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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食堂(上) 第一章 寫做美男讀做煞星(1)

  清晨時分,下了一夜的絨毛雪花漸停。

  寂靜微暗的森林里,只有一道淺淺喘息聲,直至陽光露臉,在樹林間投下一大片光與樹影,還有一個隱藏在一株參天老樹后方的嬌小身影。

  清亮林蔭間,一名白衣勝雪的年輕男子正彎身將早先丟落雪地的銀白披風拾起披上,沉默了一瞬,一雙冷漠黑眸就落在那一動也不動的黑影上,淡淡的開口,「出來!」

  樹后方的身影明顯抖動一下。

  夏羽柔一雙明眸帶了忐忑,左手則不自覺的抓著腰帶下方的單珠綴飾,他要誰出來?她將身子更貼緊樹干,明眸東瞟西看,確定自己在背光處,所以……應該不是喊她!

  她吞咽一口口水,偷偷以眼角余光瞄瞄不遠處那名男子——

  陽光亮燦燦的灑下來,有點刺眼,讓她沒辦法看清楚他的神態,但就算看不清楚,那張堪稱完美的俊顏她早早就深印在腦海。

  湯紹玄,青雪鎮附近武陵山上采石場的副總管,人稱「湯爺」,擁有一張精雕細琢,美得眩目的容顏,絕對是鎮上顏值最高的年輕男子,住的是豪華的山中別院,聽說他二十多歲,父母已逝,沒有兄弟姊妹,也沒有妻妾。說是「聽說」是因從沒人證實過,但無論如何,鎮上對他發花癡的未婚或已婚女子都不少。

  夏羽柔很不想承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她對那張魅惑人心的俊顏的確沒有太大的抵抗力,可是她是純粹欣賞而已。

  不過,在看到剛剛那場刀光劍影的生死流血廝殺后,她應該也不敢再欣賞了。

  她害怕的目光落在湯紹玄四周幾具尸體,尤其是躺在他腳邊的那一具,死者充血瞪大的眼中盡是驚恐與難以置信。

  她又吞咽一口口水,好像聽到自己的心臟怦怦紊亂的跳動聲。

  死者眼中的難以置信應該跟她一樣,一對八,竟然像她拿刀剁肉似,扣住八人的脖頸「咔、咔」的掐死了,簡單又粗暴。

  「還不出來?」湯紹玄薄唇微抿,聲音更陰涼。

  夏羽柔頭皮發麻,抓著腰帶下方綴珠的手更緊,冷靜,要冷靜,這時候絕不能呆呆站出去送死。

  她回到青雪鎮開了兩年多的早食鋪,湯紹玄更是店里一年多的熟客,她自以為是對他有所了解的。

  他為人冷淡低調,不喜與人來往,偏偏又長了那么一張招惹人的俊臉,還運氣好的一進采石場就當上小管事,惹得不少老工頭或資深小管事都看他不順眼,找碴鬧事不少。

  沒想到膚白俊俏的湯紹玄不僅僅是眼神殺氣十足,身材看來挺拔高瘦其實很能打,才漸漸沒人敢惹,也因能力強,職位三級跳,不過一年多就成了大總管之下的副總管。

  除了幾個莫名不怕他,還覺得他其實人很好的過度自來熟的采石場工人,認識他的也僅僅跟他點頭打招呼,不敢太靠近,原因無他,他不用說話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只是她沒想過他的武功這么高,不只眼神狠,而是真的狠,她還親眼撞見他殺人了!

  一想到這里,夏羽柔不由得拍額頭,好奇心那么強干什么?在聽見林間有打斗聲時,她就該提著采好的筍閃人,還循聲尋來,蠢死了!

  驀地,眼前突然一暗,她眨眨眼,不過瞬間,一道高大身影籠罩身前,她本能的出拳,男人卻面色不變的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五指微攏就要掐往她的脖頸,但在看清她的面貌后,怔了一瞬,隨即恢復一貫的冷漠。

  夏羽柔眼眶發紅的看著那只停留在眼前的骨節分明大手,再想到剛剛他與那些人對打時,一把扣住脖頸咔喳一聲的狠勁,她面色如土。

  雖然她也有幾招拿得出手的自保功夫,但與他的實力相較肯定天差地別,所以不能出手,只能示弱。

  她微微仰頭,湯紹玄的披風領口綴著一圈柔軟絨毛,將那張天妒人怨的俊顏襯托得更為俊美,能如此近距離欣賞他的容顏,若在往日,她肯定小心臟亂跳,此刻卻只有驚恐。

  但她仍逼自己露出笑容,「湯、湯爺,你知道我啊,夏家食堂的夏娘子,」見他表情未變,她又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我的手被你抓得好痛,等會兒還得回店里備膳,你可是我店里的?停蹅兒苁斓,是朋友,朋友啊。」

