是仁州的女兒,小荷。∵@孩子很孝順,也很可憐,長得漂亮,就是命不好啦!老天爺怨妒她啦……”老太婆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串言不及義的話。

  “怎么個可憐法?”杜風穎不耐地打斷,整個心不自覺地提了上來。

  “哦哦,啊就是半年前啊,小荷爸爸公司經(jīng)營不好,欠了人家一屁股債,啊她媽媽啊,又本來就在洗腎,啊后來又身體不好啊,唉喲……反正就是可憐那個孩子啦,一家子的重擔都落在她身上了!

  一席話雖然說得零零落落,不過也足以讓杜風穎聽得心糾成了一團。

  “她去哪兒了?”

  “唉呀!我也不知道,別問我呀!”老婆婆像怕被問出什么,倉促地走開了。

  杜風穎坐進車內(nèi),腦中浮起了羅以荷率性又不輕易向人低頭的模樣,胸口悶悶的,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這就是她需要錢的原因嗎?

  原來她外表堅強獨立,卻只將苦澀擺在心里,這不禁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

  從小沒有父母的他,在疼愛他的姑姑家長大,可惜的是,姑媽在他十歲那年也過世了,少了姑媽,多了他一個小孩,姑丈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于是只要是姑丈工作不順或甚至是心情不佳,三天兩頭就會找他打罵出氣。

  少年時期就半工半讀的他,挑起養(yǎng)家活口的擔子,并嘗盡人間冷暖,也造就他不畏惡劣環(huán)境、立誓要闖出一番大事業(yè)的決心。所以,他不認為羅以荷遇到挫折和困難,就有理由躲他!答應(yīng)他的事怎么可以忘記?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一想到此,慍意也漸漸自他心底升起!

  她會上哪兒去呢?

  如果想要重建家園,就得靠著自己努力往上爬。騙個區(qū)區(qū)十萬?這女人是不是笨過頭了?

  不,他相信事情必有蹊蹺!

  趁時間還早,他開著車子,在鳥語花香的村莊里繞著,目光不時搜尋著她的身影,但就是找不到人。

  “該死的!”拍了一下方向盤,杜風穎惱火!八烤苟愕侥睦锶チ耍俊

  他支開所有的事情,特地出來找她,在艷陽下繞得他口渴了,開車也開累了,最后還是撲了個空!

  就在他打算放棄時,車子才一掉頭,就瞥見不遠處的一片野姜花叢中出現(xiàn)一抹眼熟的背影。

  他瞇起眼仔細辨識,猛地急踩煞車,動作俐落地熄火、開門、下車,不假思索地朝農(nóng)場走去。

  遠遠見他走來,官采萱立刻迎上前!跋壬,需要什么服務(wù)嗎?”她一抬頭,頓時愣在原地!鞍。∧闶恰

  最崇拜的偶像杜風穎先生,怎么會光臨農(nóng)場?難道是……

  杜風穎不發(fā)一言,冷著臉越過官采萱,筆直地走到野姜花田,找到了他的目標。

  羅以荷背對著他,頭上除了戴了一頂作用不大的漁夫帽,身上依然是短衫配熱褲,就這樣大刺刺地在陽光下曝曬。

  “羅以荷小姐。”

  忙著采收花卉的羅以荷,反射性地回頭,一看見他,表情一愣,眼中出現(xiàn)了少見的驚慌。

  “杜先生?!”

  “很好,你還記得我!倍棚L穎嘴角輕扯,低沉的嗓音夾帶慍意。

  “你怎么會來?!”而且他居然找得到她!

  “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來找你嗎?”

  他是來突擊檢查的嗎?她看著他,肯定地回答:“你絕對不是來參觀農(nóng)場的!

  “很好!彼闼R時務(wù)!澳敲纯吹轿遥闶遣皇窃撚行﹦幼?”

