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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來的牛郎 第12章(2)

  不過她失望的情緒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yàn)樗⒆拥牡揪蜎]打消搬出去住的想法,只是換了個方式來達(dá)成目上的罷了。

  那個方式她至今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因?yàn)樗鼓没噬袭?dāng)槍使,真是不要命了!

  借她連動了兩次胎氣,第二次還差點(diǎn)流產(chǎn),封承啟開口向皇上請辭回家看護(hù)孕妻,結(jié)果自然被皇上訓(xùn)斥了一頓,繼續(xù)留任皇上派給他的工作中,只是從此他卻“力”有余而“心”不足,辦事不僅沒效率還常犯錯,整個就是心不在焉的把皇上氣得不行,可偏有許多事又非他不可,皇上無奈,為了讓他能徹底放心于工作上,只得將誠王爺宣進(jìn)宮商議,讓他們夫妻倆從誠王府搬出來,移居別院。

  皇上都發(fā)話了,王爺公公和王妃婆婆再不愿,還是讓他們夫妻倆從誠王府里搬了出來,也結(jié)束了她侯門一入深似海的生活,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少了周遭那些無形的壓力,她瘦弱單薄的身子迅速豐腴起來,肚子也愈來愈大,終于在三個月后的某日清晨,孩子踢了踢她的肚子,說他要出生了。

  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個頭好壯壯的小子,長相與他爹可謂一個模子刻出來,深得他皇帝伯公的喜愛。

  他們的第二個孩子也是個小子,長相一半像爹,一半像娘,而且還都專挑好的部分像,就是個小美娃,長大后肯定也很妖孽。

  他們的第三個孩子還是個小子,夫妻倆為此都已有些怨念,怎么生不到女娃呢?男娃太皮了,因?yàn)槔洗蠛屠隙呀?jīng)快把他們的娘累死了,讓他們的爹不舍,決定下胎還是生個女兒好,不料竟然又是個皮小子。

  至于孩子的長相嘛,嗯,這回是像爺爺,所以孩子他爹雖對老三又是個小子有怨,也不敢輕忽了老三,因?yàn)槊鎸Α案赣H”有壓力啊。

  他們的第四個孩子——秦羅敷發(fā)誓,她真沒想過要生這么多個孩子,但古代避孕要喝苦藥,她實(shí)在不想喝,孩子他爹便體貼的一肩扛起,然后經(jīng)常忘記,于是就有老四前來報到了。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位小公子呢!

  聽到穩(wěn)婆的恭賀聲時,秦羅敷都要哭了,怎么又是兒子?!

  “想要個女兒有那么難嗎?”她事后哭喪著臉問夫君。

  “沒關(guān)系,咱們再繼續(xù)努力。”夫君答道。

  “……”

  人生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秦羅敷感覺自己魂穿到這個世界好像還是不久前的事,對于在秀清鎮(zhèn)與爹娘、小叔、弟弟們一起生活她還記憶猶新,歷歷在目的就像是昨天才發(fā)生的事一樣,不料她成親遠(yuǎn)嫁到京城生活都超過二十年了。

  這一年,大慶王朝慶元四十一年,皇帝駕崩,太子即位。

  早在幾年前皇上身子開始因病痛而日漸衰弱后,朝中第一相封承啟封大人便放出想辭宮的想法,還幾次上折子請?jiān)福珔s都被皇上給退了回來。皇上明白表示希望封承啟能一直待在朝中,就像輔佐皇上一樣輔佐下任新皇,為大慶國締造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這事封承啟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yīng),因?yàn)檫@不是他所能決定的,得看新皇怎么決定。但其實(shí)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個道理,那便是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新皇肚量再大,也不可能容得下身邊有個功高震主的權(quán)臣,即便這個權(quán)臣毫無私心的為皇族與先皇效力了一輩子也一樣。

