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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甜心 第八章

  當(dāng)清晨的第一絲曙光射進(jìn)擺設(shè)簡明的房內(nèi),巴黎就清醒了。  

  離開任家到現(xiàn)在,向來難以熟睡的人兒眨眨干澀的眼眸,才想起身,擱在身上的霸道厚掌便映入眼簾……  

  他……他他……他怎么會……。  

  她想起來了,他們……他們……做了一些應(yīng)該是極其親密的事情……  

  巴黎偏頭睇他,戀慕地看著絕硯輪廓分明的睡顏,感覺甜甜的。  

  縱使沒有足夠的知識告訴她,他們做的那件事叫作什么,但是出于一種女性自覺,巴黎猜想,他們昨晚的行為,八成就是電視上每次演到男女主角激吻、亙相撫摸之后,沒有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的橋段吧?  

  真好,她不脫天真的憨想,絕硯愿意對她做那么私密的事情,代表他也是相當(dāng)喜愛她的啰!  

  真的好好,她傻傻的笑,忍耐住雙腿間不適的酸疼,因他的喜愛而開心。  

  不過……歡愉嬌容垮下,憶起了激烈熱情前的爭吵。  

  絕硯為何這么恨任先生?她不了解,卻又覺得憂心忡忡。  

  雖說任虎對她這個女兒算不上好,可他畢竟是巴黎二十二年來唯一的依靠,她敬畏他,也很同情他的死……  

  死?  

  「啊!」她發(fā)出喘息似的驚叫,想起絕硯說的,是他親手殺死任虎的呀!不可能,他存心氣她的吧?  

  任虎和他無冤無仇,絕硯干嘛殺人?  

  不可能……不可能……  

  「想什么?」早晨格外沙啞的男音,有力地回響在耳邊,絕硯微一使勁,巴黎的美背就牢牢貼回他溫?zé)岬男靥拧?nbsp; 

  「早安。」他喃,并在她紅撲撲的臉頰落下一吻。  

  「早……」巴黎垂著頭回話,對兩人的赤身裸體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昨晚的憤怒,好象完全不存在似的,絕硯云淡風(fēng)清的態(tài)度,委實讓巴黎摸不著頭緒。  

  他忘記了嗎?不會吧?絕硯的記性很好的呀。  

  若非忘記,那就是他故意忽略不提啰?  

  這樣好嗎?問題依然存在,只是……暫時隱形了而巴。  

  「不疼了,可是──」巴黎急喘著,來不及將話說全,便讓他給卷進(jìn)了情欲的洶涌波濤中,又徹底燃燒了一回……  

  過后,她懶懶的窩在他胸口,粉臉的酡紅,美得像從黃昏云彩那兒偷借來的。  

  絕硯手圈著她,呼吸猶然不穩(wěn),一雙黑眸半闔著。  

  氣氛美好得使人沉溺,應(yīng)有的戒心也就失去了。  

  「絕硯──」巴黎抬眸,臉蛋羞怯怯的!肝摇⑽摇液軔勰闩!」  

  再一次,她表白了對他無可救藥的愛戀。  

  絕硯的雙手縮緊,將她箍得更牢,巴黎期待著他的響應(yīng),他卻只是輕輕的哼了一聲:「嗯!  

  巴黎怔愣。  

  「嗯」是什么?他聽見了?然后咧?怎么沒有下文?  

  焦急的轉(zhuǎn)身看向那張她系系念念的俊容,巴黎不經(jīng)思索的開口道:「絕硯,你不愛我嗎?是不是因為我是任先生的女兒,所以你不喜歡我?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他是我爸爸,而且──」  

  「而且他死了,對吧?」翻臉的速度好比翻書,絕硯一掌推開她,翻身下床,打開櫥柜,取出干凈的衣服穿上,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怒騰火氣。  

  該死的她!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盤查個仔細(xì)嗎?  

  他想假裝忘記那場不愉快的爭吵,假裝一切沒發(fā)生,好好享受甜蜜的雙人早晨,她幾句話,卻又狠狠拖著他回到復(fù)仇的煉獄!  

  怎么了?他逃到不能再逃了?回避到無法再回避了?  

  再不正視他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巴黎會被他傷得體無完膚,他也將喪失精確的攻擊目標(biāo),傷害到自己!  