  他眉目冷戾的睨視,不帶情緒的反問:「我們很熟?」

  她笑容微僵,「我們不是很熟,但湯爺你熟我煮的飯菜啊,是不是?哈哈!顾尚陕,再次嘗試要抽回被他緊扣的右手,但他仍不放手。

  她只能用自由的左手小心翼翼的輕碰他仍停放在她眼前的大手,這手可是一連掐死八個大男人,名副其實的「兇手」,她可不想成為下一個亡魂。

  她刻意擠出笑容,「湯爺的手舉這么久累了吧?何不先放下,那個——湯爺這么早就來林子散步?早春還天寒地凍,我可沒您這么輕松,瞧,我天剛亮就出來采筍,切片熬肉可好吃了,這離開店也只有一個時辰,我得趕回店里將食材處理了,湯爺也知道我的食肆就我一人掌廚,還有我那滿十一歲的弟弟跑堂,哦,對,雇了鄰居葉嬤嬤幫忙招呼客……」

  「你看見了。」湯紹玄眸光微沉,聲音冰涼,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不善的氣息。

  出現了!在武陵采石場上著名的殺人眼神!

  夏羽柔心里暗暗叫苦,她清楚感覺到那雙深邃得像是能直接看透人心的黑眸迸出的殺氣,他要殺她滅口!

  不不不,她不能死,她死了,弟弟怎么辦?

  大冷天的,她卻感到后背冒出冷汗,一手往下再次抓住垂在腰間的珠子,這是她已逝娘親為她編的垂墜腰飾,也是這些年來陪著她度過許多風雨給她力量的重要寶貝,握著它,她再次冷靜下來。

  她垂下眼瞼,沒有抽回被扣住的手,反而湊上前,再抬頭時,一張俏臉變得嚴肅而認真,「湯爺,我的確看到了,我跟你發誓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她又咽一下口水,努力壓下心頭壓抑不了的懼怕,「我相信這些人肯定都是壞人,湯爺一定是為民除害,不用擔心,我來替湯爺善后!

  像是要強調她說的話,夏羽柔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拍拍自己的胸脯,明眸迅速一掃,不意外看到自己手腕已有瘀青。

  但她此刻顧不得這區區小傷,生命要緊,再次握了握珠子,她快步往那些尸體走去,壯起膽子,忍住害怕欲嘔的感覺,她蹲下身,僵硬的伸出手,打算將這具尸體拖往另一邊的林子,她記得那里有個陡峭的矮坡,往下扔就能毀尸滅跡。

  夏羽柔想法很好,奈何肢體很僵硬,半天也沒能把尸體挪動一步。

  湯紹玄緩步走近,眸光微深的看著她顫抖著手去拖尸體,「你認識他們!

  又是肯定句,夏羽柔頓覺她的心臟瞬間就要撞出胸腔來了,她很想哭,但她得忍,仰著臉看著挺拔的美男子,小聲回答,「他們——他們來小店里吃過兩次飯!

  讓你愛聊,讓你愛說話,話問那么多,她在心里埋怨起自己。

  青雪鎮這幾天來了約十五名的外來客,有主有仆,衣著裝扮一看就來自富貴人家,她開早食鋪,遇見這些新面孔就多問幾句,知道他們一行人是從遙遠的京城過來,說是來辦事,但辦什么事就沒說了,她也沒追問,不過其中有個色迷迷的少年說渾話,只要她陪陪他一晚,他就告訴她,讓她差點用拳頭打得他爹娘都不認識。

  「他們是我的仇人。」他直視著她說。

  「啪啪啪——」她浮夸的用力拍拍手,一臉贊賞的笑道:「仇人殺了就對了,人之常情嘛,你不殺他們,他們就殺你,殺得太好了,但尸體總得處理,這地方也不是杳無人煙,湯爺說是不是?」她小心翼翼的試探,她都主動提出幫忙了,他應該不會對她怎么樣吧?她都這么上道了。

  然而湯紹玄面無表情,夏羽柔壓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且他的面無表情實在太可怕,那雙冷颼颼的眸子彷佛能將一切都吞噬似的,雖說她親弟也是個公認的小面癱,但與他相比功力差了千倍萬倍。

  她怕啊,她瞬間雙膝跪下,雙手合十的請求,「湯爺,我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弟弟,你也知道我倆相依為命,為了我弟弟,我也不會說出去,你要做什么?我就幫著做,我也是有功夫的,咱們——呃,不,我這也算共犯了,是不?咱們都在同一條船上。」

  她求生欲強,想到的好聽話一句句丟出來,不忘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湯紹玄靜靜的看著她,在她就要維持不了臉上的笑意時,他終于開了口。

