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從窗簾縫間透進(jìn)來,崔櫻櫻茫然地睜開眼睛。
這是什么地方?她努力想著,卻感覺身上好像有個重物壓著自己……
是一只男人的臂膀。
什、什么——男人?!
沒錯,她正躺在男人的懷里,而且,這男人竟然是——
「谷東川!」崔櫻櫻尖叫,用力掙脫他的臂彎,倏地跳起來。「你、你這個小人!竟然趁我喝了點(diǎn)酒,占盡便宜!你——」
「拜托~~」谷東川也坐起身來,扒了扒頭發(fā),沒好氣地說:「你自己看看,衣服穿得好好的,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好不好?」
崔櫻櫻低頭一看,小禮服確實(shí)還緊緊裹在身上,這才松了口氣。
「這樣還不過分嗎?你、你還抱我……」一想到這里,她臉都紅了。
「這就證明我是真的喝醉了。」谷東川故意拍額哀號!阜駝t我怎么會不挑食到這種程度,隨便一個女人投懷送抱也不拒絕?唉,酒真的不是好東西!」
「你、你、你——」崔櫻櫻氣得說不出話來,匆匆下床,瞥見沙發(fā)上的電視遙控器,抓起來就往谷東川頭上一扔,氣呼呼沖進(jìn)浴室。
「暴力!暴力!」谷東川撫著額角大喊,唇角卻忍不住上揚(yáng)。
這女人是天天練功嗎?怎么隨手就神準(zhǔn)地打中了?可是,她生氣的樣于好可愛、好可愛……
不過,他也沒忘記昨夜那個企圖要他退讓的吻。一想起這個,他的臉色又沈了下來。
要?dú)У粢粋男人,不外乎酒、財(cái)、色,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絕對不能因?yàn)橐粋女人的吻,就讓所有努力毀于一旦。
即使,崔櫻櫻真的很吸引人……
不過……他閉上眼睛,深深嘆了口氣。還是先把自己的業(yè)績鞏固好再說吧!
崔櫻櫻狼狽倉皇地逃進(jìn)浴室。對于昨晚的記憶,除了在沙發(fā)上和谷東川拚了幾杯酒,沒多久就有一群人進(jìn)來,接著……半夜好像有醒來……后來、后來……
后來的部分,如夢似醒,她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真實(shí)。
怎么搞的……她在半面墻大的鏡子前發(fā)愣,明明只喝了幾杯,竟然就這樣醉了,而且還醉倒在敵人的懷抱里。
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以后怎么帶那些天兵天將啊……
崔櫻櫻望著鏡中的自己,縐巴巴的小禮服,長發(fā)凌亂不堪,還有一臉的殘妝,她忍不住又哀嘆幾聲。
飛快梳洗完畢,走出浴室,谷東川已經(jīng)整裝完畢,雙手環(huán)胸,正站在電視前看 CNN新聞。
完了!昨晚忘了看美國盤……崔櫻櫻心底涼了半截。
想在金融投資圈打滾,閱讀大量財(cái)經(jīng)新聞和匯整全球產(chǎn)業(yè)資訊是每天必做的功課,任何可能影響投資變化的訊息都是關(guān)鍵,她往往是無時不刻盯緊國際股市、期貨和全球新聞等等,只要一離開訊息來源,心頭就惶然不安,也難怪身上總要帶著 PDA、黑莓機(jī)等科技產(chǎn)品,免得錯過任何最新消息。
瞧見崔櫻櫻神情緊張地靠近電視,谷東川一臉肅穆的線條頓時放軟,微微一笑。
「放心吧,什么大事也沒發(fā)生!