  他與她……變得……太親、太親了,不是身體,而是靈魂……  

  不,不行!他是絕硯,是絕名豪和萬柔的兒子,他不容許個小女人牽著他的鼻子走,何況──那個女人還是任虎的女兒!  

  在這一刻,他為自己曾經(jīng)想要忘卻了事的作法深惡痛絕!  

  漠視心中那股壓抑到發(fā)疼的感情,絕硯咬牙──  

  要破除任虎這道魔咒,最快速且最有效的方法是──叫、她、滾!  

  「起來!」穿戴完畢,他揪起巴黎,瞥向那一地破碎的衣物,腳步又折返回櫥柜邊,拉開抽屜,抽出一件持大號襯衫罩上她嬌小的身子。  

  「絕硯,我……」約莫是看出他又生氣了,巴黎的口氣小心許多,但殊不知對絕硯而言,這個話題,無論多么小心都是一種痛!「我想,你一定誤會了什么,任先生的死是意外吧?你沒有殼死他,你也是愛我的……是不是?」  

  他的表情陰惻反復(fù),盯著她的眼睛,有千百種情緒交雜。  

  巴黎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巴黎了,她長大了,她會愈來愈懂事、愈來愈成熟,終至于──看破她對他的迷戀只是出于他的精心安排,而他,是她該恨之入骨的殺父仇人!  

  屆時,他要如何面對她的轉(zhuǎn)變?  

  夠了,他不能輸,絕硯一向只玩會贏的游戲,如果……如果斷不了累積多年的恨意、如果擔(dān)心她會揭穿他的真面目離去,那么,他必須堅持原定計畫,繼續(xù)傷她,使出最殘忍的手段傷她!  

  「你錯了!菇^硯不看她!溉位⑹俏覛⑺赖模愦罂上蛞輨浊笞C,而且……」  

  他闔了闔眼,語調(diào)不太穩(wěn),「而且,我一點(diǎn)都不喜歡你、不愛你……對你的好,全部是在戲弄你。這些……我昨晚全都說過了!  

  「騙人!」巴黎昨天不信,今天依舊不信!「你不會這么做……」  

  「為什么不會?!」他狂吼,終于看向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我會,因為你是任虎的女兒……我恨他!這是報復(fù),妳懂不懂?!」  

  巴黎回視他,好勇敢的回視他……天!他的惡意貨真價實……她完完全全呆住了,跌坐回床榻,眼睫頹然垂下,不望他,心就不會那么痛了……吧?  

  「你──你真的──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我?」  

  拳頭收在身側(cè),絕硯繃緊自己,鐵了心說著天大的謊話:「哈哈,我為什么要喜歡你?你以為你是誰?只不過是一個寄我籬下、任我玩弄的傻爪罷了!對你,我從來都沒有好胃口!」  

  噢!心好痛!摀著泛疼的心口,將淚水潸然的臉蛋埋進(jìn)雙膝,巴黎聽見心在泣血的聲音……  

  絕硯說的對,她是傻瓜,她根本不應(yīng)該離開籠子……不離開,或許一輩子枯燥乏味,但她至少不會受傷害!  

  「這張支票你收著,滾吧,我不想再看到你!钩槌鲋辈緦懥藗一,后頭圈出N個零,絕硯咬牙撂下最后一句狠話,匆匆踏出房門,步履急促得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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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巴黎哭得幾乎斷氣,當(dāng)然也沒聽見,有人在房門外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嗚……嗚嗚……為什么?為什么她是任先生的女兒……絕硯為什么恨任先生……他又為什么不愛她……  

  她不懂呵,那些事情,跟她到底有什么干系?  

  「砰!」門讓人給撞開了!感∶廊藘海俊  

  是麥逸勛。  

  后面跟著等在門邊的是官嫚語。  

  她在樓客廳等待巴黎下來上課,等了將近兩小時,遲遲不見人影,憂心如焚的她,于是才來到從不踏入的二樓。  

  巴黎的房間敲了沒人應(yīng),倒是絕硯的房里傳來女孩子低低切切的哭聲。  

  當(dāng)下,她便知道出事了,麥逸勛就是讓她急電找來的。  

  沒辦法,官嫚語是一個極端有原則且固執(zhí)的女人,即使曉得巴黎在絕硯房里,家中又沒其它人,但她偏是不肯擅自闖入,龜毛得讓人啼笑皆非。  

  「逸勛哥哥……」抬起小臉,巴黎漂亮的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哭了好幾個鐘頭了。  

  「小美人兒,你……」他瞠目,靈活的舌頭在看見她的情況后,也出槌得打了百來個死結(jié)。  

  哇靠!絕硯是對巴黎做了什么?!  