  比如速速遠離紫外線的照射,或者內(nèi)疚地說聲抱歉,表達一下債務(wù)人該善盡的職責來還報他施予的恩澤才對呀!沒想到,她居然輕描淡寫地回應(yīng)道——

  “泡茶區(qū)有提供老人茶,請自行取用,我現(xiàn)在不方便招待你!闭f完,她轉(zhuǎn)身蹲下,繼續(xù)手邊未完的工作。

  “我不是來喝茶的!”杜風穎火氣再起,額際青筋暴跳。

  這女人居然忽略他的感受,好不容易降下的肝火又揚起。“你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我們的約定。”

  “忘記什么?……啊,啊……”完了,她這時才想起來,今天是回公司報到的日子。她這幾天除了到醫(yī)院探視母親外,就是忙著采收花卉,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真的不是存心忘記。

  她看他眼底燃起兩團火簇,忙不迭地解釋!皩Σ黄穑易罱苊ψ卟婚_,這批野姜花必須在這兩天交貨……”

  什么理由他都聽不下去,看見她沒有做好防曬的準備,在“日頭赤焰焰”下工作,一把壓抑的怒火再度竄燒了起來——

  瞪著她頭上那頂根本遮不了紫外線的漁夫帽,杜風穎忍不住伸手拉高她的帽子,肆意地拂開她兩頰的發(fā)絲!翱磥砟阏娴牟辉诤跷覀兊募s定!戴這種帽子能遮什么太陽?”

  她的心口一悸,在他灼熱視線下,耳腮一紅,臉頰微微發(fā)燙著。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她會長斑就是長期在陽光底下工作的成果,但這樣拚了命、汗流浹背的認真態(tài)度,讓他莫名地發(fā)火!

  兩人的對話讓一旁其他工作的人也因此而停了下來,像在看余興節(jié)目,感興趣地認真觀賞了起來。

  “我有戴帽子!

  “該死的!帽子如果有作用,你臉上的曬斑會一點淡化的跡象也沒有?”

  “我有搽上貴公司的防曬霜。”她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受人之托絕對不負所望。

  “要是你繼續(xù)在烈陽下長時間曝曬,用再好的產(chǎn)品也不可能出現(xiàn)好效果!”杜風穎盯著她,眸中閃現(xiàn)一絲警告的意味!拔也拢阋惨欢]有兩個小時補一次對不對?”

  “還要兩個小時補一次?!”說實話她那天根本無心聽課,所以也不知道用法就隨便胡搽一通,反正就是有搽嘛!不是說有燒香有保庇?

  “你——”沒有人敢考驗他杜風穎的耐心,只有她!澳悴荒芾^續(xù)在太陽底下工作!”他的口氣有種不容抗拒的專制。

  “小荷啊~~”一旁一起工作的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勸她去納涼,順便消消他的火氣!斑@位先生嘸甘你趴日頭,去、去、去!去休困啦!”

  杜風穎瞧瞧她身旁的工人,不是中年男人就是歐巴桑,有哪個年輕女孩會像她這樣刻苦耐勞的在大太陽底下工作的?

  為什么她就得……陡地,她家被潑紅漆逼債的凄涼畫面立刻在腦海盤旋,他堅硬的心突然松動軟化了一下,泛起了一絲絲同情和疼惜。

  “對不起,這是我的工作,答應(yīng)花商明天如期交貨,就要守信用,不能半途而廢……啊——”

  話未說完,她的身體突然騰空、被打橫抱住,落在一雙強勁手臂之中。

  杜風穎不顧旁人投來詫異的目光,更不顧羅以荷驚慌失措的低呼,逕自抱著她往一座涼棚走去。

  羅以荷愣了三秒后,才感覺到身子已貼在他溫暖寬闊的胸膛,她的臉蛋倏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心跳出現(xiàn)不尋常的頻率,全身僵硬!澳恪旆盼蚁聛恚 

  “面對固執(zhí)又不守信用的女人,只有這個辦法了!”看她出現(xiàn)罕見的嬌羞失措,他突然感到有趣。

  “期限不同,我和你的約定,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彼t著臉抗議,這還是頭一遭被男人當眾抱著走。

  “你以為戴著漁夫帽每天在太陽底下工作,兩個多月后臉上的斑點就會自動消失?”

  “我……”羅以荷盯著他,帶著些微愧疚解釋道:“農(nóng)場沒有如期交出花卉,連帶會害老板失去客戶,你讓我先把這批貨趕出來,我就馬上躲到里頭不出來,好不好?”

  此話一出,只見他的目光發(fā)出兩道精芒,令人無法逼視!澳阒幌氲睫r(nóng)場老板會失去客戶,卻不在意我的感受?”

  明明是責備的問話,可是為什么在他低沉又富磁性的嗓音下,聽起來卻莫名地讓人心口一窒,心跳失常?

  是陽光太強了嗎?還是她快中暑了?

  “不能相提并論,這是我最愛的工作,況且……我也跟農(nóng)場的主人預(yù)支了薪水,雖然我也向你借了十萬,但是跟半年的薪水比起來……你……快放我下來!”