他揚(yáng)起線條優(yōu)美的下巴,朝著茶幾上還冒著熱氣的杯子努了努!疙樖謳湍銢_了杯即溶咖啡。」說完,還遞了一個提袋給她。「昨天你帶來的包包。換好衣服,等我梳洗過后再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然后,忘記昨夜依偎在他懷里的軟玉溫香,忘記那令他難以割舍的嫩唇與深吻,結(jié)束所有不該在這時出現(xiàn)的七情六欲,他得專心準(zhǔn)備上戰(zhàn)場。
「忽然對我這么好?」崔櫻櫻端起咖啡,懷疑地看著他。「該不是又打什么主意吧?」
「想太多了吧?」谷東川冷哼。「你別打我的主意就很感謝了。」話一說完,他收眉斂目,繼續(xù)專注在國際新聞上。
崔櫻櫻拎著提袋,雙手抱胸,怔怔看著谷東川。站在他的身后,他修長的背影驀然喚醒昨夜的記憶,她還記得那微縐的襯衫底下,令人臉紅心跳的精壯結(jié)實(shí)……
她的心口猛然一窒,感覺臉頰瞬時燒熱了起來。
「怎么?打算就這樣站到天黑?」谷東川轉(zhuǎn)過頭,詫異地看著她。
「才、才不是……」她慌張地沖進(jìn)浴室,一顆心簡直要蹦出來了。
唉,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以后也不會有往來,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
。
三天后,崔櫻櫻接到李總裁的電話。
「五十萬?」她難以置信,卻又得極力壓抑地問道:「您是說只有……呃……只有五十萬元的成長基金?」
「嗯!估羁偛迷陔娫挼牧硪欢宋⑽@氣!笝褭眩銘(yīng)該知道我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她很想問個清楚,可是,混亂的思緒卻讓她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我……謝謝總裁!
掛上電話,面對一旁焦急等待的林碧郁,崔櫻櫻無言以對。
「嗚……完了啦!」林碧郁哇地哭了起來,又是跺腳又是槌墻。
此刻,崔櫻櫻的心情已經(jīng)跌至最谷底,她啪啦啪啦地敲起鍵盤,從電腦里拉出一堆數(shù)字,飛快地盤算起這個月的業(yè)績。
別說成長率有多少,連達(dá)成率都仍是一大段距離,何況原本還寄望能拉回李總裁的單,好穩(wěn)住自己的位子,現(xiàn)在一切都落空了。
不,不能慌亂,她得先冷靜下來才行。
「別想這么多,你先去把這些資料整理出來給我!勾迿褭芽戳丝醋郎蠒r鐘!附裢硪欢ㄒ鐾瓴判校魈斓冒堰@份報告交上去。」
「崔姊,都什么時候了,你只想著明天的報告!」林碧郁用力抓著崔櫻櫻的寧。「這回副總一定會斃了我!救我啊,崔姊……」
崔櫻櫻嘆了口氣,推開林碧郁的手,疲憊地?cái)傇谝伪成,靜默了好一會兒,她刁低聲說:「放心吧,我不會讓副總斃了你。要死,也是我先死……」
林碧郁瞠目結(jié)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相對于崔櫻櫻的凄慘,谷東川帶著一群屬下,正在夜店熱熱鬧鬧地辦著慶功宴。
終于摘下這枚勝利的勛章,是該好好慶祝一番。
「看那個妖女還能怎么得意!瞧瞧,連這么難纏的李總裁,都把資金移轉(zhuǎn)過來廠,接下來還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啊,我敢說這事只要一傳出去,包準(zhǔn)可以拉到更多的大老板過來,這下安旺了、要旺了!」
「崔櫻櫻長得再美也一樣啦,做生意、跑業(yè)務(wù),女人哪有男人本事高。
「哈!崔櫻櫻不知道要抱著棉被哭多久了,嗚嗚嗚……好可憐喔……」還有人故意扮著哭瞼,逗笑了大家。
谷東川修長的手指撫過高腳杯,也不多語,俊顏只是掠過微微的一笑。
Keith Jarrett神乎其技的鋼琴演奏在舒適的空間里流轉(zhuǎn)著,谷東川喝下今晚的第三杯香檳,氣泡的余韻在他的口中進(jìn)放?粗蝗喝伺d高采烈地談天說笑,他的心情卻莫名地悶悶不樂,怎么也無法放任自己去領(lǐng)受勝利的滋味。
在喧嘩聲中,他驀然想起了那一夜……
雖說這場戰(zhàn)役是各憑本事,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一夜里崔櫻櫻的眼淚,還有蒼白憂愁的容顏,他的心底就開始不安地騷動起來。
只要有競爭,當(dāng)然就有勝負(fù)之分,商場如戰(zhàn)場,打仗本來就是如此,非你死就是我亡,堂堂一個男子漢,怎么可以因?yàn)榕说膸椎窝蹨I就心軟?
可是,那無聲的淚滴,早已緩緩地流進(jìn)他的心底,三不五時就泛出絲絲的酸 I思。
他的對手何其多,同情敵人,就等于消滅自己,絕不容許絲毫的心軟和手軟,這點(diǎn)他一直銘記在心。
可是,遇上了崔櫻櫻,他卻莫名其妙地猶疑而不安。
為什么會這樣?是著了什么魔、什么道。
不,他不能再想了,勝利才是重要的。對,沒錯,就是這樣!
勝利,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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