  瞧她身上雖穿了件男性襯衫,可是脖子、手腳,以及其它無意中裸露出來的肌膚,斑斑吻痕多得精采斃了!  

  絕硯和小美人兒……他們真的……做了?!  

  他掩面哀叫,殺了他吧,他最不想面對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你──還好吧?」痛定思痛許久,麥逸勛才從牙縫擠出話來。  

  「嗚……不好……」巴黎仍是哭,嬌弱的抽噎著,「絕、絕硯他……他不愛我……他說……」  

  她一字不漏地轉(zhuǎn)述絕硯狠毒的話語,邊說邊哭,好不可憐。  

  同為女人,官嫚語隱在金色鏡框下的眼睛也微微泛紅了。  

  巴黎對絕硯的感情,有誰比她更清楚?  

  這傻丫頭!糊里胡涂就把自己給交出去,也不考量考量后果……話又說回來,關(guān)于男女「性」事,她尚未教導(dǎo)巴黎,說不定昨晚是絕硯霸王硬上弓,或者無恥拐騙……  

  「小美人兒啊──」忍住想找人算帳的沖動,麥逸勛陪著笑臉,不敢太靠近安慰她,粘在門邊的那個女人又抵死不愿進(jìn)來,真是──急死人了!  

  他有點(diǎn)感嘆道:「逸勛哥哥不是告訴你了嗎?絕硯是你哥哥,他對你應(yīng)該是兄妹之情,本來就不會愛你嘛!」  

  巴黎睇他一眼,不相信似的又埋頭繼續(xù)哭。  

  「小美人──」  

  「絕先生愛她。」官嫚語插話,平板的語調(diào)像在討論天氣。  

  「龜毛官,敢問你的高見從何而來?」俊眉一揚(yáng),麥逸勛對她的評價畫在這聲稱謂上了。  

  她不以為意,只說:「我住在這里。」  

  麥逸勛微楞。對呀,這段時間他又不是很常來,絕硯和小美人兒生活中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官嫚語最清楚了,而且,按照龜毛官古板嚴(yán)肅的個性,她說的詁可信度指數(shù)達(dá)到百分之兩百!  

  「我不了解絕先生為什么非要傷害巴黎不可,但我感覺得出來,他對巴黎的好是真心的,只是他很矛盾!共坏人麊枺賸犝Z自己先說了。  

  重重嘆口氣,麥大少爺也很無奈。「還不是因為任虎!」  

  「任先生是絕硯殺的?」巴黎抖著嗓問。  

  都到這節(jié)骨眼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對,當(dāng)時我也在場,記得嗎?就是你被我們帶出來那天!  

  管絕硯會不會拿這件事跟他火爆質(zhì)問,麥逸勛全都豁出去了。他一五一十的把絕名豪、萬柔之死,絕硯一心尋仇的抑郁,和巴黎的身世帶給絕硯的沖擊……一口氣說了個鉅細(xì)靡遺。  

  小人兒抖啊抖,眼睛睜得如銅鈴大,太過訝異到淚水都忘記流。  

  「逸勛哥哥,你是說……」她媽媽是被她爸爸殺死的?而絕硯恨她爸爸,卻愛她媽媽?所以……她的存在讓絕硯痛苦……  

  「唉,很復(fù)雜吧?」誰都不想這樣。←溡輨字腊屠鑲,可兄弟做了大半輩子,他更清楚絕硯的苦楚。  

  「小美人兒,逸勛哥哥知道你受傷了,硯這么做真的是他不對。但我必須說,這些年,他沒有快樂過;當(dāng)你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時候,他也把自己關(guān)在一個籠子里,那個籠子就叫『報仇』!  

  巴黎淚流得好急、心好痛,絕硯殺了任先生,她是驚訝、不解,卻沒有太多深層的痛覺。唯獨(dú)對那個高傲男人的不快樂,揪得心好疼──  

  是嗎?傷害她,令他快樂了?  