  果然,新皇登基后,最先批準(zhǔn)的人事奏折就是準(zhǔn)了封大人的辭呈,讓封相國能如愿以償?shù)臄y其夫人走遍大慶國的山山水水,過上無拘無束、閑云野鶴的生活,用以感謝封相國這數(shù)十年來為國為民所做的一切與辛苦。

  這話說的很好聽,但同樣大家都心知肚明,新皇這是猜忌、忌憚了這位手握重權(quán),在朝中影響力無遠(yuǎn)弗屆的名相,不能除之而后快,也得先奪了他手上的權(quán)力才行。

  新皇滿心認(rèn)為封承啟是不可能真心想辭官,這么做絕對是另有圖謀,是為了以退為進(jìn),畢竟沒有人不愛權(quán)力在握的感覺,因此他做了種種推測與布局來防患未然,不料封承啟當(dāng)真在辭官后短短五天的時間,就將家中一切交代給了長子長媳,然后帶著夫人輕車簡從的離京而去。

  新皇并沒有因此就放心,依舊密切注意著他們的動向。

  他們夫妻倆先去了簡州康縣秀清鎮(zhèn),聽說那是相國夫人秦氏的家鄉(xiāng),他們在那里居住了半年多的時間后又再度出發(fā),一樣輕車簡從,離開秦家后一路向南而去,邊走邊游玩,離京城愈來愈遠(yuǎn)。

  即便如此,新皇依舊沒有放下戒心,就這么派人隨后跟監(jiān)他們夫妻倆。

  一年、兩年過去了,大慶王朝中的權(quán)貴們已漸漸習(xí)慣沒了封相國的掣肘,皇上也很滿意朝政不再是一言堂,尤其這個一言者還不是他這位天子。

  三年、五年過去了,封承啟夫妻倆早已由往南轉(zhuǎn)而向東行,每天游山玩水,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讓皇上每回看完關(guān)于他們夫妻倆近況的密折都不禁感到羨慕了起來。近來的朝事讓他有些疲累,封承啟辭官后他屬意的左右兩相總是意見相左,每天都吵得不可開交,偏偏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又各自有一群支持的群臣,實(shí)在是讓他頭疼不已。

  十年過去了,在第十一年的時候,封承啟終于帶著妻子回京,卻是為了奔喪。

  誠王爺病逝,其兄世子封承先繼承王府一切,成為新任誠王爺。

  百日后,封承啟夫妻倆再度離京而去,皇上在松了一口氣之余,又有些掙扎與不舍,內(nèi)心感受五味雜陳。如今的他已能明白先皇在世時,為何會如此倚重這個相國堂弟,只因?yàn)榍к娨椎,一將難求。

  又過八年,誠王府里的老王妃過世,這對夫妻倆再度回京奔喪。

  這回皇上出宮去了趟誠王府,見了這個近二十年不見的堂弟,發(fā)現(xiàn)近二十年的歲月幾乎沒在封承啟身上留下痕跡,他依舊精神奕奕的,身形挺拔,如墨青絲不見一絲白發(fā),不像自己早已兩鬢霜白,垂垂老矣。

  “這次回來就別走了吧。”皇上開口說。

  “嗯,不走了!狈獬袉Ⅻc(diǎn)頭道。

  “既然留下來了,要不到上書房來幫朕教教皇子皇孫?”皇上說,不帶一絲命令,反倒帶著詢問的語氣。

  既不是命令,自然有選擇的權(quán)力。封承啟搖了搖頭,道:“微臣打算在母妃百日之后帶妻子回秀清鎮(zhèn)定居,岳父岳母的年紀(jì)也大了,想多陪陪兩老,侍奉在兩老身邊!