  “再亂動,我就當眾吻你!

  見杜風穎的俊顏再次逼近,她的心頓時亂怦怦地跳著,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鬧別扭的情侶。

  羅以荷咬著下唇,一雙漂亮的眼睛偷覷著勾起笑容的他,不敢再亂動。

  “乖!彼粗脨烙謰尚叩膹(fù)雜表情,他居然有點得意,唇角勾起壞壞的笑意。

  來到?jīng)雠锵,他終于放她下來!扮牭督o我!

  “什么?!”羅以荷以為聽錯,睜大眼睛看他。

  “給我!”她不能在烈陽下工作,又不得不采花趕工,杜風穎只好接過她手上的小型鐮刀!澳阍谶@邊納涼,我去工作!”

  “怎、怎么可以……”

  “不行?那十萬塊馬上還我!”他刻意板著臉,讓她嗅不出一絲玩笑意味。

  羅以荷馬上噤口,不只是沒錢的問題,她同時也很怕他再靠近,她實在不喜歡那種控制不住就臉紅心跳的感覺。

  杜風穎的嘴角揚趄笑意,看到她屈服妥協(xié),真是大快人心!

  羅以荷無奈地坐在竹椅上,眼睜睜看著杜風穎脫下西裝,卷起袖子和褲管,走到花田接下她的工作,不時還接收到歐巴桑們遞來曖昧微笑的表情。

  “讓他做吧!”一旁觀察很久的官采萱,掩嘴竊笑,忍不住過去勸勸不識時務(wù)的羅以荷。

  “可是……”

  “你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人家、要成為除斑的代言人,現(xiàn)在不好好呵護肌膚怎么行?”她又竊笑。這男人好!本人比電視上帥!

  “但是……”叫債主代她下田工作,這好像很怪款!“這是不是很奇怪?”

  官采萱睞她一眼,“他真有心,還特地跑來找你!”眼中多了一份羨慕!岸疫舍不得你在太陽底下勞動,真教人眼紅耶~~”

  聽到“舍不得”三個字,情緒甚少波動的羅以荷,竟然敏銳地紅了臉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他的商品,維護商品不受到瑕疵是他的責任!闭f服官采萱的同時,也說服自己。

  “真的是這樣嗎?”官采萱促狹地睇著她!澳俏疫真希望自己能成為他的商品!”

  “別亂猜!彼p斥,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野姜花田。說實話,心底是有些甜滋滋的感動,畢竟從來沒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她。

  “唉……有帥哥關(guān)心真好。”官采萱忍不住哀嘆了起來!霸趺崔k?我現(xiàn)在好羨慕你長斑款!我也努力曬出斑來好不好?”這真是肺腑之言,有多少女性能抗拒得了杜風穎的魅力?就數(shù)小荷最笨了,還躲他遠遠的,把他當瘟疫看。

  不過羅以荷沒聽見官采萱的羨慕話語,因為她剛剛瞥了一眼后,目光就放在“采花先生”身上移不開了!岸棚L穎,你動作太慢了!”

  杜風穎聞言,只好更埋首猛砍。

  萬萬不可!她倒抽一口氣,很快沖向田里!安荒苓@樣做,會砍壞野姜花的!”她搶過鐮刀,親自示范一遍。

  “知道了,走走走,你快點進去棚子里!”

  在他霸道的威脅下,鐮刀又被奪走,她又被他趕回涼棚下。

  不過她也沒閑著,雖然人在涼棚,她還是可以遠方遙控,監(jiān)督指揮!安粚、不對,左邊別采,先采右邊……哎呀,那株還太小,你只會工作不懂判斷的嗎?”

  “喂,你這女人,講話客氣點!”他也吼!暗降卓衬睦,一次說清楚!”

  杜風穎耳邊聽著指令,手腳卻更笨拙了,砍這不對,砍那又不對,急得他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原來務(wù)農(nóng)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好啦、好啦!右邊,就是右邊那幾株,開得很漂亮,看見了沒有?”