  「甭管尸體,把他們身上值錢的家當都掏出來。」

  夏羽柔一聽就明白了,上半年山匪在青岳縣占據山頭攔路劫殺來往百姓,為此,朝廷大陣仗的派官領兵來殲滅,殺了多少山匪不知,但四處流竄的山匪卻不少,惹得青岳縣百姓人人自危,隸屬于青岳縣的青雪鎮在近兩、三個月也有幾樁山匪劫財殺人的事件發生,眼下,將現場布置成強盜殺人是最好不過了。沒想到湯紹玄這看來冷漠但絕對優雅的美男子內里竟然這么奸詐,一下就想到這種詭計。

  「還不動手?想成為他們的一員?」

  她一愣,猛然回神,對上那雙冷漠黑眸,嚇得連忙跳起來,「動手。」

  見男人輕松的倚靠樹干,眼睫微低,夏羽柔不禁嘀咕,這是把活兒全丟給她?瞧地上這一個個都死不瞑目的猙獰模樣,要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翻尸搜身?

  好吧,她個性不怎么嬌滴滴,但外表至少是啊,還是青雪鎮排行第一的大美人,雖然嫁過一次貶了身價——

  想遠了,她收回心神,硬著頭皮搜括死人財物,也慶幸湯紹玄下手干凈俐落,只要不去看臉,至少身體沒有可怕的傷口。

  「阿彌陀佛,各位別來找我,人不是我殺的,這錢袋、玉佩啥的值錢東西也不是我要拿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可一定要找對人啊!

  湯紹玄眸光輕輕掃過,看她翻看尸體后又往另一具尸體走去,也聽著她嘀嘀咕咕的叨念,手指從最初的顫抖到后來的俐落。

  然后,還不算蠢的撕了其中一人的外袍將那些錢袋玉佩等搜出來的東西打包交給他。

  「湯爺,都在這里了。」

  他看著那鼓起的小布包,再冷冷的看著她,「扔了。」

  她一愣,忍不住有些肉疼,包袱里除了銀兩、銀票外,還有幾塊色澤不錯的玉佩、扳指什么的,那可都是錢!

  「湯爺,咱可不可以打個商量?這佩飾啥的扔了沒關系,畢竟若是被認出來,麻煩也大,但銀兩銀票上沒寫名字,你說我可不可……」

  「扔了!顾穆曇粲值统亮艘环帧

  舍不得!她七歲離開父母疼寵的安樂窩后,若說這些年來有什么最大的感觸?那就是有錢真好,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萬萬不能,她現在最欠的就是錢,何況這一包里的銀子真的不少啊。

  湯紹玄幾乎要氣笑了,眼下這情形,她的命還握在他手上,她竟然還在掙扎著要不要當錢奴?

  「舍不得,我連你同布包一起扔下山。」他眸色暗沉的看著她。

  夏羽柔臉色悚地一變,嚇得回神,她瘋了,生死關頭,她還在想錢,可是——她又猶豫了,她招惹了這樁要命的事,若她不慎出了啥意外,留下這些錢,弟弟至少能生活,能上學,能不看他人眼色過日子。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湯紹玄,「扔,我馬上扔。」

  她當然明白他要她扔到萬丈深崖下,讓人找不到,才不會出亂子,所以她快步抱著布包跑到她原本要替他毀尸滅跡的山崖邊,以眼角余光往后掃,確定沒人,她心中竊喜,在丟包前一手迅速抓了那只裝了銀票的荷包塞入懷中。

  死人錢又如何?能讓弟弟好好過日子,只要不殺人放火,她什么事都肯做,何況,死掉的人也用不上銀錢了。

  她想得很美好,但一回身,湯紹玄竟然就站在她身前,距離只有一步,她嚇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往后一步,然后她身子一搖晃,竟然踩空了!

  夏羽柔嚇得伸直手要抓住他,她也真的抓到他的手,才大大的松了口氣,沒想到他竟然冷血的要甩脫她的手!

  她雙手緊抓住他的右手,感受到崖下吹上來的冷風,她小心的用眼角余光往后看,看不到底!

  「嗚嗚……」她眼眶泛淚的仰看湯紹玄,「湯爺!你千萬別放手啊,我不想死——」

  「不聽話的人,發的毒誓便是笑話!顾淅涞恼f。

  他看到了!