  皇上瞬間再無話可說,堂弟這話他又怎會聽不明白呢?過去二十年來,為了他這個皇上的猜忌,堂弟只能帶著妻子遠(yuǎn)離京城,把兒孫全留在京城里做為人質(zhì)以釋疑,連想侍奉老父老母,多陪陪來日無多的他們都無法如愿。如今父母都已離世,他只能將孝心全數(shù)付與娘家尚在人世的岳父岳母身上了。

  “那就這樣吧!被噬贤獾狞c(diǎn)頭,也算是對他的抱歉了。

  這回封承啟再離京,不只帶著妻子,還將四個兒子中的老三與老四兩家人都一并帶走,一群人遷居簡州康縣的秀清鎮(zhèn),與其岳家秦氏族人毗鄰而居。老大與老二因任職于朝堂,只能繼續(xù)留在京城之中,對不能隨侍父母身側(cè)盡孝感到相當(dāng)自責(zé)。

  封承啟與秦羅敷對此卻一點(diǎn)也不在意,事實(shí)上夫妻倆早已習(xí)慣兩個人自由自在、閑云野鶴的生活,有晚輩隨侍才叫麻煩,偏偏幾個兒子、媳婦、孫兒、孫女的,一個個都堅(jiān)持要跟著他們,他們又不能拒絕兒孫們的孝順,只好隨便他們了。

  反正對他們夫妻倆影響不大,他們依舊能自由自在的生活,爬山踏青,采桑種樹,釀酒繅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秦氏父母是對有福的夫妻,一生因兒女而多福多壽,子孫滿堂,富貴榮顯。在女兒與女婿攜家人搬到秀清鎮(zhèn)定居后,又每天笑呵呵的活了好幾年,直到八十余歲高齡之后才相繼辭世,一生圓滿。

  封承啟和秦羅敷這對夫妻與其相比亦不遑多讓,一生幸福圓滿。

  那一年秦羅敷老太夫人八十五歲,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老太夫人躺在床上,看著坐在她床邊、緊握著她的手的老伴,很是舍不得,心想著,倘若她也學(xué)武,也和老伴一樣天天早起練拳的話,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多活幾年,再多陪老伴幾年?

  從十八歲結(jié)緣,十九歲成親嫁給他之后,他始終謹(jǐn)守對她的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不分離,可是如今她卻要先棄他而去,這讓她覺得對他很是歉疚與不舍。

  “老頭子,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彼撊醯膶λf,眼眶里有淚。

  “不會,咱們待會兒一起走,你還會陪我很久很久的!狈獬袉⒖粗,輕聲的搖頭道。

  她扯唇微笑,淚水卻從眼眶中滑落了下來,她是真的很不舍很不舍啊,無奈人生總有盡頭時。

  緩緩地,她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好似飄浮了起來,卻仍有意識,聽見他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的說著——

  “你們的娘走了,爹也要走了,你們自個兒保重!

  她不明白他這席話是什么意思,接著卻聽見孩子們驚慌的大叫著“爹”、“爺爺”、“太爺爺”的聲音。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并不知道,想睜開眼睛卻動彈不得,只知道孩子們的聲音依舊忽遠(yuǎn)忽近、飄飄浮浮的,讓她分不清真假。

  “羅敷!崩项^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近在耳邊。

  她轉(zhuǎn)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竟然能動了,眼睛也能睜開視物。

  她便看見了老伴——不,不能再叫“老伴”,因?yàn)樗哪右稽c(diǎn)也不老,就和他們剛相識時一樣年輕,是年輕時的封承啟,但又有些不太一樣,因?yàn)樗难凵袷悄敲吹氖煜,溫柔而睿智,祥和而深情,就在她剛剛閉眼前還看見。

  “來!彼麑λ⑿Φ纳斐鍪。

  她不知不覺的將手伸出去交給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個兒的手也變得細(xì)致而年輕。

  “這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自語的問道,伸出另一只手撫摸自己的臉頰,只摸到細(xì)致柔嫩感,皺紋松弛粗糙全部消失不見了。

  “我說過你還會陪我很久很久的。”他握緊她的手,溫柔而深情的對著她微笑道!白甙伞!

  “去哪兒?”她問他。

  “天庭!彼f,“繼續(xù)當(dāng)我的妻子,永遠(yuǎn)永遠(yuǎn)!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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