  他依指示看過去!翱匆娏。”顧不得昂貴的黑亮皮鞋和亞曼尼西裝褲沾滿了泥土,他又蹲回右邊的花海前工作。

  一旁的歐巴桑們看了,紛紛吃吃竊笑。而他身后的糾正聲浪,也一直沒停過——

  “不對、哎呀,又不對,都市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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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農(nóng)場內(nèi)視線昏暗,采花的工作已經(jīng)告一段落,工作人員大多都收工,圍在一起吃飯、喝小米酒,不時傳來歡樂的吆喝聲。

  吃完飯后,杜風穎則坐在涼棚下,脫下皮鞋啪啪啪地對打,試圖敲掉黏附在上頭的泥土。

  羅以荷看了心里過意不去,又忍不住想笑。

  他不只西裝褲下擺和皮鞋上都是泥濘,連白襯衫和頭發(fā)都沾了泥土和野姜花辦,看上去沒有了平常的威嚴傲氣,反而滑稽有趣,還添了幾分親切感。

  她走了過去,憋住笑意,遞給他一套大伙工作時穿的運動服!斑,這給你。”

  杜風穎抬起頭。“什么?”

  “你不會想就這樣開車回臺北吧?”

  杜風穎低頭看了看渾身沾染泥土的自己,會意出她的意思,嘴角不自覺地牽動出笑意。“確實不妥,說不定有人會懷疑我是被惡犬追到掉進田里去!

  羅以荷輕笑!拔腋陆枇艘惶走\動服,還有鞋子,你先換下來吧!”

  “好!

  杜風穎回視她。她一笑起來,兩頰出現(xiàn)酒窩,像花朵綻放般美麗。他被她亮麗的笑容吸引,目光停在她的臉蛋好半晌,甚至忘了問她該去哪里換下一身泥巴衣服。

  “跟我來吧!绷_以荷有些羞澀地斂了笑容,蹲下身拎起他一雙皮鞋,還有手中的布鞋,領(lǐng)他到一間干凈的小木屋。

  她打開門,一陣檜木的香味襲人鼻間!熬驮谶@里換吧!”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眼熟的丹寧短褲和一頂漁夫帽掛在墻上,很快就猜出——

  “這是你的房間?”

  “嗯,算是。”她點了頭。

  “不錯的員工福利!

  “本來這個房間是老板用來招待游客的,但是最近沒有什么生意,我就充當游客,占用了小木屋。”

  羅以荷吃苦耐勞、克勤克儉,是個人見人疼的好女孩,她遇上這般家變,農(nóng)場老板也非常不舍,于是特意挪出這間小木屋讓她住了下來,目的無非是想給她一個寧靜的空間,能躲避被討債的困擾。

  “你跟老板有深的交情?”越是和她接觸,對她的一切越是好奇。

  “老板的女兒,是我高中同學!

  “喔!敝烙腥岁P(guān)心著她,感覺很溫馨,仿佛他才是那個被照顧的人。奇怪,怎么會有這種莫名的情緒?不過,不管怎么樣,至少知道她目前的生活是安穩(wěn)的,這就教人放心多了。

  但是,他到底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不過好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羅以荷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哦,”他咳了咳,掩飾不安!敖裉彀l(fā)現(xiàn)你沒來報到,我氣得跑出來找你,沒想到車子開著開著,就意外發(fā)現(xiàn)你在那片野姜花田里了!彼苤鼐洼p的說,不讓她知道他去過她家,免得她難堪、不安。

  “原來如此!你運氣真好!彼Γ茌p易就相信了他。

  “瞎貓碰到死老鼠而已!倍棚L穎唇角微微上揚。

  “噢!”她一退后,背不小心碰到了門把!澳氵是先換衣服吧!”

  她關(guān)上門,再找來抹布,拎起他昂貴的皮鞋,坐在房門前,擦掉鞋上的泥上。

  她用力擦、拚命拍,卻怎么也無法回復(fù)原來黑亮干凈的質(zhì)感,再想想他那件鐵灰色西裝褲,更是精采,被泥土沾污得幾乎辨認不出是亞曼尼名牌貨!

  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嘴角卻忍不住微微輕揚,想他堂堂一個大公司的總經(jīng)理,居然一整個下午在烈日下賣命地采收花卉,任她當小弟大呼小叫。

  他每天那么忙,還特地開車到靜僻的鄉(xiāng)鎮(zhèn)來找她,她卻沒好好的遵守約定,不給他“好臉色”看,真的有點糟糕。她吐吐舌頭、縮縮肩,不好意思地拍拍臉蛋。

  他看起來應(yīng)該不是好脾氣的人,但卻拋下自尊代她做苦力,真是從來沒有看過債主會對債務(wù)人那么好的……想到這兒,她的臉頰突然微微泛紅了起來,長期晦暗的心底,也突然被灌進了飽飽的暖意。

  不過,話說回來,他怕她曬太陽,目的也是為了壯大自己的事業(yè),想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不是嗎?