  夏羽柔后悔了,頓時哭得涕泗縱橫,「嗚嗚嗚,我錯了還不行嗎?湯爺你拉我上去,我立刻將錢包丟下去,真的,我發誓,你再信我一次吧。

  「我不能死的,我還有弟弟啊,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湯爺……」她抽了抽鼻子,哭訴起來,「你早膳的飯菜也都是我煮的,我死了,你哪兒吃這么合你胃口的早餐?嗚嗚嗚,我還有很多私房菜,我可以一道一道慢慢煮給你吃,都不要錢的,雖然我真的很需要錢……」

  夏羽柔誤打誤撞地提到一個重點,湯紹玄出身顯赫,養尊處優,讓他嘴巴極刁,他來到青雪鎮一年多,唯一能讓他稱得上滿意的飯菜,還真的只有她的早食鋪里的,若不是她只做早膳買賣,他三餐都會在她的小店里解決。

  想到這里,他再看看還在叨叨哭訴的小娘子,他隨意一拉。

  夏羽柔沒有準備,他也沒在憐香惜玉,這輕輕一拽,她踉蹌的往前兩步就撲跪在地,腦袋還有一些空白,但一看到懷里鼓鼓的小荷包,她馬上掏出來,轉過身,連站起來的動作都省了,直接用力丟出去,眼睜睜的看著荷包消失在崖下。

  湯紹玄走過她身邊,夏羽柔頓了一下,連忙起身,軟腳的差點又摔倒,在顫巍巍的站直身后,她用袖子擦拭臉上的淚水鼻涕,擠出一個笑容,「阿柔謝謝湯爺的救命之恩!

  他面無表情的瞥她一眼,轉身就往林子外走。

  夏羽柔雖然逃過一劫,但她知道她的小命仍系在他身上,與他打好關系是絕對必要的,因此就算他不說話,她也急急收拾好稍早前落下的竹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說起比較安全的話題。

  「今天的早膳,湯爺喜歡什么呢?我還沒完全準備好,待會兒回去,我可以趕快張羅是不是?」

  她嘰哩呱啦的提了不少菜色,但始終給她看后腦杓的男子沒吭一聲,腳步不停。

  嘖!讓他跩,以為她想伺候?這不是被迫嗎?

  心不在焉的結果就是她踢到一顆半嵌在土里的小石頭,險些跌倒,直覺的往前抓東西要穩住自己,沒抓到不說,頭還先撞向某人硬梆梆的后背,撞得額頭生疼。

  湯紹玄卻無感的再往前走,讓她連個可以支撐的東西都沒有,在往前撲騰幾下后,砰地一聲趴地,吃了幾口雪。

  她的臉離某人的靴子可近了,慘跌的她抬頭往上看,就見他回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俊顏還是冷冰冰。

  要他伸手扶起自己顯然不可能,她認命的起身,將掉出竹籃的筍子撿起來,看看手有點小擦傷,再拍拍微臟的衣服。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就見他仍一樣涼涼的看著自己,她僵在原地不敢動,不是改變主意想殺了她吧?

  夏羽柔臉上立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湯爺的后背真是結實有力,小女子這腳不小心踢了石頭,冒犯了你,真是對不起,我幫你拍拍,應該沒臟!顾⒓垂吠鹊睦@到他身后,舉高手輕拍幾下,他長得高,而她只到他胸口位置,「湯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啊,阿柔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轉了一圈,來到他面前,還能笑咪咪的,心里可怕死了。

  他繃著一張俊顏,眼神奇異的看她——

  由于不凡的身分背景,他見識過的女人不少,有的聒噪粗俗,有的表面端莊,有的牙尖嘴利,有的嬌蠻無腦,有的懦弱膽小,她倒是奇葩,為了求生,說起話來一套一套,拍起馬屁倒也不讓人討厭。

  想著,他薄抿的唇微揚。

  他笑了?她一愣,再定睛看,沒有,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她心里五味雜陳,對這喜怒不形于色的大爺,她是一刻都不想再跟他獨處,她快步的抬腳就走,一邊不忘揮手,「阿柔先走一步,不然,怕來不及開店了。」

  他看著她腳步加快的離開,淡淡道:「我會看著你的。」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夏羽柔腳步未停,但不忘回頭朝他擠出一個難看笑容,「湯爺隨意看,真的,阿柔也很隨意的任人看的,哈、哈!共蝗荒?可以叫他別看嗎?

  他垂眸,嗓音依舊低緩而清冷,「只要你……」

  沒等他說完話,夏羽柔立即感受到他無形欺壓的冷戾氣息,她吞咽了口口水,急急高舉手發誓,「要是阿柔泄露今天的事,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湯爺,阿柔只有命一條,也很怕死,你真的不必擔心我。」這張完美俊顏的主人從此就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大煞神。

  他抬眸,她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透出的鋒利冷芒,心跳如擂鼓,硬著頭皮問:「湯爺還有交代?」

  「舍不得走?」他冷聲反問。

  她點頭如搗蒜,「馬上走!」不走是笨蛋!

  如蒙大赦的小娘子像后頭有鬼在追似的拼命奔逃,沿路落了一地從竹籃里彈跳出來的春荀。

  湯紹玄佇立林中,回頭再看一眼尸首,「小娘子手輕,你們善后!

  語畢,他抬步離去。

  同時,他身后竄出兩道黑色身影,寂靜森林里隨即傳出幾聲衣服撕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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