  如果是,她想……也就值得了吧!  

  「絕硯他……叫我走。」  

  「什么?!這么快?」麥逸勛跳了起來!  

  官嫚語、巴黎同時一愕。「你早知道他會叫巴黎走?」  

  露出破綻的男人只好傻笑招了!肝覀兪且屇愣铝耍懦鋈プ粤㈤T戶嘛!怎么說……你們也是兄妹呀!」  

  絕硯愛不愛巴黎,可以不討論,他們之間斬不斷的聯(lián)系──萬柔,卻由不得絕硯不承認(rèn)。  

  「他……」巴黎的眼神好憂傷,「他不想要我這個妹妹……」  

  他不愛她,無論是哪一種愛……半干的淚,又源源不絕的涌出眼眶……  

  「別怕!小美人兒,逸勛哥哥家大的很,你和龜毛官一起過來沒關(guān)系,我養(yǎng)你!」他豪氣干云的拍胸脯保證。  

  巴黎僅是扯動一下面頰肌肉,連笑容都算不上是。絕硯,不愛她……沒有他,到哪里不都是牢籠?她何必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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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將過,巴黎孑然一身地走在人潮逐漸散去的大街上,美麗的臉蛋、脫俗的氣質(zhì)引來不小的騷動,她卻渾然未覺。  

  夜風(fēng)吹得她冷得直打顫,單薄的外套擋不住寒意,可她不怕──心都痛到麻痹了,她還有什么好怕?  

  等不到絕硯回家,麥逸勛在晚飯過后離開,她趁著官嫚語洗澡的空檔溜下山──當(dāng)然,她是用走的。  

  絕硯大概是氣瘋了吧?鈔票長什么樣子,巴黎都不認(rèn)識了,何況是支票該怎么使用?  

  給了她一張?zhí)煳臄?shù)字的支票,形同廢紙,如今她是真的變成一個真正的窮光蛋了。  

  當(dāng)初,絕硯的家園被任虎毀壞,他的感覺也和現(xiàn)在的她一樣糟吧?  

  巴黎想笑,眼淚卻停不住。  

  不……不要看她,為什么經(jīng)過的每一個人都要看她……  

  她彎下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也不管停腳處是哪里,埋著臉便狠狠的大哭了起來!  

  其實……她怕啊……  

  好多人和她一起走在街上,他們看她,一直一直看她,有的人還跑來跟她說話,甚至想碰她,巴黎怕死了,只得拚命的跑、拚命的逃。  

  她不喜歡跟人接觸,她從小就沒有這個機(jī)會,唯一的例外,是絕硯……他的大手、他的胸膛、他的臉孔、他的一切,都是她最深最深的眷戀……  

  即便他不愛她,他對她的好都是虛假的,沒有一點(diǎn)真實的成分,巴黎依然愛慘了他。  

  人家說,沒有愛,哪有恨?可愛到了深處,怎么恨?  

  巴黎不恨他,一點(diǎn)都不恨,她只恨自己,為什么偏偏要是任先生的女兒?如果她不是,絕硯仍不愛她,也許她會比較甘心吧!至少不是她不好,至少她的努力會有用,至少……還可以留在他身邊  

  真的,不愛她沒關(guān)系,只要留在絕硯身邊,巴黎無所謂,她有很多很多的愛分給他……可是他趕她走,他不要看到她……  

  巴黎哭得肝腸寸斷,沒有留意到,寥寥無幾的街頭,只剩下一群又一群的不良分子,而他們共同的興趣就是她這只受驚了的小白兔。  

  她的美麗,是今夜臺北最具威力的一個驚嘆號,好些幫派生怕斗不過別人,搶不到落單的美人,趕緊打電話叫人前來支持,這也是一向不太熱鬧的街道,現(xiàn)在圍聚為數(shù)不少人群的原因之一。  

  漸漸地,騷動有益發(fā)白熱化的趨勢。  

  眾人的大小動作不斷,皆無法吸引全心投入哭泣的巴黎抬頭,她蹲在地上,像個最無辜可憐的小孩,全然不覺危險已翩然降臨……  

  「啪!」終于,有人捺不住性子,幾個大步,一只穿著長皮靴的男性大腳強(qiáng)行擠進(jìn)她的視線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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