  他所做的一切,其實是為了他自己,不是為了她!

  用力甩頭再甩頭,硬要把心頭那一點點甜蜜趕到九霄云外,不能胡思亂想,不能自作多情,不能……

  “喀啦”一聲,門忽地被打開,坐在門外的羅以荷也跟著嚇了一跳。

  她倏地起身,抬頭望著換下西裝的杜風穎,心跳又莫名地狂飆加速了起來。

  穿上休閑運動服的他,少了威嚴霸氣,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親和力,而且仍不失帥氣和魅力。

  “衣服還可以嗎?”她問著。

  “嗯,很不錯!舒適多了!

  “你的襯衫、西裝褲和鞋子就先留在這里吧!”既然他都肯屈就自己幫她的忙,那她幫他洗衣服、清鞋子,也是應(yīng)該的。

  “嗯?”杜風穎手里還抓著剛換下來的襯衫和西裝褲。

  “交給我吧!”羅以荷伸手去拿。

  杜風穎握著臟衣褲的大手,突然觸及了她伸過來的纖指,頃刻間,一陣電流彷彿透過指尖,滲進了皮膚,麻到了神經(jīng)里。這微妙的感覺,讓他愣怔地直凝著她

  視線交會,兩人的呼吸陡地紊亂了起來,曖昧的氣流在兩人之間圍繞,某種元素在心底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很清楚這是一種危險的訊號,這不是好現(xiàn)象,但他卻不排斥這種感覺……

  不——不不,他應(yīng)該搞清楚,自己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他不應(yīng)該把自己擴展事業(yè)版圖的規(guī)劃給打亂,愛情,并沒有列入他執(zhí)行的計劃之中。

  她是他最看好的活廣告、未來產(chǎn)品的代言人,對她的需求只屬于公事上的,對他而言,她是商品,對,沒錯!就是商品。一切只是為了他的事業(yè)沖刺而已!

  抑下情生意動的感覺,他回了回神,提醒她。“我希望你可以答應(yīng)我,不要再繼續(xù)在太陽下工作。”

  她凝著他,明白他的焦急,但是……“不行!

  “什么,不行?”他的黑眸一凜,惱怒起來,只有這個女人敢違逆他的要求!盀槭裁?”

  “采收花卉工作結(jié)束后,還有水果要采收,而且我在農(nóng)場工作,怎么可能躲避太陽?”一年四季中,她有四分之三時間都在室外,況且拿人薪水,怎么可以偷懶?

  他雙瞳冒火,低咆道:“你不知道皮膚要變白,阻隔紫外線的照射是首要條件嗎?”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不能放棄農(nóng)場工作,我欠老板太多人情,而且這里的人手根本不夠,你今天不也看見了!”她情急之下也跟著亂吼一通,吼了之后才發(fā)覺其實自己也不對,認真說起來,他現(xiàn)在也是她的老板兼?zhèn)鶆?wù)人!昂美、好啦,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好防曬,努力讓自己變‘膚淺’,你不用太擔心啦!”

  膚淺?!本來要發(fā)飆的杜風穎,嘴角突然輕扯!澳愦蛩阍趺醋?”

  她保證會努力變白,卻堅持不辭去農(nóng)場工作,怎么可能變白?

  她想了想!肮ぷ鞯臅r候,我會全副武裝,保證不讓任何一吋皮膚曬到太陽!

  凝視著她真摯的臉龐,小麥膚色襯著俏麗五官,斑斑點點就像她的臭脾氣一樣執(zhí)拗……一陣疼借的感覺,突然不經(jīng)意地溜進他剛硬的心底。

  唉……他低嘆一聲,對她真的沒轍。

  “好,你最好別敷衍我!彼纯词直恚Z氣嚴厲。“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別忘了遵守約定,下次我會再來做突擊檢查!”

  “知道了。”羅以荷甜甜地笑著。

  她跟著他,看著他上車,驅(qū)車離開了農(nóng)場,直到暈黃色的車燈消失在黑暗迂回的山間小路那頭,她才轉(zhuǎn)身回去。

  而坐在車內(nèi)的杜風穎,藉著后視鏡,一路看著她人影漸漸縮小、遠去,他的唇角已悄悄地揚起。

  方向盤才向左一打,牽動了肩頸的神經(jīng),哎啊~~肩膀好酸,背好痛!

  他這才想起今天做了一下午的苦力,想到那情景,他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怪誰呢?誰教他“物色”到這個女人當見證者,真是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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